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祁便道：“我们晚上还有夜课，必须赶回去了。”
“夜课？”乔凌宇一愣，看向薛祁，“我怎么记得……”
“那是你记错了，”薛祁直接打断了他，顺带威胁了一句，“若是迟到可是要挨板子的。”
听到“挨板子”，许璟之莫名屁股一疼。这迟到的惩罚，莫不是祁仙山的传统？
乔凌宇被薛祁拎着走了，独留许璟之一人。他站在路中，看着天边的长街落日，心中多少有些不甘。
此时还想去别的城镇定然来不及，但既然飘香楼是个双修的去处，何不一探究竟。
薛祁说得可怕，但许璟之觉得，那不过是吓唬乔凌宇的。没有道理旁人去得，偏偏他们二人去不得。
打定主意，许璟之便往入夜后最热闹之处走去。
入夜后的望山城大街，华灯初上，与白天的摆摊叫卖，人声鼎沸不同。大街上虽人来人往，大都行色匆匆，显得安静许多。倒是周围的酒肆花楼内热闹非凡，不时传来莺歌燕舞，嬉笑怒骂。
“哎呀，这么好看的小道长，要不要来我们楼里玩呀。”
走在路上的许璟之突然被招揽生意的老鸨扯了衣袖，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堆着油腻的笑容，瞬间靠近，把许璟之吓了一跳，连忙逃开。
尚且惊魂未定，另一头橼兰上又有姑娘朝许璟之这边抛了手绢。带着脂粉浓香的娟布飘飘荡荡落下，许璟之歪头躲开，赶紧往前跑了两步。
看见许璟之的狼狈，楼上的姑娘们传来一阵嬉笑，扬手叫喊着想要得到一夜恩宠。
左顾右盼，前后闪躲，许璟之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着，他似乎有些明白薛祁所说的“会死的很惨”是为何了。
这些招揽生意的人也太可怕了些，竟一个不留神就被扯了衣服袖子，若不是他跑得快，怕是会被直接生拖硬拽进去。
顺着人流前行，许璟之发现不少人都在往同一个方向赶去，像是要去围观什么。
“今日是飘香楼九儿每半月一次选恩客的日子，赶紧赶紧，晚了抢不到好位置。”有两人从许璟之的身旁急速穿过，其中一人嘴里还叨念着。
“飘香楼九儿？”许璟之看着那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一喜，看来那闻名遐迩的飘香楼就在前方不远处。
许璟之甚至不必询问路人飘香楼所在，走到近前，看见门楼外人头攒动之处便是。
飘香楼由两座并排的三层高阁楼组成，每层中间都有连廊，楼内挂满了灯笼，每一层都有各色美人朝街道上的人们招着手。
楼外的街道上几乎聚集了半条大街上的人，许璟之哪怕想要走近些都甚是费力，更遑论进入楼中了。
他努力踮着脚尖，朝所有人目光所向之处看去。
飘香楼三层的厢房内，窗旁依着一位略施粉黛的白发美人。眉间一点落樱，黛眉如画，眸若秋水，琼鼻朱唇，犹如画中人。
他是楼下那些恩客口中的九儿，不过他喜欢管自己叫九爷。
青葱玉指轻轻抚上精致的瓜子脸，嫣红的唇微微上扬，美目在楼下数百号人里寻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身影。
“这里竟然有只小凤凰，”九爷说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唇，“有趣。”
“爷，该下去了，”站在一旁的侍女见时间差不多，提醒道。
“好，”腰肢一甩，双手一扬，大袖飘起如蝶翅，九爷起身一踏，便直接从窗台飘然落下，如九天仙女。
“快看，是九儿！”
楼下随即有人惊呼，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惊讶与赞叹之声。
许璟之顺着他人所指看去，果然见一俊美非常的白发男子从天而降。
身上轻纱曼妙，红稠飞舞，他的美丽是不加掩饰的张扬。在周围的灯火璀璨里，他就是那朵最艳丽的牡丹，花枝招展，美丽不可方物。
如此惊艳之人，许璟之看得双眼有些发直。离晏是他见过最美的人，但眼前这九儿也同样绝色，而且是与离晏完全不同的美。
九儿更加柔媚娇艳，一颦一笑都动人心魄，勾人神魂，就像……话本里的狐狸精。
一个旋身，玉足轻踩在连廊的橼兰柱上，白皙的脚踝，若隐若现的修长小腿，惹得楼下众人一阵狼嚎。
打开手中羽扇，半掩绝色面容，狐媚的凤眸轻轻一勾，下面便倒了一片。
也不知是否错觉，许璟之觉得那九儿似乎时刻关注着自己，即便他的眸子并没有看过来。
当许璟之看见，九儿手中的羽扇直直朝着自己的方向飞过来，他很确定他没看错。
羽扇快速旋转着自空中掠过。因为许璟之所在的位置十分偏远，距离颇长，沿途不少人都想方设法争抢。但这扇子仿佛长了翅膀，自行躲过了，最后安然落在许璟之的怀里。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许璟之有些傻眼，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只是想来见识一下，可没想过要与人争抢什么头牌花魁。
扇子入怀的瞬间，许璟之就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不怀好意的眼神，但奇怪的是，竟没有一人擅动。
“哪来的炼气期小鬼，竟然也敢拿九儿的扇子，”不知哪里传来一个粗矿的声音，竟然煽动起周围人。
“你敢坏飘香楼的规矩，想找死吗？”旁边有人呵斥。
“还请接到扇子的公子入楼，”站在飘香楼门口的侍女高声说道。
随即从许璟之所在的位置一路到飘香楼门口，众人自觉地分开了一条道路，仿佛是在恭迎许璟之前往。
只是稍作犹豫，许璟之便迈开步子，往飘香楼走去，他也想去见见这个叫九儿的美人。想来会知道不少关于双修的事。
被侍女领着进入了飘香楼，一楼大厅是供普通客人饮酒作乐，欣赏歌舞的地方，二楼是独立的厢房。
而许璟之则是直接被带到了三楼。
侍女推开房门，夜风瞬间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脂粉香气和一股许璟之也说不出的香甜味道，让喉头不禁滚动了一下。
美人倚靠在窗前，白色长发被吹起，凌乱而肆意。看见许璟之进来，九儿媚眼一挑，朝他投来一个诱惑众生的眼神，朱唇轻启。
“这位小郎君如何称呼？”九儿的声音比寻常男子要尖细一些，听起来酥酥软软的，像是没有变声的童音，辨不清男女。
“许璟之。”
起身，九儿走向房间中央的桌子，雪白的长腿在衫裙的摆动中若隐若现，引人遐想。长长的拖尾在身后滑过婀娜的弧度，就像是自人心上拂过的轻纱。
他伸出素白的手，示意许璟之坐下。
“我只是路过此地，好奇一观，并无意……”许璟之想先把话说清楚，免得让这九儿误会了自己。
“既是路过，那便是你我有缘，”九儿媚眼如丝，素手拿起桌上的白瓷酒瓶，细细倒出两杯。
屋内顿时酒香四溢，空气中都弥漫着迷人的香气，仿佛只要吸上一口都能让人沉醉。
九儿将其中一杯递到许璟之面前，然后又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高举：“九儿敬小郎君。”
眸子若一汪深谭，幽幽地看着许璟之，仿佛下一刻就能滴出水来。他抬头一饮而尽，细长雪白的脖颈毫无防备地展露在许璟之面前。
许璟之低头看了眼酒杯，想了想，最后还是拿起来喝了一口。
酒香醇厚，带着果子的香甜，入口顺滑，虽比不上离晏所带的，但也是极好的酒。
但也就是一口，浅尝辄止，许璟之不想在陌生的环境里，在陌生人面前，把自己灌醉了。
放下酒杯，许璟之的指腹在杯子边缘来回摩挲了几下，最后还是下了决心开口道：“我可否请教一件事？”
“小郎君请说，”九儿双手交叠，支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许璟之，等待他的问题。
“我听说这飘香楼是修士绝佳的双修之地，你可知这双修到底是如何修的？”许璟之一脸认真地请教。
“噗嗤，”九儿瞬间肩膀抖动，笑得花枝乱颤，“小郎君果真是个妙人。”
美人夸赞本应是值得高兴，但许璟之却是听得云里雾里，他怎么就妙人了？这里不是双修的地方吗？他问双修之事，难道不是挺……寻常的？
九儿起身，莲步轻移，来到许璟之的身边，伸出一根玉指轻抬许璟之的下巴，俯身低语。
“小郎君若真想知道，不如让九儿亲身教你可好？”
“不，不必了，”许璟之一心只想退开，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和离晏以外的人双修这种事，他想不都不敢想。
“小心，”见他重心不稳，九儿伸手一捞，把许璟之直接搂了过来。
许璟之没想到，这九儿看似娇软柔弱，但手臂的力道却一点也不小。被箍住腰肢的他，有些难以挣脱。
九儿突然一改方才的媚态，眼神变得凌厉，眉宇英气逼人。他一手搂着许璟之，另一手大袖一挥，将桌子上的一应餐食扫落在地。
乒乒乓乓地一阵嘈杂。
下一瞬，许璟之结结实实地被美人压在了桌上，白色长发垂落在脸庞，红艳艳的唇瓣微张。
“小郎君难道不想知道如何双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