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离婚才爱【完结】>第54章 “赔礼道歉”

  “我喜欢你,这件事和你有关系了么?”

  虞洐眉睫极轻地颤了颤,他寸步不移地站在白臻榆的身侧,把方才未加思量而脱口而出的挽留,又认认真真地重复了遍。

  他很清楚自己此时在说什么。

  清楚自己大概会得到一句“你疯了吗?”的厉声质问,清楚这句话说出的后果,而在这所有半真不假的确定里,他最笃定的是,他不接受白臻榆现在离开。

  “虞洐,我没有把这种事公之于众的爱好。”

  白臻榆漠然回眸,他唇角上扬带着若有似无的讥讽,语气却是没有任何情绪,显得平静至极。

  他甚至连一句情绪激烈的“你疯了吗”都吝啬,这没有意义。

  况且这样的话,太想是训斥,而训斥需要相关联的身份,他与虞洐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关系。

  不合适。

  白臻榆微微垂眸,眉目冷峻,为自己这样的斟酌,也为虞洐的表白。

  说没有任何感受倒像是在自欺欺人了,他确实执拗但却并不愚钝,死里逃生的感觉一次就够,没有必要勒紧脖子再自我凌迟。

  “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不管你是觉得不甘,还是没玩够,都已经结束了。”,白臻榆掀起眉睫,毫不避讳地与表情微愕的虞洐对视,“我想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虞洐。”

  他侧过身,去拉姚景的袖口,要一起离开。

  或许只是太迟了,若是半个月之前,虞洐同他说这样的话,不管真情假意,他依然会选择相信。

  但是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反驳一万遍是如此,再不能接受也同样。

  他不愿,也不会重蹈覆辙。

  白臻榆避免去牵姚景的手,轻扯了下对方的袖口,却没得到预料之中的反应——姚景没动。

  他低垂着头,继而短促地笑了声:“虞洐,你要真的有点良心,就别缠着臻榆了,他被你害得还不够么?”

  白臻榆皱起眉。

  他从来避免在公众场合谈及自己的私事,何况因虞洐而起的风波,对方已经在尽力减弱对他的影响——虞洐把事情闹得那样大,就算他不想看见和虞氏有关的消息,也难以屏蔽。

  当然,倒也谈不上原谅。

  面前的场景宛如在上演一场闹剧,白臻榆试图说些什么来阻止,却见着虞洐恍若未闻,目光钉在某处,他顺着对方视线去看——他依然扯着姚景的袖口。

  白臻榆指尖微地蜷紧又松开,手腕稍微用力向下移动,牵住了姚景的手。

  “......你们......”

  虞洐把白臻榆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他艰涩地吐出两字,却丢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的确,他该问什么呢?

  被突然牵住的姚景也是一愣,但没有犹豫,紧接着他便回握过去,两只手紧密地十指相扣在一起。

  “我们在一起了。”

  白臻榆没给虞洐任何逃避的余地,把事实直截了当地摆在人眼前。

  “如你所见。”

  既然他答应过姚景试试,这个既定事实就不会被其他任何而改变。

  姚景现在的确同他是情侣关系,他也理应同对方站在一起。

  “白臻榆,你不喜欢他。”

  没想到白臻榆会这样坦诚,虞洐没有丝毫否认的想法,白臻榆不屑于撒谎,更何况这个谎言并无用处。

  他抿起唇,心口处锐利的疼痛几乎要逼迫他佝偻脊背,于是他咬紧牙,终于在剖心的利刃之下,鲜血淋漓地抵挡一阵。

  虞洐直视着面容平静的白臻榆,他能感受到口腔里的血腥气,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强调道:“白臻榆,可你不喜欢他。”

  “我可以喜欢。”,白臻榆淡然地掀起眼,将虞洐的失态尽收眼底,“并且你这样说话非常不礼貌,姚景和我是彼此选择,你应该向我的伴侣姚景道歉。”

  “道歉?”

  虞洐难以置信,他嗓音低哑,眼眶泛起红色:“白臻榆,那我呢?他是你选择的伴侣,你把我当什么了?”

  虞洐知道他现在的模样实在难看至极。但他已没有别的心绪去顾忌更多。

  白臻榆怎么可以这样?

  他明明才承认喜欢他,就不作数了么?

  虞洐咬紧牙,眸色黯淡地看向白臻榆。

  他能接受白臻榆拒绝他,是他做错了事,是他幼稚,是他不值得,但起码还能让他确定白臻榆喜欢他。

  只要有这一份喜欢。

  可是白臻榆说,他可以喜欢上姚景。

  如此轻描淡写,如此不容置疑。

  就像他能够轻易地爱上任何一个人,曾经的喜欢不作数,爱上的人也不算数,过往就是过往,宛如奔驰而过的列车,只会向前,而他遗留在最后,再无任何机会。

  “虞洐,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白臻榆厌烦地侧过脸,他冷淡道:“你的喜欢对很多人说过,凭什么到我这里就要认真了?况且,你算什么......”

  “你不是最清楚么?”

  他勾唇,眼底浮过凛冽的寒光:“商业联姻的对象,互不打扰的陌生人,哪一种你满意就选哪一种好了,倒是没必要在我这里要答案。”

  说完,白臻榆扭头看向姚景,他朝人笑了下,语气稍微回暖些,面向虞洐的尖锐尽数收回去:“看来他是不会道歉了。那我们是现在离开,还是?”

  姚景看出白臻榆眼神中的歉意,欲讽刺虞洐的话语就这样偃旗息鼓,他叹了口气:“走吧。”

  得到回答,白臻榆立刻牵紧姚景的手,没有再看呆愣不语的虞洐一眼。

  “我没有无理取闹......我只是......”

  虞洐仓皇间低垂下眼睑——我只是不敢相信,你会喜欢我。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挪动脚步,在即将抓住白臻榆袖口的瞬间,被姚景狠狠推搡了一把:“离他远点。”

  右肩直直地撞向墙壁,虞洐听见令人牙酸的骨骼撞击声,难捱地阖闭眼睛,勉强把痛呼扼制在喉间。

  顾不得从疼痛中缓过来,他快步走到白臻榆身边,不再冒犯地试图靠近,使不上劲的右手想从口袋里拿出东西,可实在是太疼了,他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白臻榆。

  拿出手表时,他指尖因为疼痛而剧烈颤抖,用力地蜷起指尖又双手交叠捧着,才不至于让它掉在地上。

  “白臻榆,我......”

  姚景下颚线绷紧,目光有些紧张地看着白臻榆侧脸,他想阻拦,可刚才将虞洐推开都没能做到,现在要是把虞洐的礼物砸在地上......

  而白臻榆终于停下脚步。

  他神情冷冽,瞥过虞洐颤抖的手,视线没有丝毫停顿,落到虞洐欲言又止的脸上:“是赔礼道歉的么?”

  “对......”虞洐眼神明显亮了下,他抿唇解释,“之前的事......”

  白臻榆把礼物接了过去,却递给了姚景。

  “赔礼道歉。”

  没想到白臻榆会故意误解为刚才的事,虞洐瞪大眼睛,无措至极。

  等姚景把东西拿走,白臻榆冷淡地移开视线:“礼物我们已经收了,你可以不再纠缠了么?”

  闻言虞洐攥紧拳又松开,终于向后退了半步,他眼尾红了去勉力扯起唇,微笑着答应:

  “......好。”

  他似乎也只能回答好。

  礼物送出去,怎么处理是白臻榆的事。他想送给姚景,抑或是扔了,这些甚至轮不到他点头。

  虞洐记得第一次见白臻榆时,对方胸口别着一枚桔梗样式的胸针,花瓣是紫色的,典雅内敛,他当时在想它很衬白臻榆。

  看到这款表表盘的淡金色暗纹绣的是桔梗花纹时,他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了,不会再有更好的。

  再不会有更好的了。

  跟随白臻榆背影,姚景甚至没等到拐角,当着虞洐的面就将东西扔了。

  落地时闷闷的一声响。

  虞洐垂手站在原地,没有再上前。

  白臻榆同样没说什么,只是走过转角时,目光稍微偏移又转瞬收回。

  他记性很好。同样的款式他在同事路程程的手上见过,因为他望过去时桔梗花纹泛起光分外显眼,也因为路程程所说的那句“情侣腕表”。

  他当时想的是,该怎样送给虞洐才合适,又怎样制造两人同戴一款表的时机。

  得到的结论是,他们没有值得共同纪念的时间点,没有送礼物的缘由,也就更加没有了,这样那样的时机。

  当时没能越过种种不可能到他手上的表,如今以另外一个方式到了他手里。

  是那时所想中超越最不可能的情况,由虞洐亲手送出的。

  可现在,他已经不想要了。

  而他们大概也不配。

  毕竟,桔梗的话语是,矢志不渝的爱情。

  等到脚步声渐远,直至根本听不见任何声响,虞洐才慢慢地踱步上前,精致的礼盒被人毫不怜惜地摔在地上,他蹲下身,打开盒盖,表盘有一道明显的裂痕。

  只有一道。

  却代表了不完美。

  虞洐用指尖摩挲而过,沉甸甸的难过在喉间,使得吞咽都变得艰难。

  现在反倒笑变得更容易。

  他细致妥帖地把表收好,眼睫掩下,整个人宛若深潭,不再起任何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