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过关山【完结】>第100章 公主

  盛寻劝捏着酒杯站在原地, 当赵睦说着这番话时,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赵睦身上,直到她话落之际, 才转头看向皇帝的方向。

  赵渊民稍挪了下身子, 望着赵睦片刻, 随后朝盛寻劝道:“长公主无意冒犯,南诏王切莫记挂在心。”

  但明眼人都听出这是一句极为敷衍的话,相当于搭了个台阶给盛寻劝下, 只是这台阶显得尴尬,无论进退, 南诏使团从前的种种都被默认, 与其这般, 倒不如坦坦荡荡承认罢。

  可赵渊民所言更像是赌他们不会坦然承认, 索性把此事怪在赵睦的头上。

  赵睦听懂言外之意,垂着眼帘转身, 面朝南诏王, 却并未正眼看他,“王若觉得本宫说错了, 不如一并责罚本宫也无妨。”

  “你没错。”盛寻劝很爽快接了她的话, 嘴角扬起笑意看她, 把杯中酒一饮而下,“这杯酒, 还是要敬长公主的。”

  赵睦闻言舍得抬眼看他。只听见盛寻劝续道:“是敬长公主的巾帼不让须眉。”

  随后见他瞥了眼桌上的酒壶,师爷端着酒壶恭恭敬敬上前, 将他手中的酒杯换作白玉碗, 他端着碗看向赵渊民的方向, 又道:“这一碗, 是向大魏赔不是。”

  赵渊民明知故问道:“此话怎讲?”

  盛寻劝道:“过去数次朝奉停留中州,是以认为没有入京的必要,大魏的皇帝在外征战,南诏前来的意义又在何处,这是其一。”

  说着他把酒水爽快饮去,伸向师爷面前续上,他接着道:“其二,大魏并无储君,此乃天下人所见,而诸位却恨不得元朝奉,那请问,我南诏是要朝奉何人,如今的天子,还是未来的天子?”

  又是一碗酒水下肚,他畅快抹了把嘴角道:“其三,此番前来,实话告诉诸位,我南诏本就无意,若非一番‘护送’,莫说中州了,尔等连官州都不会走完。”

  他说时刻意将“护送”两字咬重,看似护送实则押送,众人心知肚明。

  赵睦问道:“既然如此,王何须委曲求全。”

  她的言语其实多有不敬,但盛寻劝对此似乎并不在意,眼中除了欣赏以外还有两分感兴趣。

  只见他把碗递去给师爷,转身看向宴席之上,巡视一圈后,竟把目光落在沈凭和赵或身上片刻。

  他嗤笑一声道:“元前来,是想看看当初联手掀翻孟家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罢了。”

  未料竟是奔着自己而来,闻言的沈凭眸色微沉,薄唇抿成一条线。

  而赵或那厢目光凌厉,在南诏使团挑事时便忍无可忍,只是碍于赵抑在身旁将他拦住,否则早已拔刀相见。

  待盛寻劝将视线从他们两人身上离开后,他看回赵睦时,眼中的嘲讽消散不见,“不过如今看来,这魏都的风水的确好,养出的都是有血有肉之人,尔等倒是后悔来迟了。”

  赵渊民从席上缓缓起身,手中捏着酒杯看向盛寻劝,宴席上的文武百官跟随着一并站了起来。

  师爷给盛寻劝端去酒水,随后听见赵渊民声音沉稳说道:“王今日能与我大魏坦诚相见,是乃两邦之幸也,从前大魏多有不周,望今日杯酒释过往,愿大魏和南诏江山万里红,和平纳千祥。”

  时值夏季,魏都百姓为了纳凉使出浑身解数,恰逢南诏使团前来,百姓对他们的衣着很感兴趣。不过数日,魏都的街上也能瞧见稍作改版后的衣袍,虽然改动不大,但十分新奇。

  自打赵或得知沈凭在百花街学舞剑,画仙楼便时常能瞧见他的身影。

  虞娘瞧出他是冲着沈凭而来,因为一旦沈凭从后门离开,赵或晃悠的身影便能转眼不见。

  这日虞娘打算把人拦下来调戏一番,她发现赵或第三次从画仙楼前方经过时,推了个小倌人上前,让对方佯装不慎扑进赵或的怀里。

  赵或余光一直瞥向画仙楼的方向,察觉虞娘的小动作后,十分警觉闪躲掉小倌人的投怀送抱。

  之后还不忘给虞娘递了个得意的表情,惹得虞娘失笑朝他招手上前。

  两人迎面走了上去,赵或抱着吞山啸在怀里问道:“人呢?”

  虞娘知晓他在问什么,但偏不如他意,转移话题说道:“殿下何时变得如此清心寡欲了?”

  “清心寡欲?”赵或轻笑一声,“我这叫守身如玉,呸,洁身自好。”

  虞娘笑道:“哦?让我猜猜殿下是为何人守身如玉。”

  赵或拦住说:“别胡说八道,不然我立马让骁果军撤出百花街。”

  虞娘掩面笑出声来,“好好好,民妇哪敢得罪魏都的小霸王呢。”

  赵或心不在焉朝着四周看了一圈,“叫你帮我盯着的人呢?”

  虞娘转头指向高处紧闭的包厢道:“在里头埋头钻研着呢。”

  赵或的视线紧盯着那包厢,嘟囔说道:“到底有什么好学的,还不如回家练字。”

  虞娘看着他的表情,意味深长说:“自打大公子和殿下那一吵之后,看来是彻底和解了。”

  但赵或却是摇摇头,只是摇完后又点了点头,瞧着矛盾得很。

  他看回虞娘,思索问道:“话说回来,我有一事想请教虞娘。”

  虞娘一听,顿时挑眉勾唇,用团扇拍了拍他怀里的吞山啸,小声道:“在这请教,那可是拉上天窗才能谈的事情。”

  不过赵或却是摆手,靠近些说:“的确......也是男女之情。”

  闻言,虞娘乍然一惊,随后看了眼上头的包厢,好奇指着问:“和那位的?”

  赵或忙不迭挥开团扇,眼神闪躲道:“就,我将来的王妃。”

  “哦——”虞娘拉长声音回道,索性顺着他的话问下去,“那不知殿下和你的王妃,遇到了什么难处?”

  赵或咬了咬牙,神情古怪,思忖说道:“是这样的,我与他常被一些世俗的问题困扰,他似乎不够信任我所言,可有解决的法子?”

  “......世俗之事?”虞娘听得云里雾里,心中变得比他还困惑,“殿下不如说细节。”

  赵或道:“没有细节。”

  细节哪舍得说与旁人听。

  虞娘无奈,只能在他的话中琢磨少顷,随后问道:“不信任,那也许是王妃还未对殿下许芳心。”

  赵或一愣,竟觉得有几分道理。

  他再三思考,又问:“可有妙计?”

  虞娘后退半步,瞧见他一副求贤若渴之状,笑道:“殿下莫不是先芳心暗许了?”

  “怎么可能!”赵或反驳极快,躲着她的问话,逼她把话说完,“若你说得好,本王、本王重重有赏!”

  虞娘这一次却没有急着问他赏什么,而是在听见之后沉思少顷,主动询问道:“民妇能否要殿下一个人情?”

  赵或心想所谓人情也不过是护着百花街,区区职责所在不以为然,遂一口应了下来,“一言九鼎,你且说出妙计。”

  虞娘见他猴急,敛起方才眼底的思绪,果真为他仔细思虑起来。

  良久,见她恍然大悟,用团扇一拍掌心道:“有了!”

  赵或定睛看她,催道:“快说。”

  虞娘道:“激将法!”

  闻言,赵或欣喜若狂的脸瞬间一收,嫌弃睨着她半晌。

  两人大眼瞪小眼,让虞娘愈发觉得迷茫,“殿下......是觉得不好吗?”

  “废话。”赵或翻了个白眼走人,“本王就这么一个王妃,被你这么霍霍不得没了。”

  虞娘追上去问道:“此计能让王妃尽快发现心有所属,肝肠寸断见真情!”

  赵或停下脚步道:“用激将法,不如朝本王身上捅两刀,起码还能卧榻让王妃心疼我,指不定主动伺候一番呢。”

  虞娘:“......”

  行,从这骇人的手法中不难看出,小霸王也是个爱妻如命的。

  只闻乐声戛然而止,一曲剑舞毕落。

  屋内虽摆满着冰鉴,但沈凭还是满头大汗,他将手中的长剑收起,随后双手交给了小倌人,两人寒暄两句便相互道了告辞。

  他取出锦帕擦拭着额角,心想今夜离开会不会又瞧见赵或,未料刚出门,竟发现另一人路过眼前。

  “阿挽?”沈凭走出厢房门,朝着走廊上的背影轻唤。

  只见那背影一僵,驻足在原地,有些意外地转过身来看他,“大、大公子?”

  沈凭将汗水抹去,朝他走上前时,将心中的好奇压去,率先缓解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可是王爷派你前来调查事情?”

  姜挽神色一顿,欲言又止间选择轻轻点头,但他闪躲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沈凭左右梭巡问道:“迷路了?”

  姜挽见他脖颈上的汗水,有些害羞地撇开脸说:“是有点迷路了。”

  沈凭轻轻一笑,“我带你出去吧。”

  两人一路沉默朝后门而去,甫一出门,沈凭的视线朝两边的街道扫了眼,发现没有找到赵或的身影,随后收回视线,看向姜挽温声道:“若没有马车,我送你一程吧。”

  但姜挽好似受到惊吓般,连忙朝他摆手拒绝道:“不、不用了,不麻烦大公子了,我调查完了,现在回去禀报王爷。”

  沈凭见他脸颊泛红,又逢路过有人朝他们招揽,更把他吓得不知所措。

  只听见一声低笑,姜挽闻声看去,发现沈凭正含笑看着自己,这双好看的眼眸里,盛满了柔光,不自觉抚平了慌乱的内心,却又洞若观火,叫人情不自禁为其掏出内心。

  他挫败地叹了口气,认命般说:“求求大公子替我保密。”

  沈凭道:“当然可以,只是你为何一人前来画仙楼?”

  毕竟这里全是断袖之人,若是无意男子,定不会无缘故踏足此地。

  姜挽埋头在身前,语气闷闷说道:“王爷他......好像有喜欢之人了。”

  沈凭看着他情绪低落的模样,放轻声说:“所以,你想证实自己的内心是吗?”

  姜挽骤然抬头看他,但又在眨眼间躲开,“我只是不确定。”

  不确定自己能否接受心悦之人是男子。

  沈凭道:“这些事情靠博览群书的确不能佐证。”

  他转头看向流光溢彩的百花街,脑海里浮起种种思绪,续道:“确实要亲身感受。”

  姜挽小心翼翼朝他打量,“从前听闻大公子钻研此道,不知可有经验之谈?”

  沈凭怔住,偏头看他,张了张嘴却又难以发声,暗忖原主这该死的风花雪月事,让他时常感到心力交瘁,百口莫辩。

  他按了按额角说:“若你实在不清楚,改日你来画仙楼,我替你想想办法。”

  姜挽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说好。

  沈凭无奈轻叹说道:“但若有所爱,无性别之分。”

  姜挽又是点头,但这一次却又疑惑。

  他神情认真,虚心请教问道:“敢问大公子这些从何处所学?”

  沈凭抿唇思考,记起现代一众阅读软件,随意选了个敷衍回道:“晋江文学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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