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栗子蛋糕

  “你们聚在这里干什么?”

  管家提着一盏蜡烛,从远处走来,当他看到小少爷时,面上带着不满地情绪:“几点了,还将小少爷堵在这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温柔地牵过瞿棠的手,换上柔和的笑容:“小少爷随我回去吧。”

  瞿棠如临大赦。

  阿哭和阿笑再不甘心,面对管家也不好说什么,眼睁睁地看着小少爷跟着管家走了。

  在瞿棠即将远离的一刹那,他回过头。

  看到阿哭脸沉在黑影当中,眼神无悲无喜,窗外偶尔闪过的山顶,将他的影子映在凄白的墙上,不断晃动,脸消瘦青白。

  他朝着瞿棠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有那么一瞬间,瞿棠觉得这里仿佛只有他一个活人,其他都是阴冷潮湿的,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魂魄,只剩下一双眼还能散发着幽火。

  “小少爷在看什么?”管家突然出声问道。

  瞿棠被吓得哆嗦,连忙收回视线,道:“没,我在看阿哭,阿笑说阿哭对我怀恨在心,这是真的吗?”

  他顺便将先前的事和管家说了一遍。

  听罢,管家笑笑,手中的蜡烛灯火摇曳,却并不能让人感到暖和,反而让人不寒而栗,他似乎没有察觉一般,还贴心地将蜡烛放到瞿棠旁,方便瞿棠看脚下的路。

  管家说:“这件事有点久远,我也不太清楚,似乎是阿哭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才被小少爷罚进了监狱,关了大概一个月就出来了,哦对了,当时伯爵也在,倘若阿哭真的仇恨小少爷,伯爵早就把人辞退了,怎么可能还留在小少爷身边呢,而且阿哭性格就腼腆,所以平时才会避着小少爷,小少爷别担心。”

  他忽然想到什么,好笑道:“哦对了,当时阿笑还没进堡里,估计是听什么人说的吧,这个城堡的确是需要整治整治了,那么多乱嚼舌根地,再说,阿笑和阿哭关系不好,小少爷不是都知道的嘛。”

  瞿棠哪儿敢说不知道啊,胡乱点着脑袋,将这件事岔了过去。

  管家言辞里提到伯爵,瞿棠还从来没在城堡里看到过和伯爵有关的事,就连走廊上、房间里的画,也都是花花草草。

  ——没有人。

  无论是伯爵还是小少爷的画都没有。

  “到了。”管家打开门,服侍着瞿棠上了床,也没灭蜡烛,将蜡烛放到床头一个小桌子上,拉上床帘:“小少爷晚安。”

  “等下。”瞿棠从床上坐起。

  哪怕有一盏蜡烛,他心里还是怕得不行,攥紧床单,生怕管家就此离开:“你要去哪儿?”

  说到这儿,瞿棠义正言辞道:“你说好要陪我的。”

  才不是他害怕呢。

  管家从旁边拿出一个小床,熟练地放到瞿棠床边:“小少爷放心,我不走。”

  他看起来清秀,无论说话还是举止都彬彬有礼,像青松、像竹子,唯独不像能搬得动那么大床的人,这时瞿棠才注意到他手臂上明显的肌肉线条。

  所以这里只有他没有肌肉嘛。

  瞿棠苦恼地眨了下眼,翻了个身,躺进床里。

  他累了一天,不过一会儿便睡着了,也就没有看到,床帘外的管家迟迟没有动作。

  管家静静地立在外面,隔着一层床帘,眼睛却准确无误地找到了瞿棠的位置,看着小少爷乖乖的模样,他幽幽叹了口气。

  声音在空气里,又很快消散。

  “轻而易举就能够打动这么多人的心,不愧是小少爷啊。”

  瞿棠第二天是被热醒的。

  伴随着窗外暴雨声,雨水仿佛弹珠似地砸在地面上,吵得他脑袋突突疼得不行,瞿棠哈了一口气,浑身燥热的不行,四肢发麻,昏昏沉沉的。

  眼皮直往下坠,瞿棠倦怠地喊道:“管家?”

  声音沙哑到瞿棠自己都没人出来。

  管家听到声音,连忙将床帘打开,碰了碰瞿棠的额头,担忧道:“我给小少爷测个体温。”

  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温度计,夹在瞿棠腋下。

  瞿棠难受地不行,脸上泛着潮/红,烧的狠了,发出一声痛苦的嘤咛。

  趁着测温的时间,管家合上床帘,又给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

  瞿棠翻过身,和系统抱怨道:“我想回家……”

  系统安抚道:【没事,发个烧而已,一会儿就好了。】

  瞿棠呜道:“什么叫而已,我那么难受,你还在说这些风凉话。”

  系统:【……】

  它觉得它哪儿是绑了个宿主啊,分明是个小祖宗,渴了累了要安慰,生病了还要在旁边嘘寒问暖。

  正想着,管家将瞿棠腋下的温度计拿出,皱眉地看着温度计上的度数。

  有点低烧。

  麻烦了,管家刚刚收到通知,昨日的暴雨将这里信号塔打断,从城堡到城镇上需要经过一座桥,那座老旧的桥昨天啪嗒一下,断了,正在维修中。

  换句话说,城堡现在是与世隔绝的状态。

  幸好城堡里备了不少食物,至少吃饭睡觉不是问题。

  管家注意到瞿棠唇部干涩,轻声道:“小少爷,我去拿杯水过来。”

  瞿棠眼皮耷拉着,也不知道听没听到,以防万一,管家留下一个字条才离开。

  瞿棠其实听到了,但此刻全身发软,连睁眼都格外困难,更别说回答了,直到听到关门声,他才勉强睁开眼,看到一个黑影从墙壁上一闪而过。

  是发烧产生的幻觉吗?

  瞿棠吐出一口浊气,质问系统:“你为什么还不安慰我。”

  系统没法子:【好,你别难受,我——】

  瞿棠瘪嘴:“我怎么可能不难受。”

  系统:【是我说错了对不起,你,我……】

  系统上岗前没经历过这种培训,后台代码乱成一团。

  瞿棠听到管家回来的脚步声,他艰难地抬起手,将床帘拉开。

  管家身后还跟着一个君长央。

  管家手中拿着一杯水和一根棉签。

  既然人醒了,也就不需要棉签了,管家顺手将棉签放到一旁,扶着瞿棠起来,拿着杯子底部,帮忙喂水。

  瞿棠小口饮着。

  君长央道:“我祖上出过医生,我小时候跟着学了几手,长大后也是自己给自己看病,我可以帮小少爷看看。”

  管家自然不同意:“你连医师证都没考到,怎么能帮小少爷?”

  “可以先试试。”

  “不行,我坚决不同意。”

  瞿棠拉了拉管家的袖子,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让他看看吧。”

  他难受的紧,别说没有医师证了,就算是个骗子,他都愿意试试,更别说这人还是君长央。

  同为玩家的缘故,他对君长央有着天然的好感。

  管家拗不过瞿棠,只好道:“行,帮忙看可以,但小少爷的用药必须要经过我手,还有小少爷——”

  管家语重心长道:“就算小少爷喜欢,也不能那么宠着他。”

  什、什么?!

  瞿棠目瞪口呆,恼羞成怒:“我才不喜欢……好吧,就一点点。”

  小少爷的毫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感情,单纯而又炙热,就连喜欢都像是无暇天空飘过的一朵云,轻柔软绵却又……

  刻骨铭心。

  君长央手指微动,坐在床边,手搭着瞿棠的脉搏。

  听到的,却是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声。

  看来出去得做一次全身检查了,否则心跳怎么这么快。

  君长央不露声色地挡住身后管家的视线,从袖口里掉出一枚药片,低声道:“药。”

  宽大的手掌上结了一层厚厚的茧,糙地瞿棠肌肤生疼。

  君长央起身,道:“小发烧,睡一觉就好了。”

  趁着他起身的时机,瞿棠连忙将药举到面前。

  瞿棠平生最大的两个缺点:怕累、怕苦,哪怕在这个时候,看到白色药片第一反应,也是用舌尖在药片表面上轻轻点了下。

  果然好苦——

  瞿棠五官皱成一团,浓密地睫毛不安的扇动,紧抿着唇,一口气将药片吞进胃里。

  身上的背上情绪都快溢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吃的是毒药。

  系统也不由出声道:【你也不怕别人害你?】

  瞿棠脸色瞬间惨白,发烧后的绯红色瞬间消失:“难不成他给我的是毒药?怪不得这么苦!”

  他就知道!正常的药怎么可能这么苦。

  他那么信任君长央,君长央竟然想害他。

  一时间,悲从心起,瞿棠眼泪委屈巴巴得流到被子上,洇出一团浅色的痕迹。

  听到抽泣声,管家和君长央第一时间看了过去。

  系统生怕瞿棠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慌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让你长点心,别什么东西都放嘴里。】

  见瞿棠还是哭哭啼啼地,系统干脆道:【不是毒药,那是商城特效药,别说感冒,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都能救活。】

  它看到的时候还觉得奇怪,这么珍贵的药说用就用。

  还用在了第一次见面的小菜鸡身上。

  不是毒药,瞿棠慢慢放下心来,只是哭的狠了,肩膀一耸一耸的,停不下来。

  管家皱眉,上前关心道:“小少爷,是不是他做了什么?”

  同一时间,系统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让你长点心。】

  瞿棠抽抽涕涕道:“不是,我想吃点心、我想吃栗子蛋糕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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