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林泉确实死了。
是负责抛洒他院子的小厮发现的。
尸体被人砍了几十刀,血肉模糊地躺在院子里。
雨水冲刷了一夜,院子满地都是血水,无从下脚。
元羡站在院子门口往里看了一眼,便被萧庭煦拉走了。
“我就看看。”元羡不满被萧庭煦拉走,满脸不悦地甩开他的手。
“死人而已,有什么好看?”
“你不好奇吗?”元羡问他。
萧庭煦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平淡,直到把元羡拉回清荷轩,这才松开他。
元羡的好奇心就这样被覆灭,当即就怀疑,高林泉的死,或许会不会跟萧庭煦有关?
否则,萧庭煦怎会如此淡定?
而且,昨天晚上为什么对他说那样一番话?
难不成,那个红发女子,是萧庭煦的人?
“你真的不好奇?”元羡试图刨根究底,“还是说,你真的知道高林泉被杀的原因?”
萧庭煦抬眼看他,眉头微蹙,“你为何这样好奇?”
“不该好奇吗?虽说,我讨厌高林泉,但是他突然死了,而且,昨天晚上我看到的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你如何断定她是凶手?”
元羡疑惑万分,在凳子上坐下,“你这话什么意思?午夜时分,我亲眼见到那红发女子从隔壁院子一跃而起,凶手不是她,又能是谁?”
萧庭煦端起杯子喝茶,似乎不关心这事,“要不要出去走走?”
“现在?”
“嗯。”
“可是我们隔壁院子死了人。”
“午后,张涵之便会到达贺州,他是大理寺卿,查案的事,自然是交给他。”
言外之意,是不想让元羡掺和进这些事情里。
奈何元羡没听明白,脸上有了一丝惊喜之色,“那我可以向他提供线索,张涵之好说话吗?为人如何?”
萧庭煦起身,抬脚往外走,像是根本没想搭理元羡。
元羡赶紧小跑着跟上去,不甘心地继续问,“萧庭煦,你为何装聋作哑?”
从清荷轩出来,元羡便瞧见蒋月悟和何刺史迎面走来,神色匆匆,一看就是因为高林泉被杀的事情来的。
萧庭煦依旧大步往前走,并没有因为迎面而来的蒋月悟和何刺史而停下脚步向他们打招呼。
一副趾高气昂的冷酷模样,搞得正想开口叫他的何刺史怔了一下,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元羡赶紧上前,问,“何刺史,你们是因为高大人的事情来的?”
“哎哟!是啊!”何刺史在元羡面前停下脚步,一脸的悲伤,“没想到啊,昨日才见了高大人,今日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的确是让人意料不到。”元羡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高林泉的血肉模糊的尸体,还是有些害怕,“凶手真是太残忍了,不知到底跟高大人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七殿下已经见到尸体了?”蒋月悟问。
“是,结果看了没两眼,萧庭煦就把我拉走了。”元羡不开心地抱怨了一句,语毕,发现萧庭煦正站在前面看着他。
及时发现的元羡吓了一 跳,赶紧将嘴里再要说的话咽下。
蒋月悟微微侧身,发现萧庭煦站在不远处看着,于是规规矩矩行了礼。虽说刚才路过时,也行了礼,但萧庭煦大概是没有在意的。
何刺史见状,满脸堆笑,也行了礼,随后大声喊道,“萧将军要出去啊?”
满脸冷漠的萧庭煦回过身去,没理会。
见此情景,元羡赶紧赶紧说道,“何刺史,蒋侍郎,我和萧庭煦还有事,就先走了。”
话音一落,元羡就抬脚往萧庭煦那边去。
等追上萧庭煦,元羡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你就这么走了,漠不关心的样子,不怕他们怀疑凶手是你?”
“你似乎很想让他们觉得,凶手是我?”萧庭煦双手背在身后,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
“那倒是没有。”元羡实话实话,“我怎么斗得过你?我可没有要趁机污蔑你的意思。”
“最好是没有。”萧庭煦冷冷地接了话。
从邀月楼出来,门口已经有人备好了马。
萧庭煦动作干脆利落地上马,随后沉默地垂眸看他。
“就一匹马?”元羡看出他是什么意思。
“你敢一个人骑马?”萧庭煦反问。
想到那天晚上学习骑马的场景,元羡这腰上就隐隐作痛,于是赶紧朝萧庭煦伸出手,示意他拉自己一把。
萧庭煦伸手,一把把元羡拉上马背,随后一拉缰绳,马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行驶而去。
“去哪儿?”
“泛舟。”
元羡微微侧目,不禁疑惑,“你真不在乎高林泉的死?”
萧庭煦寒冷的目光落在元羡露出来的白皙的脖颈上,“你怎么总将他的名字挂在嘴边?”
“这不是因为他死了吗?而且疑点颇多。”
“你有兴趣查案?”萧庭煦的视线从他的脖颈上移开。
“好奇而已,查案我不会。”
迎面有微风徐来,柔和的风拂在脸上,元羡觉得很是舒服。
“那你怎么总是问东问西的?”
元羡忍不住偷偷翻白眼,嘟囔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而且他身居高位。不明不白的死掉,自然让人疑心。”
听他喋喋不休地说着,萧庭煦是没有再打算开口说半个字。
行至城门口,萧庭煦拉了一下缰绳,马往城门右边去。
这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一个男人身骑骏马 ,正在往贺州城城门方向匆匆赶来。
元羡眨着好奇的眼睛看,纳闷这人是有什么急事,怎么这样行色匆匆?
萧庭煦循着他的视线看去,面上有一丝吃惊划过,“没想到比预料中快。”
听他这话,元羡眨着大眼睛愣了会儿,随后作出惊讶的样子,“他就是大理寺卿张涵之?”
“是他。”
元羡伸长脖子去看,发现他看起来约莫也就三十来岁。或许是日夜兼程的缘故,头发稍显凌乱,胡子拉茬。可是,扫向他们的那一双眼却炯炯有神。
他背上背着一把长刀,不知道的人或许还会以为,他是江湖侠士,而不是什么大理寺卿。
“有那么好看?”萧庭煦问。
“好奇而已。”元羡收回目光,发现萧庭煦把他往怀里搂了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