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穿成游牧女首领【完结番外】>第60章 、偷龙转凤挪巨财

  上官绣确实没有再踏进梁镇一步, 事实上她已经不必再进去,威名就已经震慑住所有人。

  短短两天,坤县的势力盘瞬间被打破, 以田老大为首的小帮小派非但不怕,暗地却开始蠢蠢欲动。

  这些人在妄动什么?值得调查。

  胡铁三的一番话提醒了她。

  “以往坤县的势力都以田老大为首, 正所谓宁当鸡头不当凤尾, 下面的人是瞧准您不会久待, 修完河道就离开。”

  “如今都等着争田老大死后留下的这块肥地。”

  上官绣忍不住笑了,就坤县这个地方都能称为肥地?是良田多还是水利发达?

  胡铁三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他说到一个关键点, 那就是田老大和县丞走得很近。

  按理说一个官府的人一般都会避嫌,不跟这些下九流的人厮混一起, 不禁有失身份, 名声还可能会被中伤。

  胡铁三透露的消息当中, 是在上官绣没到坤县之前, 县丞就已经明目张胆请田老大进府喝茶,到了毫不遮掩的地步。

  那么很有可能田老大和她一样都被招安了。

  只是田老大在州衙发官凭之前, 被她灭了。所以州衙只派了一位信差过来确认情况,其他并无太多的波澜。

  倒是她想起信差最后一句话,让她不要再踏入梁镇。

  这哪是不要踏入梁镇,是警告她别进田府。

  上官绣坐在院子里, 晒着太阳,神色若有所思,旁边站着的是胡铁三一动不敢动, 然后因为久立不习惯时不时抬抬脚活动筋骨。

  不像周围的官兵早就将站岗变成习惯。

  胡铁三看看四处跟石雕一样的官兵, 他心中纳闷, 简直是在受刑。

  很快他便看见旁边的主, 不慎将茶杯打翻,洒了一桌,温水不断沿着桌角流下来打在地上沾湿了她的靴子。

  偏偏她还像一座巍然不动的泰山,完全没注意到。

  “校尉?”胡铁三试着喊了一声。

  没想到上官绣突然转头,黑眸星星点点,视线很快聚集在他脸上,悄无声色地化作一团厉光,让他感到一丝头皮发麻。

  胡铁三本来就偷了田府的金子和珠宝,昨天在衙门前,校尉娘子还口口声声保证她对田府的东西分毫未动,现在只要对上她的眼睛,他就又慌又心虚。

  见胡铁三扭扭捏捏不敢看她,上官绣挑了挑眉,却温声道:“你不舒服?”

  “没,没有,只是站不习惯而已。”胡铁三赶紧跺跺脚,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上官绣便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提起一个疑惑:“胡铁三,县丞和田老大的关系如何?”

  胡铁三如实回禀道:“县丞办事时常常人手不够,他便会去请田老大在一些事务上出手,这样一来二回,两人在梁镇的治安上配合的倒也好。”

  “也就是说,他们的关系暗昧不清。”上官绣再次问道,只不过这次问时,她的眼神已经明朗许多,没有方才思考时那么严酷。

  胡铁三点点头,按理说就是这样的,别的他也不知道。

  然后他又无意间添了一句:“正是因为如此,县丞在帮派之间的争夺总会偏向田老大。”

  “帮派和当地来往在北境已经是常事,要是运气好还能被招安,运气不好的话...”最后他没敢说下去。

  当然是被人灭了。

  田老大就属于运气不好的那种。

  上官绣站起身,这才蹭了蹭靴子,然后扭头看向胡铁三,没有直接说话,而是仔细打量他一圈,由头到脚。

  胡铁三下意识站直身子,不敢动弹。

  最后上官绣指着他那身兵服,命令道:“脱下来。”

  “啥?”胡铁三霎时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她,然后下意识双手抱胸,生怕别人把他吃了。

  他胡铁三是好色,可不喜欢被人好他的色。

  可把上官绣逗笑了。

  她嗤一声:“行了,我便直说,让你脱下兵服穿别的去田府看看,如果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尽快上报。”

  “可是您不是答应不再靠近梁镇一步。”胡铁三有些迟疑道。

  上官绣指了指自己的脸,正大光明地说:“我个人确实不再踏进梁镇,有什么问题吗?”

  好吧,解释权都归她所有。

  胡铁三当场脱下盔甲,然后去自己的屋子里找自己的衣服,出来就看见两个比较瘦小的官兵同样穿上普通的衣服等着他。

  院内的某位主子则是大手一挥,豪爽地朝三人吩咐道:“去吧,晚饭都给你们留着。”

  “是!”

  胡铁三就被两个人跟着去田府,他感觉自己好像是被监视了。

  等胡铁三刚走,努斯满头大汗回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箩筐,上面沾了不少泥,在屋内的青石板拖出一条土痕。

  努斯走到桌前就抱起茶壶咕噜噜喝下去,然后一口气将茶壶放回桌上,再用袖口擦擦嘴,喘了几口气,带着几分欣喜之色道:“首领,今天坤县传遍了你把灭掉田老大的事,沿路走过的草民听说此事就问我们要不要人手帮忙清理河道?”

  “我按照您先前的吩咐,每人给几斤番薯作为报酬,没想到吸引了更多人过来。”

  上官绣从板凳上拿起一袋肉干放在桌上,算是赏给他的,努斯拿起肉干就啃,啃了几口,她才吩咐道:“太阳下山就将所有人马调回,一个都别落单。”

  努斯点点头,然后叼着肉干出去了。

  上官绣继续去厨房拿水,保持茶壶的水都是温的,炊兵见她跑来跑去,怕她累,便主动为她定时献水。

  岂料上官绣开口却问道:“你一早上都没离开过灶台是吗?”

  “是!因为您说要大家都喝口热乎的,所以我们几个一直不敢离开一步。”炊兵道。何况天那么冷能在灶台前烤火是件多么幸福的事,还不用出去挨冻清理河道。

  上官绣显得漫不经心,却四周观察一下,看看房梁,然后翻翻米缸,虽然里面装得是番薯。

  做完这一切,她便离开了厨房。

  留下一头雾水的炊兵。

  傍晚前努斯将全部人都召回,一个都没落单。

  上官绣还亲自点数,她神色骤然沉冷与灰蒙蒙的夜色相映,更添几分寒意,她环视院内所有人,命令道:“派二百人,将梁镇以外的进出口围住。”

  “是!”两位百长立即带人去地点。

  之后她没有再吩咐,而是让其他人轮班拿干粮,今晚就不吃热乎的了,大家将就一下。

  努斯还不知道首领想干什么,胡铁三已经回来,带着两个人,面色沉重地背着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女人回来。

  那女人还昏迷着,很快有人从中认出那女人的身份。

  是田老大的小妾!

  只见胡铁三将小妾放在地上,然后掐她人中,小妾转醒顿时吓得边尖叫,边爬。

  “救命,我和田老大没关系,不管我的事,你们放过我吧。”

  很快先前派去的官兵走到上官绣身边低头说了几句,然后汇报情况:“此人就是田老大最宠爱的小妾,那田府还有一些人在地窖里待着,这女人是偷跑出来洗澡被我们发现的。”

  果然太爱美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上官绣点点头,然后起身走到女人面前,女人刚好抬头,确实是花容月貌,眉间还有点妩媚,此刻却惊慌失措,面目楚楚可怜。

  女人一把抓住她的靴子,求饶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位姑娘,不,小姐,你跟他们说说,我真的是无辜的。”

  “我也是被田老大抢回府的。”

  说着又开始哭泣起来。

  上官绣微微蹙眉,她伸手抓着女人的手腕,便往房里拖去。

  直把努斯震惊地长大嘴巴,满脸写着:首领你该不会好这口吧?还要当着我们的面?等等,你有东西吗!

  胡铁三也是满脸惊愕,看着女上司将女俘虏拖去自己的房间。

  其他人不敢多想,只是低着头站着,或者目不斜视,继续跟石雕一样守岗。

  上官绣将小妾拉进自己的屋内,就开始翻箱倒柜,找什么,可把小妾吓得抽泣不止,然后经过一番挣扎,便用极其缓慢地速度开始宽衣解带。

  一副认命的样子。

  安慰自己委身给一个女子,也好过外面那一大帮人。

  何况这女子好像还是头头。

  小妾这么安慰自己,直到,自己解了外衣,然后一身麻布衣被抛飞在她脑袋上,刚好盖住了她上半身。

  还传来上官绣略微疑惑的声音:“夫人,天冷,快穿上这套衣服,虽然丑了点但起码保暖。”

  小妾:???

  然后小妾乖乖穿上麻衣,颜值直线下滑,变成个不怎么起眼的村妇。

  上官绣满意地对她点点头:“你这样很容易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我卫所的兵虽不会乱来,但人性是无法考验的是,保不准会在没人地方欺负你。”

  小妾这才明白她拖自己来房间的原因。悄无声息地松口气。

  不过很快上官绣被烛光照亮的地上的身影缓缓靠近小妾,小妾又开始提心吊胆。

  直到上官绣站在她面前,伸手,然后飞快在她发髻上揉了七八回,成功将她头发变成鸡窝发型。

  小妾只好用一块简陋还有补丁的布裹上头发,彻底变成一个又土又圆的村妇。

  上官绣看着她再没有吸引力,便放心下来,坐在茶桌边,就像邻居大姐姐一样客气道:“我现在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知道就回答,不知道就摇头。”

  完全不像刚刚那副似乎急不可耐吓人的表情。

  小妾暗中打量她,点点头。

  外面努斯和胡铁三挤来挤去,想通过门缝看看里面有什么动静?最后因为互相踩了对方的脚,摔倒,闹出太大动静才作罢。

  努斯一脸吃痛道:“首领派你出去查东西,你就抓了个女人?”

  “你懂什么,这可是田老大生前最疼爱的女人,别人不知道的事,她肯定知道一点。”

  另外两个跟他去调查的官兵却道:“卫长,田府的银库塞满了几十箱金子和珠宝,还用着官府的封条贴。”

  努斯闻言顿时明白过来,首领为什么要暗查田府了?

  很快外面出去封住梁镇出入口的官兵,回来一人,向努斯通报:“卫长,梁镇路口出没一些推着板车还持有武器的人,不过都被我们用箭射回去了。”

  “百长猜这些人肯定是田老大留下的余孽。”

  努斯立即道:“守好,别放一个人进去!”

  他总算明白了,田老大的死只是个开头,难怪首领要他们不进梁镇还得在外面守着。

  看来是避免田老大的手下里应外合。

  毕竟是一千人的大帮,岂能因为死了一个老大就散了。

  不是还有其他人吗?

  看来其他人并不老实。

  难怪首领让他们修河道的人傍晚成群结队回来,也是为了避免被报复。

  田老大的手下集合起来打不过他们,但要是偷袭,大家还是容易防不胜防。

  想到这,努斯暗地佩服首领,居然早就运筹帷幄,现在掌控全局的还是她。

  他随即又朝手下道:“最近几天不管吃的住的,拉的,你们都组队去,千万别落单了!”

  “是!卫长。”其他人纷纷道。

  他们这边刚说完,上官绣那边也问完了。

  问完后,她特地问小妾:“夫人可有亲戚投靠,我派人送你一程。”

  “葭州,我在葭州还有个表哥。”小妾名叫胡露露。

  上官绣便点头答应道:“我便送你去你表哥那里。”

  之后上官绣出门,发现大家都忍不住打量她,见她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没有脱过的痕迹,努斯眼里莫名闪过一丝失望,哎。原来什么都没发生啊!

  她走过去一巴掌狠狠拍在他脑袋上:“瞎想什么!今天的事都别给我传出去,否则拿你是问!”

  “是!”努斯吃痛地抱着头。

  之后上官绣从胡铁三口中得知银库的位置,还有胡铁三从田府拿出了田府当年的建设图。

  上官绣拿到地图,立即就着桌边的烛光看了一圈,假山小桥大树,通往外河的一大片荷花池,都是大户人家的标配。

  “还真是会享受。”

  “努斯,你派两个人送那位夫人去葭州。”

  努斯有些疑惑说:“你不留下她?”

  然后收到上官绣充满锐利的目光,他吞咽下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赶紧去办事。

  成功将小妾送走后,上官绣嘱咐胡铁三和其他两个官兵留下,其他人轮班去轮班,睡觉就去睡觉。

  院内只剩下胡铁三具体向她汇报田府的情况。

  上官绣垂头暗沉着目光,重复强调道:“田府银库的宝箱贴着的是官府的白条?”

  “是!上面还有印章,确实为坤县所有。”官兵道。

  胡铁三也道:“属下点了有五十个箱子,而且每一个不是雪花银就是金子。”

  说着他自己粗略估计一下数额:“或有上百万银两。”

  如此一笔巨财,光靠田老大自己搜刮民脂民膏,根本无法那么快积攒那么一大笔财富。

  要是上官绣没记错,大楚一年的岁入才三千万,最差都有一千万两,百万两相当于十个大县收上来的税赋总和。

  尤其是现在这个世道,葭州两个大州,一道,几十个小州,数百个县城,大县可能就一百个。

  那么州衙那边少了的大县的税赋的十分之一,如此一大笔巨额,为什么没人发现?

  上官绣脑海很快闪过三组词:“吃拿卡要,官商勾结,鱼肉百姓。”

  总结下来就是:贪污受贿!

  胡铁三听得稀里糊涂,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便问道:“校尉,属下很奇怪田府为什么敢放着贴着官府白条的宝箱?”

  “他们难道不怕被发现?”

  上官绣耐心告诉他:“肯定怕,但是又明目张胆,为什么会这样?”

  胡铁三觉得这么做就是不打自招,田老大能做稳帮首的位置,肯定是有手段,不会那么愚蠢。

  “为什么?”

  上官绣忍不住蹙眉,道出她的猜测:“除非里里外外都有人给他打掩护,如果一条船上都是自己人,那又何必防着自己人?即便粗心也会有人给他擦屁股,要么就是那批宝箱马上就要运走,所以才放心贴上。”

  再不济被发现了,就拿招安说事,按一个协助官银上路的好名,官官相卫,完美串通。

  然后从官道上走,以官府之物搬运就没有人敢质疑和检查,如此不就顺理成章运到某个地方。

  到时候想查都查不到这批金子的去向,跟石沉大海没区别。

  运没运去州衙,只有天知道。

  那么问题来了,刚刚手下汇报梁镇外发现推着板车带有武器的人。

  拿板车不是收尸那么简单,恐怕另有目的。

  正好验证了上官绣的猜测。

  “看来有人想马上运走宝箱,今晚不成,明天肯定也会有动作。胡铁三你明天继续潜伏盯着,看看谁先进的田府,然后立马汇报。”

  “是!”胡铁三感受到她的重视,心底打算今晚不睡了。

  一定要好好盯着那批财宝。

  翌日清早,梁镇外果然有衙门的人陆续出现,原本不见的县丞坐着马车回来。

  县丞刘瑾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上官绣,让她的人马速速远离梁镇。

  上官绣此时还在用着汤面,菜碟里是用猪油炒的萝卜丁,她夹了一筷子就着面吸溜着,吃得正痛快。

  屋外便传来满是官威的口气,怒声道:“放肆,尔等下贱之人,竟敢拦本官去路!”

  “还不让开!”

  没看见人,她就感觉到外面的人摆着好大的架子。

  上官绣依旧我行我素地吃着面,旁边的炊兵还端来一个煎蛋,小心翼翼地笑着:“校尉,近日您操劳应该多补补。”

  “哦。”上官绣一筷子夹起煎蛋,没有下口,而是瞥了眼炊兵。

  想着进来,她因为吃食方面时常跟厨房打交道,和炊兵混熟了。

  她用筷子举着煎蛋道:“有什么事情?”

  炊兵生怕她不高兴,觉得自己想通过煎蛋走后门。

  炊兵就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您可以将我调到努斯卫长的手下当值吗?”

  “近日我见卫长正在打造砖石,已经找了好几个人协助,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内磨石头。小的祖上本来就是泥瓦匠,听到那声,有点手痒痒。”

  上官绣心想多大的事,只是让人家重操旧业而已。

  眼前的炊兵是楚人。

  她便一口吃掉煎蛋,吩咐他下次不要再这样,可以直接给当值的长官说,让他调派就行了。

  炊兵顿时感激不已:“小的遵命。”

  随即这炊兵脱下围裙,赶忙去找努斯。

  努斯刚从后门进来,搬来一块块石头,带去柴房,然后安排每个人各司其职,模型,打磨。

  炊兵一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

  上官绣这边用完面食,让人将县丞请进来。

  县丞一进来,本来气势汹汹,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过来,在看见上官绣已经开鞘,正擦着自己那锃亮的官刀时,县丞瞬间气消了一大半。

  可县丞还是阴阳怪气道:“这位就是彭城的校尉娘子?”

  上官绣闻言百忙之中抬头,来人带着圆头官帽留着八字胡,腮边冻得通红,眼尾眯成一条缝,贼眉鼠眼之相,有点像戏曲里的奸角。

  她突然觉得相书里也不尽是胡说八道,还真有人天生一副奸相。

  “您可是刘大人?”她起身一手揣着刀,一边朝他拱手,算是行了一次见礼。

  大楚是崇文轻武的朝代,同品阶的文武官,文官权柄一般比武官高半级,所以武官还必须先给文官行礼。

  刘瑾在她低头时看见那刀刃还随着主人的动作往他跟前凑,他连忙退后几步,觉得她是故意的,整个人气得不轻。

  “校尉娘子!本官请你立刻马上将围在梁镇的人撤出去!不要再踏进梁镇一步。”

  “正好本校尉要和大人商量此事。”上官绣搬来板凳给他,态度谦让有礼,然后还在桌上倒了一杯白开水给刘瑾。

  刘瑾见她还算诚恳,只好勉为其难坐下,但茶,他是端起就重重放下,以此宣示自己的不满。

  按理说,上官绣屠田府吓到县丞,该是她对不起人家,应该赔礼道歉。

  可自从知道田府里有那么多金银珠宝,跟县丞脱不开关系。

  她眼底就泛起一丝笑意,客气回答他:“大人,本校尉初来乍到并不知当地礼数,若是冒犯了您,还请您见谅。”

  “呵!”刘瑾听后顺势发威:“原来校尉还知道王法,否则怎么会第一天就冲进田府,杀了好些无辜之人!”

  “若是那田老大的手下真冒犯你,为何不禀告本官?本官自会为你做主。”

  上官绣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赞同他的话:“此事本校尉自是理亏,所以才希望大人不记小人过。”

  “若早知道大人明察秋毫,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让州衙白白少了一位或能招安的好汉。”

  然后她招手让一个亲兵过来,当着刘瑾的面,表明态度:“即刻通知弓箭营的百长,让他撤掉梁镇人马,就说大人回来了,已经不需要我们维持治安。”

  刘瑾听后顿时拍桌,指着上官绣的鼻梁道:“治安?!分明是你的人在滋扰坤县治安,校尉娘子真是好生给自己戴高帽!”

  “如果不是你贸然杀害良民,惊吓坤县百姓,此处又怎会闹得人心惶惶,夜夜宵禁?”

  上官绣耐心解释道:“大人,本校尉杀田老大的事已经街知巷闻,连州衙那边派来的信差都确认过。”

  “若我真的扰乱治安,上头第一个不放过我。何况您平安归来,不正是接到州衙的通知?而且宵禁是上头的命令。”

  “上头对我的行为并未判定为杀良,您今天这句杀害良民传出去怕是不适合,让人以为您和田老大有什么深厚的关系?”

  刘瑾顿时拍案而起,心想,这女人果然不怀好意,在此处等着自己。

  他怒斥道:“未曾想校尉娘子!竟是位伶牙俐齿的主,本官有点名田老大就是那位良民?你又怎知田府无良民?自己手下杀的人就无良民?”

  上官绣神色无奈叹气解释:“此事本校尉说了不算,您说的也未必能确实,不如我等就交由州衙处理?”

  “如今该撤的点我已撤,若您没别的事,就请回吧。我还得继续重修坤县的河道。”

  刘瑾还想发作,让自己担惊受怕的两天给讨个公道,没想到她一口重修,顿时引起他的注意。她还想在他的地盘擅做主张,没有通告,他岂能不提防!

  “重修?州衙只是让你清理河道,你重修?你可有上报申请库钱支援?”

  说起这点,上官绣也学着他猛地拍桌,嘭一声巨响,比刘瑾的动静还大。

  她一副满脸气愤的样子,对着刘瑾,把刘瑾看的有些奇怪:“您这是什么表情?”

  上官绣拉着刘瑾往门口走几步,刘瑾被迫跟着她走了几步,然后甩开她的手十分不满道:“有话就说,不要动手动脚。”

  上官绣不吐不快,语气夹杂着抱怨与为难:“大人,您来评评理,本校尉奉命修理河道,发现河道皆不能用以来年,便申请库钱修缮,岂料折子上去石沉大海。”

  “正好您来了,可否帮忙到州衙那说一声,让他们多发点银钱下来,仅靠我一人之力去造砖石,怕是开春到了河道都还未完工。”

  刘瑾听见她在伸手要钱,他立马拒绝道:“这是校尉的公务,不在本官的管辖之下,恕我无能为力。”

  不过他却注意到这位校尉娘子在打造砖石,自己修河道,她这个人真的那么老实自己出钱出力去修坤县的河道?

  刘瑾很快怀疑起上官绣的动机,便又听见屋内某处一直有石头敲打的声音,十分刺耳,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那是什么声音?”寻着方向,刘瑾敏锐地发现屋内有异样。听声音跟石场那边差不多。

  上官绣见他好奇便邀请他去后院的柴房看看。

  刘瑾紧小细微观察着上官绣,见她一身坦坦荡荡,丝毫不遮掩的架势,他突然有点迷惑,这种人是不是在装蒜?还是另有目的。

  等去到后院,就看见努斯带着一百人不断抡着木桩锤,敲石头,旁边的在和泥,柴房那边的炉灶还烧着火,不断丢出一块块看起来还算成样的砖头。

  然后用冷水一浇,粗糙地完成一批砖头。

  上官绣过去拿了一块冷掉的砖头掂了掂,然后拿到刘瑾面前:“大人看看这砖的质量如何?”

  刘瑾心里埋在疑惑,检查一下砖头,虽说做工粗糙,但砖头的质量合格。

  他检查院围叠着的一圈砖头,总共上百块,看来已经是烧了两天了。

  “你真的打算自己重修?”

  上官绣点头,她满脸的为难,诉说着自己不易:“坤县的河道毕竟连着阳城,修好这里,来年开春,我阳城才不会没水浇地。”

  这么一听还算回事。

  刘瑾还是没有放下对上官绣的戒心,他不动声色丢掉砖头,然后里里外外检查一边,发现每个屋子,除了睡觉的地方,其他都是堆放石料的地方,还有不少碎石子,大概巴掌大,看起来应该是废料。

  “既然校尉大人有心为坤县百姓做事,本官作为坤县的父母官,应当嘉奖校尉的赤子之举。”刘瑾一改态度对她表示赞扬,不过那都是口头上表示,实际没有拿出任何东西资助。

  “我回头一定会上报州衙,表彰您。”

  说罢,刘瑾便抱了抱拳,然后扬长而去,只不过走之前还拿了块砖头离开。

  等人走了。

  努斯朝刘瑾离开的方向,忍不住呸一口:“一看就是个昏官,有张嘴谁不会说啊!”

  上官绣显然没有多在意刘瑾,官场上打交道,就是这样亲疏权近,随时翻脸不认人。

  她扫了那堆碎石朝努斯打了个眼色:“就靠你加班加点了。”

  努斯眼睛一闪,压低头道:“属下遵命。”

  两人默契地回到各自的岗位。

  上官绣刚离开,方才的炊兵就拿着坏掉的磨具出来,喊努斯:“卫长,你让我磨的那些石子做什么?而且都长得很像...。”

  “闭嘴,干活。”努斯赶紧将人推进去。

  与此同时,百长带着所有人回到主屋,梁镇的出入口都交给衙差把守,昨晚被驱赶的人群开始推着板车进来。

  一个衙差拦在人前,大声呵斥:“成群结队都干什么呢!”

  岂料推板车的人突然鬼哭狼嚎起来,一时间附近街道宛如人间地狱一般,使得草民不敢靠近。

  而哭的内容无不就是田府的亲戚前晚被官军误杀了。

  现在来收尸。

  衙差听得头疼,再来县丞来命令让放行。

  衙差只好退后,让这群晦气的人过去。

  田府亦因浩大的丧事,重新解封,刘瑾是第一批进去的人。

  胡铁三蹲在屋顶磕着白萝卜,默默记下刘瑾的名字,随着便是田老大的手下开始过来吊唁,主办田老大的丧事。

  说是孝敬老大办丧事,可他根本没看见田老大的尸首。

  分明是假仁假义。

  “还说我是下三滥的东西,你们也不过是一群鸡鸣狗盗之辈!”

  可惜那五十箱银子,他真是肉疼当初怎么没多偷一点出来。

  校尉娘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真的是想走圣人路线,对着五十箱东西不感兴趣?

  刘瑾进田府的库房,发现一地窖的田老大的亲属出来,在他面前鬼哭狼嚎,被他派人关在其他院子,等事办好,彻底遣散这群人。

  他自己带着衙头轻车熟路来到仓库,看见门锁没有被撬动,也没有被搬动的痕迹。

  上面的封条还崭新地贴着。

  刘瑾走过去撕掉一条,然后打开箱子,看见里面的金子和珠宝,还有雪花银,通通都在。

  他忍不住松口气:“看来那个女人还没发现,也遵守了州衙的命令,没有动过田府一分一毫。”

  “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衙头看着一箱箱银子差点流口水。

  刘瑾顿时冷下脸,万分谨慎道:“无论她有没有发现,只要银子一天没有转移,她就是本官最大的威胁!”

  “今晚咱们就来个...”话顿,他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语气咬重了些:“偷龙转凤。”

  田府大门后门都不能走,地下道直通衙门,只要上官绣跟他打交道一天,衙门也不安全。

  唯一的出口就是田老大生前备好的那条路。

  傍晚时分,上官绣所住的主屋突然着了一场火,波及到附近的富户,大家都惊慌失措地跑到衙门口报案。

  刘瑾原本换上便服,准备亲自监督现场,没想到大晚上外面不断击鼓,十分吵闹,好像有十万火急的战事一样。

  “发生什么事?”

  衙头匆匆赶来,他也穿的是便服,看来一样是加入今晚行动的人。

  “大人,是上官校尉的住处出事了。”

  衙头急喘气道:“好像是有人趁她睡着故意报复,就放了把火,把屋子烧了。”

  “这个节骨眼,她可真能出事!”刘瑾的性子十分多疑,他根本不信。

  过后就容不得他不信了。

  一位百长急忙冲进衙门求救:“启禀刘大人,我家校尉被人暗伤,还请您调派人手支援我等。”

  “你们那么多人,还需要衙门这几个人帮手?”衙头没忍住说了一句。

  就遭到刘瑾一记白眼,衙头顿时退后不敢再开口。

  刘瑾走到百长面前,质问他:“校尉娘子受伤了?”

  百长眼睛一红不似作假道:“是!逃跑的时候被烧掉的房梁砸断左臂。”

  “坤县毕竟是您的地盘,小的们不熟地形,还望您协助小的们捉拿凶手!”

  “走!本官去看看。”刘瑾一定要亲眼所见,他才相信是真是假。

  果不其然到了现场,火海蔓延,屋子的房梁都烧没了,虽然火势被扑灭,可不断有官兵被抬出急救。

  各个脸上炭黑,有的似乎是被熏晕了过去。

  最后面有两个官兵小心翼翼抬出一人,她躺在担架上,左手挂着白布,气若游丝地提醒手下:“都轻点!”

  “抓到凶手吗!”

  “启禀校尉,让他跑了。”

  “一群没用的家伙。”担架上的主似乎非常懊恼。

  刘瑾往前一凑,顿时心底冷笑,幸灾乐祸。

  活该!

  看来还真遭人报复了。

  田老大的手下还是有义气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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