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 沈安小队六人都到了训练场,围成一个圈。
“你们选的无机甲对抗, 规则就是正常比赛的规则, 以我们为圈,先出圈的失败。”沈安站在两人面前,重复之前的规则。
顿了一下, 他又说, “我希望比赛结束之后,你们真的不再因为同一件事起争执, 否则这场比赛也没有进行的必要了。”
“放心, 只要他不主动招惹我,我是不会说什么的。”塞西尔将长发扎起来,已然忘记了之前是谁先在飞船上针对别人的。
一个维修师和一个设计师的比赛, 理论上来说是没有什么看点的,甚至可以称为菜鸡互啄。
但塞西尔和埃德温不同, 他们是经过沈喻特训的, 他们不是刚接触战斗的菜鸡。虽然没有战士的战斗来得精彩, 但依旧很有看点。
不知不觉间,他们周围围上了一群人, 有的穿的是军校生的训练服, 有的穿的是花叶星驻军的训练服。他们按照沈安他们围城的大小站在圈外, 小声嘀咕着什么。
“喂, 小兄弟, ”一个战士小声地叫了一声沈安,“你们这队友也不是战士, 为什么要来这边打啊?”
“我们队伍内部的条约,他们有些龃龉, 打一场就好了。”沈安眼也不眨地回到。
“牛哇!”那战士竖起大拇指,“战士有这种习惯我觉得正常,维修师也这么搞,你不怕他们觉得你偏心战士吗?毕竟打架什么的,战士比较有优势。”
“其实也不是为了胜负才打架的,”沈安笑了笑,“打一打,把脑子里的水打出来,就知道他们这架吵得多不可理喻了。”
战士一噎,总觉得这话有被内涵到。
很快,场上的战局就清晰了,两人都没有一个被打出圈,而是埃德温压制住塞西尔的胳膊,将人放倒在地。
“你认不认输?”埃德温问。
“行行行我认输!”塞西尔很是尴尬,他对自己的omega的身份还是有数的,被压住胳膊上半身贴在地上,下半身还翘起来,姿势太过尴尬还不知道有些人会想些什么呢。
被埃德温放开之后,他羞愤地坐在地上,虽然知道埃德温不是故意的,但心下还是产生了抗拒。
“你这人怎么这样?”被打开手的埃德温莫名其妙地跟在塞西尔身后,提醒到,“别忘了你答应的事。”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塞西尔恶狠狠地说,走到沈安身边一言不发站在旁边。
旁边的人看他们打完也陆陆续续地散了,沈安小队围坐在一起,看着塞西尔和埃德温。
“打也打完了,之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沈安说了之后,本来想说那我们就散了吧,结果被塞西尔打断了。
“我承认,埃德温比我更适合队长,”说完之后,又硬邦邦地加了一句,“我答应他的。”
阿米莉娅忍了又忍,没忍住张嘴:“哇哦!”
“闭嘴吧你。”沈安瞪了阿米莉娅一眼,吐了口气。
他看着队友们的眼神,决定今天把话说清楚:“塞西尔、埃德温,你们都是我选中的队友,是我能安心交付后背的战友,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其他东西。”
“我知道,”塞西尔说,“但无论是你还是我们自己,又怎么能阻止这种情感的产生呢?”
沈安又说:“我不在意你们产生这样的情感,我也不阻止你们,但我必须要跟你们说清楚,我不会回应你们这份情感。”
“可是为什么呢?”埃德温不解,“我们这份感情,给你带来负担了吗?”
“不是负担,”沈安说,“是恐惧,恐惧让我不敢也不能回应你们的感情。”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旋涡外的人,率先开口的是柯恩:“我也不赞同队内队员有情感瓜葛,爱情是最摸不准的情感,它会产生许多不可控的后果。”
宋贝贝和阿米莉娅都诧异地看了一眼柯恩,却仍旧沉默不言。
塞西尔站起来,脸色苍白:“你可以拒绝我,可以不回应我,但你无法阻止我的爱,也无法阻止我的追求。”
他说,“我们之间本就不是纯粹的队友,如果你觉得队友的身份让你不敢接受,那我就不当你的队友了。”
说完,塞西尔转身便离开了训练场,只剩下五个人坐在原地。
“那么你呢?”沈安的声音依旧温和,他看向埃德温,“你也要离开队伍吗?”
“我……”埃德温嘴唇颤了颤,看着沈安平静的神情,下意识问,“如果我离开,就能得到你的爱吗?”
沈安依旧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埃德温狼狈地移开视线,闭了闭眼,艰难开口:“我不离开。”
“请记住你说的话,”沈安笑了笑,“我不阻拦你们对队友产生什么想法,但请你们自己注意一下分寸。”
说完,他站了起来,率先往外走去。
阿米莉娅他们都叹了口气,拍了拍埃德温的肩膀,陆陆续续离开了训练场。
埃德温将头埋在膝盖中,突然想到了还没加入沈安小队的事情。那时候他也被单独留在了训练场,因为切斯特的挑唆,他的队友们都对他十分不满。
但他那时候只有愤怒,只有被欺骗被区别对待的愤怒。他在训练场一圈又一圈地跑着,似乎体力的消耗能把他内心的火焰熄灭掉。
那时候是沈安,沈安给他打了电话,什么也没问,但却让他知道,还有人关心他,还有人在意他的感受。
他加入沈安小队的时候,是真的开心。
但这一切都被他自己搞砸了。
如果他没有看到、没有听到,没有对沈安产生别样的感情,是不是他们依旧是互相信任的队友?
埃德温不知道自己在训练场待了多久,他从训练场离开的时候,外面的月光轻柔的洒在地面,将从训练室到宿舍区的路照亮,似乎在指引他回家的路。
“如果我放弃喜欢你,是不是可以回到从前呢?”这不是埃德温第一次有这样的疑问,但他从未得到答案。
埃德温回到寝室的时候,沈安已经呼吸平稳地躺在了床上,即便听到了他回屋的动静,却没有丝毫回头问问的想法。
埃德温狼狈地躲进浴室,咬着唇,无声地落下眼泪。
“回不去了。”他想,即便他放弃,他们依旧回不去了。
*
队伍的气氛将至冰点,阿米莉娅他们庆幸,还好如今不是队伍一同训练,而是分开了,不然他们队伍这气氛,放哪儿都特别显眼。
第二天上午的集训,依旧是第一天的教官,宝拉让他们按照前一天的顺序上前,再次给了他们迎头痛击。
“别想着一天集训就能有多大进步,”宝拉结束的时候笑了笑,“集训是给你们传授经验,找出问题,想把问题解决,把经验用会,还是需要你们自己日复一日的训练,加油啊少年们!”
“多谢宝拉少校!”
“好了,别谢谢我了,你们下午的训练老师出来了,是耿格老师,维修师同学们可以放松一下了,战士们,你们的好日子来了,融会贯通的好时机啊!”宝拉神秘地笑了笑,将这群选手提前放走了。
塞西尔昨天离开之后便再也没跟其他人说过话了,只跟柯恩说了两句便再也没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中午的时候,沈安甚至没招呼所有人一起去食堂吃饭,而是独自一人往食堂走去了,随便端了一盘食物便坐在一旁吃饭了。
“嘿我的朋友!”合子轩坐了过来,“你今天怎么没跟你的队友们走在一起啊?”
“没什么,你不也没一起吗?”沈安抬眼看了合子轩一眼。
“我冤枉啊!”合子轩委屈,“我这不是看你一个空巢老人吗?特别抛弃了我亲爱的队友们来找你的。”
沈安听到空巢老人四个人不雅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又被合子轩捅了捅:“你看啊,你那几个队友,好像被抛弃的小狗狗啊。”
沈安顺着合子轩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眼巴巴看着他方向的四人,他扯了扯嘴角又低下了头。
“喂,你们这到底怎么了啊?”合子轩偏头去看沈安的表情,“你不是说队友应该互相关心的吗?我好歹是你前预备队友,我来关心一下你,你说说呗。”
“我不想说。”沈安叹了口气。
“行吧,你不想说这个,那我们说点别的?”合子轩有些遗憾。
“你想说什么?”沈安有气无力地戳了戳自己盘子里的食物,有些没胃口。
合子轩正色,看着沈安说:“上一场比赛你点出杜德家族和我那件事,来花叶星之前有人找我去做了检测,我把之前的血液给了他们,现在结果出来了。”
沈安闻言,放下筷子正色:“结果如何?”
“克劳斯·杜德被判终生监·禁,剥夺政治权利终生,被关押到了混乱星系,”合子轩笑了笑,“混乱星系,联邦权贵世家唯一伸不进去手的地方了,这结果我还是挺满意的。”
沈安点了点头,能让对方得到这种报应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过分一点他们就会立刻受到杜德家族的报复了。
说完这件事,两人的午餐也吃得差不多了,合子轩起身回到了他自己的队伍,沈安想了想,终究没有过去,而是独自一人回到了寝室。
“队长到底在想什么啊?”阿米莉娅有些挫败。
“算了,回去吧,”宋贝贝率先起身,“让队长自己想想吧,他再成熟,也就是我们的同龄人,遇到这种事情会选择逃避也很正常。”
*
伪同龄人沈安并没有回到寝室,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叩叩。”他垂着眼睫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漆黑程亮的皮靴,然后是笔直修长的腿和被腰带紧紧扣住的细腰,最后才是宽肩和俊美非常的脸。
“傅上将……”沈安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进来吧,”傅清仪让开身体,让沈安进到房间里。
这是一个大套间,里面有许多房间,是专门为傅清仪和他的亲卫队准备的。
傅清仪递给沈安一杯温水,然后坐在一旁的沙发双,身体后仰,双腿交叠,好笑地看着他:“还没想通啊?不就是两个爱慕者吗?”
沈安呛了一下,叹了口气,没有跟傅清仪说这件事,而是问起了他。
“您这次怎么会来花叶星?”
“我也没准备来这的啊,”傅清仪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本来想等投票结束之后直接回前线的,结果他们说投票不需要我,前线也不让我单独走,非要让我先到这边来,等亲卫队结束任务之后来接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至于吗?”
“您可是联邦的战神,当然至于。”沈安含笑调侃。
实际上傅清仪也不是不知道原因,这肯定是元帅的意思,投票那边有元帅主持,几乎板上钉钉了。而他是元帅私底下定的接班人,为了不被半路暗杀,最好悄悄地往前线去。
但听到沈安的话,傅清仪还是产生了一股愉悦的心情:“你说话好听,我喜欢!也怪不得会招别人喜欢。”
沈安这件事,他自己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处理,身边也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询问,最后把通讯录从头翻到尾,翻出了傅清仪的联系方法。
对方成熟、俊美,想必从不缺少追求者;且傅清仪情商高,处理这种事情应当很有一套。
当然,沈安没有从傅清仪这边拿到什么靠谱的意见。
当时傅清仪说的什么来着:“既然你跟塞西尔不是单纯的队友,那你答应他啊,有对象了其他不都迎刃而解了?”
对此,沈安的回复是:“您说的很有道理,但我并不想耽误别人的感情。”
然后就是傅清仪的一通馊主意。
没在前线的傅上将,空闲时间很多,无论早晚都能回复沈安的消息。他也没有身为上将的身份自持,跟沈安的聊天越来越随意,看起来就是两个普通朋友的对话。
因此,傅清仪到花叶星之后,立刻跟沈安说了,让他不知道去哪儿的时候可以找他躲躲。但傅清仪也没想到,头一天晚上到的,第二天中午人就来了。
“我在这边,会打扰您吗?”沈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傅清仪。
“没事,我需要处理事情我会去卧室里,你就在客厅休息吧。”傅清仪将桌面上的水杯拿起来,将空间让给沈安。
在观赏卧室门之前,他又回过头来,祖母绿的漂亮眼眸里漾出笑意,提醒到:“我的亲卫队还有三四天过来,他们过来之后,你可能就不能在这边休息了。”
“我明白,多谢您。”沈安点了点头,等傅清仪的卧室门啪一声关闭后,便合衣躺在了下去。
等傅清仪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出去,就看到客厅里已经没有了沈安的人影,他喝过的杯子被洗干净放进了消毒柜,躺过的沙发也清理干净了,整个屋子里没有一点有人来过的迹象。
“还真是认真严谨啊……”傅清仪摇了摇头,“比我还像个小老头。”
小老头沈安下午已经换到了新老师手底下了,耿格是首都机甲大学的机甲实战老师,长相儒雅性格温和,但一上机甲就是另一个状态了。
“站起来啊!”耿格的声线已经从温和变成了凶狠的咆哮,他的机甲拳头一拳一拳锤在对面学生的机甲身上。
他对面的学生别说站起来了,连脱离他的攻击范围都困难。
耿格的训练,维修师就站在一旁看,但心理却要承受莫大的压力。无他,耿格的训练太吓人了,有些学生被从机甲中拉出来的时候可能都昏迷了。
机甲毕竟是连接了精神力了,打在机甲上的疼痛,人本身也会一定程度地接受。
耿格的单独训练结束,是在手底下的机甲没有动静了。他一脚将机甲踢到维修师那边,冷眼看着维修师将机甲里面的人拉出来,然后望向战士。
“下一个。”
这一天熬到晚上,大家已经到了听到耿格的声音都害怕的程度了。
“我也平时也不是这么训练学生的,”他笑了笑,“但你们也不是普通学生,你们来参加联赛,至少也得让你们感受到前线残酷的十分之一吧?”
首都机甲大学的学生,除了沈安和阿米莉娅,还有切斯特和杨文津队伍的一位轻型机甲战士。按照阿米莉娅的说法,这位轻型机甲战士估计要遭罪了。
“今天的训练暂时到这里,首都机甲大学的学生,我知道你们都没到三年级,还没接受过我的教学,”他看向沈安他们所在的地方,“也不知道你们之后还有没有接受我教学的机会,明天好好享受吧。”
如果说接受训练前,其他学生还会在意首都机甲大学的老师会不会给他们的学生放水或者开小灶,那么被这么一通乱锤之后,他们心中只有怜悯。
当天晚上,走出训练室,沈安听到后面一位被锤得半死不活的机甲战士吐出一句话:“愿天堂没有集训……”
“今晚……我们先自己训练一下?”沈安看向宋贝贝。
宋贝贝点头,心情沉重地接受了这个提议。
*
考试前一晚临时抱佛脚有用吗?挨揍前一晚临时训练有用吗?答案是没用。
头一天下午耿格把其余选手挨个揍了一顿,只留下了首都机甲大学的学生。他把所有人的顺序都排了一遍,从三年级-二年级-一年级,以及重型-中型-轻型的顺序。
按照这个顺序,分别是宋贝贝-二年级轻型机甲的学生-沈安。
宋贝贝是第一个上去的,刚到集训集合时间,耿格就踩着时间过来了,二话不说直接指了指下面的学生们。
“该谁了?上来继续。”
宋贝贝深吸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上去。
“首都机甲大学,二年级重型机甲学生,宋贝贝。”宋贝贝上去之后便报上了自己的学校和年级,这也是耿格要求的。
“重型机甲啊……”耿格看了一眼宋贝贝娇小的身躯,点了点头,“抗揍!来吧,开始。”
耿格当了多少年的学生啊,这些学生都有什么毛病他是一清二楚,怎么能压制这些学生他也是清清楚楚的。他根本不需要去观察他们的战斗习惯,直接挥舞着机甲拳头往上莽就够了。
耿格的课程是机甲近身对抗,无武器。他本身有使用的是改良过的重型机甲,除了厚重,还增加了灵活性。
第一次面对耿格的课程,还真没几个人能躲得过去。
“你可是重型机甲啊!”开始战斗后的耿格声音都带着一股亢奋,“重型机甲的特性是什么需要我说吗?是力量!是防御!近身战重型机甲的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
他脚步不停,大开大合地挥舞拳头,踢腿,一个一个狠厉的攻击落在宋贝贝身上。宋贝贝只来得及躲避和抵抗,根本没有机会反击。
耿格的攻击没有破绽吗?有,他浑身都是破绽。作为S+级的宋贝贝能捕捉到这些破绽吗?也能。但她看到了,心中脑中都知道怎么去反击,手上脚上却不得不去抵抗耿格接踵而至的攻击。
“你是害怕我的攻击破开你的防御吗?”耿格大喊,“你是重型机甲你怕什么?你不挨上一招你用什么来换攻击的空隙?”
宋贝贝听到了,也信了,即便她的直觉告诉她,放弃抵挡之后她的下场可能就跟前面那些人一样,但她没有其他办法了。
她不再将全副心神用来抵抗,而是放弃了一部分防御去试图攻击耿格。
“笨死了!”耿格先是大笑,换了个攻击方向种种打在宋贝贝身上,将宋贝贝打得一个踉跄,“怎么敌人说什么你都信?我现在不是你的老师,是你的敌人,想把你按死在地上的敌人!”
宋贝贝被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在机甲面部,一个后仰;还没等她稳住,一道凌厉的腿风就从侧面而来,“砰”地一声就将她砸到在地。
对于耿格来说,将敌人撂倒在地就是吹响了胜利的号角。但对他的对手来说,被放倒之后就会是无尽的折磨。
他不会直接说你的训练结束了,而是会用他的机甲拳头,朴实无华地,一拳一拳地打在你的机甲上。
头上、胸口、腹部、手臂……只要耿格能锤到的地方他都不会放过。
宋贝贝一开始被放倒还在剧烈的挣扎,无数次试图挽回这样的局面,就跟昨天下午的那群学生一样。但她的挣扎越来越小,直至不动。
按照惯例,宋贝贝连人带机甲被丢到了维修师所在的地方,那边的维修师手忙脚乱地将人从机甲里挖出来。
其实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耿格就是把你打到精神力溃散和力竭,这些机甲战士被挖出来的时候个个都是昏迷状态,脸色惨白。
但实际上,给人灌上个几瓶营养液,第二天就能活蹦乱跳了。就比如现在站在那边的一群战士,昨天全都是这个状态,现在不也是活蹦乱跳的吗?
“下一个!”耿格的声音从机甲中传来。
那位二年级的轻型机甲战士开着自己的机甲战战兢兢地走了上去。他也是听过耿格的大名的,在学校的时候确实是一位教学风格独特,但能力十分强的老师。在比赛这边他也听过见识过对方的教学方法了。
再加上那个针对轻型机甲战士的传言,这位学长连上台的脚步都带了点虚浮。
“开始吧!”耿格二话不说直接打了上去。
“来呀,我不怕你!”那位学长也跟着大吼一声,但动作却是截然相反的怂。
只见这位学生仗着轻型机甲的灵活性,满场乱飞,一点不给耿格抓住自己的机会。
“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们轻型机甲了吧?”耿格冷笑,等这位轻型机甲战士再次被他靠近的时候,一跃而起,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抓住机甲的脚就往下拉扯。
重型机甲底盘稳,站在地上拉着轻型机甲的脚,任由对方挣扎,冷淡地看着。
“别玩了!”耿格再次往下一沉,将轻型机甲一下子拉下来,几锤便锤得人眼冒金星,“说了是机甲近身战斗,你还跑!让着你点你还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
耿格说一句就锤几下,关键是他还不会一直拉着人打,几下之后就卖个破绽把人松开,然后看着人再次满场躲避。一直重复着这一套流程,什么时候对面的人知道不躲而是正面迎战了,什么时候耿格才会不玩了,认真地把人打晕出场。
比如宋贝贝单纯的被毒打,轻型机甲战士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遭受了巨大的冲击,到了后面,下面的人甚至都能听到轻型机甲里传来的崩溃哭声。
“太惨了……”沈安后面的选手倒吸一口气,“他们首都机甲大学的人也太惨了。”
他们昨天也被毒打,但耿格不会一边打一边说话,更不会玩什么小把戏。等人被完全压制住,也是选择了那些能快速将人打晕的地方,一个结束直接下一个。
首都机甲大学这群人不一样,又要被说,又要被各种打,看得他们这些“观众”都怜爱了。
那位轻型机甲战士被从机甲中拉出来的时候,脸上满是泪水,凄惨得紧。
“下一个。”魔鬼般的声音传到了沈安耳中,他一抬头便对上了耿格的视线。
如今,全场只有他还没经历过耿格的毒打了。
沈安深吸一口气,跳上机甲走上前去。
“开始。”
耿格话音刚落,沈安率先出击攻向耿格。
“不错嘛,知道抢占先机,”耿格笑了笑,手上的动作却是跟先前一模一样的强硬出招,“可惜,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都是没用的!”
沈安的攻击对耿格的重型机甲来说就是不痛不痒,若是沈安换成自己的武器,那还能对耿格造成一些伤害。但他现在就是一个弱小的,S-级的中型机甲战士。
宝拉对沈安的评价很是中肯,他的战斗意识和直觉都很强,但等级绝对是一个短板。他如今已经把他的等级发挥到了最大的程度,但他的同龄人们,或许还在50%左右。那些人还有巨大的进步空间,但沈安只能看着那些本来远不及他的人慢慢超越他。
那种心情,很压抑,很无力。
幸好,体质等级是可以升级的,也幸好沈安他们手上有着作弊利器。
沈安在耿格手上坚持了许久,也是耿格唯一一个没有打晕的人。他的意志太坚定了,耿格都打累了,换成任意一个S+级可能都晕了,但沈安没有。
“不打了,你不晕就没意思了。”耿格悻悻起身,从机甲中走了出来。
沈安的力道虽然不大,但他的机甲外壳很坚硬,耿格打了这么久也就是锤出来几个小坑,甚至不用修补材料,稍微处理一下就会平整了。
“机甲不错,”耿格看着沈安从机甲中虚软地走出来,夸赞了一句,然后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你也不错。”
“多谢老师……”沈安无奈笑笑,走到醒过来的宋贝贝身边,两人脸色如出一辙的苍白。
宋贝贝朝他竖起一根拇指,虚弱地笑了笑,说:“下一个队伍的目标可能就是不在耿格老师手上晕过去了,你带的好头。”
沈安摇了摇头,他也不是不会晕,如果耿格再坚持锤几下他的脑袋,他也快要晕倒了。
中午沈安没有那个心思去避开自己的队友了,他和宋贝贝都很累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吃完饭他跟其余人打了个招呼便提前离开了。
埃德温看着沈安的背影,垂下眼眸,淡淡地说:“沈安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回寝室休息了。”
“他昨晚也没回去?”宋贝贝皱眉,“我们明明是一起回寝室的啊。”
“看你进屋了就走了吧。”埃德温放下餐具,有些气闷。
队友们如今既不知道塞西尔去了哪里,只知道对方每天晚上都会给柯恩保平安,也不知道沈安休息期间都去了哪里,反正训练期间都能见到人。
沈安晚上也在傅清仪那边的沙发上休息,不知为何,傅清仪对他十分包容,让他休息还会给他准备洗漱用具和换洗衣物。
傅清仪一看到沈安走进来的苍白脸色就笑了起来。
“看来你也遭受了耿格的毒打啊,”傅清仪说,“每年都有那么几个老师喜欢用这种方法教育学生,我看他们迟早有一天会翻车。”
说完,把桌面上的两根药剂递给沈安,“修复精神力和体力的,比你们在比赛里用的好一些。”
“多谢。”沈安点了点头,仰头将药剂灌了下去。
“你们明天就是金正志的课程了吧?那家伙最爱逗弄人,训练也不好好训练,就喜欢玩游戏,你们明天有得受。”傅清仪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边等沈安缓过来。
见时间差不多了,傅清仪抬起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房间,“这些屋子我的亲卫队还没来之前你可以先用着,别老在沙发上睡了,休息不好的。”
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忘记了是谁前线期间就没好好地在床上睡过觉。
沈安也不矫情,傅清仪让他住他就住了。那屋里除了床上用品,还给沈安准备了生活用品。
但沈安早就想明白了,最晚到第一轮比赛结束,他就不会再麻烦傅清仪了。
即便傅清仪并不沾手联赛事宜,但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总归是没有好处的。
下午的集训,耿格没有再跟选手们对打了,而是认真地开始讲课。他不愧是首都机甲大学的王牌老师,在实战之后再将里面的问题抽丝剥茧地拉出来细讲。
甚至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耿格还做出了一个数据表格,将每个人反击多少次,多少次有效反击,挨了他多少打,时间多长通通记录了上去。
当衡量指标不再是一个单独的时间后,谁的实力强谁的实力弱便更不好说了。但毋庸置疑,沈安绝对是他们小组当仁不让的第一。
“机甲对抗还是不能丢掉的啊,”耿格语重心长地说,“能源终究是有耗尽的一天的,等机甲能源没有了,手上的武器丢了,你能靠什么保命呢?只有你的拳头、你的意志力了。”
“老师,不是说前线随时都有能源补充吗?”一个学生好奇地举起手发问。
“前线确实不缺能源,”耿格笑,“但你被一群S级暗影包围的情况下,你能脱身去加能源吗?你只能等待别人来救援你,你要是没有一点纯机甲对抗实力,结果……你们自己懂的。”
听到这话的学生们一阵恶寒。
“S级暗影群?”有些学生喃喃,“这也太恐怖了吧?”
“何止是S级暗影群,”耿格温和地解释,“这个等级的暗影在前线就是随处可见的,一个暗影群就派一个至多两个队伍去清缴。”
他顿了顿,“前线战士稀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如果你的小队被暗影困住,你又坚持不到有队伍完成自己的任务后前去支援,那么你们的解决,只有死。”
在耿格温和的声线中,前线残酷的场面一点点出现在众人面前。
“每年的联邦军事联赛看似吓人,实则已经很温和了,以往联赛出来的学生首选也都是二线,但你们这一届不太一样,你们只能选择前线,如果联赛都坚持不下去,就是去送死的。”这届联赛也少见的直接使用二线战场作为比赛场地,目的就是让这些学生能快速熟悉。
分析结束,课也上完了,耿格笑得如沐春风,看着众人。首先表达了自己对他们的赞赏,然后是对此次教学过程的开心,最后才是祝愿他们在下一位老师那边能安稳度过。
最后一位教官,是现役少将,跟宝拉少校这种后勤星球的长官不同,这位五军来的少将是前线的军人,此次也是因为轮休,顺便过来做个任务罢了。
阿米莉娅这次是在金正志手上训练,晚饭的时候,宋贝贝和沈安就朝着阿米莉娅打听起了金正志的训练手法。
“其实还是打,只是打的方法不一样罢了,”阿米莉娅想了想说,“这几位教官对机甲战士的训练似乎都是对打,区别都在维修师身上。金正志教官的区别应该就是他的招式跟其他教官不太一样,尤其是耿格教官。”
想了想,阿米莉娅严肃地说:“金正志教官的招式,全是杀招。但他只会跟同一个人对战五分钟,五分钟内倒下的,几乎都会被立刻送到医疗舱。那边的训练场……旁边摆了一排医疗舱,等了一圈医生。”
沈安看了阿米莉娅一圈:“那看来你应该是挺过五分钟了。”
阿米莉娅点头:“挺过五分钟的不多,但也没那么少,虽然是杀招,但教官看起来收敛了一点其他方面,比如力道和速度之内的,全放出来我估计会全军覆没,说不准还真会死几个。”
想了想,阿米莉娅又抖了抖。
这一晚上沈安和宋贝贝没再突击训练了,沈安甚至没有掩饰地从另一条路离开了食堂。
很巧,沈安在路上遇到了塞西尔,塞西尔的银发乱糟糟地垂在身后,面色苍白,手上拿着光脑在看什么。
他感知到了身边的视线,微微不耐烦地抬头看去,在见到沈安的一瞬间便愣了一下。随后,他状似不经意地垂头,想直接走开。
“塞西尔,”沈安叫住对方,“我们聊聊。”
塞西尔停住脚步,转身,平静地看着他:“你想聊什么?”
他们最后到了一个休息室,此时此刻,休息室既没有联赛选手也没有驻军战士,十分空旷。他们选定一个位置面对面坐下,一瞬间,塞西尔觉得好似回到了他们刚开始谈合作的时候。
“你要离开队伍吗?”沈安看着塞西尔,开门见山地问。
“决定权不是在你身上吗?”塞西尔平静地看着沈安。
如果不是以前塞西尔的表现实实在在地说明了他的感情,见到他现在的样子,沈安是绝对不会相信塞西尔喜欢他的。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恐惧什么,如果你不想接受,我可以完全从你身边消失。”塞西尔似乎接受了什么似的,表情和语气都很郑重。
沈安没有说话,他看着塞西尔的眼睛,直把人看得忍不住躲开了,才说:“我不是想操控决定你们的感情,之前的事是我太武断了。说好的要互相尊重,是我没做到。”
他又说,“只要你的感情不影响别人,我没有任何资格和立场阻止。”
他还说,“回来吧塞西尔,我们不能缺少任何一个队友,我们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