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欠不欠。”闻勋往后退一步,才问,“那还拆不拆?”

  “不拆!”江知淮冷淡地说。

  “不拆就不拆吧,还生什么气,说不定等到没人的时候,某个人还偷偷摸摸拆呢。”闻勋小声嘀咕。

  “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闻勋摸摸后脑勺,有种说人坏话又被人逮住的心虚。

  江知淮转过头去。

  管家在一旁一言不发。

  程毅昭见江知淮闻勋半天不回来,腹诽一句,起身下楼,一下楼,就看见送货的工人们离开。

  “人还不少啊。”他走过来,推江知淮一把,指着角落那个大箱子问,“那里面是什么啊?”

  “不知道。”江知淮摇头。

  闻勋对他用口型示意:知野哥送的东西。

  怪不得,想到江知淮跟江知野剑拔弩张的关系,程毅昭心中一苦,他何苦问这一茬呢。

  但是,作为江知淮朋友,他还是想修复一下两者的关系的。

  “还有淮少不知道的事,不可能吧。”程毅昭故意揶揄他一句,转头又问管家,“可以拆开看看吗?”

  管家态度很明确,“可以问问小少爷。”

  江知淮拒绝得更直接:“跟我没关系,谁想拆就拆。”话落,转身上楼。

  程毅昭汗差点掉下来,赶紧摇头:“还是算了吧。”就这反应,他没事还想多活几年。

  管家对江知淮的反应也算有数,没说什么劝说的话,只是平静地说:“小少爷,生气可以,但是还是要吃饭。”

  江知淮脚步一顿。

  谁在生气?

  他为江知野生气?

  不可能。

  *

  “本店的特色烧鸡现推出一鸡三吃的做法,卤半只,炸半只,鸡架用来炖高汤……”

  阿嚏——江知野隔着口罩猛打一个喷嚏。

  服务员一顿。

  江稚稚动动毛茸茸的头,转头看着他,问:“哥哥,生病啦?”爹爹说过,生病就会打喷嚏的。

  应该是有个人估计偷偷骂他了,江知淮对此心知肚明,但嘴上还是说:“没事,没生病。”

  服务员是个上年纪的大姐,为人热情,也有点自来熟,听到他的话之后就开始劝他:“最近天气经常下雨,年轻人可不能总是仗着年轻就乱来,还是得及时添减衣服。”

  江知野很少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关心,听到服务员的话之后,也没有生气,“会注意的。”

  服务员大姐轻笑:“我也懂你们年轻人,嘴上能答应,实际行动上就是另外一套了,不过,你们年轻人现在身体素质确实不如我们那一代了。”

  江稚稚呆呆地问:“身体素质是什么?”

  “就是说,你哥哥啊,身体不好,总是生病,打架也打不过别人的那种。”服务员大姐用通俗的语言解释了一下这个名词。

  莫名就被定义“身体素质不行”的江知野更是哭笑不得。

  “那哥哥也太惨了吧。”江稚稚有些忧伤,哥哥竟然连打架都打不过别人吗?

  江知野一听这话,便知道江稚稚估计把玩笑话信以为真了,急忙想跟她解释一下:“稚稚,其实哥哥没有那么”

  “哥哥。”江稚稚肉嘟嘟白嫩嫩的小手攥成拳头,一张小脸严肃到不行,“稚稚特别会打架了,其它小狐狸都打不过稚稚,以后稚稚保护你。”

  童稚的话语像股清泉一般流向江知野干枯的心田,一瞬间,如同甘霖洒过。

  在父母去世之后,他听过很多话,有指责他不该闹事导致父母车祸的语言,有心疼他年纪不大便失去父母的言论,也有那些对他报以期冀希望他能够成长早日独当一面的祝愿,但是他很久,没有听到要保护他的话了。

  他也需要别人的保护吗?

  江知野看着她。

  “反正稚稚不会让哥哥受伤哒。”江稚稚瞪大眼睛。

  明明就是小朋友的一句信口胡言,但是,不知为何,江知野还是想相信。

  “那以后就让稚稚保护哥哥吧。”

  江稚稚松开拳头,点点头,眨眨眼睛,才问:“那稚稚什么时候才能吃鸡呢?”

  江知野:……

  有亲情,但是不多。

  等走出烧鸡店,回到家里,江知野还有些恍惚。

  江稚稚吧唧吧唧嘴,似乎还有些回味无穷,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对他说:“哥哥,饿。”

  江知野皱着眉:“可是你已经吃了五只烧鸡了。”五只不是五块。

  “饿。”江稚稚又可怜巴巴地重复一遍。

  没有办法,他只能起来将带回来的烧鸡重新拿出来。

  江稚稚大快朵颐。

  晚上睡觉,江知野生怕人出事,特意在里面陪着人一起睡。

  一觉醒来天大亮,江知野迷迷瞪瞪睁开眼睛。

  早已醒来的江稚稚听到他的动静,立马扑过来,在他耳边说:“哥哥,稚稚饿。”

  江知野瞬间清醒。

  *

  起床,叠被子,以及教小朋友刷牙。

  江知野本以为教人刷牙应该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真正实操的时候是多么的艰难。

  “首先,要先在湿牙刷上挤上牙膏。”江知野拿着牙刷,挤上牙膏,给江稚稚边做示范一边进行讲解。

  江稚稚站在凳子上,低着头挤牙膏。

  挤牙膏挤的不错。

  江知野稍稍放松,继续下一步:“接下来,需要把牙刷放到牙齿上,轻轻刷动。”

  江稚稚把牙刷放到牙齿上。

  牙膏散发一股诱人的果香。

  江稚稚心中一动,准备悄无声息地伸出舌头,舔一舔——

  “不可以。”江知野立刻阻止。

  可是。

  没有成功。

  江稚稚在慌乱之中,已经把那团牙膏咽了下去。

  “不好吃。”

  江知野气笑了。

  后面,无论江稚稚再说什么,他都没让江稚稚再碰牙膏。

  吃牙膏有事没事,江知野也不清楚也不敢冒险,最终决定带着江稚稚去医院看看。

  下楼开车的时候,闻徹打电话过来。

  他直接按了外放。

  “墓地的事情成了啊。”闻徹大大咧咧的声音传过来。

  后排安全座椅上的江稚稚闻声望过来。

  江知野:“谢了。”

  “稀奇。”闻徹故意说,“野少还有这么客气的时候。”

  江知野想骂他,但是想到后排的江稚稚,硬生生没说话。

  闻徹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跟他说话:“跟你说件贼好笑的事,前天程垚早上刷牙把牙膏咽下去了。”

  江知野:好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