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难得之货【完结】>第63章 满脸写着无所谓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任意要去卫生间。傅言归便跟着站起来,说“我陪你去”。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任意总不能不让他跟着,万一人家也想去呢。

  这处卫生间在拐角,比较偏,因此人不多。洗手台旁边有沙发,天花板挂着水晶吊灯,四周摆放着鲜花和昂贵摆件,连墙壁上都挂着色彩绚丽的名贵油画。

  傅言归走出来洗手。几秒后任意从omega那一侧也疾步走出来。傅言归立刻便发现他神色不对,急声问道,“怎么了?”

  任意回头瞥了一眼,低声说:“里面有人……好像……”

  最后面那个隔断里有粗重的喘息声和哭泣声,任意一进来就听到了。他愣了一下,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本能想退出去喊傅言归。

  但他不确定这荒唐的一幕是别人的情趣还是什么,万一要因为他的冒失,给酒会和主办方惹麻烦就不好了。

  他一进来,里面的动静便停了,估计是对方听到有人进来。方才低声哭泣的人似乎被捂住嘴巴,只剩微不可查的几声呜咽。

  任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假装没听到,进了最外面的隔断。他出来后,故意放慢脚步,在门口停了停。果然,那声音又响起来。

  任意跑出来,就看到傅言归在等他。任意压低声音把事情简单描述一遍,然后又说:“我觉得……那个omega不是自愿的。”

  如果真的在新联盟国招待外宾的酒会上发生alpha强迫omega的事,将会是这几年来峰会最大的丑闻。傅言归冷着脸,让任意在原地别动,自己走了进去。

  “想见谁,周逸吗?”隔着一道薄薄的门板,一个恶劣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衣服碎裂声和抽泣声,“你就那么惦记我弟弟,上个厕所都要给他通风报信啊。”

  “滚……”另一个声音颤着嗓子在说话。

  “沫沫,你太不听话了,今天得让你长长记性。”

  “周千乘……你是畜生……啊!”

  不知道周千乘做了什么,苏沫一声惨呼传来,门板被撞到,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傅言归听不下去,眉头紧皱,抬手敲了敲墙。

  “周千乘,”傅言归沉声说,“适可而止。”

  隔断里的动静停下,半晌,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知道了。”

  傅言归没再停留,转身出了卫生间。他不放心任意一个人在外面等,突然之间觉得这个世界哪里也不安全,虎视眈眈随地发情的alpha太多,像周千乘那样披着羊皮的狼也多,他是绝不能让任意一个人待在某个地方的。

  任意见傅言归顶着一张很臭的脸出来,还以为这事很麻烦,难免跟着忧心。

  “是周千乘和苏沫。”傅言归轻抚了一下任意的肩,示意他往远站一点,不想让任意再听到卫生间里的动静。

  任意微微睁大了眼睛,一时之间很震惊,表示无法理解。

  傅言归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沉默了一会儿,只好说:“没事。”说完又怕任意觉得自己冷漠,补上一句,“我让周千乘适可而止了。”

  那两位是合法伴侣,感情这种很私人的事,旁观者不便插手。

  看傅言归情绪不太好,任意也不说话,两人沉默着往外走,到了大厅,傅言归在僻静处停了停。任意也停下来,看着他。

  傅言归明显有话想说,但嘴巴张了几次,都压了回去。任意往四周看了看,旁人都在交错觥筹,没人注意到他们。

  “我看到苏沫那样,”傅言归有些艰难地说,“就想到自己之前怎么对你的,很难受。”

  他说难受就是真的难受,满脸挫败,神情陷入悔恨中。任意怔了一瞬,没接话,低头看着自己鞋尖。他没法说原谅,说“都过去了”,说“我不在意”,也没法用之前的那些客套话术。

  过了很久,任意只好轻声说:“我和苏沫不一样。”

  还好有工作人员匆匆过来找傅言归,打断了两人沉默的氛围,说要拍照了,邀请傅主席尽快过去。

  就在他们停顿的空档,周千乘揽着苏沫从后面走出来。苏沫身上裹着周千乘的衣服,垂着头,看不清神色,走路姿势有点别扭,整个人被箍在周千乘怀里。

  “我就不拍照了,还有事。”周千乘隔着一段距离冲傅言归扬起笑脸,似乎不愿意被人看到苏沫的样子,直接揽着人从侧门走了。

  合影地点在大厅中央的圆形舞台,错落的三层台阶上,每个人的位置都是固定好的。傅言归在正中间,其他人按照和新联盟国的关系好坏和重要程度依次排开。

  任意在最后面一排靠边位置,他站在一旁静静等大家站好了,刚想过去自己的位置,就被傅言归叫住。

  “任会长,”傅言归站在人群中间,气定神闲地扬声叫他,“周总长有事离席,你来他的位置。”

  任意在众人瞩目中,硬着头皮站到傅言归的右手边。

  拍照的是新联盟国的时政记者,跟着傅言归参加过多次公开活动,还是头一次见傅言归不按规矩来。按理说,就算周千乘不在,这个位置可以按顺序递补,也可以让前排间隔空隙大一点,但不是随意能让别人插进来的。

  镜头里,任意站在一众西装革履的alpha中间,有着独属于omega的脆弱美感。但记者知道这个omega并没想象中那么脆弱,毕竟任意在第四区是怎么压制住最大的帮派成为新任会长的,坊间传得声情并茂。

  记者按下快门的同时心想,傅主席为了收编第四区,拉拢这样一个刚刚丧夫又心狠手辣的omega,不知道背后还要付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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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傅言归安排何迟来接任意,这让任意松了一口气。

  昨晚拍照事件经过一晚发酵,任意已经成为大家谈论对象,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任意早上在酒店大堂吃早餐,并和几个在峰会中认识的人告别时,已然感受到大家的关注和目光和以往不同。有好奇,有打量,有试探,但大多存有善意,毕竟谁也不敢恶意揣测傅言归主动亲近的人。

  如果傅言归在众目睽睽之下再不合规制地亲自来接,那任意就尴尬了。

  车就停在平台上,何迟站在车边等,任意走出来,工作人员跟在后面推着行李。何迟开了车门,任意正要坐进去,就听见有人喊他。

  任意停下脚步,回头看到正快步走来的辛秘书长。

  自那次在得月台和辛秘书长的儿子辛伊发生冲突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辛秘书长还是辛秘书长,但任意已经不再是傅言归秘密养在家里的缓解剂。

  “任会长。”辛秘书长言笑晏晏,十分客气地和任意握手寒暄,和对待其他独立区代表一样,挑不出一丝不妥当来。

  “这是我准备的一份伴手礼,您带回去尝尝鲜。”辛秘书长递上一个精致盒子,里面应该是食品之类的,不贵重,任意便接过来,客气道谢。

  两人又说了几句,辛秘书长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何迟,讪笑一声进入正题:“之前有慢待的地方,任会长多担待。”

  这是为之前那次冲突道歉了。

  任意:“辛秘书长言重了,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您体谅。”

  话说到这里,这事明面上算过去了。何迟一直盯着这边,辛秘书长目的达成,没必要再久留,又客气几句便离开了。

  车子驶入主车道,汇入车流中,何迟稳稳地开着车,突然开口:“扳倒陆未晞,是辛秘书长帮了忙,把证据直接递到总统手里。他选了站队言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把他儿子绑灯杆上促成的。”

  “有冲突才有机会,才有利益纠葛。”何迟的话点到即止,让任意明白辛秘书长如今算是和他们一个阵营的。

  “我知道,以后不会得罪他的。”任意说。

  “……不是这个意思,”何迟有点无奈,干脆直说,“你以后不用担心。”

  任意便明白了。知道他曾经在得月台以缓解剂身份存在的人不多,见过他的人也不多,辛秘书长算一个。如今任意摇身一变,成为第四区代表,之前的身份必然是忌讳。何迟说的不用担心,是想让任意放宽心,辛秘书长既然是傅言归阵营的人,势必不会拿任意曾经的身份说事。

  但何迟多虑了,任意一点也不在乎。

  他淡笑一声,满脸写着无所谓。

  何迟从后视镜里看到任意这幅表情,沉默下来,心想傅言归追妻之路怕还很遥远——一个人如果想和另一个人在一起,一定会在意舆论和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