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熟人
学霸往前走了一小步。
他没有将身后的手拿出来,众人只能看到他身后的血顺着地面缓缓流淌，颜色红艳地像是一团能够将万物都烧成灰烬的熊熊烈火，仿佛他身后的雾气都能听到一声“刺啦”的声音。
他到底是人还是鬼？
学霸的脸上也有点血迹,只是藏在墨如黑的头发里，让人难以捕捉到。
他走近了,坐在门口的同学忽的注意到他头发不对劲,结结巴巴地问道：“学、学霸，你头发上是不是沾上了什么东西？”
学霸偏过头,神色冰冷地看了他一眼。
在他额头最上面,还有一抹没有擦掉的血迹。
那人差点呼吸不上来：“学霸，你是——”
他想问，你是杀了人吗？
亦或者是杀了卞尾生？
可卞尾生是鬼,鬼也会有血吗？
如果学霸真的杀了卞尾生，众人心里感到一阵复杂。
一边又庆幸这诡异事情可以完结，一边又对学霸感到恐惧。
杀了卞尾生的学霸，不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
鬼吗？
他们正思考着如果事情真的解决了，要不要帮学霸隐瞒他杀了卞尾生的事情时,瞿棠从前面探了个脑袋出来。
瞿棠对学霸的感官不错。
走的时候还记得隐晦的提醒他如何才能不被怪物所同化,再加上瞿棠在别的副本里,这种场景见的多了,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
瞿棠看到学霸这副模样,大惊，问道：“嗯？你没有受伤吧？”
他有点儿着急地从椅子上起来，也顾不着旁人震惊的目光，拉住学霸的胳膊,又对上了学霸的眼睛。
冷。
带着最刺骨的寒意,似要将人推进天寒地冻之中,要比屋外的雪还要冷，要比雾还要糊，让人无法看清学霸心中所想。
瞿棠讪讪放下手，问道：“是我不小心弄到伤口了吗？还是你有洁癖？”
哦对，瞿棠忽的想起来了，他当时在卫生间见到学霸时，学霸一看就是有洁癖的样子，恨不得将手里的每个角落都洗的干干净净。
瞿棠不好意思：“对不起，我忘了，我尽量不碰到你，但你如果有哪里受伤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能在这所学校上学的人，非富即贵，要么就是学霸，很可能是以后的精英，所以学校将小细节上尽量做到最好，比如每个班都配了饮水机、空调等物，还有前面的柜子里有简单的医药品。
瞿棠说话时，模样认真，眸子清澈无比，如同一汪清泉，透亮，如同不会被任何事情所叨扰。
学霸很久没见过这种眼神了。
这个学校的作风让人作呕，所以卞尾生死后变成怪物这件事，他一点儿都不稀奇。
他甚至怀疑，卞尾生压根就是被人害死的，而不是如大部分人同学口中说的那样，是跳河自杀。
都已经在地狱里呆了那么久，拥有强烈恨意的人，又怎么会一死了之？
不过有一点，学霸还是有点想不通的。
他曾和卞尾生对视过一次，那双眼睛……
和瞿棠的眸子很相似，都是平和而又温柔的，哪怕在波涛大海之上，也绝不会被击败。
学霸当时竟微愣了下，等他再次看去时，卞尾生已经将脑袋低了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注意到卞尾生的眼睛。
直到卞尾生死后，他才忽的想起了这件事。
奇怪……
拥有这种眸子的人，他竟然会忘记吗？
学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似乎从卞尾生死后，事情就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而去。
不对，学霸想，更像是事情重新进入了正轨。
不过有一点，学霸可以确定，瞿棠绝对不是以前的那个“瞿棠”。
他也见过以前瞿棠的那双眼睛，麻木到让人觉得无趣。
现在这个瞿棠，倒想是被注入了灵魂似的。
见瞿棠担忧地围在他身边，学霸终是开口，解释道：“没受伤。”
“那你头上的血是……？”瞿棠迟疑地问道，“是别人的吗？你在外面遇到了什么？”
这话倘若换一个人问，学霸肯定觉得是来套他话的。
放在瞿棠身上，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学霸道：“嗯，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些人……”
他说人这个字的时候，有点犹豫，又发觉瞿棠真的完全不怕，将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断了的胳膊，上面还有校服的半截袖子。
被学霸这么突然拿出来，班里的人瞬间被吓的蹭蹭蹭往后退，班里兵荒马乱，板凳和桌子撞在一块。
学霸缓缓说道：“一些尸体吧，我看着眼熟，所以带回来了，希望能有点发现。”
一只手能有什么眼熟的？
或者说，会对着一个残缺的手臂看的学霸，才显得更加恐怖点吧。
李哥倒不是很怕。
他心理素质强，几次奇怪事件后，反倒勉强可以适应下来了，他半睁着眼，装着胆往学霸的方向凑了凑。
那个胳膊已经血肉模糊，边边角角像是被什么野兽所咬的一般，有牙齿的印子，不平整。
李哥倒吸一口凉气，实在没有学霸那么强悍的心理素质，赶紧移开视线，看着那个手的手背处。
嘶……好像是有点眼熟？
李哥定睛一看，看到手臂上的一个疤痕，恍然大悟道：“这是那个、那个空鸣远的手臂啊，学霸你在哪儿看到的？”
学霸道：“广播室不远处。”
广播室就算离教室近，那也不至于在教室外扔的，一下就抛到广播室吧？
除非，外面还有人挪了尸体。
但外面雾气那么大，进入雾里的人都死了，学霸为何竟能安然无恙的走出来？
瞿棠哦了一声，竟也没有怀疑，只是单纯地好奇，问道：“雾气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学霸低低地笑了两声：“怪物吧。”
旁边有人小声说道：“也不知道到底谁是怪物。”
怪物能伪装成人的声音，说不定也能伪装成真人呢。
有人不依不饶地问道：“那你又是怎么走出雾的？那么大的雾，你能看得到方向吗？那怪物在外面游荡，你没遇到吗？”
他说道最后，发出一声嗤笑。
学霸根本懒得理这群人。
他看到这群人的瞳孔已经开始有所变化。
看来他猜的没错。
学霸将尸体扔到桌前，他本来是不想说什么的，但看着瞿棠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围在他身边，担忧地看着他，终究还是心软了些。
“没遇到怪物，但遇到了一些人……”他皱着眉，有点难以解释，“虽然穿着校服，但看起来并不像学校里的学生，可以随意在雾气里走。”
外面都这么恐怖了，竟然还有可以在武器里随意移动的人？
有人不信，问道：“学霸你该不会是看错了吧？把怪物误看成人了？”
李哥生怕学霸生气，慌忙打圆场道：“雾气那么大，认错也很正常。”
学霸哎了一声，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全就是表现出一种“我又不是你们这群傻逼”的样子。
看的先前说话的人恨得牙痒痒，但现在只有学霸一个人成功从雾气里回来，希望全仰仗在学霸一个人身上。
瞿棠觉得这个操作听起来耳熟。
听起来有点像玩家。
虽然知道连着遇到认识的人的几率很小，但现在连系统都出了差错，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瞿棠眼睛里闪着光亮，拉着学霸，问道：“然后呢？”
老大看出了瞿棠的不同，手撑着下巴，眼皮一抬，问道：“你认识他们？”
他手放在瞿棠的背后，抚摸着瞿棠柔顺的头发，带着笑意地问道：“听起来很熟的样子？”
瞿棠摇了摇脑袋，小动物的第六感让瞿棠背后一凉。
仔细想想，又好像没什么危险，值得注意的地方。
瞿棠纳闷地摸了下脑袋，正好碰到老大宽大的手掌。
老大的手皮肤表面有些粗糙，摸在瞿棠脖颈上，轻轻捏着他脖子上的软肉时，瞿棠脖子上冒出了鸡皮疙瘩。
老大含笑地看着瞿棠：“嗯？”
瞿棠嗔道：“在摸，我要长不高了。”
原身发育比较慢，估摸着才170左右，比瞿棠自个儿的身高还要矮。
偏偏老大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再男生普遍还没有发育的年纪，个子蹭蹭蹭地往上冒，傲然群雄。
老大哭笑不得：“故意避而不答？”
瞿棠眨了眨眼，说道：“我不知道，我要看了才知道是不是认识的人。”
老大盯着瞿棠的眼，确定瞿棠没有撒谎后，慢慢将手放了下来。
这么看，那群人过来，也没有和瞿棠说一声，甚至没有主动找瞿棠，想来关系也就仅仅是认识吧。
他心情颇好地眯起眼。
瞿棠：嗯？
莫名其妙，旁边这个大老虎就被撸顺了毛，问题是他还什么都没做呢。
瞿棠不是很理解这群人。
学霸说道：“我问了他们有没有看到我们班在哪里，他指给我看了。”
他走了很久，按理来说，就算没找到自己的班级在哪里，至少也能误入别的班里。
然而他却在外面虚无之中，走了很久很久，这个胳膊是他唯一看到的东西。
话音刚落，外面忽的有人走进来。
门也不敲，直接在众人没反应的情况下，将门推开。
他身后有人喊道：“刚刚是不是这里有个找我们问路的？”
学霸道：“是我。”
“太好了，你还在就好。”那人说道，“我刚刚又看到一个尸体，还以为是你的呢，毕竟你是我们在外面唯一看到活着的人了，我们老大有话想问你，老大？”
他转头，看着老大紧紧盯着讲台前的一个人，
还真是熟人！
瞿棠摸了下他的鼻子，喜悦道：“君长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