吉奇小说>穿越重生>贫僧只是个教书先生而已啊>第156章 朝霜,我好疼…

  “年前便一直待在这里可好?”

  元问渠松开手边的兰草,抬眸看向元成青:“今日我前来,是来要你信中说的那件东西的,可不是来做客的。”

  “不要擅自做其他事情。”元问渠警告道。

  “戚月窥骨灰啊。”兰草的叶子微晃,元成青垂眸抚了抚,笑道,“若是老师一直在我这里安心住到过年,我定会遵守诺言,将东西双手奉上。”

  “老师也不想看着戚月窥的骨灰没有安处吧?”

  元问渠眼神眯了眯,戚月窥就在院外好好等着,谁知道元成青手里的骨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眸光微闪,道:“你擅自将戚月窥的墓挖开,如今竟还敢在我面前拿他的骨灰威胁我?”

  元成青:“我威胁老师的事情也不是一件两件了,有什么关系?”

  元问渠不欲与他多费口舌,转身便要离开。

  元成青站在原地,道:“老师不想知道净悬和元四四的下落吗?”

  元问渠脚步一顿,转身道:“他们果然是你藏起来的。”

  “是又如何。”元成青大方承认,“老师放心,他们现在安然无恙,未受片寸怠慢。”

  “当然,老师今日如果离开这里,就不得而知他们到底会怎么样了。”

  元问渠眉眼沉下来:“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元成青道,“我能做出来什么伤天害理的破烂事,老师不是最清楚不过的吗?”

  元问渠没说话。

  元成青以为他犹豫了,软下来嗓音说:“现在外面乱的很,睢阳城外那些流民……算了,老师你要相信,我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脑子也灌了水,为我好你现在就该去给我死。”元问渠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元成青一愣,眼神倏然伤心,低声道:“你是不是早就想我死了?”

  “你不是最清楚不过的吗?”元问渠冷眼看着元成青,道,“当初在寒食寺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该亲手杀了你,而不是任由你算计同大越太子将寒食寺给半毁,寒食寺多少条人命背在你身上,元成青,这几年,你可曾有过半分悔恨?”

  元成青眼中一瞬间阴鸷,眸光暗了下来,双手紧握,指甲快要嵌进肉里。

  良久,他冷笑一声,看向元问渠,道:“你以为寒食寺是我一手谋划的?老师啊,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真正想要毁寒食寺的是谁吗?”

  元问渠一愣,眸光瞬间凌厉:“你什么意思?”

  元成青桀然道:“是国师!是孟瑶青!”

  元问渠瞳孔微缩,身体一瞬间僵在原地。

  “孟瑶青那个浑水摸鱼的家伙,将所有的帐全部都算在我身上,他倒好,笑眯眯地还在司天监自由自在。”孟瑶青冷笑,“老师还不知道吧,当初四国一起下的那道圣旨,可是他在中间胡言乱语一手促成的,为的,就是想借四国之手覆灭寒食寺。”

  元成青阴着脸直视元问渠,说着说着便怒道:“若不是我,寒食寺内的僧人一个也活不了,现在那些僧人也早就没有命在那深山老林里苟且了!”

  “哦,对了,还记得净空住持吗?”元成青冷着脸道,“孟瑶青亲手杀的。”

  元问渠呼吸一滞,眸中冷意更甚,他倏然看向元成青,似是不可置信:“孟瑶青?”

  “孟瑶青这个人,最是不能相信,若不是他说……总而言之,他做的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元成青道,“一桩桩一件件,从当年寒食寺就已经开始了!”

  元问渠定在原地,握着手腕的佛珠没有说话。

  元成青看着元问渠总算出现情绪波动的脸,反倒是平静了下来,生硬道:“我让你留在这里全是为了老师你好!你知不知道——”

  正在元成青说话间,元问渠已经不想再听,他胸腔起伏,额间微微出汗,心下忽然蔓延上来一种不妙的预感。

  元问渠手往袖中摸了摸,却什么也没有摸到,小霜给他留的药他忘记带在身上了。

  坏事。

  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然而元成青却以为元问渠是不信他的话,上前一下拉住元问渠的手腕,正色道:“老师,我将你留在这里是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过了今日,外面就彻底乱了,现在不安全!我是为了护你!”

  元问渠懒得与他多费口舌,然而听到这话,却顿了顿,强忍着身体蔓延上来的不适看向元成青:“什么意思?”

  元成青眼中闪过犹豫,只沉声道:“孟瑶青已经回了皇宫,皇帝他活不了多久了,孟瑶青就会借皇帝之手下令打开城门,届时我便——”

  啪——

  元成青脸被扇向一边,瞬间留下几道指印。

  元问渠甩开元成青拽着自己袖子的手,忍着身体的不适呵斥:“元成青,你知不知道打开城门会发生什么?!从前睢阳的乱象你最清楚不过,现如今西北水深火热,各地都岌岌可危,你竟敢让孟瑶青开城门?大梁彻底乱起来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脑子是被狗吃了吗?!”

  元问渠话说的毫不留情,元成青也怒了,他眼眶赤红,拽住元问渠手腕,吼道:“我这么做是因为什么?老师若是一开始就帮我,我也不会和孟瑶青合作,乱起来又怎么样,反正孟瑶青可以善后。”

  “我只要皇位!”元成青死死握着元问渠手腕,恨不能将其断在手里,“从前明明是你选出来我的,为什么又后悔?老师,我跟在你身边,你眼里从来就没有我。”

  元问渠皱眉看着元成青:“放开。”

  元成青定定看着元问渠冷淡的面庞,吼完以后慢慢低下头,放开元问渠后退两步,语气嘲弄道:“我起早贪黑练字数月,高高兴兴拿给你看,你扫了一眼就随手放下去找戚月窥,后来我去找你,才发现我写的字已经被吹到了地上,你从来就对我不上心!“

  “你眼里就只有戚月窥。”元成青愤恨道。

  元问渠眼神奇怪地看向元成青,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哪里如此委屈,也不明白好好的他为什么要说起这早八百年的小事来,但他还是道:“我眼里当然只有戚月窥,他是我的人,我当然要顾着他。”

  想了想,元问渠还是补充说:“你那字我看了,被风吹走是我的错,但我后来已经拾起来了,你到底在不满什么?这就是你后来给我做出那些混账事的理由吗?”

  元成青看着元问渠云淡风轻完全不在意的神情,心中暗藏的期望彻底落空,他道:“我是你亲自选出来的太子,你不应该是要最在乎我的吗?是不是仅仅只是因为你和戚月窥生不出来才随意挑出我来,所以你从来不让我叫你父皇?”

  元问渠眼神更古怪了,尤其是听到他说他和戚月窥生不出来时,他心中耐心已经耗尽,皱眉道:“元成青,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说完,不等元成青回话,元问渠转身径直往外走。

  而元成青这次没有拦着,他不着痕迹地用衣袖划过脸,就这样看着元问渠打开门,喃喃道:

  “老师,已经晚了。”

  银光一闪,元问渠还未反应过来,刀便已经架在了脖颈。

  门外守着的侍卫面容冷肃,大雪簌簌落下,吹得元问渠身体陡然一冷,与花房内暖烘烘的感觉截然不同。

  元成青就站在元问渠身后,他面上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动容,冷眼看着元问渠,道:“老师,已经晚了。”

  “你猜,现在时重霜会不会已经死在了大雪中?”

  这话一出口,周围霎时一静。

  元问渠眸光轻颤,僵硬地转头看向元成青:“你做了什么?”

  元成青轻笑,却没有回答他,只道:“老师,你想等秦觉来年带兵去寒食寺,但已经晚了。孟瑶青已经没有耐心了,我也没有耐心继续和时重霜纠缠下去,至于秦觉……”

  元成青眼底闪过一抹尽在掌握中的暗芒,他轻笑了一声:“你猜秦云庭为了净悬,会不会让秦觉出尔反尔?”

  元问渠站在原地没说话,眉眼微沉。

  “老师,现在你待在这里才是最好归宿。”元成青低声道,“我会护着你的。”

  话音未落,紧接着一阵细小轻微的破空声袭来。

  几乎瞬间,刀架在元问渠脖颈的侍卫便倒在了原地,被从后面射穿心脏的侍卫鲜血汩汩流了出来,染红了地上的雪。

  元问渠眸光一凝,随后腰间一紧,紧接着便被带离了原地。

  元成青猝不及防,眼睁睁看着元问渠被方才跟着他来的那个带着帷帽的男人给带走。

  他快步走出院子,只见外面原本要捉拿那人的侍卫尽数死的死伤的伤,有几个侍卫躺在地上捂着腹部被袖箭射中的地方痛苦地哀嚎。

  元成青怒不可揭,看着迟迟赶来的侍卫:“数十个人也拦不住一个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给我追上去!!”

  眼看着侍卫追上去,元成青皱眉,还是道:“莫要伤了老师!”

  “是,殿下!”

  戚风依旧在贤王府外等着,雪还在一刻不停地下,戚风坐在马车前室,拽着缰绳百无聊赖地观察四周。

  忽然,他眸光一定。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当即拽紧缰绳,将马车掉头,顷刻间朝着贤王府的另一侧墙角驶去。

  此时元问渠被戚月窥在怀里抱着,已经快要失去意识。

  招魂发作的突然又来势汹汹,这是戚月窥第一次见元问渠这幅颤抖的样子,才意识到招魂远不是表面上说说那么简单。

  刚抱着元问渠从墙上跳下来,戚风的马车刚好停在下面,戚月窥抱着元问渠进马车,沉声道:“走!”

  戚风一抽缰绳,想也不想就往前奔去,而这边刚离开,后边侍卫也跟来了。

  “追上去!”

  “快!”

  ……

  路上积雪严重,戚风并不敢让马跑的太快,但后面的追兵又实在是难缠,只能擅自调转了个方向甩开后面的人。

  戚风抹了一把脸,道:“主子,现在我们要去哪?”

  戚风等了一会儿,却怎么也没有等到元问渠的声音,他心下担心:“主子?”

  “去皇宫。”

  是戚月窥的声音。

  戚风看向前方:“是!”

  马车疾向前去,戚月窥说完,便蹙眉看着怀里的元问渠,眼中满是担忧与焦躁,他将元问渠放平枕在自己腿上,似是见元问渠不舒服又重新将他半抱在怀里。

  戚月窥握紧他的手,眼中是不赞同:“问渠,我们现在最好是要回吉祥居,时重霜留下的药可以帮你不那么痛。”

  元问渠额间已经汗湿,身体在戚月窥怀里颤抖,咬着的唇已经发白,他艰难地抽出一丝神智来,道:“不行,要尽快,去皇宫拦住孟瑶青,从这里到皇宫,一个时辰,来得及,我可以,忍。”

  “但皇帝现在,还不能,死……”

  话还未说完,元问渠已经承受不住身体带来的疼痛,趴在戚月窥身上深深地喘息。

  “朝霜,小霜,我好疼……”

  “抱着我……”

  “问渠,我们现在就回吉祥居!”戚月窥道。

  “不,不可以……”

  ……

  元问渠闭着眼,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嘴里喃喃低语,戚月窥却听清了。

  两人的手紧握着,元问渠脸色苍白得吓人,浑身都在痉挛,大约疼痛已经到达了他能忍耐的极限,终是控制不住痛哭出声。

  看着元问渠闭着眼都在不停流着的泪水,戚月窥眼中闪过挣扎。

  最终。

  戚月窥掀开帷幔,看向戚风,道:

  “戚风,你的刀借我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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