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重生】卿卿子衿>第51章 请命出征

  谢诏在豫王府闲坐了七八日,休沐结束,便要上朝。

  马车里,郁祐的脸色很是不好看,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这般做作,硬是要同他挤一驾马车,“谢小将军,你是生怕外头的那些个谣言没法儿坐实吗?”

  这要是叫那些个写话本的瞧见了,不知该有多高兴。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谢小将军神色淡然,静静地看着郁祐说话,半晌不徐不急地道了句:“也不都是谣言。”

  “大致来说,并无出入。”

  郁祐觉着谢诏大概是想把他气死。

  转眼拐入了宫门,郁祐屏息沉气,不跟他一般见识。

  今日比以往来得早了些,便是想着少碰见些人,不然那群老腐朽的唾沫星子就能将他淹死。谁料怕什么来什么,下了车迎面就碰见了谢昀和谢老将军。

  谢昀面露尴尬之色,似是想打掩护,挡在了老将军身前,朝两人使了眼色。郁祐正欲躲闪,谢老将军一把推开了谢昀,老辣锐利的眼神如同常年盘旋在断崖上的鹰一眼便定在了郁祐身上。

  将人家儿子弄成断袖的豫王殿下有些心虚,虽说他已是百般劝说,严词拒绝,可奈何这人确确实实跟在他身后。他此时说二人什么干系都没有,鬼才相信。

  “见过豫王殿下。”老将军声如洪钟,震得郁祐一哆嗦,这礼他实在是受不起。

  “谢老将军折煞本王了。”郁祐上前想扶,老将军先他一步站直了身子,目光斜向一旁的谢诏。郁祐只得收回顿在半空的手,虚咳了两声。

  “景安。”谢昀低声提点,谢诏才上前,淡淡地道了句:“见过父亲。”

  “哼,这才几日,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古来褒姒妲己,也未能惑人至此。究竟是什么样的妖孽祸水……”老将军说着,那凌厉的目光射向郁祐。几乎是在同时,谢诏侧身一挡,将人罩在了身后。

  “父亲,是孩儿不孝。但孩儿还是那句话,情之所钟,无怨无悔。是孩儿万般纠缠,与豫王殿下无关。”

  谢老将军显然是被气着了,横眉怒目,这若不是在朝前,他定要将这忤逆之子打断了腿。

  “好啊,好你个混账……竟是这般,罔顾人伦……”

  谢昀见状上前搀住了老将军,不叫他动手,“父亲,景安他年纪还小,不懂事,您看着朝堂之外,人来人往的,消消气。不能丢了谢家的颜面不是。”

  “到底是谁丢了谢家的颜面!”老进军甩开袖子,冷硬的眼神中难掩失望之色,“谢家子弟,没有你这般荒唐混账的。若是不认错,那便不要进谢府的门,他日也别入谢家的祠堂。”

  “父亲……”谢昀皱眉,周旋在小弟与父亲之间,委实有些难作。偏这两人一个比一个犟,打碎了牙也和着血往肚子里吞,谁都不肯先低头。

  谢诏眼神一颤,垂着头,抿紧了唇,却不让步,将郁祐挡得严严实实。

  等谢昀半拉半劝带走了老将军,他才过身,看着郁祐,轻声大道:“你不是祸水。”

  “……”

  朝堂之上,文武分明,郁祐与谢诏他们相隔甚远。却没什么心思听那大臣们的奏本。直到一个三品侍郎站出来,言辞愤慨地弹劾豫王殿下荒淫无度,蛊惑谢家三子,罔顾人伦,违逆天道。于豫王府中厮混多日,有损天颜。

  “陛下,豫王殿下酷好男风,本是私癖,微臣不敢置喙。可此番,豫王与谢小将军一事,满城皆知,百姓愤慨难当。若是不严惩,怕是不能正民心。”

  这人郁祐是认得的,出身寒门,原是左相座下门生,后来不知怎么脱离了左相一党。到后来,朝堂之上的易储之争,他在郁暄之营。新帝登基,位列正一品。

  明堂宝座上,隔着三重帷帐,周帝虚咳了两声,似是在极力忍耐。过了一会儿,才问道:“豫王,可有此事?”

  这声音难掩虚弱,堂下离得近些的,都该听得出来。

  郁祐出列,面不改色,“启禀皇兄,这几日谢小将军确实在府上小住,却并不是侍郎所言的厮混。不过是臣弟府上豢养了只品相上乘的海东青,谢小将军是爱鹰之人,这才到王府看了几日。不知为何会传出这些谣言,许是有心之人蓄意污蔑,还望皇兄明见。”

  “豫王殿下,便是想脱罪也不该编这些瞎话来。殿下前些年与谢小将军的那些风流韵事,可是人尽皆是。如今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又闹得沸沸扬扬,殿下该是诚心改过,认错受罚,而非推脱狡辩。”

  谢诏正欲出列,被谢昀拽住了。“这点小事,他应付得来。”

  偌大的朝堂只听得郁祐嗤笑一声,“本王从前是好男风,可那时年少风流轻狂,虽是任性了些,却也无苟且荒淫之事。本王素来与谢二公子交好,来往也就勤了些,不过小酌几杯,赏景同乐,谢小将军出入豫王府也无不可吧?”

  “贾大人硬是要将那些个捕风捉影的事说得像亲眼所见一般,本王实在有些委屈。莫不是……贾大人的公子前些日子在鸿楼与小倌儿起了争执,贾大人心有怨愤,便要拿本王撒气?”

  “你,你……”贾侍郎方才还咄咄逼人的模样霎时又说不出话来。

  他家那独苗,原也是个好男风的,时常出入鸿楼。这几年被他教训得狠了才收敛了一些,谁知前些日子又偷偷溜去了那风月之地,还因嫖资同小倌儿起了争执,险些闹出动静,是他一手压了下去。

  这豫王又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贾侍郎的脸青一块儿,白一块儿,强辩道:“犬子年幼,并不知晓那是什么地方,不过去喝了两杯酒……”

  “哦,原是喝了两杯酒,可口说无凭,坊间可是都传侍郎公子逛小倌儿馆,抢了人,却掏不出银子来。”

  “殿下莫要血口喷人!那些个坊间流言,岂能当真。”

  “对了,”郁祐粲然一笑,“坊间流言岂能当真?”

  “还请皇兄明鉴。”

  周帝挥手,“好了,朝堂之上,也将市井流言拿来当说辞,像什么样子。”

  “臣弟知错。”

  那贾侍郎也只好下跪,“微臣有罪。”

  突然堂上传来一阵急咳,众人都有些惶恐地抬头。

  过了许久,才听周帝道:“众卿可还有本要奏?”

  “陛下,臣有紧急军情要上奏。”

  “月前南海剿匪一役,本已尽数剿灭。可昨晚军中来报,匪患又起,足有万余人,且贼人不知从何处取来火铳、弓弩,数以千计,我军伤亡惨重。请陛下下旨派人领军支援。”

  南海的匪患猖獗,是早年便有的事。近几年朝廷派出大量精锐剿灭,只因北齐虎视眈眈,若是南海门户有失,其中干系不言而喻。

  此番海匪动乱,怕也是北齐的手笔。

  出征剿匪是必然,只是边南海匪凶悍,常年盘踞,根深蒂固。朝中将领少有海上作战的经验,要高路远,危险重重。

  若要推选一人,谢老将军当是首位,可老将军年事已高,之前在战场上落下的腰伤至今未愈。谢家长子又在英年战死疆场。若是谢老将军不开口,满朝文武,乃至周帝,都不好强逼。

  然且宫中禁军所属的南北两大营都由谢老将军掌控,他若此时离开,心怀不轨之人趁虚而入,尹都又是一场动乱。

  可谢家满门忠烈,又岂是贪生之辈。

  “老臣……”

  “微臣愿带兵前往,望陛下恩准。”谢诏先一步出列请命。

  周帝抚膺又接连咳了几声,连连喘气。

  “谢诏,你年纪尚轻,此番剿匪凶险。你若有闪失,朕便是辜负了谢氏英灵。”

  谢诏神色坚毅,只偷偷地用余光瞥了那人一眼,便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微臣自小便看着祖父房中’世不可避‘的书帖长大,陛下也说谢氏满门忠骨,绝不会有贪享安逸之辈。父亲旧伤在身,不可再战,微臣愿替父出征。定竭全力,不负圣望。”

  周帝不言,朝堂上一片阒寂。郁祐手心发汗,目光锁在谢诏笔直的背脊上。

  上辈子,南海匪患并未复起,谢诏也自然不用出征。此时他虽随军多年,大大小小的战役打过数十场,冲锋陷阵不在话下。可那都是有谢老将军坐镇,上头还有两位兄长庇佑。

  此番出海平乱,凶险远胜从前,若是谢诏真的领命出征,郁祐不知他能否平安归来。

  “陛下,”谢昀也上前一步,“微臣愿一同出征。”

  “……”

  这便是最好的局面了,满朝文武都瞧得出来。谢氏二子一道出征,既添了胜算,又保了尹都太平。

  “谢氏一门,自开国以来,战死五十六人。朕实在不忍忠良之后以身试险。”

  郁祐晓得,这不过是客套话。

  “谢爱卿,依你的意思呢?”

  谢老将军看着两个儿子,有霎时的沉默,眼中的种种情绪最后都被刚毅掩盖,他屈膝道:“陛下,谢家儿郎不会惧战。请陛下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