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纳妾【完结】>第96章 处理

  地上的几个窃贼在被火铳顶到脑门儿上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碰到硬茬子了。

  他们没见过火器却不妨碍他们知道能够拥有火器的人来头都不小,起码不是他们这种地沟里的老鼠能够得罪的。

  被火铳顶住的那一刻,他们瞬间态度就软化下来了。

  因为他们能感觉到,顶住他们脑门儿的铳身凉而森然,是沾染上过人命的家伙。

  “您问,我们一定知无不言,”为首的跪在地上谄媚道:“是小的不知大水冲了龙王庙,不知几位是哪条道上的?”

  孟昭哼笑一声,用的是标准的渡什话,“我们哪条道也轮不上你来问,倒是你们几个拜的谁的码头?这么胆大妄为,偷到我们头上来了。”

  开口便是一股极为强烈的江湖气,几个窃贼一听便觉得碰上的必然也是下九流的同道中人,连忙唉声道:“我也没成想会这样不巧,我们拜的是龙三爷的场子,今夜也报备过的,还请您几位怎么也卖他个面子,留小的们一命。”

  这便是在试探了。

  他们说的龙三爷必然是此地下九流中的地头蛇,若是傅雅仪她们不怕,那便要么是外地佬装本地人,要么是势力真的比龙三爷大,若是傅雅仪她们怕了,那更能保一条性命。

  傅雅仪闻言却笑了,她的渡什话说得并不算十分流利,这么些年在渡什打的交道不多,顶多也只是能够流畅交流罢了。

  她反握着枪管,用扳机拍了拍跪在地上的窃贼的脸,轻蔑道:“你猜龙三爷能吃我几粒枪子儿?这么多年,他手上可曾见过一把火器?能在我手下嚣张多久?”

  窃贼怂了。

  完全是因为傅雅仪嚣张且理所当然的态度。

  他们几乎找不出任何一点伪装,流畅自然的就是天生如此。

  无论她们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们在龙三爷手下做了那么久的事,作恶多端,到了此刻来作案,来欺压良民也不过是用些刀械之类的器具,哪怕是龙三爷自己也没有一把火器在手上,因为渡什做不出威力大的火器,没那个技术,而唯一能够给他们弄到火器的渠道是去魏国找那个傅大当家买,可是傅大当家明文规定,她手下的火铳不卖西域。

  龙三爷再怎么是个地头蛇也不过是个阴暗小城里头的地头蛇,能量到底没有那么大。

  弄不到的东西就是弄不到。

  可他们面前的这群女人却几乎可以说人人都有火铳,跟不要钱似的,若不是因为怕被打穿,人又少了些,他们必然要将这些玩意从这群女人手上抢过来。

  心里是这么想,可是面上却伪装的极好,几个窃贼赶忙回答傅雅仪,“那自然是您更胜一筹,您刚刚说有话要问我们,不知是什么?”

  傅雅仪睨了他们一眼,淡声问道:“城内消息最为灵通的人是谁?”

  一旁的赦赫丽骤然抢答道:“自然是龙三爷了,您不知道,龙三爷虽然是个阴沟里的人物,可是消息网却四通八达,问他什么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只是他这个人脾气非常古怪,颇有些软硬不吃的意思。您问他们还不如问我呢,我对您来说才是最有用的。”

  余姝和赦赫丽对视一眼,明白了她的意思,勾了勾唇,在一旁甜声道:“老大,我瞧着赦赫丽可比这三个人有用多了,他们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赦赫丽一下就解了您的燃眉之急呢。”

  说罢,她抱住傅雅仪的胳膊摇了摇,笑着说道:“这几个人刚刚进来就不怀好心,不如直接一枪打死算了,好不好嘛?”

  傅雅仪闻言,目光在几人之间打量一番,状似在思索余姝提出的意见。

  窃贼们一瞧见她黑黝黝的眼神便打了个寒颤,生怕傅雅仪听了余姝的妖言,连忙倒豆子般说道:“您别听她的,咱们哥几个跟了龙三爷三四年,可比她更了解些!”

  “是啊是啊,龙三爷在渡什有情报组织,他是其中的下线,想知道些什么只要给他付够了佣金就成了,保管给您打探地神不知鬼不觉,至于他软硬不吃是真的,可是有咱们哥三个在,有求于他又带够了钱财,必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哦?那你们倒是说说该去哪儿寻他?”傅雅仪慢条斯理问道。

  窃贼立马出卖旧主道:“在天香阁,他有个情妇在那处,每三日都要偷偷去天香阁一次。”

  傅雅仪回头看向赦赫丽,赦赫丽俯在她耳边说道:“天香阁是塔那镇里唯二的一座花楼,里头的姑娘大多国色天香且善舞。”

  “塔那镇里的高官和有权有势的人都喜欢去,也没人管。”

  傅雅仪点点头,思索了一下后用板机再次近乎轻蔑地拍了拍面前为首这人的脸,“我给你留一条命,你这两个兄弟在这扣着,你带我们去寻龙三爷,我们要问的事你们解决不了,但是这龙三爷说不定可以解决。若是这一次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不止是你的两个兄弟,还有你,都得死。”

  她咧开殷红的唇,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头发,冷声问:“听懂了吗?”

  为首的窃贼愣了愣,随即感受到就因为他这一发愣,余姝手中的火铳再次抵到了他的脑袋后头,甚至还让他听到了板机被拉下的咔哒声,余姝笑眯眯问:“我们老大说话,你没有听到吗?”

  窃贼冷汗都快下来了,生怕这玩意儿走火,忙不迭点头道:“好的好的,小的一定尽力而为。”

  闻言,余姝拿开了板机,孟昭和元霰找了绳子将另外两个窃贼捆了丢进院子正中央,傅雅仪点了余姝和元霰赦赫丽随行,便留孟昭和初秋在此处守着人。

  初秋有点儿心痒想跟着去,但想起自己身无长物,只有来的时候临时练习了半个月打靶还打得不怎么准,便没提出再去添乱了。

  余姝在妲坍的时候跟傅雅仪学过半个月的匕首,回了落北原岗后的那几个月也时不时练练,现在的身手说起来虽然不算太好,可在关键时刻也能说有一个除了火铳外出其不意保命的技能了。

  赦赫丽对塔那较为熟悉,方便做向导,也方便帮她们识破这个窃贼的花招。

  元霰功夫很好,能够充当保护者的角色,至于院子里头剩下的那两个人质交给孟昭看守也最好不过。

  这一切都是现行条件下最好的安排。

  可实际上还有一点是傅雅仪和孟昭心照不宣的事,若要出门做什么,她们俩必然要留一个在安全的地方,免得两个人通通遇着了什么事,这个队伍里一面是傅雅仪的亲信,一面是孟昭在官僚体系下的亲信,两人任何一个不在还勉强能指挥动整个队伍,可若是两人都不在,队伍便会面临群龙无首的情况,余姝能够指挥得动傅雅仪的队伍,却没有那样大的威力震慑住孟昭的队伍,其余任何一人都无法堪当大任。

  这名窃贼有一个冗长的渡什名字,傅雅仪几人里除了赦赫丽都没太听懂,赦赫丽又懒得翻译,便说道:“他说他叫老黑。”

  老黑带着几人飞快走到了天香阁门前,那脂粉味儿瞬间便呛进了鼻子里。

  哪怕赦赫丽信誓旦旦说这里是塔那最繁华的花楼,也让见惯了世面的余姝感到一丝困惑与怀疑,她鼻子很灵,能闻到这里燃的香并没有多高级,甚至可以说有些低劣。

  天香阁前并没有太热闹,可能是天冷加上战后有钱人都少了几分宣泄的原因,现在时值深夜,几人进门时只有一个正在吩咐手下收拾桌椅的老鸨,她穿一身异域的长裙,头上佩戴着一朵红花,面上敷着格外浓的粉,见着了老黑,尖声道:“哟,这不是黑爷吗?今儿个没出夜班啊?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天香阁?”

  说罢她探头去瞧了一眼他身后跟着的四个姑娘,没一个丑的,眼睛便是一亮。

  可她常年在天香阁这种专门接待贵人的地方,又怎么会看不明白这四个姑娘气质不一般,尤其中间的那个一身上位者的气势,颇为吓人。

  于是她也没调侃什么,反倒试探道:“这是哪儿来的四个天仙似的姑娘啊?黑爷你可不要将良家的姑娘往我这儿带,对她们影响不好。”

  老黑摆摆手,“给这几位安排一间上房,她们是龙三爷的贵客,龙三爷呢?”

  老鸨闻言面上多了几分恭敬,连忙压低声音说道:“还在小桃红房里呢,打量着还要会儿才会结束。”

  老黑点点头,对元霰点头哈腰道:“那您几位稍等会儿?龙三爷现在还有事在忙呢。”

  刚刚在外头便商量好了,傅雅仪这回不出面当核心,老黑无论做什么都拿元霰当核心人物,傅雅仪则隐在一旁,假装是随从。

  几人没什么意见,老鸨便将四人安排到了龙老大楼下的一间宽敞的房内,又给她们上了盏茶。

  傅雅仪和余姝都喝不惯这些茶,倒是赦赫丽接受良好给自己酌了一杯后笑道:“我几年前还想来这天香阁呢,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过来,这一回来,倒是有点失望。”

  傅雅仪没有理会她的感叹,只将视线扫过四周后问道:“说说看,你对那龙三爷背后的消息网知道多少。”

  赦赫丽又抿了几口茶这才回答道:“龙三爷也是我前些年来这里后知道的地头蛇,但是除了他的桃色传闻和做过的恶事我对他这个人知道的不多。龙三爷靠催债起家,中间养了一批打手,还养了一堆放债人,专门骗家中有重病人的人去借债,待对方借下高额债款后便开始催债,常常弄得人家破人亡,而他则左手进右手出,赚的盆满钵满。后头他靠此发达些后时不时也做几桩买卖人口之类的事,手上人命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做过的恶事数不胜数,确实当得上一句阴沟里最毒的那只老鼠。”

  “至于知道他的消息网的事是因为我在渡什的第二大城凑热闹的时候见过他,后来我认识了个下九流的朋友,闲聊时提起龙三爷,那朋友这才偷偷告诉我,他的消息网是加入了渡什一个全通组织获取的,每一回成员要知道什么重要的事都要亲自去一趟,需要戴面具,不让人知晓自己的身份,不同的消息有不同的价码,这个龙三爷说是有背后的消息网,实际上也不过是个消息的二手贩子,在组织里头知道了,转头便用更高的价卖给别人。”

  “但是这个组织进人筛选很严,还有所谓的考核期,不同人物的信息有不同分级,我不知道鬼将军算是哪一级,也不知道龙三爷的等级有没有达到,需要待会儿去问过才知道。”

  傅雅仪闻言眸光轻闪,眼底不知此刻在算计着什么。

  余姝等得有些无聊,又细细问起赦赫丽所知道的其它趣事,一旁的元霰也听得兴致勃勃,两人聊了两柱香,口干舌燥,却依旧没有等来龙三爷完事的消息。

  赦赫丽勾唇,有几分嘲讽,“我几年前来这儿这龙三爷就是龙头老大,也听闻过他喜欢来天香阁,并且每次一来,总要闹腾到天明,按现在这模样,大概率也要让咱们等到天明了。”

  老黑再怎么在龙三爷面前跟着那也是手下,除了守在门前等他出来也没有别的法子,否则他自己坏了龙三爷的好事得要被狠打一顿。

  说来说去,还是得等。

  可大抵老天爷都在帮她们,刚刚尚且还没有什么动静的天香阁突然出现一阵嘈杂的喧哗,元霰偷偷潜到门前瞧了瞧,却发现是官兵在搜房。

  赦赫丽冷静分析道:“龙三爷和当地的官府关系并不算太好,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龙三爷奉承官府,一旦官府缺了钱便会带着龙三爷的几桩罪证到天香阁来寻一次房,然后逼龙三爷交钱。”

  但是官府这是按例搜查,要一间间搜下来做个表面功夫,虽然她们也不知道这遵循的是哪门子的例,可是官府是这么说的,便没有她们置寰的余地。

  他们和龙三爷狗咬狗自然是好的,可是若搜到这间房中见到了四个不该出现在花楼的女人,必然会有几分警惕,说不准要牵扯出别的麻烦来。

  傅雅仪凝神一瞬,吩咐道:“元霰赦赫丽,你们俩去隔壁房。”

  赦赫丽瞧了一眼穿男装的元霰,懂了傅雅仪的意思,拉着尚且有几分懵懂的元霰从外头的窗户爬进了隔壁房间,傅雅仪要是没记错,隔壁房应该是另一个姑娘的房间,不管那姑娘在不在里头,傅雅仪都相信依照赦赫丽的圆滑程度应该是能应付过去的。

  至于她们这里,傅雅仪与站在房间正中间的余姝对视一眼。

  余姝显然也明白了她的打算,脸有些红,却也知道情况有些紧急,要显得这里正常,那就该做花楼里男男女女该做的事。

  傅雅仪在梳妆台上临时拿起眉笔,在自己眉毛上画了几笔加粗,又将自己的轮廓加得更深邃几分,然后将满头青丝扎成了马尾。

  该庆幸傅雅仪是身形高挑的类型,冬日的衣裳颇为厚重她又一惯喜爱黑色,此刻扮一扮男子也不是很难。

  余姝咬了咬唇后退两步,跌坐到床上。

  她今日也穿了身颇为素净的衣裳,这是怕引人注目,可她本人此刻却依旧极其明艳,面上的那一抹薄粉令她又多了几分俏丽。

  傅雅仪眸光微动,抬手解开了她的系带,露出了厚重衣物下漂亮的锁骨,又抬起她的腿卡在自己腰间。

  这姿势有些羞耻,可到底隔着衣裳,余姝发丝散乱地躺在床上,不知道自己此刻多么诱人,她只有些尴尬地想并拢腿,又被傅雅仪拦住。

  傅雅仪抬手一掀,床上的被褥覆盖到了两人身上,余姝眨了下眼,下一秒便被对方扣住双手压到了头顶。

  门外此时已经传来了脚步声,时不时便有一间房门被打开后里头的人发出的尖叫声。

  余姝可以听见那老鸨无奈而尖细的声音:“各位官爷,你们何苦打搅我的生意啊?”

  这声音一转眼便到了耳边,显然官兵已经到了隔壁元霰的那间房间,余姝此刻顾不得什么尴尬,有些紧张地侧耳去听,生怕赦赫丽和元霰被发现什么不对,可随即里头传来一声尖叫,那一队官兵笑嘻嘻道:“想不到啊,你们这里头的花娘还能玩得这么花呢?”

  老鸨有些讪讪,“你过誉了……”

  下一间便要到她们,余姝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她骤然反应过来两人此刻极其暧昧的姿势和几乎鼻尖贴着鼻尖的距离,傅雅仪身上的冷香氤氲,令她几乎不敢呼吸。

  傅雅仪对她做了个口型,“叫出来。”

  余姝咬了咬唇,张了下嘴,却到底没将大庭广众下的尖叫叫出口,眼见着人就到了面前,傅雅仪眸光微凝,在被子里隔着衣服捏了一把余姝腰间的软肉。

  这样的刺痛,令余姝发出一声痛呼。

  恰巧外头的人推门而入,这声婉转的痛呼便被余姝干脆换成了被人闯入的尖声惊叫。

  傅雅仪迅速把被子一拉,将余姝从头到尾盖了个彻底。

  “怎么回事?”她厉声问道。

  老鸨与她对视一眼,眼底有几分放心,像是提着的心松了口气。

  她既得罪不起官府又得罪不起龙三爷和他的贵客,自然只能做中间的和事佬,她连忙挡住门前的官兵,将他们推出门,拉长声音道:“官爷诶!这是外头来的公子,不懂规矩,你们可别和他一般计较。你们到底要找什么啊?”

  原本听着里头是外地人还有几分蠢蠢欲动准备讹她一笔的官兵听了老鸨状似提醒的话也顾不得再找外地人麻烦了,均摩拳擦掌一间间接着搜查下去,就等到第四楼龙三爷那儿敲诈一笔大的。

  也没人给傅雅仪和余姝道个歉,一群官兵趾高气昂地出了门,往外头去了。

  余姝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她不太习惯这脂粉味太浓厚的被子,有些想打喷嚏,一双眼睛里有几分水润,她狠狠瞪了傅雅仪一眼,“您有必要掐这么重吗?”

  傅雅仪和她还埋在被子里,她垂眸,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淡声道:“我瞧瞧。”

  余姝闻言掀开自己的上袄,露出纤细腰肢上那被掐红的一小块,她肤如凝脂,被晕染上一片红色反倒更多了几分一掐就碎的破碎感。

  傅雅仪盯着那里,指尖不自觉地动了动。

  屋里陷入长久的沉默,余姝后知后觉到现在的不妥,她将自己的衣摆放下来,挡住了腰,咬牙道:“我现在能起来了吗?”

  傅雅仪无辜道:“是你自己的腿盘在我腰上。”

  余姝反应过来,还真是,傅雅仪早就松开她的腿了,倒是她自己太紧张,扣着她的腰不放。

  余姝的脸红了大半,理不直气也不壮地从床上爬起来,想给自己理一理散开的头发和上袄的系带,可她这半天都没能将头发重新束好,不由得有些耐心耗尽。

  傅雅仪一直瞧着她,见她如此有点想笑,接过她手上的簪子,拉着她到自己身前,淡声道:“我来给你弄。”

  余姝乖乖放弃这项她不太擅长的事,想说点什么让自己不再这样气闷,便好奇问起来:“这群官兵明明知道龙三爷在哪儿,为什么非要走这一遭程序,将所有房门挨个查看一番?”

  傅雅仪哼笑一声,“可能是因为无聊吧。”

  “夫人!你不要敷衍我,”余姝扭头想再瞪她一眼,却被傅雅仪抵住头,只能继续面朝床头。

  “你别动,”傅雅仪缓缓说道:“我没敷衍你,就是因为无聊才会想挨个房间都瞧瞧,瞧几出好戏。”

  “你想想这里的房客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些寻花问柳的人,房里做的都是些私密的事。

  可是渡什的官府是发不出太高的月俸的,塔那两间花楼都只做富商高官的生意,他们这种人拿着那丁点儿钱基本无缘于此。

  可是当他们打着幌子进来找龙三爷要钱时,便可以光明正大瞧上一瞧,且是高高在上地瞧一瞧,不但能瞧见平日里他们从来不能轻易见着的春光,还能嘻嘻哈哈嘲笑里头他们平日里可能要捧着等一点打赏的富人。

  余姝想明白了,没忍住骂了一句,“渡什这样腐败的内政怎么运行下去的?怎么净养些这样的狗东西出来?”

  她显然也同样联想到了城门口面对魏国商户被抢,嘻嘻哈哈看热闹的守卫,渡什的内政到现在为止简直是余姝所见过的最差最烂最腐败的。

  傅雅仪替她扎好了头发,捏了捏她的耳垂,将她拉起身来。

  “渡什现在看来,确实更烂一点。”

  傅雅仪认同了她的观点。

  余姝平定下了自己心底的怒火,一旁的赦赫丽和元霰也趁机走了回来。

  赦赫丽倒是颇为淡定自若,反倒是元霰一脸红透了的表情,她进门之后便开始一言不发,余姝问她话也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她怎么了?”余姝没忍住问道。

  赦赫丽嗤笑一声,“青瓜蛋子在隔壁和那个叫小春的姑娘演了场戏,她估计觉得唐突人家姑娘了吧,现在还不好意思呢。”

  她们那间房有三个人,要营造出让官兵都震撼到无暇细究其中细节,还是小春这大胆又好心眼的姑娘做的动作指导,元霰向来比较单纯,生命里除了练武也没有什么别的,一时之间要她这么孟浪,她有点儿接受不了,完全是硬着头皮上,从开始到现在,耳朵的红就没下来过。

  可也没人再嘲笑她,因为她们转头便听见了那群官兵嘻嘻哈哈下楼的声音,想必是已经在龙三爷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待他们走了,老黑很快就来房门前敲了敲门,低声问:“几位,龙三爷有闲了,想请几位过去一叙。”

  傅雅仪闻言,理了理衣摆,示意元霰走在最前头。

  元霰面上的红还没有散去,在门前又缓了两缓才恢复正常。

  她昂首阔步便向四楼走去,其余三人紧随其后。

  龙三爷是个身高不太高,颇为精瘦的中年人,他此刻穿了身颇为富贵的衣裳,若是不看旁边被摔碎的杯子,那应该是瞧不出他刚刚因为有被官兵们勒索一通而发了好一阵火的。

  龙三爷见着了进来的是四个女人,在她们身上打量了一阵,眼底露出一阵颇为轻蔑的眼神,一闪而逝。

  “几位来寻我是有什么要事?”他翘着腿喝了一口老黑递上来的茶,漫不经心道:“我时间不多,也就这么一会儿,还请快些说。”

  屋子里只有龙三爷和元霰是坐着的,余姝站在元霰身后,冲他笑道:“我们当家不太爱说话,便由我来说来。”

  “咱们来寻龙三爷确实有要事,是想让龙三爷帮忙寻一个人的消息,想知道她的过往。”

  龙三爷狭小的眼睛看了眼余姝,从头打量到尾,露出了一种余姝颇为恶心的神情,可她面上还是一片完美无缺的笑意,“若能够查到,必然有重谢。”

  龙三爷眼底闪过精明的光,他捻了捻自己的胡子,问道:“谁?”

  余姝不想和他对视,看着自己手腕上戴的玉镯子,沉声道:“鬼将军,你能不能查?”

  龙三爷闻言坐直了身子。

  鬼将军,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杀将,他们阁里打探鬼将军身份背景的人很多,他听说阁里也确实对此有一二收获,可是这是极高的机密,需要砸下大量的金钱,至今也还没有人去解锁。

  要砸下大量金钱,也就代表他能赚到大量的佣金。

  于是他肯定道:“自是可以的,不知你们能出多少。”

  余姝摆摆手,提在傅雅仪和赦赫丽手中的箱子放上了桌面,里头的金银财宝几乎要闪瞎了龙三爷的眼睛,他催一辈子债都不一定能催出这么多钱。

  他搓了搓手指,强忍下心动,“不够,起码还要再加一箱。”

  余姝笑笑,“贪心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你们拿不出,”龙三爷眼睛滴溜溜地转,指向余姝,“让她陪我一夜也能抵。”

  元霰闻言目光一竖,猛得一拍桌子,“你想得美。”

  “那我就没办法了,”龙三爷耸耸肩,“反正消息就摆在这,你们拿得出钱就有,拿不出就没有。”

  元霰还想说什么,身后却传来傅雅仪冷静的声音,“你确定真的有?”

  龙三爷点头肯定道:“那是自然,最近要那鬼将军消息的人车载斗量,只是没人付得起那高价,我刚刚提出的要求可是我亏了本才能让你们得到的价啊,你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回应他的是一道从枕头里打出去的沉闷枪声,正正好好贯穿在他胸前。

  龙三爷睁大眼,脸上得意的笑还没有收回,血却从口中往外溢,他有些不敢置信,可却已经撑不住身子,从椅子上跌落在地上抽搐起来,胸口的弹坑里破出大量献血打湿了地毯。

  枕头是他刚刚打量余姝时赦赫丽去旁边拿来的,枪是傅雅仪开的。

  元霰听到声音便起了身,让傅雅仪坐到了这条椅子上后恭敬地站在了傅雅仪身后。

  傅雅仪眯了眯眼,淡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就是龙三爷。”

  让龙三爷去寻,远没有她们扮作龙三爷,假装接受了一伙中原人的委托去寻方便,这样可以让她们由明转暗,还不被人怀疑。

  傅雅仪坐在房间正中间的椅子上,地上躺着的龙三爷胸口的血慢慢渗透出来,他如蝼蚁一般在地上挣扎,她俯视着他,面上没什么表情。

  老黑被突然发生的变故吓得瘫软在地上瑟瑟发抖。

  余姝反应很快,与傅雅仪配合过这么多次也让她没有任何犹豫地开口道:“没有看懂吗?从现在开始,我们老大就是龙三爷了。”

  她明明在笑,却让老黑感到一阵彻骨的寒,龙三爷尚且死不瞑目,她们便在逼他圆下这个谎。

  这实在是一群手段太可怕些的女人,竟然这样果决地杀了龙三爷,还在瞬息之间便想好了退路和接下去的方案。

  老黑不知道自己招惹上了什么人,如此大胆,如此狠辣,可他别无选择,好不容易缓过神后,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恨不得给里面几个活阎王再磕个响头,颤颤巍巍道:“是、是,小的明白了。”

  傅雅仪眯了眯眼,“既然知道了,还不处理一下?”

  主打一个快准狠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