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欲夺【完结】>第23章 他很怕程泊寒不高兴

  书包敞开着,腕表盒子放在书桌上,程泊寒手里拿着一张纸,低头在看。听到文乐知说话,他转过头,脸上先是一种不明显的疑惑,继而整个五官都沉下去。

  “这是什么?”程泊寒声音很平,捏着纸的手指却很用力,手臂都绷紧了,露出勃发的肌肉纹理。他问,“下周走,要去一个月,如果我没发现,你打算什么时候通知我?”

  文乐知眼中的笑意没来得及收回去,嘴角便我我下意识平下来,他从程泊寒的发问中听出隐忍的怒意。

  气氛急转直下。

  “我……想要今天告诉你的。”文乐知两只手抓着毛巾,话说得有些磕绊。

  “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

  “那现在说可以吗?”文乐知撇了撇嘴,声音小下来,带着明显的乞求。他很怕程泊寒不高兴,也很怕破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气氛。但又觉得自己没有错,矛盾地试图缓和,想着用道歉息事宁人。

  “对不起,当时没多想,这是我学业的一部分,就像你工作出差一样,我以为没什么不同的。”

  “那能一样吗?”程泊寒不客气地说,“我有那么多追求者吗?”

  似乎没想到程泊寒会这么说,文乐知愣了一瞬,有些惊讶地抬眼看着对方。

  程泊寒呼出一口气,下颌线绷得很紧。他半倚着桌沿,将那张纸拍到桌子上,传来不轻不重的声响。

  “你有自己的工作圈子,我也有自己的学习圈子啊。”文乐知放软了声调,不想让程泊寒生着气过生日,“我真的很想去,这个机会很难得。”

  “你的意思是我们互不干涉?”程泊寒只抓住了另一个重点。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我……”

  程泊寒看文乐知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冷着脸说:“去也可以,让阿威跟着。”

  文乐知看着他,突然靠近了一点,把手里的毛巾搭在程泊寒微曲的膝盖上,轻轻揉了揉,带了一点讨好:“那是刚发现的汉代古墓群,在一片荒山野岭里,现在还没清理完。后期出土了一些带有古文字的陶片,我们要去现场考察研究,不可能让外人进去的。”

  程泊寒不为所动:“那让阿威在外围守着你。”

  “不是啊,那边环境不太好,大家都住在村委的集体宿舍,周边只有几个小村庄,阿威去那里做什么呢,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而且大家是去工作和学习的,只有我还带着司机,别人会议论我的。”

  文乐知天赋异禀成绩突出,招来羡慕的同时也会招来嫉妒。之前就有人传他是关系户,靠的是金钱上位,还有更难听的,他不想提。

  “如果阿威不能跟着,”程泊寒坚持道,“我就给庄牧打电话,你不要去了。”

  “不是,”文乐知解释得有点头疼,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疲倦来,“我已经努力在经营我们的关系了,我真的没想那么多,我们能不能互相信任一点呢……”

  “之前你只是出去两次,每一次不是前未婚夫找来,就是学长找来,你要独自在那里一个月,我怎么能确保不会再有别的什么东西找来!”程泊寒面色严峻,不容商量。

  文乐知实在没有办法了。程泊寒依然还是程泊寒,不会因为一点点文乐知奉上的温暖和包容,就改变本性里的猜忌和霸道。他有从小培养起来的深入骨髓的处事原则,不会因为一幅字、一个拥抱、一番解释,就能变成一个普世意义上的爱人。

  文乐知突然就不想解释了,转身往外走。

  程泊寒从后面喊他名字,让他站住:“无论怎样,你都必须要去?”

  “这对我很重要。”文乐知站在门口,只留给程泊寒一个后脑勺。

  “我们总是这样不行的……”文乐知声音发哑,没有回头看程泊寒。他就算年纪小,也明白好的婚姻要成为双方的助力,而不是掣肘。而程泊寒偏执的占有欲和不讲道理已经屡次让文乐知喘不过气来。

  “别人不是这样的。”文乐知觉得自己又想哭了。

  “那别人什么样?反正不是我们一开始的样子吧!”程泊寒语气很冷,没有发现文乐知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只一味沉浸在文乐知要离开一个月却一点风声也不肯透露的愤怒中,“文乐知,你是想说这个吗?”

  反正他们的开始太恶劣,文乐知现在、将来甚至永远都会想起这段不堪的过去,然后给程泊寒打上一个强取豪夺的标签。程泊寒想,你看,他现在已经开始对比别人的婚姻了。你看,他很快就会发现别的任何人都要比我好。你看,他说过好好陪着我以后会喜欢我,也要成为一句空话了。

  “我没有这么说。”文乐知说。

  “但你心里是这么想的。”

  “我没有,我只想好好给你过个生日,然后再跟你说这件事。”文乐知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他明明已经处处小心翼翼了。

  然而程泊寒在爱情和婚姻中是一个武断专行的人,他总是能绕开事情浅显的表层真相,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并把人心往恶了想。

  “是因为想离开一个月,所以才刻意做这些?”

  蛋糕、礼物、拥抱,都是为了要离开而准备的手段?

  “你能不能讲讲道理啊?” 文乐知捂住眼睛,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无奈和失望。

  “讲道理?” 程泊寒嗤笑一声,“我要是讲道理,现在睡在你旁边的就是别人!”

  文乐知觉得手心在发抖,脚也很软。他扶了一下门框,彻底说不出话来。

  “好。”程泊寒说,“想去就去吧。”

  说完这句话,他站直身体大步走过来,从文乐知身边走过去,因为速度过快甚至撞到了文乐知的肩膀。

  文乐知用胳膊撑了一下墙才站稳身子,随后便听见大门传来关合的一声巨响。

  盼望已久的33岁生日,不欢而散。

  ***

  随后几天,程泊寒没再回过家。文乐知先服软,试着给他发信息,问他“吃了吗、睡了吗、工作累不累、什么时候回家”这类琐碎的问题,程泊寒都没有回复。

  文乐知叹口气,垂下头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聊天记录发呆,他明天就要出发了,还不知道他们这场冷战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古墓发掘地在西北一个偏僻的村庄,从元洲过去要飞三个小时,然后转乘大巴和当地交通,折腾一天才能到。他这一走,没打算中途再出来。程泊寒忙成那样,也不可能抽时间去看他——况且就算不忙,程泊寒也未必会拉下脸来去找他——所以文乐知不想把这场冷战结束在一个月等他回来之后。

  如果不提前解决,他心里老是装着这件事,真的没心情去研究别的。

  他做了决定,便不再犹豫。自己叫了个车,直接去了通达总部。

  通达位于工业区,距离市中心不算远,从盛心过去大概四十分钟车程。文乐知将脸贴在车窗上,看外面飞驰而过的街景和行人,心想这就是程泊寒每天上下班的必经之路。

  到了总部一楼大堂,他跟前台亮明身份,说要见程泊寒。前台吓一跳,不明白为什么老板家属会突然搞袭击,便迅速拨通了总秘办的电话。不一会儿就从电梯里出来一个人,一边擦汗一边小跑过来。

  “文先生,您怎么来了?您提前说一声,我早点下来接您啊!”

  那人是程泊寒其中一个秘书,婚礼上文乐知见过一面,闻言便温和地说:“路过,正好上来找他。”

  秘书面上有一瞬间诧异:“程总刚刚离开,去了元平,他没告诉您吗?”

  文乐知没想到自己扑个空,面上呆呆地摇摇头,问:“他这几天……都在哪里?”

  “昨天回来了一趟,今天元平那边有会,就又去了。”秘书说。

  “那昨晚,他住在公司吗?”文乐知又问。

  秘书后知后觉从文乐知的话中发现不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顿了顿,只好选了不会出错的话术:“昨晚应酬太晚了。”

  文乐知拒绝了秘书叫司机送他回家的安排,自己走出大楼,在二层平台上站了一会儿,转身去了隔壁下沉广场的一家西餐厅。

  原本只是想喝杯咖啡再走,还没坐下,就被人喊住了。

  白离来送闻君何跟程泊寒集合,然后目送两人一起离开。反正回家也没什么事,干脆找个地方歇歇。坐下没十分钟,就看见蔫头耷脑的文乐知推门进来。

  “来找程总?他和君何刚离开,走得很急,应该是有重要的事。”白离给文乐知倒了一杯果茶,又问他想吃什么。

  文乐知点了一份沙拉,拿一把叉子戳来戳去,看起来食欲不振的样子。

  他和白离在上次见面时留了电话,但没联系过。白离看起来和闻君何、程泊寒这种人不太一样,有一股超脱年龄的通透感,做事和说话都很随心所欲。文乐知挺羡慕他,愿意和他聊几句,便再次感谢了对方上次特意留出来的星空宴会厅。

  白离摆摆手笑着说:“这有什么,你老公付了很多钱。”

  又说:“他把之前定在那个宴会厅的两拨重要客人赶走了,违约金全是他付的。”然后面带戏谑地看着文乐知,“明明再拖后一天,地方就能空出来了。这个人啊,真是连一天也等不了,这是多怕你跑了。”

  文乐知静静看着果茶里飘起来的一粒西柚果肉,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白离问:“你们怎么了,吵架了?”

  文乐知脸上露出个“这很明显吗”的疑惑。

  白离被这个男孩子的可爱惹笑了。当然明显啊,他就差把郁闷和不开心写在脸上了。

  文乐知想了想,说:“不知道算不算吵架,他好几天不回来了。”

  “那就是冷战了。”白离说。

  白离眼睛毒得很,只三两句话和看文乐知的神情,就能想象出这俩人的相处模式。人家的私事他不好说太多,便含糊着提醒了一句:“我听君何说,最近的这个内陆港项目谢家也参与了,程总心里不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