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之后,元羡发现,温谧已经让人立好了靶子。
一旁放着几把弓箭,元羡好奇地走过去,随手拿起一把。
之前他从来没有机会接触到弓箭,现在拿着一张弓仔细看,发现,只是一张弓箭而已,居然能杀人,真是奇妙。
“殿下,请像属下这样握弓。”温谧不好手把手教,只得做出一个姿势,让他跟着做。
元羡闻言,抬头去看他,紧接着,像模像样地学起来。
萧庭煦站在一旁看,发现他这学着还挺像那么回事,于是并没有出声说什么。
“殿下,这弓拉着费劲吗?要不要换个小点儿的?”这好歹是皇子,温谧怕要是他受伤了,站在一旁的大将军不会让他好过。
元羡反复拉弓试了一下,摇头道,“没事,这弓可以的。”
“好,”温谧拿上箭,上弓,“殿下,现在把箭搭在弦上。”
元萧照着做,就在他想着要把箭射.出时,萧庭煦突然出声,“右手肘往下压,与肩平齐。”
好不容易有点自信的元羡瘪了瘪嘴,却只能照做,转头问,“这样行了吧?姿势哪里还有问题?”
“左手打直。”萧庭煦抬手指了指。
元羡乖乖照做,“可以了吧?”
萧庭煦上下打量一番,这才满意点头,“差不多。”
闻听此言,元羡的眼睛立刻锁定不远处的靶子,信心十足地拉弓放箭。
张力不够,箭并没有落在靶子上。
元羡有些气馁,失落地再次拿起一支箭。
“殿下,右手再往后拉。”温谧说道。
元羡用力拉弓,再次拉弓放箭。
这回,箭落在了靶子上。
元羡顿时露出一个笑容,看来,箭术也不难嘛。
还是说,自己天赋异禀?
“切勿得意忘形,继续。”
萧庭煦的一句话,仿佛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元羡瞪了他一眼,“就不能夸夸我?”
“你这样的年纪才学习箭术,已经有些晚了。”萧庭煦非但没有夸他,反而更加打击他,“温副将八岁时,便能射中高空中翱翔的猎鹰,你有听温副将整日吹嘘自己的箭术吗?”
元羡回头看了一眼表情尴尬的温谧,又回头看了眼萧庭煦,不服气道,“我的箭术老师是温副将,不是你,你别在这儿打击我。”
“殿下,其实,萧将军的箭术也不错。若是将军没有受伤,他一定亲自教您。”温谧见这俩人似乎要吵起来,赶紧出声解释道。
“幸好他没教我,要是他教我,岂不是被他骂个狗血淋头?”元羡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练习。
“幸好不是我教你,要是我教你,你还能站在这儿说我?”萧庭煦笑了笑,明显是要气他。
偏偏元羡这回咬了咬牙,没有再跟他争吵。
心里有怒气,手上的劲儿大了些,这回射.出的箭,落在靶心边上。
元羡瞟了一眼萧庭煦,似乎在叫他看看,自己真的不差。
萧庭煦面色平静,没有再说话。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后,红色靶心上,已经全部插满了箭。
温谧毫不吝啬地赞叹道,“殿下聪慧过人,很快便学会了。”
“不,是温副将教得好。”元羡笑容满面,心里很是高兴。
林中渐渐起了风,身上冒出汗的元羡觉得凉快了些,刚想要开口说话,却是咳嗽了两声。
“殿下若是身体不适,请赶快回去休息吧。”温谧双手抱拳,神色紧张。
元羡捂嘴还是咳嗽,随后摆手道,“我没事,可以再练会儿。”
温谧看向萧庭煦,似乎在问萧庭煦的意思。
萧庭煦摇摇头,没有说什么,似乎示意他们继续。
临近正午,三个人才转身回驿馆。
元羡慢吞吞地走在萧庭煦身后,抬起右手看,发现有些红肿,不过这也是难免的。
回去的路上,风更大了些。
元羡心想该不会是又要下雨吧?
那下午岂不是练不成箭了?
这箭术好不容易才有了点儿起色,真是天公不作美。
果不其然,午后不久,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元羡站在驿馆门口,抬头望着天。
“别站在这儿吹风了,上楼吧。”萧庭煦走来,站在他身侧说道。
元羡吸了吸鼻子,是觉得有些凉,于是应道,“好,上楼吧。”
上楼后,元羡抬脚往自己房间里去。
萧庭煦一把拉住他,“来我房里。”
“干什么?”元羡吓一跳,“这光天化日的,你要干什么?”
“帮我换药,郎中回镇上了。”萧庭煦一边说着,一边把元羡往自己房里拉。
元羡左右张望一圈,好像今天早上还见到郎中了,“早上的时候,郎中不是给你换了药?这么快就走了?”
“镇上就这一个郎中,他离开镇上也不好太久。”萧庭煦解释道。
元羡“哦”了一声,进了房间后,转身关上门。
萧庭煦脱下外衣,搭在屏风上,转身对元羡说道,“药在桌子上。”
元羡走过去,发现桌子上是放着一个瓶子,“郎中把这几天的药都配好放在瓷瓶里?”
“嗯。”萧庭煦脱下里衣,坐在了床上。
见他这么大大方方的样子,元羡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走过来时,头垂得很低,没敢正眼瞧他。
他将萧庭煦身上的纱布拆下,发现伤口看起来是好一些了,但元羡还是不敢盯着看太久,因为看得久了,腿有些发软。
“阿羡,你耳朵红了。”萧庭煦的眉眼带笑,故意逗他。
“没有……你看错了……”元羡将药涂抹在伤口上,支支吾吾道。
萧庭煦伸手拂过他的脸颊,神情温柔,“应该是我看错了,但是你脸上有点儿发烫。”
元羡被他弄得不能专心上药,皱眉道,“有什么事,上完药再说,你别动手动脚的。”
“好,上完药再说。”萧庭煦笑笑,目光一直落在元羡的脸上,恨不得把他吃了。
替他缠好绷带,元羡拿着药瓶放回桌上,没有多留的意思,抬脚便要往门外去。
“去哪儿?”萧庭煦穿上里衣问。
鼻尖闻得到药味,元羡没有回过身,而是答道,“回房,看书。”
“我房里也有书。”
“哦。”元羡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却执意推门而出,“那你自己看吧,我先回房了。”
萧庭煦望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口,没能再说些什么。
回房之后,元羡坐到书桌边看书。
风从窗外钻进来,他感到有些凉意,捂嘴剧烈地咳嗽了两声。
他起身走到窗户边,伸手去关窗时,忽然瞥见树林中闪过一个黑影。
雨很大,避免是自己看错,他揉了揉眼睛。
再去看时,黑影却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疑惑间,风雨更甚。
他关上窗户,犹豫着该不该告诉萧庭煦。
思来想去,万一真是自己看错了也未可知,还是不要搞得人心惶惶的了。
毕竟,萧庭煦遇刺,身上的伤还没痊愈。
他转身坐下看书,让自己静下心来。
看了不一会儿,楼下忽然传来吵闹声。
有人的叫喊声,还有摔碎碗筷的声音。
元羡疑惑着起身,开门出去看。
走到房间外面时,发现萧庭煦早就站在廊道外,往楼下观望了。
元羡走到萧庭煦身边,同他一起往楼下看。
来者是一名手持长剑的男子,看着约莫三十岁上下。
他身披黑色披风,头戴黑色斗笠,浑身湿漉漉的,左手臂上鲜血直流,滴滴答答流了满地。
周围的人见了他,都是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不敢轻易靠近。
男子用满是鲜血的手从腰间取下一块黑色令牌,重重地扔在桌上,语气冰冷道,“剑圣道办事,住不得官驿?”
“这......”躲在柜台后面的掌柜畏畏缩缩地伸出脖子,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这位侠士......这官驿......只供来往的朝廷官员、官差、士兵们休息......您是剑圣道......江湖人士......所以......”
“所以住不得?”男人拔剑而出,长剑直指吓到浑身哆嗦的掌柜。
站在楼上的元羡见此情景,竟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侠士饶命!”掌柜赶紧下跪求饶,颤颤巍巍地说道,“侠士......您要是实在想住......也住得......”
“那就快给我安排,再找个郎中来,听到没有?”男人手腕一转,剑身泛着寒光,吓得在场的人一动不敢动。
元羡不自觉退后半步,小声问自始至终面色平静的萧庭煦,“剑圣道是什么?为什么大家这么惧怕他?”
“江湖上的一个杀手组织。”萧庭煦解释道,“朝廷里有些人暗地里,跟他们有往来。明面上,剑圣道是归顺朝廷的。”
“明面上?”元羡小声疑惑道,“那其实他们是假意归顺?”
话音刚落,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这位公子,话可不要乱说。”
元羡闻声,视线往楼下看去时,恰好与男人寒冰般的视线对上,吓得他赶紧瞥开。
心里不禁纳闷,这人耳朵真是灵敏,隔着这么老远也能听见。
“实话实说罢了,能听便听,不能听,便把耳朵捂上。”萧庭煦的声音同样冰冷,目光也冰冷。
周遭的气氛在刹那间变得怪异,空气像是被冷得凝固了一般。
感觉下一秒,这两个人就要拔剑相向,大战三百回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