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达成的季泽, 二话不说就圆润地离开了。
他也很忙的。
这个月要送给洛舒弟弟的画还没有构思好呢！
习惯了两人同进同出的日子，如今形单影只，季泽不是不想念的。
说起来, 自从他五年多前来到洛承门，习武的事情就被洛舒一手包办了。起初懵懵懂懂, 偶想说什么他就学什么, 也不清楚什么进境、什么快慢。可过了段日子, 与门中一些第三或第四代普通弟子们混熟后，他却是发现了不同之处。
一是功法。
他发现, 自己所修习的内功心法也好, 外功招式也好, 除了洛氏的几套拳法刀法，其他还有很大一部分, 竟然都不是洛承门内普遍流传的。比如他所学的两套十分精妙的剑法, 本以为是洛承门内珍藏之物, 谁知后来才了解到，洛承门以刀法起家，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珍藏的高深剑法？
而且自己的进境速度，跟这些同门比起来, 快得简直逆天！
这让他感到些有不自在。
所幸他素来寡言，也不是个爱显摆的, 所以在此之前, 从未跟洛舒以外的人提起过习武上的事宜, 之后更是出于本能小心隐藏，自然也就无人知晓此事。
可疑惑却一直埋在心底。
二是教学。
他名义上虽说是拜入洛承门下, 可他却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老师，所有的教导都是由比他还小两岁还多的洛舒来完成的, 其他长辈没有一人插手此事。
季泽自己当然并不介意，只要能与偶像多相处，他就很高兴了。可在隔年回到家中过年时被问起，才似乎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的地方，在跟父母兄长说起时，也下意识地就隐瞒了这个情况。
而随着年龄渐长，明白的事理越多，他也越发感觉到自家偶像所教导武学的不凡之处。
可每当他偶尔提起一点点关于这些东西来历的话头，就会被洛舒转移话题去。久而久之，他也不再提起，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再疑惑好奇。
所有的这一切疑点，洛舒都没有在他面前藏藏掖掖过，季泽能轻易感受到对方对自己根本不设防备。
也正是因此，季泽虽有疑惑，却从来都对洛舒信任有加。
他想着，洛舒弟弟或许有秘密不能说，那么他也该知情识趣不去问。
只是疑问在心里埋久了，终究还是会发酵，少年人的好奇心有时也难以压制。
就在前几天的清晨，他们两人在院中打坐完毕，洛舒指导起他一套新学的剑法，随口就开起了玩笑，道：“季泽，我也算得上你师父哦，以后要乖乖孝敬我知道吗？”
季泽闻言，脱口而出就回应道：“该算哪个门派的师父？”
洛舒似乎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立刻就收了笑容，扔下一句：“剩下的你自己练吧。”就提前了开了院子。
留下季泽懊恼地站在原地，暗骂自己不该嘴欠。
之后几天两人都不咸不淡地处着，季泽有心道歉，却又觉得无从说起。结果就是，洛舒跑去拍戏了，他也没想出办法来缓和两人的关系。
却不知，洛舒并没有如季泽以为的那样恼羞成怒或者心有不悦。
听到问题的时候，他确实有些怔然。上一世，这些季青霜师门里的功法都是他亲自教给洛子修的，如今他太过想当然，只想着把这些功夫重新教还给他，却忘了想个合情合理的借口，编些靠谱的来源，实在是他的失误！
没办法，实在是季泽表现得太过淡定，就算洛舒最初有想过要编个谎言，可对方提了一两次后就再也不问，时间久了他也就忘记了。
哪曾想会这么突然就把问题抛出来？！
偏偏就在他说大话要给季泽当师父的时候！
洛舒在那一瞬心虚难掩，也没好意思再想什么借口，只好落荒而逃。
接下来的几天他看季泽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是不高兴，便想着不要去触霉头，等他生气过了再说吧。
事情就这么奇怪地拖了下来。
论面瘫对情绪表达的不利影响。╮(╯_╰)╭
于是，在洛舒离开后的这几天，除了学业考试和武学大赛，季泽就在琢磨如何道歉的事儿了。
最后，他也没想出什么有新意的招数来。
反正洛舒弟弟喜欢他的画嘛（……），那他用心多画一张来赔罪吧。
要是让半个月后收到他一封信里两幅画的洛舒知道原因，一定呵呵他一脸！
就这么心不在焉地走到院门口，随手推了两下，院门竟然纹丝不动，季泽才发现，不知何人竟然将院子给锁住了。
莫非是院里负责打扫换洗照顾起居的帮佣临时有事离开，所以才锁了门？
奈何季泽不下山的时候，没有专门带钥匙的习惯，既然走不了门，那他只好爬墙了。
从一个墙内竹林不太密集的地方跳入院中，季泽从斜后方绕去主屋，刚一拐弯儿，却险些撞上一名中年女子，两人同时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季泽发现不认识，便随口问道，“新来的？”
那女子张了张口，愣了几秒钟才道：“梁，梁管家让我过来换些东西的，已经都好了，我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那女子抬脚就想离开，却被季泽一把揪住了后领。
“慢着！”
山门里雇佣的帮佣都是镇上的本地人，基本没有会武的。而以季泽如今内里小成的境界，若是不会武的中年女子，他怎么可能走到拐角快撞上了，都察觉不到对方的脚步声？
他几乎是立刻就察觉了不对劲，先发制人就将还试图反抗的女子制住了：“梁总管让你来的？那去梁总管那里问清楚吧。”
而听到季泽此言，那女子立刻白了脸，满目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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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片场里却是一片火热的气氛，古岩觉得刚才那一场拍得还不错，回头仔细看了看摄像那里的回放，确认没有问题，才笑道，“很好，这条过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自己眼光果然不错，洛舒当年的灵气还在呢，确实是个可造之材嘛！这么一想，古岩不禁得意地摸了摸鼻子。
场中的洛舒和方园同时松了口气。
大概是因为叹气的动作太过一致，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直到此时，方园也终于认可了洛舒。
原本就凭对方之前那放不开的演技，方园虽然并不责怪，却也是对洛舒不怎么感冒的。都是同龄人，他自认是靠演技靠才华进的组，而洛舒就像是靠关系进组的花瓶似的，让人无法认同。
方园虽然脾气好，可对于不能认同的人，也不会主动去交往。
谁知不过是出去晃了一圈，再回来时，对方眼中的神采就变了！
就像解开了一道看不见的枷锁，洛舒重新站回镜头前时，一切就显得那样自然而流畅，甚至让他这个与他演对手戏的人，都不自觉地跟进了对方的节奏里。
作为同龄影星里最出挑的几人之一，若说与那些老手前辈对戏，方园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可在与同龄人甚至是其他年轻一辈演员对戏时，这样的情况却是从未发生过的！
这个认知让方园心中一凛，看向洛舒的目光立刻从平淡变为了慎重，却也让他瞬间出戏，收获了今日首个因他而起的“NG”。
两人的第一个镜头在第二遍时顺利通过，甚至远远超出预期，达到了极为完美的效果，这让古岩非常满意。
洛舒确实是个非常有天赋的孩子，不仅是演技方面。
从他对于摄像机位置与自己站位只见关系的把控，可以看出一丝他父亲洛洋的影子，说明他私底下对这方面也下过功夫研究，可是要想做到这么好，那就不光是研究过就可以的了！许多演员都是要经过多年的积累，才能凭借经验做出正确的判断。
而洛舒显然并没有多少大荧幕的经验，那么他做出判断，依靠的就是天赋了。
只是古岩不知道，洛舒在三岁拍过那次客串后，就再没有再研究过此类问题了！如今所凭借的，完全就是脑海中对当年洛洋教导的记忆了。
趁着状态极佳，之后他们又一口气拍了好几场戏，每场都异常顺利。
直到此时，片场中的其他人才惊讶了起来。
若说一次是碰巧，那么这么多次下来，显然说明了实力。
洛舒，并不是导演请来的花瓶。
就连副导演亚榕，对着这些镜头，也无法违背良心说出什么难听话来，最后也只是不甘不愿地来了一句：“谁知道他明天还能不能坚持这样的状态！”
古岩被数落了一整天，如今正是扬眉吐气，笑眯眯地看着回放也不反驳，随手挥挥就让她先下班好了，自己却还紧盯着小屏幕是哪个的摄像回放，一帧一帧地仔细观看着。
等把下午拍的所有镜头都仔仔细细看过一遍后，古岩才惊讶地发现了一个情况。
镜头中的洛舒，每个表情都十分完美，无论是要表达什么情绪，都丝毫不会丑化其面容。
尤其是当他挂上笑容的时候，整张脸都仿佛鲜活了起来，原本九分的美貌，一下就超过十分，让观者猝不及防就心跳加速。无论是灿笑还是苦笑，只要他勾起唇角，那笑容中蕴含的情绪就仿佛能传染一般，让人整个心灵都为之打动！
将最后这个笑容特写的镜头按下暂停，古岩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也跟着一起在笑呢！
这样的渲染情绪的能力，是一个演员从人群中脱颖而出的重要标志。
有的演员明明拥有演技，却是想方设法都无法打动观众。
而洛舒，凭借的仅仅是一个笑容。
一如十多年前，那个打动了所有人的纯净微笑。
“如何？我没选错人吧？！”亚榕站在旁边将所有镜头也一起看完，对于古岩的提问，久久无法言语。
这前后落差太大，对比如此鲜明，实在教人无言以对。
可借口等自家姑姑，站在他们不远处一直留意着的亚池，对此情形就极其不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