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现代言情>每天要花五千万【完结】>第101章 五千万101

  陆氏庄园。

  曾被誉为集美色与奢华于一体的私人庄园,一度被评为地标性的建筑,占地面积甚至达到了18个摩纳哥,可以说是一座庄园大过一个国家。

  是青年时期的陆文州斥巨资花费将近六年时间打造的私人山庄,当年就有记者采访:

  【陆总,你为什么想打造这样一座庄园?】

  【我想结婚,这是我给我未来另一半准备的。】

  再到后来,这座山庄迎来另一位主人,可这位小主人却成天想着逃离,在逃离成功后原本就空荡的山庄又恢复沉寂。

  山庄主人痛定思痛,清楚婚姻始终不能让其成为牢笼。

  于是在沉寂了两年多的庄园终于才将另一位主人迎回。

  此时,

  一楼诺大的中厨区域仿佛是个战场,所有食材都摆放在桌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准备搬空厨房亦或者是轰炸厨房。

  “时总,山海26的发布会可能需要推迟多几天,再进行多两周的运行测试,确保万无一失。”

  “好,章老师那边记得多让保镖多看着,安全第一,然后邀请函记得发给陆氏集团陆文州一份。”

  电话那头的苏芮记下上司说的,听着似乎传来乒铃乓啷的声音:“时总?你在做什么?”

  时序正在厨房里准备做饭的食材,他穿着围裙,手机打开扩音,边听边忙活:“在给我男人做饭,你说吧,我听着。”

  实际上是东西太多眼花缭乱不知道该忙活什么时候。

  苏芮:“……”怎么就发展成有男人了,她表情微妙,压下郁闷的情绪,继续汇报工作:“沈总跟裴总已经拿下纽约中心区的地,让我跟您说一声随时可以开始筹划新的养老社区。”

  “好,还有其他吗?”时序打开食材的袋子,扫了眼平板上的食谱,再看着食材袋子里,皱着眉头地翻来翻去,怎么找不到图片上这个东西。

  西芹?哪里有西芹,只有大葱啊。

  “其他工作进度郑总那边都在跟进,裴总还让我提醒您一件事。”

  “什么事?”时序已经迷失在食谱跟食材的中,还能分个心出来回答已经很不错了。

  “说您的论文别忘了写,下周还有一场金融学术会议,这次轮到您汇报了,嗯,大概是这些。”

  时序拿着手中的葱顿住:“……”

  论文。

  很好,他已经忘记了。

  现在有钱了又怎么样,还是要写论文的,没写出来还是会被导师骂的。

  时序欲哭无泪的丢下大葱,深呼吸,回答苏芮:“好,我都知道了,辛苦你。”

  电话那头回应过后他才挂断电话。

  厨房很快陷入安静。

  时序双手撑在操作台边缘,郁闷的盯着这一桌太过于丰富与复杂的食材,有点后悔自己昨天跟陆文州说给他做个八菜一汤,太夸张了,他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小夫人。”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时序闻声抬头,看见厨房外站着管家,还有李嫂跟兰姨,像是看见救命恩人一样:“你们来得正好,帮帮我,我找不到西芹是哪个。”

  “西芹不就在你手边吗?”李嫂夸张的‘哎哟’一声,她走到时序身旁,指了指这根粗大的西芹。

  时序:“???”那他刚才不就是拿起来了,但他以为是大葱,顿时表情尴尬的笑了笑:“哈,我以为是大葱,好吧。”

  兰姨见平板上的那么多道菜,有些诧异:“这是要请陆总吃席啊?菜是不是有点多了?”

  时序表情已经开始走神:“……是吧,要不三菜一汤算了。”

  他还是不要高估自己。

  从前都是很节俭的吃麦当劳穷鬼套餐,别说给自己做饭了,就算是下面条也是面条拌辣椒酱的简单粗暴,做饭确实是他的短板,虽然现在也不是一定要会,但这确实是可以表达诚意的行动。

  “算了,还是八个菜吧,说了就得做到!”时序拿过李嫂手中的大葱,目光笃定:“不就是大葱吗,我现在认识了。”

  “这是西芹。”李嫂提醒了一句。

  时序:“……”他故作淡定:“嗯,西芹。”

  啧,大葱跟西芹为什么看起来有点像整得他都弄错了!

  八个菜确实是分量很大,而且还挑的都是大菜,硬菜,做起来又是耗时费力。

  就连管家也撸起衣袖加入这场追夫做饭战中。

  庄园外的花园自动喷洒机正在给玫瑰花海浇水,而一楼的厨房位置,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里面忙碌的身影,还时不时还能听见某人恼火炸毛的声音,还有劝人淡定的安慰声。

  过了会,还能听见浮夸的鼓掌表扬声。

  “可以啊小夫人,这个摆盘真的不错!”

  “陆总看了肯定很感动,小夫人确实是长大了。”

  “哎呀,也没那么夸张啦,就是……小试牛刀嘛,低调低调。”

  时隔两年多,沉寂的庄园似乎又恢复了热闹。

  这一声‘小夫人’好像也跟从前一样,明明中间断了两年,现在叫出声还是那样的熟悉,人与物,也都没改变。

  几乎从中午忙碌到了几近傍晚,八菜一汤的规格终于是在外挂的帮助下,做了出来。

  时序跟着李嫂和兰姨将所有菜放入保温盒里。

  “小夫人!你的手划到了都没感觉的吗?”李嫂在看见保温袋上有蹭过的血迹,这才看见时序手指在出血。

  兰姨见况连忙去拿医药箱。

  时序也才看见,确实是有个口,不过也不算是很深,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事,难免的,就一点点,你不说伤口等下都自己愈合了。”

  兰姨把医药箱拿过来,先拿出双氧水,然后握住时序受伤的手指,冲洗一下伤口。

  时序正说着不疼,忽然被双氧水刺激到,哦~了一声,再倒吸一口气,低头诧异地看向兰姨。

  兰姨被他的表情逗笑:“所以叫你小心一点,如果等会陆总看见了又得唠叨。”

  时序心想肯定的了,陆文州绝对又要唠叨的,就算不唠叨也得盯着他,让他自己说出事情经过并且做出反思。

  这就是上了年纪的毛病。

  在处理完过后,他才拎起给陆文州做的爱心晚餐,并跟管家还有两个阿姨说将还没有用过的菜都一起吃了,不要浪费食材,然后才自己驱车前往医院。

  夕阳倾洒在车辆行驶往医院的道路上,也将暮色投落在病房窗户。

  此时私人病房里,气氛就稍显压抑。

  只听见‘啪’的一声,牛皮袋被用力丢在桌面上。

  陆文州坐在沙发的位置,脸色极其阴沉,他看着桌面这份收到的东西,放在腿上的手指骨节微屈,甚至连头也没有抬,问着身旁的特助:“这是哪里来的?”

  这声隐忍克制着怒意的嗓音已经在情绪边缘。

  特助面露懊恼:“这个我真的是疏漏了,在刚才准备下班的时候这份东西就放在秘书办前台的,我也问过秘书办其他秘书有没有看见是谁放,但都没有人看见。”

  “监控查了吗?”

  “我不敢让其他人查,想着一会我回去亲自查,先把东西拿给陆总你。”特助说。

  陆文州听到这,沉下气,抬眸看向特助,须臾后点了点头:“这点做得好,那就先辛苦你,这两天我让其他人先接替你的工作,你先帮我私下处理这件事,一定要查出是谁放在这里的。”

  “好的陆总。”特助观察着自家陆总的表情,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做对了,第一时间拿来给陆总。

  因为陆总现在的脸色除了难看,还有很复杂的情绪。

  这份东西一定存在着威胁性。

  而且很严重。

  “那陆总我先回集团。”

  “好,这件事就辛苦你了。”

  特助在离开病房门时轻轻关上门,在即将关上门时,从缝隙中看见自家陆总摘下眼镜,低下头捏着鼻梁,看起来浑身笼罩着压抑阴郁,状态似乎不是很好,心里忽然有些担忧。

  那份写着陆文州亲启的牛皮袋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freddy家具这次的风波还没有完全过去,难道有人想在新闻发布会前搞幺蛾子?

  时序拎着爱心晚餐来的时候,在走廊上正好碰见特助,他有些意外:“哦?你怎么在这里,来看陆文州吗?”

  特助面色如常,看见时序也已经并不觉得意外了,笑着点了点头:“对,有些事情跟陆总汇报,你这是……”

  “来给你家陆总投喂。”时序举了举手中两个大保温袋。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位了,用餐愉快。”

  时序跟特助道别后,走到病房前,他先是敲了敲门,在听到里面一声低沉的‘请进’时,眉头一皱,似乎察觉到声音里的情绪变化。

  这是怎么了,不高兴?

  “我来啦!”

  陆文州还坐在沙发前,闻声抬头,就看见时序在门口探出脑袋,背后的连帽也歪了下来,朝他笑得那么乖,这一瞬间郁结的情绪似乎缓解不少。

  然后就见时序笑着走了进来,左右手都拎着两个很大的保温袋,眸底的深沉稍微褪去些许,不过他没有把桌面上的文件袋拿走。

  这件事也不应该隐瞒,也应该要认真地再次做出了解了。

  不然很容易给时序造成二次伤害。

  “今晚是自己做的?”

  时序把保温袋放在旁边的餐厅上,打开袋子开始把八道菜跟汤一样一样拿出来,他背对着陆文州摆弄着:“对啊,不过也有李嫂兰姨跟管家的帮忙,因为我差点把西芹跟大葱弄混了,但我觉得我的学习能力还是可以的,嗯,味道不知道怎么样,但至少态度我是很认真——”

  话音还未落下,他就感觉身后被一道宽大温热的身躯拥入怀中。

  肩颈处埋入的脑袋,这个动作像是某种情绪的讯号,很快被他捕捉到陆文州的异样。

  他回过头:“你不高兴?谁惹你不高兴了?”

  “你的手怎么弄伤了?”陆文州没想到时序第一时间发现他情绪的端倪,出于铺垫的考虑,因为他担心时序的情绪,也是在这时发现这家伙手指上的创可贴,皱着眉。

  “做饭不小心弄的,不过伤口就一点点,要不是为了来见你我才不用贴创可贴。”时序从陆文州手中抽出手,把保温饭盒打开,里面是还很烫的苦瓜龙骨汤。

  他端起外表隔热的保温饭盒,转过身,面对着陆文州,拿起勺子,勺了口汤递给他:“你尝尝,我觉得味道还可以。”

  陆文州沉思须臾,暂时收起压抑的情绪,见这家伙还喂自己喝汤,眉梢舒展:“这么乖?”

  他低头喝了,细细品尝着。

  眸底荡开涟漪。

  也是这种情绪再次牵扯他压抑着的愤怒与心疼,这家人……这些畜生究竟是怎么舍得这样欺辱时序,明明时序就那么乖,虽然会有听不话的时候,但在他眼里,这样的小孩还叫不乖的话,那究竟什么还叫乖,是被当成狗一样才叫乖吗?

  “怎么样?”时序满眼期待的看着陆文州。

  陆文州对上面前漂亮青年的目光灼灼,此时正看着他,鲜活的,明媚的,不是照片里已经哭得精神涣散的小孩,可在这中间的挣扎究竟是怎么样的,似乎很少跟自己说过以往。

  是太痛了,选择性忘记?

  这个话题似乎又要被提起,是时序最抗拒的话题。

  他极力克制着情绪,温柔赞扬的点头:“嗯,很好喝,第一次能做成这样很棒。”

  时序听到夸赞眼神瞬间亮了,唇角上扬着略有些小得意的弧度:“是吧,我也觉得自己做的还不错。”

  他说完似乎觉得有点太得意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然后赶紧拉着陆文州坐下,深情并茂的开始介绍自己今晚做的菜色。

  陆文州一边品尝着,一边看着时序介绍着菜色,神采飞扬的,身上早已经找不到照片上那个哭得崩溃的小少年半分身影,甚至不敢想在过去时序究竟是怎么过的,也不敢想当初要跟他结婚会觉得是多恐惧的事情。

  因为当初在时家见到时序的时候这个小家伙看到人就要躲起来,这种下意识的恐惧不是怕生,而是平等的恐惧任何一个人。

  可现在不是。

  他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

  在荒唐的猜测得不到证实前,自己也始终坚定自己爱的,疼的就是面前这个家伙,他绝对不会认错,可他还是需要为过去的时序讨个说法,不管时序现在是忘记了还是怎么样都好。

  这件事既然亲自送到他面前,时宴哲入了牢都得不到惩治,还敢再出现在他面前,还是以威胁的形式,那他也不会再沉默,不是不尊重时序担心他受到二次伤害,而是要教他该处理的一定要处理。

  因为这是他的挚爱。

  他不会再舍得让时序因为这件事掉眼泪。

  时序见陆文州吃得那么认真,自己也埋头开始认真炫饭,自己的劳动成果就是美味。

  不到一个小时,两人就把餐桌上的八个菜跟汤全部消灭完毕。

  “吃饱了吗?”时序看着陆文州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的擦嘴。

  陆文州点头,笑道:“很不错。”

  “那明天你还想吃吗?”时序心想,只要是陆文州喜欢他还是可以继续的。

  “就算不是你做的饭,只要你带来的我也会很开心。”

  时序一愣,随后唇角微扬:“真的?”

  “嗯,相比你给我做饭,我更希望你不要弄伤自己的手。”陆文州站起身,往客厅走去,他走到沙发前坐下,而后看向餐厅里的时序,朝他招了招手:“过来我这里。”

  时序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便起身走过去。

  然后习惯性就坐到他身上。

  两人面对面坐着,这是早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坐姿,是他们最喜欢的亲密行为。

  陆文州一只手护着时序的后腰,抬眸认真看着他:“宝宝,我想问问你,除了时文之外,时家那几个人到底对你做过什么事情,你只跟我说过时宴哲,其他人呢?”

  时序表情怔住,怎么好端端的问这个。

  “我也担心会刺激你,但是我不得不跟你说。”陆文州稍微坐起身,伸手拿过桌面上的牛皮袋,打开,把所有照片递给时序。

  时序迟疑接过照片,在看见照片的瞬间,瞳孔紧缩,他呼吸开始略有些急促,一张又一张的看过去,拿着照片的手不断发抖。

  ……上面全都是“时序”哭的模样,没有一张看起来状态是正常的,眼神满是泪水,有的是恐惧盯着拍摄的人,有的是蜷缩在角落自我防御的状态。

  仿佛这样的恐惧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拍摄下加剧的。

  他甚至不敢想,在一个人崩溃的时候,另一个人或者是好几个人拍摄这个画面会对这个人加剧什么程度的痛苦。

  言语与肢体是欺凌,未经允许的拍摄也是欺凌。

  总而言之,每一张照片,都暴露的过去那个“时序”所有伤疤,这些是他不知道的,因为他曾经只捕捉到最痛苦的那个瞬间,那个瞬间能被他捕捉到应该就是彻底压垮“时序”最后一刻。

  原以为已经结束了,为什么还会有,时宴哲不是已经进去了吗?警察不是已经将时宴哲手中的所有照片与影片进行处理了吗?

  为什么……?

  还有谁?

  时宴辞?

  他遏制不住的怒意倏然上涌,刺激着呼吸跟心跳,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着,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气得泪流满脸。

  “宝宝,你看着我。”

  时序感觉自己的脸被捧住,他湿雾遮挡些许的视线,慢慢地才看清近在咫尺的陆文州,薄唇轻颤,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我不会放过他的。”

  陆文州察觉到时序的情绪波动,但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不是恐惧,就好像是他一样,作为一个旁观者看见这种事情发出的愤怒。

  那他该怎么去理解这种旁观者情绪?

  “宝宝,你害怕吗?”

  时序气得上头:“我害怕?我现在气得想杀了他,他这种人渣——”可说到一半,话音戛然而止,他呼吸倏然屏住,像是反应过来那般,愕然看向陆文州。

  陆文州抽了两张纸巾给时序擦眼泪,也看见他表情的诧异,语气温柔问:“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问吗?”

  时序立刻握住陆文州的手,神情紧张,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因为你表现出来的不像是受害者的反应,你的反应跟我刚看到这些照片的反应一模一样,愤怒,想把这些人给杀了,挫骨扬灰也好。”

  时序没说话,握着陆文州的手微微发颤,急促心跳的动静几乎要冲破耳膜,就要跳出嗓子眼。

  “所以我之前一直觉得你跟我最开始认识的时序不一样,你们性格不一样,行为不一样,气质不一样,说话方式也不一样,对待我也不一样,还记得我之前给你画的那张思维导图吗?”

  时序低下头,吸了吸鼻子,闷闷‘嗯’了声。

  “你跟我多次否认自己没有生病,我现在也相信我的小朋友没有生病,因为你很聪明,非常聪明,你有着远超于同龄人的能力。”陆文州又抽了张纸巾给时序擦鼻涕,然后丢进一旁的垃圾篓里:“我也知道我爱的是你。”

  “所以你是谁?”

  这一瞬间,好像什么都骗不了陆文州的。

  他轻垂眼皮,眸底氤氲着水雾,薄唇颤抖,手紧紧握着陆文州的双臂,仿佛是在借力缓解着紧张的情绪,张了张嘴:“……我。”

  紧张发颤的手忽然被陆文州握入手中。

  宽大温暖的手掌覆盖在不安颤抖的手上,给足他铺天盖地的安全感。

  他缓缓抬眸,对上陆文州眸底沉稳温柔的目光,最终是没忍住哭了出声:“……我,我也是时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