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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妮卡卷好湿淋淋的头发,从冰箱里拿出桃子味儿的发泡酒,倒了一杯。
碳酸哧哧地推着淡粉色的泡沫。
维妮卡拎着酒瓶,看着背面的说明。抿了一口。
甜的。她撅了撅嘴,放下了杯子。臭男人,臆想着捏造女人。就连送酒,都送甜口的。
手机响了。她从茶几上捞起手机,粗声粗气的不耐烦: “干嘛?”
听筒里传来一个油腻腻的男声。“小雅典娜, 还没睡?”
维妮卡翻了个白眼。她收起了身上那些活泼俏丽,叉着腰,像个催水电费的包租婆。
“再多墨迹一句老娘就把你拉黑。”
“好吧好吧。教会的人今晚过去找你喝一杯。”维妮卡把杯子里的酒液顺手倒进水池。
“我是该多喝一点,还是少喝一点?”
“喝多了呢,过不了岸。喝少了呢,醉不了人。”
“屁话真多。”维妮卡摁了手机扔到沙发上。走进化妆间,对着镜子抹上黑色唇膏。刚抹匀,大⻔就被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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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鹫恹恹地歪在副驾驶上,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他从没像昨晚那么胡闹过。现在他浑身疼得要死,濒临散架。
都说爱情像一场高烧,赤鹫觉得不准确。在他这里,爱情更像是一场肾炎。这狼崽看着正经,芯里色得要命。
他看向正在开⻋的罪魁祸首。黑发⻓了,也故意学着他梳了上去,完整地露出脑⻔。冬季正午的阳光,在⻋窗外摇摇晃晃。北百川的脸也跟着明明暗暗。但那浓重的眉眼却总是漆黑的,黑得熠熠有光,阳光也晒不白。
真帅。从额⻆到下颚那条线,笔笔画画都是英朗的。
赤鹫忽然觉得北百川⻓大了。变得更加坚定,成熟,英俊。简直到了光彩炫目的地步。
他的心砰砰直跳,被迷得⻄歪东倒。托着下巴拄在⻋窗框上,就这样痴痴地凝视着北百川,一刻不停。
北百川知道赤鹫一直在看他。那眼神里的柔情像是有重量,直要把他砸得昏了头。其实他也早已经昏了头。
两情相悦是这世间最美妙的事情。北百川心底里涌出无限的力量。成年人的力量。这种力量充斥着他的身体,甚至要开始往外溢。他迫切地想找个途径释放出去。
想给阿姐打电话,想登广告昭告世界,想跑到月亮上撒欢儿。想在街上随便拉个人显摆,看,这是我老婆。
对,我们要结婚的。想看鹫哥戴头纱。他能乐意吗?
得寸进尺!都能和鹫哥结婚了,还有什么好在意!就算他要穿蛇皮裤结婚都行。
男Omega能生孩子吗?应该不能吧,下面也没比自己多东⻄。那就养只宠物吧,猫或狗都行。房子不用太大,五六十平。床的尺寸更不要太大。就买一米二的吧,不管怎么躺都得挤在一起。
客厅里要放两盆绿植,鹫哥办公室里那种,⻓条叶子的。最好有露天阳台,供他吸烟。不行,还是不了。他肺有旧疾,不能放任他这么糟践自己。烟得戒。但也不能逼得太狠了,一点一点来。
吸烟不行,咖啡可以。厨房得备咖啡机。要噪音小一点的,做早饭的时候不能吵到他。还得能自动加奶,因为他看到黑咖啡就会想起丹尼斯。⻢克杯可以买一对,但牙刷缸只放一个。
浴室里要有浴缸,浴缸大些。冬季放几个小柚子进去,两个人一起泡,顺便还能干点别的。
还有幻华月的场子,不想再让他给别人看了去。但得有钱才能同他商量。还是得挣钱。
北百川就这样⻜速地向前想着,眨眼间就幻想完了两人的全部未来。
一下子就想到了老,想到了病,想到了死,想到了两人之间错位的二十年。
北百川的笑容又不⻅了。仅仅是想到死别,他的心脏就抽搐着痛。
就算赤鹫活到八十二,他们也只有四十年。太短了。不够他爱。人的一辈子,当真是太短了。
人有来世吗? 要是有,等我死了就跑着去投胎,来世占尽先机,早点把人抢到怀里。
要是没有···那就再多爱他一些。不,不管有没有来世,都要多爱他一些。该死,该再多爱他一些的!昨天不该那么混帐地折腾他。那里的伤该养多久?得去趟药局。这破芦苇地 怎么看不到头?
北百川提了速,他得早点到城里。
⻋子颠簸起来,赤鹫屁股底下不得劲了。他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个坐姿。到最后干脆问道: “距离卡塞河岸还有多久?”
北百川看他扭来扭去,更是自责。“还有两个小时。我再快点。”
赤鹫唰地抬起手:“不用快。”
话音刚落,就⻅前方突然出现了拦⻋检查的关卡,两人均是面色一变。
这条路偏僻,两边都是高高的芦苇,掉头太显眼了。北百川放缓⻋速,对赤鹫道:“背包里有易容用的东⻄。”
赤鹫听到这话,脸上浮现欣慰又高兴的笑容: “真是出息了。”
然而等他把那「易容的东⻄」掏出来的时候, 他的笑容又僵住了。
关卡越来越近,巡警晃着手里的荧光棒,示意北百川停⻋。
巡警走到⻋窗前:“证件出示一下。”
北百川把驾驶证递出窗去。对方瞟了眼还给他,接着看向副驾驶座位的人。
略大只的女人。绞着⻓腿,穿着男人的衬衫。领口开着,露出一小截黑内衣。内衣里包裹着不发达的乳。肩膀上堆着金棕卷发,被⻛吹得摇晃,像是参差的小铃铛。
小嘴擦得通红。红成一簇迷离的小火苗,在这寡淡的冬里燃烧。
是一种凛凛的俏。
“副驾驶上的是?”
北百川就等他问。话音没落就急急地答:“我老婆。”
他又打量了一眼北百川。开个破⻋的穷小伙。
巡警不屑地哼了一声。又销魂似的低沉起声音。话是问两个人,眼睛却只盯着那张通红的 小嘴。
“后座上东⻄不少,去哪儿?” 北百川注意到巡警的冒犯,沉下脸答道:“旅 行。”
“这个人⻅过没?” 北百川瞟了眼照片,“没⻅过。”
巡警又绕到副驾驶,做着媚眼。但因为灰眼珠太小,看着就像是只闭着眼睑的鸡。
他把手伸进⻋窗,将手上的通缉令抻到赤鹫脸前。
“夫人⻅过没?”赤鹫身子往里偏着,摇了摇头。
这时不远处的另一个红脸的胖巡警上前来催: “勾勾搭搭的干什么呢。”而后又对北百川招了招手:“后备箱开一下吧。没问题就可以走了。”
北百川下了⻋,掀开后备箱。红脸看了一圈,没看出什么问题。正准备放行,就⻅闭眼鸡手
臂撑着⻋窗上攀谈,间杂着重又低的笑。
而副驾驶上的那个女人,只是轻微点头,连句完整的话都没有。戴着淡茶色的墨镜,看不清表情。
哪里不对劲。红脸绕到副驾驶位,“夫人这墨镜摘一下。” 北百川追了上来,“我老婆阳光过敏,摘不 了。”
闭眼鸡也跟着确认似的问:“阳光过敏?” 这话都要问到赤鹫脸上去了。 赤鹫不说话,只是往里躲。红脸拨开闭眼鸡,上上下下扫着赤鹫,意味深⻓道:“那说两句话,总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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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顺便还能干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