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钟意狠狠给了钟博远一巴掌。
“忘恩负义,白眼狼。”
“你说等价交换,既然如此,你明知道自己不是钟家人,却心怀不轨的要得到钟家,是等价交换吗?你害的老爷子一把年纪还要遭罪,每天痛苦的苟延残喘,是等价交换吗?”
“如果都是,那么你最终的结局,会是真正的等价交换。”
钟博远自然是不知悔改的,居然还敢愤怒。
“我不先下手为强的话,被赶走的就是我。这些年我也一直兢兢业业,在钟氏从底层做起,一步步爬到总经理的位置,我为钟氏付出了那么多。结果就因为我身体里流的不是钟家的血,就要否定我的一切价值?”
“钟思年躺着遭罪是我的错吗?是他自己命硬倒霉!如果当初他直接死了,一了百了,哪儿会有现在的一切。”
钟意攥紧了拳头,虽然他恨不能打爆钟博远的狗头。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
“未免你还在做梦,我就好心告诉你。所谓赠与你跟宋乐乐夫夫的钟氏百分之三的股份,是我杜撰的。律师也是我请来配合演戏的,你也不要太失望。反正你都不是钟家人了,就算一切都是真的,你也配不上享用。”
想到为了百分之三的股份,自己忍受了宋乐乐什么,钟博远的脸色顿时青白变幻。
脖颈上是因为愤怒而蜿蜒的青筋,气的脸红脖子粗。
“钟意,你耍我。”
“没错,我就是在耍你。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跟宋乐乐的阴谋,我一直都在耍你。”
“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身体,好了。你不是说我是病秧子,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吗?我现在告诉你,我会活很久,至少比你久。”
“不可能。”
钟博远满脸的不信。
这些年他是亲眼看着钟意如何在死亡边缘挣扎的。
明明三步一喘五步一晃,稍微剧烈点的运动或者情绪都能让他咳血。
那么多医疗团队都治不好的身体,怎么可能突然好起来。
“谁管你信不信呢,我自己知道就好。”
钟意无所谓的耸肩。
“刘时安可是卯足今儿要让你坐牢呢,哦,好像还提出了巨额赔偿。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搞定他吧,毕竟不久后需要你付出代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难保你能安然无恙的撑下去。”
说完,钟意转身离开。
顾春风就站在门口。
钟意刚才没让他进去。
看到他,钟意这才露出脸上的难过,走过去拥抱着他。
“我们去看看爸爸吧?”
“好。”
医院。
钟思年的状况比之前更糟了。
暮气沉沉。
钟意看的一阵心酸。
“老爷子。”犹豫片刻,钟意改口:“爸。”
钟意握着钟思年枯瘦如柴的手,不健康的肤色透露着主人的暮气。
“刘时安跟刘博远父子俩都在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他们俩还反目成仇了,闹得可凶了。”
“您不用担心,钟家我会顾好的。”
钟意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他一直低着头,眼睛盯着掌心的手。
仪器忽然的蜂鸣声吓的他整颗心瞬间颤动。
噌的一声站起来,踉跄着按了床头的铃。
医生匆匆赶来,跟护士配合着抢救。
钟意愣愣的看着钟思年,被护士推出去。
他茫然的看着顾春风:“哥哥。”
“我在,别怕。”
顾春风紧紧握着钟意的手,给他温暖跟依靠。
终于有了正在发生什么的实感。
钟意紧张的盯着病房里忙碌的医生护士们,想到钟思年很可能就此死去,他忽然发现自己之前的假设只因为都是假设,所以才能那般坦然。
现在,他竟然期望能有奇迹,期望钟思年能活的再久一些,甚至幸运的醒过来。
心电图成了一条直线。
医生护士们也停止了抢救。
钟意攥紧顾春风的手,心里却一片茫然。
门开了。
医生走出来,脸色沉重:“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句话仿佛是医院为了这种时刻统一设定的台词。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多少家庭在这句话面前崩溃痛苦,体会到生死离别。
“没关系。”
钟意听到自己回答。
声音平静。
“死亡时间,上午十一点三十五分钟。”
钟意机械的朝着医生点头。
很快医生护士都离开了,只剩下钟思年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
“哥哥,老爷子看起来很平静吧?”
面容安详,应该也很高兴自己能解脱。
“是的。”
钟氏上下几乎默认钟意就是继承人,且这段日子他管理的的确不错,所以哪怕钟思年发丧,也没引起公司的混乱。
一切都井然有序。
钟意把钟思年葬在钟雅的墓穴旁边。
再旁边,是钟思年妻子的墓。
旁边还有几个空的。
“这个是给我大哥留的,这个是给我的,还有给刘博远的。”
这一片是钟家的家族墓地。
“现在刘博远不配,多出一个位置来。哥哥,这儿留给你好不好?”
“好。”
钟意跪在钟思年墓碑前,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老人。
“爸,您安心走吧,我们都会好好的。”
天空下起了雨。
空气变得更冷。
顾春风护着钟意下山,直到坐进车子里打开暖风才暖和起来。
“虽然我不否认大哥在科研领域做出的贡献,但为人子女,他实在是太不够格了。”
就连亲爸去世、葬礼,都没办法联络到他。
“我帮你找到他。”
“不用啦,我就只是抱怨一下。”
钟意笑着摇摇头。
“刘博远杀人未遂的证据已经查到了,其他罪名也都成立。现在,就等着对他审判了。”
单单是故意杀人未遂这一条罪名,就够他蹲个二十年大牢。
再加上另外一些罪名,看来他得把牢底坐穿了。
“就是便宜了宋乐乐。”
钟意遗憾的叹了口气。
把他也抓进去多好。
没了原书世界意识的阻碍,一切都进行的无比顺利。
钟博远被判了。
二十五年。
庭审结束,钟意跟顾春风一起离开。
半途,广播里忽然插播一条新闻。
“一辆押运罪犯的警车,在离开法庭后回监狱的路上,遭遇严重车祸。目前确认无人员伤亡,但在押送中的罪犯不见踪影。先广播广布,罪犯原名钟博远,现名刘博远,曾是钟氏集团高层。请市民发现线索后,及时拨打110.”
钟意……
“出车祸,还让刘博远给逃了?”
呵呵,也只有原书意识能办到了吧。
他还以为经过这么多年,原书意识早就被他给干废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能力搞事。
“哥哥。”
顾春风脸色凝重,他担心钟博远会报复钟意。
“我通知阿森他们,动用一切关系,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把钟博远找到。”
“恩。”
眨眼距离钟博远逃跑已经过去了一周。
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哪儿哪儿都找不到。
“哥哥,他该不会是被原书世界意识给屏蔽了吗?”
不然怎么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顾春风眉头紧锁。
原书世界意识看不见摸不着,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消失。
更不知道它还会做什么。
“幸好考试周结束,我也放假了。”
他一直跟顾春风待在一起,还有保镖在,钟博远做不了什么。
“钟小少爷,有您的包裹。”
林伯抱着一个盒子走进来。
“包裹?”
钟意一脸茫然,他没买什么呀。
顾春风接过:“我来开。”
等拆开包裹,预料中的危险物品并没有出现。
躺在里面的,是几张银行卡。
还有一张小字条。
钟意伸手拿起来。
“钟先生,这里面有五百万,是我买钟博远的钱。希望您不要嫌少。”
“啊?什么意思?谁给我的?”
钟意更茫然了。
五百万没买钟博远?
这么有钱。
不对不对,问题是谁会花这么大一笔钱买他呢?
钟意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该不会是刘博远包养的那个小男生吧?”
虽然早知道有这么个人,但因为对事情没什么影响,钟意好奇心也不重,所以一直没调查过这个人。
现在他却突然冒出来,给自己一笔钱,要买刘博远?
“我让阿森去找。”
必须找到钟博远,排除掉一切安全隐患。
在南方一处很偏远的乡下老宅,找到了钟博远。
钟意看着面前破败不堪的村落,忽然想到了自己原本世界的家。
他小时候就住在这种地方。
棚户区,脏又乱,下雨的时候地上泥泞不堪。
但这里,比他小时候的家还要破旧。
“整个村基本已经荒废了。”
阿森在一旁补充。
“怪不得找不到。”
阿森在前面带路,很快几人就走到一栋房子前。
跟其他房子比,这一栋保存的还算完整。
但院子里到处都是半人高的杂草,角落里是厚厚的青苔。
“在里面。”
阿森说完,一脚踹开门。
其实也不用太用力,门几乎掉了半边,歪歪斜斜的挂在门框上。
“怎么没人出来看看?”
这动静也不算小吧,如果真的有人,早出来了。
“他们的确在里面。”
找到人后,阿森就派了人守在这儿。
一直没见人离开,那么他们肯定还在。
钟意更疑惑了,抬脚就要进去。
顾春风握住他的手:“跟在我身后。”
穿过杂乱的院子,进了堂屋。
里面光线很暗,空气中也充斥着霉味儿。
钟意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这下里面的人似乎听到,一阵脚步声后,左侧的一扇门被拉开。
房间里很暗,加上最开始又是逆光。
来人的脸就好像长在阴影中。
当他一点点靠近,脸也一点点露出来。
看清楚全貌,钟意跟顾春风都有些惊讶。
“钟家应该,没有比我更小的孩子吧?”
钟意下意识看向顾春风问,完全是求救的姿态。
太具有冲击力了。
来人的脸居然跟他有六分相似。
钟意是见过钟家老大照片的,他俩的相似度只有两分。
比较起来,或许眼前人才更像他血脉相连的兄弟。
“没有。”
顾春风回答。
来人笑了,这时钟意跟顾春风才看清楚,他右脸靠近耳朵的地方有一道长约四厘米的,狰狞的伤疤。
看模样,很新。
“我叫小米。王小米。”
“我只是,跟你长得像而已。我有亲生父母,但他们在我很小就去世了,我跟爷爷长大。爷爷去世,家里债台高筑,为了还钱,我去了大城市。但我没学历也没本事,只有一张脸还可以,就去了会所。”
王小米语气平静的讲述自己的人生。
“我的生活一直死气沉沉,一直为了活着苟延残喘拼命挣扎。直到遇见博远。”
王小米说着,脸上露出痴迷又癫狂的表情。
在光影映照下,显得有点可怕。
钟意意识到,他的心理可能存在问题。
“博远是我生命力的光,是我爱的人。我要一辈子跟他在一起。”
很快,王小米脸上的痴迷变成愤怒。
“他为什么不愿意?我这么爱他,我可以心甘情愿被他打被他虐待,他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不愿意爱我?”
愤怒变成疯狂。
疯狂后,又是渗人的笑。
“我知道了,是因为他长了腿。他肯定不想离开我,但是他的腿不愿意。既然这样,那就弄断他的腿,让他走不了路。可他还是骂我,还是让我滚,不许我靠近他。我就让他说不出厌恶我的话,我割了他的舌头。”
“这样博远就会爱我了吧。”
王小米笑的满脸幸福。
然而结合他说出的话,这幸福的笑属实渗人又冷,让人不寒而栗。
钟意下意识往顾春风身边靠了靠。
好疯批啊这人。
“钟小少爷,我要感谢你。”
“谢我?”
“对。如果不是我长了一张跟你很像的脸,博远也不会注意到我。谢谢你呀。”
王小米脸上的笑又变得天真。
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实意感谢钟意的。
然而钟意却被他的话恶心的差点吐了。
顾春风的脸色也骤然阴沉。
他们都知道,这句话代表的意思是什么。
只要一想到自己居然被刘博远那个人渣给觊觎,还找了替身,钟意就恶心的差点把昨晚的饭给吐出来。
这感觉,就跟被一只蛆虫暗恋一样。
王小米仿佛没察觉两人脸色的变化。
他稍微侧身让开路。
“你们是来找博远的吧?进去吧?他就在里面。”
钟意跟顾春风对视了眼。
虽然恶心的要命,但他还得亲自确认一下钟博远的状况才行。
“谢谢。”
钟意跟顾春风走了过去。
房间狭小又阴暗,头顶的白炽灯因为瓦数不高,照明度有限,显得房间更加逼仄压抑。
唯一的物件,是一张床。
钟博远就躺在那里。
短短一周的时间,他就已经瘦了很多,躺着的时候看起来都不太明显。
联想到王小米的话,钟意几乎可以遇见他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但等靠近,看到他的模样时,钟意还是被吓了一跳。
床上没有被褥,因为天气很热。
钟博远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双腿是被硬生生打断的,仅仅是露到外面的骨头就不止一处。
没有用过药,伤口溃烂。
透过破烂的衣服,能看到他胸口嶙峋的肋骨。
头发已经长了,乱糟糟的,满是脏污。
空气里弥漫着腐烂跟粪便的味道。
顾春风担心的看向钟意,担心他会受不了,拉着他就想走。
反正也看过了。
钟意摇摇头。
他还算适应,毕竟从小就不是金尊玉贵的少爷。
就在这时,钟博远睁开了眼睛。
看到钟意的第一时间他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溃散空洞的眼神里就聚集起了光芒。
希望的光。
“啊啊!”
他激动的大喊,但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疯狂挣扎,却因为扯到伤口痛的差点晕过去。
见钟意没动作,他的表情又变得狰狞、愤怒,恶狠狠地瞪着钟意。
如果舌头还在,他肯定对钟意说出最怨毒的话。
那个王小米就是疯子。
疯子。
钟意也是。
他们都是。
钟博远恼怒的想,在心底诅咒钟意不得好死,诅咒顾春风出车祸再也不要醒来。
“走吧。”
钟意对顾春风说。
两人没再看钟博远,转身往外走。
“啊啊。”
带我走,带我离开这儿。
“啊啊啊。”
我要回去坐牢,我不要待在这儿。
钟意跟顾春风走出了房间。
唯一的希望没了。
钟博远的眼神再次变得黯淡。
他不甘心的狂吼,忽然爆发出极大的力气,挣扎着起身,狠狠地摔在床下。
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你们要把他带走吗?”
王小米平静的问。
“无论如何,你不该为了他毁掉自己的人生。他的报应在监狱,你还有光明未来。”
面对王小米,钟意心情很复杂。
有同情也有愧疚。
尽管他知道,王小米的遭遇跟自己无关,不是自己加害的他。
可钟博远又是因为这张脸才……
“我哪有什么未来呀。”
王小米笑着摇头。
“如果你们要把他带走,可以把我也带走吗?”
“他去坐牢,我也去,我陪着他。”
王小米语气坚定。
钟意无奈叹气。
“可是小米,你跟刘博远之间,并不是正常的感情。正常的感情不是这样的,它会让你们两个都积极向上,感到幸福。”
“我现在很幸福呀。”
王小米笑起来的时候很干净,也很好看。
像朵漂亮的山茶花。
钟意还想说什么,顾春风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不用说。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答应你的。我会在确定刘博远在哪个监狱服刑后,在那边给你找个工作岗位,可能是食堂打饭或者是打扫卫生这类的。”
一般这些有犯人做,当劳动改造,但钟意如果想塞个外人进去,也只是小事一桩。
“谢谢你。钟小少爷,你真是个好人。”
王小米感激的看着钟意。
他们把钟博远跟王小米带走了。
钟博远的情况必须先入院接受治疗。
在他以为自己终于从魔窟逃出来的时候,又看到了王小米。
这时钟博远正躺在病床上,换了干净的衣服,也终于清理过伤口,像个人了。
可是让他变成这幅鬼样子的魔鬼又出现了。
水蛭一般咬着他不放。
“啊啊啊。”
滚。离我远点。
王小米却无视钟博远脸上的愤怒跟抗拒,笑的一脸幸福。
“博远,看到我这么开心?我也是呢。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我会永远爱你。”
“啊啊啊。”
病房外。
钟意拉过顾春风的手,借助他的温度来平复心情。
“谁能想到呢,主角攻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真是令人感慨万千。
原书世界里,他坏事做尽,最后却不但抱得美人归还事业有成,成了人人羡慕的优秀企业家,所有豪门二代的偶像,长辈们眼里最优秀的一代中最顶尖的那一个。
受尽了赞誉。
两相对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那可不。
因为他的带来,这个世界早已不是原书世界了。
钟意得意的想。
“我们走吧。”
出电梯前,顾春风先给钟意整理好外套,戴好围巾手套。
尽管走不了几步就上车,车子里还有暖风,但顾春风依旧仔细又认真的做着这些事。
不厌其烦。
甘之如饴。
车子里。
“哥哥,你说主角攻受现在的下场跟原本相差了可谓是十万八千里,是不是代表着,原书意识也已经被我们给干趴下了?”
他们是不是以后都自由啦?
“或许。”
但不能肯定。
顾春风比钟意心思深,想的也多。
仿佛冥冥中的预感,他总觉得原书世界意识还躲在什么地方,等待着用仅剩的能量再给他们重重一击。
回到顾家,奔波一路的两人都去洗了澡。
换身衣服。
钟意溜溜达达的去厨房找吃的,顾春风则因为有紧急文件要处理,去书房忙了。
吃了几口蛋糕,喝了点牛奶,钟意惬意的走到壁炉前坐下。
一边看外面的夜色一边烤火。
不多时,阿染进来。
“钟小少爷。”
“阿染来坐呀,吃点水果烤烤火。”
“不用。”
阿染拒绝了。
他来,是汇报宋乐乐的事情。
“恩?他跟刘时安又搅和在一起了?”
“应该是刘时安拿什么威胁宋乐乐,让他不得不留下。他们暂时租住的公寓里,最近频繁出现陌生男性。”
钟意动作一顿。
“刘时安是要拿宋乐乐当赚钱工具?”
阿染点头。
多行不义必自毙。
钟意摆摆手,让阿染去休息。
看着跳动的火苗,漫不经心的想,不知道顾春风这会儿在干嘛。
书房。
电脑页面上,文件一页没翻动。
顾春风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桌面上摊开的小本本。
就在刚才,他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一份文件。
弯腰去捡的时候,发现书桌里面还掉了什么。
顾春风也没多想,随手拿了出来。
小本是摊开的,里面的内容猝不及防闯入他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