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萧?

  连越瞳孔一缩,抬眼去看青年的容貌,依然是那样妖异的俊美,可眼角眉梢比之先前明显有了变化,确实变得和纪萧极为相像,可又处处透着违和,让他生出“这人绝不是纪萧”的想法。

  极为怪异。

  联想到河流尽头是无根花,纪萧最需要的也是无根花,该不这青年身上有什么纪萧做的手脚吧?

  他心中警惕,不动声色朝顾从渊那边靠了靠。

  而就在连越心念百转的这一会,那两朵白

  花被顾从渊接下了,帘子重新垂下,耳边雨声与水流声交缠,回归了之前的平静。

  【宿主,顾从渊施下了禁制,你们的谈话无法被青年听到。】

  顾从渊把那那朵白花放在了矮桌上,抬眼看向连越:“你也发觉了青年的变化?”

  “他的容貌变了。”想了想连越觉得有必要和顾从渊多说点内容,让对方提高警惕,“魔尊纪萧你可知晓?青年眉眼变化之后,与纪萧有些相像,而纪萧极其需要无根花……”

  说到这连越话语一顿,他意识到了自己话语中的漏洞,他从未和顾从渊说过这地图关于无根花,至于为何知晓纪萧极需无根花似乎也是个难说清的问题。

  “……”给自己出了难题。

  他去看顾从渊的神色,却发现对方依然神色如常,不问也不答,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似的,目光落在那两朵白花上。

  顾从渊:“你刚才说什么?纪萧什么?”

  居然真一副没听清的样子?

  “……”此时竟又有点不爽,怎么回事。

  “没什么。”连越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转而也去看那白花,“这花有什么蹊跷吗?”

  神识顺道在花上一探,他并未感受出什么来。

  “白花并无异常。”顾从渊语气一顿,自行说到了青年身上,“是雨水改变了青年的样貌。”

  雨水之中,丝丝缕缕都是源自灵神的力量,改变什么人并不奇怪。

  连越:“可为何把青年变成……”纪萧的样子。

  顾从渊:“这就不知道了。”

  063在这时候开了腔:【难道是灵神知晓宿主你畏惧纪萧?】

  连越:“???笑话,你宿主我何时畏惧纪萧了?”

  【……】你要不要看看你刚才的脸色。

  此时的小船越来越快,竟开始颠簸起来。

  连越又往窗外看,以为又发生了什么变故,直至帘子外突然传来“噗通”一声巨响,一听便是重物落水之声。

  “怎么了?”帘子外就是那可侵蚀灵力的雨水,他不敢探出神识。

  先回答的是063,话语中带了淡淡的疑惑:【顾从渊用了引力诀把青年推下河中了,动作好快,这难道有什么深意?不对,这青年不就是凡人吗?最多长得有些像纪萧了罢。】

  【额,顾从渊一定有他的道理。】

  与此同时,顾从渊淡淡开口:“风太大,青年不小心掉入河中了,我们帮他一把。”

  风太大?不小心?帮他一把?

  连越:“……”

  063:【……】

  **

  城门处,破空声起,竟是两名修士御剑而来。

  这是两位少女,脖颈上悬了金色铃铛叮铃作响,一身白色裙衫显出身姿窈窕,两人面容都是极美,但各有千秋,一人清冷出尘,一人妖娆妩媚。

  若是连越在此,定能认出清冷出尘的那位是覃月清。

  收起飞剑,两人未贸然进入镇中。覃月清看了看身后半空中,秀眉拧起:“罗峰他们比我们晚了几步,再等等罢。”

  那妩媚少女撅了撅嘴,有些不满:“万丹宗的人就是墨迹。”

  她看看那城门上“石临镇”三个大字,有些疑惑:“师姐,这也不过是个凡人小镇,失踪的三位师妹也仅仅炼气期而已,用不着你亲自来此吧?”

  “万丹宗那些人也无需等,不如你我先入镇中如何?他们如此拖沓,说不准待他们到来之时你我已经找到失踪之人了。”

  覃月清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有些无奈,这是与她拜在同一位师尊下的师妹,名叫穆时莹,平日里性子跳脱,出关后便暗恼洞天开启之时她恰在闭关错过了,非要缠着覃月清要一同完成这石临镇的任务,覃月清想着万丹宗一些交好的修士也会来此,也才同意了她的请求。

  “莹莹,此镇蹊跷非常,不可胡闹。”

  穆时莹吐了吐舌头,这才作罢。

  确实是蹊跷,为了一个简单的驻镇巡守任务,三名浮月宗的弟子失踪于此,偏偏命牌尚未碎裂,不仅如此,通过在万丹宗交好的弟子罗峰处,她得知万丹宗也有两名弟子于此地失踪,两事相联系,怎么看都是不同寻常的。

  她们等的也没多久,便听到了御剑而来的声音。

  来此的万丹宗的人也只有两个,除了罗峰,另外那位弟子皮肤黝黑、身材粗壮,与身材削瘦的罗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覃月清想起罗峰说过,这人叫张墨松,是他师弟,这模样倒是与名字相符。

  四人汇合不免寒暄一番,交换了关于石临镇的信息,奇怪的是他们所得到的信息都不多且没什么用,随后,一同进入了石临镇中。

  然而没走几步,下雨了。

  覃月清伸手去碰那滴到面颊上得雨水,秀眉微微皱起。

  “奇怪,怎么就乌云密布了?”穆时莹也是疑惑地抬头去看天空,她清晰地记得方才还是艳阳高照万里无云,难道是她遗漏了哪一处异常?

  罗峰:“有些异常,先找一处地方躲雨,大家小心些。”

  雨势还在加大,不多时便有黄豆大小,下得又急又密,四人瞬间御起了灵力去抵挡。

  他们躲到了一个茶馆处。

  茶馆原本空旷,但屋檐建的很是宽大,因此来的躲雨之人就有些多了,不免碰上些恰巧渴了的点些茶喝,其中的伙计见生意好转,不由都喜笑颜开。

  四人都没有喝茶的意思,兀自待在边角之处,观察着雨中的一切。

  覃月清眉头皱得更深了:“镇民慌乱躲雨,四处走动,居然无人是备有雨伞的,一眼看去,竟无人撑伞而行。”

  罗峰也伸出手去,指向了某一处:“甚至还有人无躲雨之意。”

  其余三人都顺着罗峰的目光看去,那里的两三位镇民对着雨水不躲不避,神情自若淋雨而行,极为怪异。

  穆时莹径直寻了那伙计,缓声问道:“镇中没有卖雨伞之处吗?我和我几位好友碍于大雨无伞,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自知自己模样妖娆妩媚,自信那伙计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事实上那伙计看到她也确实眼睛都直了,只是听完她这话,露出了奇怪的目光。

  “你们几位是来镇中游玩的吧?这石临镇,无一处卖伞之处,落雨之时如何能打伞呢?”

  穆时莹不解其意,忙问:“为何落雨之不能打伞?”

  那伙计笑笑,答得怪异:“雨天为何要打伞,那可是降下的福泽啊。”

  穆时莹见问不出什么来,瞪了那伙计一眼,回到其余三人旁边便照实说了,说完那伙计所言,还觉得有些不忿:“如此大的雨,还称之为福泽?日日降下福泽不得起洪涝。”

  少言的张默松一直在观察雨幕中的人,在此时开了口:“淋雨而行的镇民变多了。”

  确实如此,最开始慌忙躲避的镇民,竟再度进入那雨幕之中,该如何就如何,不躲不避。

  覃月清看着这些奇异之景,竟无端端觉得有些寒冷起来。

  罗峰:“可他们确确实实只是凡人。”

  穆时莹接上:“这雨,好似也没什么异常,或许我们再寻些人问问?说不定这伙计只是因为我们未吃茶不吐出实话来,我看倒不如……”

  她话语一顿,指向那茶馆对面的客栈处:“问问那客栈的人如何?左右也是要订个住处,想来店家定会为客人欣然解惑。”

  如此,四人去往了那客栈处。

  这客栈也是奇怪,屋檐做的窄小,张默松这样身材高大的便被雨水淋到了,左肩膀处湿了一大片,一进入客栈他便神情不渝地用灵力将那片地方烘干了。

  才进入客栈,妇人便迎了上来,笑得热情:“这几位仙长今儿都来此啊,打尖还是住店?”

  罗峰:“四间房。”

  “好嘞。”妇人双手在腰间的围兜擦了擦,脸上的笑容更胜,“那就去二楼罢,房间都还空着呢,不久前那两位仙长也是在二楼呢,初来石临城,倒也是缘分。”

  覃月清刚要问那下雨的事,一听妇人自行先说了这话,疑惑顿起:“还有两位修士来过此地?”

  失踪的弟子虽都是炼气期修为不高,但那也确实不是凡人能招惹的,失踪之事就只能是修士所为,这又有修士来这石临镇中,怎么看怎么可疑。

  妇人是个话多的,说得眉飞色舞:“是啊,两位仙长那模样都长得可俊,订了两间房便走了,似乎要去哪一处游玩呢,恰是此时落了雨,他们又可接受福泽,又可观灵树开花的奇景,这一遭我都有些羡慕呢。”

  “灵树开花?”

  “对对对,啊就是……哟,你看着不就开了?”

  妇人手一指,四人皆随着她所指之处看去,只见客栈门口的那棵树上叶子碧绿,雨水滴落间啪嗒作响,枝叶之处有一个个花苞迅速长出,变大,随后盛放,是是一朵朵白如雪的花,极美,也极其素净。

  花香在弥漫,转瞬间惹的客栈哪一处都是这个香味。

  四人面面相觑,皆被此景惊到。

  几息之后,他们上了客栈二楼,齐聚在一个房间中,打量之中,这房间家具虽然老旧了些但倒是干净,还备了香炉,那味道倒是好闻。

  房间中窗子倒多,低头朝下望去,便见那家家户户门前的树都开满了白花,此时的风倒大的很,满天飘起素白的花瓣,与那落下的大雨竟毫无冲突。

  罗峰神色一怔:“你们看那茶馆……”

  茶馆的伙计们,竟拿了几个木桶在接雨水。

  “新做的茶,皆是这雨水所制,那些客人也看在眼中,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