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弯了弯嘴角, 带着笑意,将她拥入怀中, 回道:“我也很想你。”

  扶南星将脑袋在他的肩膀处蹭了蹭,仰头问道:“有多想?”

  哪吒听了她的问题,替她理了理鬓角的发丝,回道:“很想很想。”

  “很想是有多想?”

  这句之前她认为无比幼稚,甚至有些尴尬的私语如今却被用来问自己的恋人,而且问得极其自然,没有感到一丝尴尬。

  “朝思暮想, 辗转反侧,念念不忘,唯卿可解。”

  他的爱意, 热烈而直白,从不掩藏对扶南星的偏爱。

  扶南星:!!!

  哪吒这人平日里看起来像个禁欲系,现在冷不丁地一说情话, 她觉得自己都有些招架不住, 不自觉地沉溺在他那双满含深情的眼眸中。

  笑意渐深,她又将脑袋埋在哪吒胸前一会儿, 用来掩饰那快要咧到耳边的嘴角,心里甜丝丝的,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冷静下来,说道:“我也很想你。”

  快问我有多想!扶南星心里默默期待, 迅速间起了好胜心,也想向哪吒如此亲密地表白情话, 脑海中飞速掠过许多情话, 什么“行也思君,坐也思君。”“思君朝与暮。”“日日与君好。”之类的。

  哪吒看着她脸上的期待神色, 也猜测到她可能要说情话,于是心有灵犀问道:“有多想?”

  扶南星心里酝酿了很多话,但看到哪吒那张俊美清秀的脸,与之对视,脑袋仿佛一下子短路卡壳,全部变得空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嘴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突然就来了一句:“哪吒,我宣你,我的脑和我的心,我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器官都在说着,我宣你!”

  哪吒:……

  “你是不是忘了我也和你一起去过现代?”

  扶南星原地愣住,简直恨死自己这个108G在线冲浪的脑子和比超音速飞机还要快的嘴了。

  哪吒:原以为是恋人之间心有灵犀,现在却发现自己只是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这充其量只能叫做半颗心有灵犀。

  扶南星快速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哪吒:“眼睛里进东西了吗?眨眼眨得这么快?”

  扶南星:“对,眼睛里进了你那帅气俊美的身影,让我久久不能忘怀。”

  说完这这句话,她自己都有些没绷住,觉得好笑,和哪吒一起笑了起来。

  谈恋爱可真快乐,她心想。

  天上星月皎洁,地上灯火万千,在这jsg一刻都静止了,只有相互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心中的爱意是鲜活而又幸福的。

  扶南星问道:“我今天早上去了天庭参加早朝,但是没有见到你,你去哪里了?”

  哪吒闻言,顿了顿,无奈道:“国师府。”

  扶南星:……,“咱们这算是双向奔赴,但奔反了吗?”

  哪吒想了想,回道:“算是吧。”

  “你这次下凡打算什么时候回天庭啊。”

  哪吒:“可以在凡间呆两个月。”

  扶南星有些兴奋道:“两个月,咱们两个可以出去玩了诶。”

  她这几年基本一直待在长安城内,东西市一百零八个坊的地图她闭着眼睛都能画下来,觉得有些无聊,但公务繁忙还不能离开,现在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出去好好玩一次。

  哪吒问道:“嗯,先去哪里?”

  扶南星起身拉住他的手,说道“走,我们去草原上看日出。”

  二人行动力极强,说走就走,腾驾云雾,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漠北回纥大草原,天色仍旧未亮,估摸着还得再有两个时辰左右才能日出,夜晚的草原并不静谧,除了虫鸣声,篝火声,还有梦乡中牛羊牲畜们不经意间的叫声,星星和月亮都高悬于天空之上,时不时地闪烁着点点光芒。

  哪吒和扶南星坐在一处高坡之上,身后的披风很厚实保暖,即使是微凉的夜风也不会让她感到冷意,困意不经意间袭来,伴随着青草的气味,扶南星将头斜靠在哪吒的肩膀上逐渐睡去。

  哪吒替她捋了捋披风,盖住整个身体,为了不吵醒她,整个过程都维持着肩膀不动。

  “南星,南星。”听到耳畔传来的声音,扶南星还有些昏沉,微眯着眼,从哪吒的肩上起身,用手揉了揉困倦的双眼。

  “怎么了?”

  “天亮了。”

  扶南星伸了个懒腰,睡得这几个时辰将她身体里得疲乏一扫而光,现在整个人神清气爽,精力十足。

  她看着眼前的场景,红日逐渐升高,将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都染成橘红,草原碧绿无垠,郁郁青青,上面流淌着的是蜿蜒曲折,狭窄没有尽头的河流,大片大片的小野花扎根于草丛中,顽强生长,生命力旺盛。

  碧绿的草原和橘红色的天际中间夹杂着一线湛蓝的地平线,仿佛是一张意境优美的油画,美不胜收。

  “好漂亮啊。”扶南星赞叹道。

  日出之后,他们找了一处主人家和蔼的毡帐吃早餐,现在草原上的毡帐其实已经和蒙古包差不多,毡布围成,但构造更简单一些,呈半地穴式,因为草原的夜晚和清晨格外冷,所以每个毡帐周围和外边都会有烤火的小火堆①,这处毡帐里的主人家是一对年纪五十岁左右的夫妻俩,年轻的时候在洛阳做过牛羊生意,因此也会些汉话,儿女俱全,子孙满堂,一大家子过得很幸福。

  听到哪吒他们是特地从长安赶来的客人,很是热情,怎么也不要扶南星给的银钱,还说要拿出最好的食物招待他们。

  这里的食物没有长安城精巧别致,但都用料十足,包含着主人满满的好客之心。

  扶南星和哪吒入乡随俗,和一大家子人围坐在毡帐中间吃早餐,常年的放牧生涯和呼啸的北风使得他们的皮肤有些粗糙黝黑,但眼睛依旧淳朴。

  女主人将开锅沸腾后的第一碗奶茶递给扶南星,她连忙道谢,用右手接过后先是小口抿了一下,然后又喝了一大口。这里的奶茶和她之前喝过的奶茶都不一样,是将新鲜的牛奶和红茶一起放入锅中煮沸,然后再加入一点点盐和酥油,炒米,奶皮子,风干肉之类的一堆佐料,入口咸香,奶味浓郁,还带着淡淡地茶香,她从茶碗中抬头,连连称赞:“好喝诶。”

  收到客人的赞美是主人家最开心的事情,淳朴的脸上露出笑容,身材壮硕的男主人见状也用小刀割了一大块手把羊肉送到哪吒碗里:豪爽道:“我们漠北的草原人,就是要大口吃肉才算是真汉子,这位小哥你看起来太瘦,要多吃肉才有力气保护你的妻子。”

  哪吒本不喜油腻,但人家一番好意,不好拒绝,于是将那块肉送入嘴中尝了一口,出乎意料的,这肉并不油腻,反而很鲜很嫩,原汁原味。

  扶南星将炙烤得椒香冒油的羊肉碎摊在胡饼上,制成古楼子。味道居然比她在长安吃的更加好吃。漠北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和水草丰富的放牧生活,使得这里的牛羊肉格外美味,嫩而不柴,肥而不油,最关键是没有一丝膻味。

  吃了早饭,已经快要到辰时,二人同主人家一起放牧,带上干粮,刚一出毡帐就看到了碧蓝纯粹的天空,十分美丽,和主人家们一起赶着羊群,看着它们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悠闲地喝水吃草,景色又如此漂亮,爱人就在身旁,扶南星感觉最近身体中那些忙碌压抑的阴影和负面情绪全部都一扫而光,心情好了许多。

  从清晨牧羊,走到日落,晚上回到毡帐时,女主人已经做好了晚餐,是他们游牧民族最隆重的饭菜,浑羊殁忽,将整只肥鹅放到羊肚子里炙烤,丰美甘甜。还有滋补身体,口味酸甜的马奶酒。数月前采集的韭菜花,加入姜,瓜等捣成泥,用盐腌制后放在坛子里密封起来②,开坛后也一并端上桌。

  吃了晚餐,扶南星帮助女主人一起收拾碗筷,哪吒在旁边给她打下手。

  男主人大咧地和哪吒说道:“这些洗刷的事情交给她们就行,你们中原不是有句古话,叫什么君子远庖厨么?”

  哪吒手中的动作并未停止,解释道:“君子远庖厨指的的是远离厨房中杀鸡宰羊这一类的血气杀生之事,原意是告诫君子要常怀不忍之心,推行仁术,并非是不进入厨房劳作。我很爱我的恋人,是不会就这么看着她一个人忙碌的。”

  闻言,女主人将手中的抹布一下子扔到了男主人的胸前,他连忙接住,女主人说道:“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之前没有对比我还没发觉出什么,现在看来之前你嘴里那些冠冕堂皇的汉话就是在给自己偷懒找的理由。”

  草原女子恣意泼辣,男主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又是一句:“看着干嘛,还不快过来帮我收拾。”

  男主人只好乖乖地拿起抹布开始干活。

  扶南星小步地挪到离哪吒近一点的地方,趁着主人家没注意到自己,偷偷地给哪吒比了个小心心,哪吒也同样回了他一个比心的动作。

  在草原上呆了几天,他们不顾挽留同这家主人告别,也不好白白在人家家里吃住这么多天,偏偏他们又不要银钱,思来想去扶南星临走时偷偷给他们留下了几块长安城上好的茶砖,精细的细盐,砂糖,和荔枝芒果椰子之类的南方水果。

  二人离开后,这家的主人回到毡帐才发现这些远方来的客人偷偷留下来的礼物,一大家子人又惊又喜,喜的是客人临走时还惦念自己,惊的是长安城的茶砖价格极高,他们之前在洛阳的时候,一块就可以在这里换一头羊或牛。最重要的是这二人来时两手空空,身上没带任何东西,是如何凭空拿出这么多东西的?他们必定是身怀异术的高人。

  想来也是,他们看着年纪轻轻,只有两个人,却能从长安城不远万里来到漠北草原,还是一副光鲜亮丽的样子,肯定是有点手段在身上的。

  另一边,哪吒问道:“这次要去哪里?”

  扶南星掐了一根路旁的草杆,放在说上把玩,说道:“连吃了一周的肉,都快给我吃伤了。”

  哪吒提议道:“去昆弥吧,那里不光气候四季如春,而且被称为万花之城,你肯定会喜欢的。”

  “好啊,正好上次在天庭也说过有时间一起去昆弥,走吧,咱俩去哪里啃菜叶子去喽。”

  “嗯。”

  到了昆弥,不愧是万花之城,和漠北哪里一望无垠的绿色不同,这里色彩丰富,各种颜色的花朵长满全城的各个角落,花红柳绿,绚烂夺目,此时阳光正好,这里的姑娘们都热情奔放,脸上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几米之遥道路两旁就会出现大声吆喝的卖花人。

  哪吒将一朵漂亮艳丽的山茶话攒到扶南星的鬓间,乌黑的发髻,艳丽的山茶花,精巧的金簪,三者交相辉映,看起来漂亮极了。

  她将一束蓝色小花递给哪吒:“这个送给你。”

  哪吒接过花朵,看了看,花朵很小,椭圆形的花瓣,外面是蓝色,到了花心处逐渐渐变成纯白色。

  “这个花呢,叫做蓝星草,谐音和我的名字很像。”扶南星解释道:“它看起来平平无奇,也不算漂亮,外表和其它花朵相比没有任何优点,但它的花语是互信的心,寓意着咱们俩之间互相信任,永远都不jsg会有误会。”

  “好,我们永远也不要有误会。”

  时间逐渐流逝,这日长安城内,下了朝后各位官员依旧聚集在勤政殿内商议国事。

  突然有人提及:“好久没见国师前来上朝了。”

  “是啊。”另一位官员说道:“自从上次中秋,大约得有两月未见她了。”

  李世民道:“可能国师又在府中制造些大有用处的物件吧。”

  闻言众人纷纷点头,的确,国师每次消失许久后都会拿出些好东西,包括改良后的盐铁糖,炸药之类的。

  长孙无忌却说道:“可是我上次因为工部原因,去国师府找长空姑娘,她却说国师现在根本不在司州,而在昆弥那边。”

  有人疑惑道:“昆弥在哪里?”

  又有人不太确定地解释道:“好像是南诏国那边的小城吧?”

  “砰!”一声响动袭来,大家都转头看向发出声音处,尉迟恭用力一拍桌子,面色激动道:“国师真是劳苦功高,为了咱们大唐费心费力,南突厥和粟末靺鞨还没打下来,她居然已经开始准备打南诏国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中国北方游牧民族的建筑造型艺术和历史发展轨迹》刘朝晖 116622

  ②朱绍侯《中国古代史》上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