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和霍寻曾给过的祝福,都被抢走了。】
小升初考试的前一天,周呈右手被周汉民一椅子抡得没了知觉,昏醉暴怒的周汉民对此毫无知觉,他像随手拎起一个棉花枕头那样轻易的,将周呈按在墙上,在棉花上落下无数拳脚。
半个小时后,周汉民打累了,去楼上睡觉,周呈无知无觉似的在地上躺了好久,屋顶吊盏缠满蛛网的黄灯泡,周呈盯着看到眼前涣散,突然想起那天说给考了第一的自己奖励的霍寻。
被镇压,无视的疼痛在这一瞬间归位,周呈左手扶着墙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座机面前,打出那个他深刻记着的电话。
周丽容轻柔的声音传来时,周呈眼泪洒着落满手背和座机,他抽泣着对周丽容说:“姐,我手动不了了。”
诊所里,医生凝视着周呈腹背陈旧的青紫,以及肩手脸上高起的红肿,数度欲言又止,最后只冷言冷语地说:“算你们运气好,没伤到骨头,就是打狠了,一下反应不过来了,擦点活络油,养几天就行。”
周丽容忧心忡忡:“医生,他明天还要考试,写字没影响吧?”
医生当她是年轻的恶毒继母,没好脸色:“嘴巴子担心,打又要打,国家就该治你们这种人。”
周丽容一下无话可说了,她付了药钱,带着周呈出了诊所。
夜里的青龙湾镇蝉鸣尖锐,周呈全身挂满黏腻的汗,他和周丽容僵持在街上,他说不出“姐,能不能让我去你家住?”,周丽容也无法做出带他回家的决定。
大概五分钟后,周丽容全身刮出五十块,带周呈在镇上找了家招待所,开了一晚,她其实细心,在周呈去浴室洗澡时,用剩下的十块钱,找遍镇上给他带回来一碗热乎的粉和两瓶八宝粥。
周呈洗完澡后,她又仔细温柔的替周呈擦完药后,才打算离开。
周呈坚持送她下楼,俩人在楼梯口分别前,周呈对周丽容说对不起。
周丽容眼眶红透了,说是姐姐对不起你,你明天一定要好好考。
周呈垂在短裤旁的手动了动,刺痛一下打进他的神经,他笑起来,说:“我会的。”
日上三竿,周汉民是被热醒的,他骂骂咧咧地睁开眼,刚想使唤韩娟或周呈给他倒杯水,才想起一个月前因为他沉迷打牌,摩托修理店本就生意惨淡,天天入不敷出,兜里没钱身上又背债,他就火冒三丈地把来数落他的老婆脑袋都按地上揍出血了,隔天老婆就不见人影了,真是个没情没义的贱货。
没有老婆,他还有儿子啊,周汉民赤脚出了卧室,嚷嚷了几声都没见个应答,才想起那死小子好像今天考试来着,真没劲,还是得去打牌,打牌才能发大财啊,想到这,周汉民又乐呵起来,他换了衣服,摸摸口袋,虽然没钱,但不打紧,谁让他那个破鞋女儿,还算有点本事,找了个开厂的好女婿呢。
第一门考得是数学,字不多,周呈抖颤颤地写完了试卷,出考场后,他站在走廊上,拿左手倒着吃八宝粥。
凉粥硌胃,但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学校里小卖部就有卖面包,可是他没钱,他所有的钱,都被周汉民翻出来抢走了。
姐姐和霍寻曾给过的祝福,都被抢走了。
杨薇和周呈同考场,她上完厕所回来看见周呈在走廊上,就过去找他说话。
“周呈,我早上就想问你了,脸怎么红了?”
“被虫咬了。”
“会痛吗还是痒?”
“没事。”
“刚刚数学你考得怎么样?我知道你也报了三中,怎么样,有信心吗?”
“嗯。”
“之前霍寻跟我说过他也想考三中,就算那次期末他没考好,但我觉得他那么厉害,肯定能考上三中的,你说,如果我们考上三中,是不是就能再见到他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