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下学期期末考成绩一出来，冯尧给他妈妈交了一个满意的答卷，给了姜璐当头一击。
他进步迅速，不说是飞船，说火箭也是可以的，因为他高三一开学就可以分到四班去了，还没在四班垫底。
他对姜璐无不凡尔赛地说：“哟哟，愿赌服输，你怎么样，恋爱的力量没有使你成绩迅速，反而还后退，说明什么，赶紧分手吧你！”
对他妈妈信誓旦旦地说：“放心吧，高三下学期我就奔到三班去！二本绝对没有问题！”
姜璐把书本往桌上一拍：“你走着瞧！”
他妈妈把他脸捧脸来回揉搓：“乖儿子诶，妈妈今天给你炸一大锅肉丸子吃！”
“妈妈，是传说中一年只能吃一次的大肉丸吗？”
“没错！”
“哦嚯嚯，oh，yeah～oh，dear my mom～”
这句话有旋律，伴随着他的旋转舞步，特别的腻歪。
那丸子有多大可以让冯尧兴奋成这样呢。
那不是普通的肉丸，巴掌那么大，浑圆浑圆，并且是多馅的。
你可以在肉丸的中心吃到一颗卤蛋，也可以吃到咸蛋黄，还能吃到龙虾，还能吃到拔丝豆腐！
高高地在簸箕里堆成小山，满屋子飘着那肉香。
啧啧，人生真得意，人生真好味～
冯尧用他们家特有的竹叉子吃大肉丸吃得正欢呢，冯时雨不知道是在几十公里外闻到了香味儿啊还是怎么，闯入了冯尧的肉丸盛宴。
冯时雨直接问冯妈妈：“二婶婶，哪个是有龙虾的？”
冯尧打住了他的问题：“吃大肉丸的目的是什么，就是挖宝，怎么还直接问宝物在哪儿的。”
“我这肚子能吃几个？我就爱吃龙虾馅儿的大肉丸！”
冯妈妈给了他一个，冯尧刚要说不带这么宠他的，冯妈妈说：“就他那小肚子，也就只能吃一个了。”
结果冯时雨吃了仨儿，那所谓的小肚子欺骗了冯妈妈还欺骗了冯尧。
冯尧不乐意了：“你个骗子！龙虾馅儿的总共也没几个，全被你吃了！”
冯时雨做个怪表情：“就吃就吃，谁让你把聂晓哥哥气走的，你这个大坏蛋。”
“我气走他的？”
冯尧语气拔高充满质疑，瞬间又想起，好像是自己把他赶走的。
不过不是气，是说了不该说的话，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而已。
复又想，为什么冯时雨说就没事儿自己说就有事儿了？
又又又想，哦，人家冯时雨说了喜欢没想要别的，自己还有目的在呢。
不对啊，冯时雨亲他脸亲他嘴他也没说啥啊，为什么我亲就不行了？虽然还有点儿成人的想法。
不过自己已经道歉了，他也同意要搬回来，尽管还没说到底什么时候搬回来。
冯时雨此时把他吃了一半肉丸里头难得的龙虾肉一口咬了。
冯尧惊了一脸：“这是最后的龙虾了，你太贪心了你！”
“你把聂晓哥哥找回来我就让二婶婶再做大肉丸子给你吃。”
“你什么时候成这个家主人了你，今天的大肉丸可是给我的奖励，滚滚。”
冯妈妈把几个丸子装在一保温盒里，递给他：“送去给聂晓。”
冯时雨一把接过：“我去我去！”
兴奋拿了保温盒往门口跑，之后察觉到冯尧没跟上就站着等他。
冯尧就是坐在餐桌旁不起，就看他自己要怎么去送。
冯时雨跺脚：“快走呀你！”
“我干嘛要去送，这些可都是我的丸子，凭什么给他吃。”
“放假了，不知道聂晓要不要去上海和他爸爸妈妈过暑假，”冯妈妈开始收拾灶台，想到什么，“聂晓为了熟悉的人留在这里，你知道哪熟悉的人都有谁吗？”
冯尧愣了愣，他好像问过他。
他说除了自己还有别人呢，他的那帮兄弟，还有对他好的老师。
对了，化学物理老师都特别喜欢他，还有谁？冯时雨算不算一个？太多了，自己排哪儿呢？前面儿还是后面儿？
冯时雨过来拉他：“走吧，要是聂晓哥哥暑假要去上海见他爸爸妈妈，在这之前我要见他一面。”
冯尧真想给他一个冷冰冰的现实，你聂晓哥哥终究不是你的，多见一面少见一面有什么区别，浪费时间。
去聂晓家的路上，冯尧想，高考志愿是填本市的学校还是外地的学校好呢？
本地的学校好处就是每周回家还能吃上妈妈的饭菜，衣服还能拿家来洗，生活没什么大的变化。
外地的学校好处就是自由了，妈妈可再不能管我了，不过当个乖孩子以后，好像妈妈也不怎么管我了啊。
聂晓应该是填去上海了，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那肯定就考最好的学校，做最有前途的职业，然后过最精彩的生活。
不是有那句话吗，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的时候，就挑世人认为最好的去做。
不过这样的话，自己就算想跟他考一个学校，待在一个地方，也没这个能力。
那…两个人是不是就此会越来越远了呢。
未来两个人的可能，突然变得好小。
到聂晓家小区了，冯时雨牵着他的手四处张望。
他第一次来聂晓家，所以兴奋得手都在甩：“原来聂晓哥哥家住这里啊，好多树好多花啊，后面儿还有条河，比我家好看多了。”
到聂晓家楼底下，冯尧不可置信地停住了脚步张大了眼眶。
远远就看见一个女生跟聂晓在单元门口拥抱，居然还亲了他的脸颊？！
那女生转身的时候他看见了那张脸，就是那个求他拍电影的女生！
冯时雨挣脱了他的手跑过去喊：“聂晓哥哥！”
聂晓瞧见冯时雨，高兴抱他起来，逗他半天。
而冯尧，在冯时雨跑过去的瞬间躲进了一旁的小区单元门。
他悄悄看那个女生走的方向，在想为什么她在这里，又拍电影？可是为什么他们那么亲昵？
手里捏紧了那保温盒，坐小区单元大堂的单人休闲沙发里，打开就一顿猛吃。
他一个也不想给聂晓，凭什么给，他是个骗子！为熟悉的人留下来，那人自己没猜错，就是那个女的！
搬走肯定也是因为自己阻挡了他和她的约会，找什么不好辞退阿姨的借口，怕是耽误你俩你侬我侬吧！
“骗子！”咬一口肉丸子骂一句，“大骗子！”
听见外头冯时雨的声音：“他刚刚还在这儿呢，跑哪儿去了，遭了，肯定自己偷吃大肉丸，他都不想带给你吃。”
冯尧跑电梯里躲他们，按了顶楼的楼层，之后从顶楼通道往下走，一边走一边把大肉丸吃了个干净。
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就骂：“大肉丸没了，你送冯时雨回家，我以后都不想再看见你！”
挂了电话又响，接起来又骂：“你就是个大骗子！”
关了机，从顶楼的楼梯走下来，大肉丸也吃完。
坐公交车去了电影院，连着看了三场电影，除了吐槽电影垃圾就是骂现在的电影票太贵。
撒气没处撒，回家路上见到石子儿就踢，见到烟头就踩，到家已经是晚上10点。
聂晓站在他家楼下等他，他一看见，转身就跑。
聂晓三步并两步追了上来：“跑什么，你看见什么了，为什么总是不问问就误会。”
冯尧停了脚步，抬眼：“误会？”
“她要转学，送我一箱子书。”
“送书抱你干嘛，还亲你的脸，你还好意思还骂我随便，你的脸不也随便给人亲的吗。”
“她突然那么抱了那么亲了，难道我还能打她吗？”
“为什么不能打？就该打她！要走就走，抱了你她一路上会捡着金子还是怎么，还亲你的脸，亲了以后她的人生就一路高挂啊还是买彩票中大奖？谁说女人就不该打了，女的随便亲人抱人就可以，男的就不行，她是哪里来的女拳！”
“噗～”
聂晓没忍住，咳了咳把自己想笑的点笑了回去。
冯尧瞪着他半天，气上了脸：
“你是不是在骗我？觉得我好骗，你要选一个最优的路走，那最优的路上就有她，不是她也可以是任何她。你不要你爸爸妈妈难过，所以你已经做了选择，你就说我跟你不可能，让我死了这条心不就好了！”
聂晓尽量憋着笑，却怀揣着无比大的兴致期待他接下来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冯尧不说话了，瞧着他那张嬉笑的脸，用上了自己先前学了一个多月的拳头往他身上就是一阵乱打。
什么左拳右勾拳了，什么直拳上下拳了，都忘了，全变成了胡打，只想发脾气。
聂晓挨了他几拳，继续忍笑：“力气比以前是大了些。”
“你到底是不是为了我留下来的！”
“停，”聂晓把他的手习惯性握好，还放自己胸前，“打疼了你不心疼？”
“有别人心疼你，有我什么事！我都不知道被你排哪儿去了。”
聂晓猝不及防给了他一个吻就把他的气给熄灭了。
冯尧顿在原地，把他那密不透风的睫毛眨了个够。
聂晓笑说：“不给你个答案就知道乱猜，好了好了，给你个答案。”
“答案？什…什么答案？”
“我想，等我们长大了再告诉他们也不迟，那个时候他们即使难过，我们也有能力为自己做的选择负起责任。”
“什…什么意思？”
“现在嘛，”聂晓捏了他的鼻头，“和你一起当个坏孩子也不错。”
“…嗯？坏孩子？”
“看来你对这个答案还不满意。”
聂晓捧了他茫然不知所措的脸，桃花眼那么一笑。
浅浅的吻，变深了，变热了。
冯尧继续眨着眼，心想：这是什么神仙答案呀，让人无法呼吸，还无法思考。
聂晓问：“够了吗？”
他把嘴撅起：“不够。”
聂晓又给他一个密密的吻，还问：“够了吗？”
“不够。”
聂晓笑出声，又给过去一连串雨点般的吻：“够了吗？”
冯尧刚要说还不够，聂晓电话响了。
冯尧只能意犹未尽，眼神带着对那通电话的怨愤，嘴角残留着聂晓嘴唇的余味，手指尖在自己唇上来回扫，脑袋里全是不可思议。
得意笑出声，笑的内容是：哇…他说要跟我一起当坏孩子，意思是说，自己想的那些坏坏的事都可以随便做了？是不是哪天探讨一下这些坏坏的事要怎么做才好呢？
聂晓往前走了几步，在一路灯底下打着电话：
“去上海你们也是整天忙不在家，我在那边和在这边没有什么区别…我知道…我也想你们…那…我带冯尧去上海玩儿一阵子吧，是，他现在成绩进步不少…”
挂了电话，冲着还在那头浮想联翩的冯尧招手：“快点跟上，冯三岁。”
冯尧茫茫然从现编的梦中醒来，瞧着路灯底下等待他的聂晓。
夜晚10点后的昏黄灯光照暖了他的脸庞，照亮了他的笑容。
冯尧不仅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还在那笑容里确定了未来要走的路上不只是他自已。
于是他杨起微笑，狂奔过去，撞向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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