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是学校的文艺会汇演,说是元旦,其实定在二十九号。

  谢暖和一群被折磨了一个月的同事都有点兴奋,有不少已经在讨论元旦和寒假要去哪儿玩了。

  谢暖插了两句,发现他们出行大部分都拖家带口,她一个孤家寡人跟去不太合适,也就没敢提结伴的事。

  节目排在第五,谢暖百无聊赖地坐在后台玩手机,早前赵女士和老谢进来送了花,鼓励她好好表演之类。

  说起来她还挺幸运的,从四岁学舞蹈开始,到现在二十多年,参加过大大小小不下百场演出,每次赵女士和老谢都没缺席。

  有时过来看一眼,有时全程陪伴。

  能当他们女儿,真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谢暖掀开候演室的帘子,往观众席望一眼,大忙人老谢,高三班主任,已经不在了,座位上就剩下悠闲玩手机的赵女士。

  也不知道是母女间的心灵感应还是什么,谢暖往她那儿望去的时候,赵女士也抬起了头,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赵女士竖起拳头做了个鼓励的动作。

  这是给她加油呢。谢暖笑着把手举过头顶,给她回了个心。

  说实话,这支经过简化的民族舞对谢暖来说半点难度都没有,加上又练了一个月,她闭着眼睛都能跳出来。

  但为了跟同事打配合,演出时,还是紧绷着一根神经,生怕哪个环节出错,导致评分低了,回去给园长一顿收拾。

  当然,即便是这种没什么难度的民族舞,赵女士还是给足面子地拿手机给她全程录像。

  跳完舞,赵女士放下手机,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谢暖回以一笑,正准备起身谢幕,却瞥见观众席最后一排坐了个熟悉的身影。

  她不由地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他没理由出现在这里啊?

  她使劲地眨眼,再眨眼,还是看见那个穿军装的男人端坐在那儿,似乎看的很认真的样子。

  谢暖呆住了,等着她谢幕的同伴们见她不动,悄悄伸手拽了下她的裙摆。

  “暖暖,怎么了?快过来谢幕啊。”

  谢暖这才如梦方醒,慢悠悠地按照之前排好的队形,跟观众谢幕,目光却一直没离开那个方向。

  回到后台,脱下舞服,谢暖终于忍不住跑回观众席去找,然而位子早已没了人。

  难道真是她看错了?

  谢暖觉得不太可能,想了想,翻出手机发信息给韩天宇。

  【谢暖】:你们今晚有外出任务吗?

  极少秒回的韩天宇这次居然秒回了。

  【韩天宇】:没有啊,搞了一天的训练,这才收工呢。

  没有她怎么会在台下看到陆斯年?

  谢暖斟酌了一下,又问。

  【谢暖】:你队长也训练吗?

  韩天宇很是奇怪,她怎么突然问起自己的队长?

  不过今天确实没看到队长,正巧隔壁的杨铭过来跟他借洗发水,他随口就问了一句。

  “杨哥,陆队去哪儿了?”

  杨铭拿着他的洗发水,哼着小曲儿:“他啊,被周队派出去找人去了。”

  “找人?”韩天宇奇怪的很,“找什么人?”

  “不知道。”杨铭摇摇头,自己也很疑惑,“估摸着是为了新年晚会的事。听说有老干部要来军营过年,周队想在他老人家面前挣点面子。”

  “谁啊?”居然有这么大的牌面,让周队下令迎接?

  杨铭耸耸肩,“我哪知道。不过我猜,应该是周队师傅辈的人物。”

  师傅辈的人物,那少说都是少将了?

  难怪。

  他迟疑了一下,跟谢暖汇报。

  【韩天宇】:他出去了。

  想想又觉得有点不对,谢暖怎么最近频频问起队长?

  就连说请他吃饭,也要他带上队长?

  【韩天宇】:你问起他干嘛?

  谢暖看到他那句“他出去了”就知道自己没看错,当下也顾不上回他话,抄起自己的随身物品,就往外冲。

  同事还以为她出什么事儿了,连分都不等就跑了,在后面追着她喊。

  “谢暖,你去哪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谢暖自然不好说自己想去追人,办公室那些已婚姐姐都还蛮八卦的。

  “我有事出去一下。一会儿不用等我,你们自己先回。”

  因为表演是在晚上,所以幼儿园派了车接送他们。

  同事有点奇怪:“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安全吗?要不要我让我老公送你?”

  谢暖赶紧摆手说不用,编了个借口,“我妈刚不是来了吗?着急喊我吃夜宵。”

  同事恍然大悟,没有再问,“那你自己小心。”

  谢暖连连点头,飞奔出了演出厅。

  按道理来讲,她从下台到换衣服,再到出来,还没有十分钟,他就算要走,应该也不会走太远。

  谢暖先在演出厅走廊上找了一圈,没看见人,又到外围转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人。

  就在她拿出手机,准备问问韩天宇他具体归队时间时,不远处的小卖部出来个人。

  那人穿着军装,手里夹着烟,一边打火,一边往外走。

  谢暖一喜,当即收起手机,朝他小跑了过去。

  部队士兵大部分不能回家过年,为了让大家感受到节日气氛,队里会象征性地搞一些文艺活动。

  往年会就地取材,抓一些懂才艺的军医,大学士官来出节目,效果参差不齐,但基本能看得过眼。

  今年也不知周队抽什么风,偏要让他搞个像样的节目出来,说什么给队里涨脸。

  陆斯年是没琢磨透他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他三代军功,圈里认识的都是些大老爷们,或者一个顶两的特战女兵,哪有半个会才艺的。

  把这任务交给他,是真有点难为他了。

  但周队说一不二,他要是什么都没做就撂挑子,回头非被他练死不可。

  这不特地请了一天假,请教了曾经当老师,跟邻里搓了近十年麻将的赵母。

  赵母告诉他今晚家附近的直升小学有文艺演出,让他去瞅瞅有没有看上的节目,录回去好做个参考。

  他虽然觉着这办法不靠谱,但用来应付周队应该绰绰有余,所以还是听从自家母亲的建议过来了。

  可惜的是,坐了大半个小时,看了五六个节目,没一个能看上眼的。

  倒不是节目真的有多差,而是他平常接触这方面的东西很少,没什么审美,根本看不出好赖。

  待再久也是白瞎,索性拿手机随便录了个民族舞就准备跑了。

  出来的时候天很冷,还刮了不小的风,让他忍不住有抽烟的冲动。

  正好附近有个便利店,他便进去买了一盒,才迈出便利店的门,就听见旁边有个女声在喊他。

  “陆队长!”

  谢暖远远地喊他,生怕他会跑,脚下的动作又加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