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蔓是个小疯子, 说话做事风风火火的，几乎在谢暖点完头的刹那，拽起她的手, “走, 我们去打声招呼。”
现在？这个时候？这么多人？
谢暖很怂地站在原地没动，袁蔓拽不动她, 终于转过头来，“你干啥呢？刚不是仔细打扮，心心念念想见他吗？怎么这会反而怂了？”
谢暖示意旁边一脸审视地盯着他们的警卫员，袁蔓一看, 立马放了手，尴尬地笑起来：“对不起啊, 我们好像看到了熟人, 所以想过去打声招呼。”
警卫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长相倒是蛮讨喜的, 人应该也不坏, 闻言屈指往陆斯年那边指了指：“你说的熟人是陆队长？”
“你认识他啊？”袁蔓这人优点不多，搭讪是其中一个，她朝大叔眨巴着眼睛, 好奇地问：“他有女朋友了没？来这儿多久了？”
“他来这没多久。”警卫员说，往陆斯年那儿看了眼，脸上露出深沉的表情, 说：“至于女朋友，这个我是真不知道。他是周队长的爱将, 一般人不敢瞎打听。”
袁蔓很是失望, 还想问点什么，警卫员叔叔就说：“好了, 别耽搁了，等会儿周队等急了可得发飙了。”
他站到围栏旁边，挡住了二人的视线，两人只好收回目光，依依不舍地往小茶山上去。
正在进行缰绳训练的小子们，一见到围栏外边来了新人，个个都开始心不在焉起来。
站在上头还没轮到的几个士兵开始在那儿嘀嘀咕咕。
“刚刚过去的那两是谁？怎么好像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不过看她们去的方向，好像是老周那。”
“老周请来的？还是谁的关系户？”
另一个摇摇头， “不清楚。总归不是来看我们的。”
“看起来年龄不大？”
那人又往谢暖他们离开的方向瞧了眼，“也就二十来岁吧。估计还没有。”
“你说她们单身不？”
“这我哪知道！这得问老周。我估摸着老周也不会便宜咱们。”
另一个赞同地点头，“说得也是。”
说完，才发觉原本喊声不断的陆队长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
两人心里一咯噔，低头往下望去，果见陆队黑着一张脸看他们。
“张明宇、赵瑞，这么响的哨声都听不见？耳朵聋了？！”
张赵二人立刻跟做错事的样子站的笔直，目不斜视地大喊：“报告队长，刚刚我两在说话，没听见！”
还有脸说？
“自己滚下来，去操场跑十圈。”
“是！”
二人毫不犹豫地抓住下降绳，冲回地面，半句辩驳的话也不敢有，就直接提速去了操场。
剩下几个先下来的见此，个个都害怕地挺直了腰杆。
陆斯年晃着号令旗，从他们面前一个个走过。
“嫌训练强度不够大还有功夫聊天是吗？”
众人齐声：“不是！”
“觉得自己练的很好，没必要再练了是吧？”
又是整齐划一的“不是！”
随着这声不是的落下，陆斯年的声音也徒然拔高，“现在不好好练，等将来到了战场上，就只能拖累别人！想好好活着，就给我认真点！”
“是！”
陆斯年旗子一挥，号令道：“都给我上去，再练半个小时。”
“是！”
又是一群人不带任何犹豫地往高台上冲。
军营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一切听命令行事，不需要过多的思考。
有时候，在里头呆久了，难免会养成刻板，寡淡的性格，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但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陆斯年望着头顶的花季少年，想找了个阴凉地儿抽根烟，韩天宇这时气喘吁吁朝他跑了过来。
“队长，老周喊你呢。”
陆斯年望他一眼没说话，韩天宇立刻明白他这是想问喊他干什么，在训练呢。
他摇摇头说：“好像是你亲戚来了。找你叙旧呢。”
“亲戚？”陆斯年咀嚼着这两个字，面上并没过多的表情，只是声音挺冷的，“名字。”
韩天宇一耸肩，“我哪知道。让你去就去呗。”
他说着，摸着脑袋笑，“好像是个女的。长得还挺好看。”
陆斯年：“……”
……
陆斯年黑着脸过去了。
谢暖被领到周阳办公室的时候，周阳正在茶几桌前跟人下棋，周阳棋差一招，眼看就要输了，他捻了棋子，就要往回撤：“不算不算，这一步重来。”
他对面坐着个穿露肩小裙子，披着大波浪的女孩，甜甜地取笑他：“周队长，落子无悔。您怎么能仗着自己身份高，就欺负我这小女孩呢。”
“我这不是没看清嘛，没看清。”他一只手伸下去，就要把棋子往回挪，门口的警卫员在外头打了个报告，“周队，你找的人到了。”
周阳笑容一僵，手下意识往回缩，嘴里冒了句：“哪个兔崽子这么没眼色。没看见我在下棋吗？”
无故遭殃的警卫员：“……”
穿露肩小红裙的女孩这时站起来，笑着说：“周队，人家也替您办事，你怎么能怪他呢。”
周队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甜腻腻的声音哄的，竟然出奇的没发飙，摆了摆手：“行了行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警卫员逃过一劫，松了口气，又暗暗瞄了里头的女孩一眼，不得不说，人家长得是真好看，媚而不娇，声音也甜，听的人心都酥了。难怪周队这么喜欢她。
他叹口气，转身出去了。
“看来这棋是不能再下了。”周队放下棋子，跟对面的女孩说，女孩笑着说：“改天再下也行。反正我这段时间都在，咱时间还多。”
周阳想了想，说：“也是。”
谢暖和袁蔓站在外头，听着里头两人的对话，总觉得这女孩的声音很熟悉，但一时又对不上号。
直到周阳把两人喊进去了，谢暖才看清，里头的竟然是王雯雯。
她几乎愣在了当场，王雯雯看到谢暖等人，也是半天都没动。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她率先开口。
周队看看谢暖二人，又看看她，“你们认识啊？”
王雯雯拿手指着谢暖，又指着自己：“我们是同事。”
“不会吧，这么巧？”周阳自己也有点儿难以置信，“我怎么没听你妈说，你在幼儿园上班？”
王雯雯一摊手，“可能她觉得在那上班丢她人吧。”
她妈这人好面子，就爱拿她跟别人比较。
周阳：“……”
当老师还丢人？这当娘的心气儿也太高了吧。
要是他女儿能有这才干，他做梦都要笑醒了。
真是不懂他们的世界。
老周摇摇头，“行了，既然你们都认识，那我也就不介绍了。”
他招呼三人过来坐，谢暖和袁蔓坐到他对面去，王雯雯则坐在他对面，老周一人给他们斟了杯茶，表情十分郑重其事：“想必让你们来的人都跟你们说了你们来这是干什么的了？”
三人都点点头，王雯雯说：“知道。不就是排舞吗？”
老周嗯了声，“我这军营啊，都是些糙汉子和女强人，舞刀弄枪他们在行，跳舞他们是真拿不出手。所以这半个月，就劳烦你们多费心了。”
他说着，又道：“想排什么节目，缺什么人，尽管跟我说，只要能把这除夕晚会搞好，就是我老周给你们使唤都行。”
三人：“……”
不得不说，他下的血本还真大啊。
三人都没当过兵，也不懂的里头的弯弯绕绕，也不太敢说话儿。
也就王雯雯胆子大些，胸有成竹地摆手说：“你放心吧，这件事就包在我们身上。”
她说完，还不忘扯谢暖：“是吧，谢暖？”
谢暖只能嗯了声，心里却是在想，园区搞活动的时候，王雯雯就各种推脱，说什么不会跳舞，没有才艺，这一转眼，就跑军营来做节目指导来了。
这人，还真是分得清。
周队长给人介绍了一下军营节目该注意的地方，就让谢暖和袁蔓先回去了，留了王雯雯一人，说要带她见什么人。
王雯雯人缘广，谢暖是知道的，也没什么怀疑，跟在袁蔓后头出了门，结果脚还没迈到走廊，迎面就走来个穿军装的人，谢暖脚步一顿，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袁蔓察觉到她的视线，也跟着停了下来。
陆斯年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谢暖，脸上稍稍有些诧异，小十天没见，小姑娘好像又漂亮了，还化了妆，打了腮红，贴了睫毛，整个人看起来精精神神的，很是惹眼。
虽是诧异，但他步子没停，直到经过她们身边，听见她旁边那个小酒鬼小声嘀咕：“这不是刚刚在训练场的你那啥吗？”
三人隔着不到一个手臂的距离，袁蔓说什么，陆斯年能听得一清二楚。
谢暖怕她胡言乱语，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冲着迎面而来的陆斯年笑：“陆队长，好巧。”
确实挺巧的，在军营都能遇见。
陆斯年正要跟她说两句话，里头的王雯雯趴在门框上，探出个头，笑眯眯地喊了他一句：“表哥~”
还特地捏细了声调，拉长了尾音，像极了古代老鸨拉客那个场景。
不知道陆斯年怎么想，反正谢暖听了都忍不住打寒颤，被她捂住嘴的袁蔓更夸张，直接抖了两下肩膀，说了来这儿以后的第一句吐槽话，她说：“王雯雯你真恶心。”
谢暖觉着王雯雯和袁蔓，一个妖娆妩媚，一个霸气跳脱，凑一起，绝对能打起来那种。
刚才见袁蔓不说话，她还以为自己想错了，现在看来，果然不出所料。
“我喊我表哥怎么了？挨着你了吗？”王雯雯也不甘示弱，故意凑到陆斯年身边，要挽他的手。
不过遗憾的是，被陆斯年不落痕迹地躲开了。
陆斯年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吐出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你谁啊？”
在场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