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年,景年的探索队一直没闲着。

  一开始,他们只在景年的带领下探索未知的方向,后来,赵羽茜的“帮助友族建设发展计划”顺利实施,而他们的领地也逐渐扩大,大到狩猎队可能外出狩猎甚至不会再当天去当天回。

  探索队经常进行短途旅行,去往各个与廷部族建立友好关系的部族,于是探索队逐渐多了商队的职能。

  他们会用驮兽运送大量商品,同那些兽人部族互通有无,廷部族的繁盛强大,辐射周边大大小小兽人部族,兽人无不拜服于这个强大而友善的邻族,也非常欢迎廷部族商队的到来。

  这些和廷部族建立友好关系的兽人部族,多多少少都有人去过廷部族,甚至有的兽人部族连续数年派人去廷部族打工,后来改称为“交流学习”,廷部族的风俗习惯也通过这些去过廷部族的兽人,影响着他们的族人。

  早期在廷部族待过的兽人,因为吃住在那里,打工挣的是工分,工分可以兑换任何商品,他们也都认可工分作为货币存在。

  后来工分全都换成了不同制式的铜钱,比之工分更精致难以仿造,廷部族的兽人没有意见,对于外族兽人来说,只要他们手里的积攒的工分还能用掉,他们也没意见,无非就是新发的“工分”跟以前的木牌外形不一样罢了。

  这种新的货币难以仿制,却更容易保存,在廷部族帮扶下逐渐发展起来的一些兽人部族,在跟廷部族交流后,不再每回去都光囤肉,也会在手中留存一些廷部族的货币。

  他们认可这些铜钱,于是铜钱便不光在廷部族流通,而是在廷部族的友族中开始流通,成为他们也认可的货币。

  探索队的行商活动同样催动了廷部族货币体系的推建,他们带去各族的货物,都可以用廷部族的铜钱购买,手有余裕的兽人们,便不再只储存肉食,转而积攒一部分铜钱。

  这样他们可以不用只吃干硬的熏肉,商队到来的时候,他们可以换一些更好的东西。

  对幼患们来说,如果他们得到一枚铜钱,会一直贴身带着,每天都摸一摸,摸到油光发亮,等到廷部族的商队到来的时候,这枚被摸得亮闪闪的铜钱,就能换上一小绞甜滋滋的麦芽糖。

  琥珀色散发着甜甜香气的麦芽糖,用一根小木棍挑起,再用另一根小木棍绞啊绞,绞到糖丝泛白,可以吃很久。

  这简直是这些部族的兽人幼患们,童年最甜美的回忆了。

  景年跟过几回商,他毕竟是少祭司,还有别的工作,不能每回都随着商队一起出发。

  但他对外界的探索从未停止过,每年都会带着探索队进行一次远途旅行,路途有长有远,最远的一回,他出发的时候是盛夏,回来时已经是暮秋,堪堪赶在雪季来临前回到家。

  这一次可真把家里的人急坏了,宗廷已经拉了队伍,准备顺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去找他。

  赵羽茜也没拦着,眼看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如果等到雪季来临景年他们还没回来,发生危险的可能性便大大提高。

  好在探索队在宗廷出发前回来了,赶在大雪降下来之前,顺利回到部族。

  景年难得遭了宗廷冷脸,热乎乎的洗澡水,热腾腾的食物,都给他准备得好好的,贴心的不得了,偏偏一张俊脸冷得像冬日结了冰河面。

  景年觌着脸往宗廷身边凑,顶着一头刚洗完还在滴水的湿发往人怀里拱,把水全蹭在人家衣服上,坏得很。

  宗廷从来拿他没办法,一对上那双笑意盈盈的蓝眼睛,什么坏情绪都消散了。

  他绷着脸给景年擦头发,不想给他好脸,免得这个惯会看人脸色的坏患得寸进尺,下一次外出更冒险,跑得更远。

  这点儿退让景年丝毫不领情,头发擦得半干,宗廷身上一重,浑身雪白的兽形已经将他牢牢压在身下,一颗大脑袋在他脖子上、脸上又亲又拱。

  占据优势没到半分钟,景年已经被掀翻,比他体型大一圈的黑色巨兽,有着比他大得多的力气,虚咬着他后颈,轻易将他压制住。

  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就在宗廷合拢牙齿,想轻咬一口出出气的时候,齿下一空,刚变成兽形的景年,又再次变成了人形。

  景年抱着黑色巨兽粗壮的前肢,扭过头冲他笑得讨好又得意。

  人形可没有兽形皮糙肉厚,他赌哥哥不敢这么咬他,那么尖利的牙齿,稍微用点儿力气就会刺破他的皮肤。

  黑色巨兽定定地凝视着身下的人,他养的孩子已经长大了,肩膀挺阔,四肢修长,他的脸颊不再是圆乎乎的,有了好看的棱角,唯有那双冰蓝色的眼睛,自始至终,看向他的眼神都是这般充满了信任,坚信他不会伤害他。

  信任?

  宗廷心中冷嗤一声,在景年诧异的表情中变成人形,扣着他下巴,在他脸颊上咬了一口。

  景年不敢置信地愣住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摸了摸脸,没破皮,但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牙印。

  被咬了!

  他哥竟然会咬他!

  他要咬回来!

  景年扑了过去,在某人纵容的护持下,毫不客气地在宗廷脖子上、下巴上留下数个牙印。

  这还不够,第二天,景年收拾好去见赵羽茜,特意侧着脸给她看,委屈巴巴跟老师告状:“哥哥咬我……”

  宗廷心里有气,景年作为一个兽人,皮肤又过于娇嫩了些,那一个有点儿深的牙印,经过一晚还没完全消失,留下了米粒大小的两三个青痕。

  赵羽茜塞给景年一包小鱼干,笑着打趣:“你们夫夫两个的情趣,没必要来跟我炫耀吧。”

  要是宗廷动手打了景年,她怎么也要去帮小徒弟讨回公道,这种……得了吧,早上跟宗廷见面,那人脖子上的痕迹可比景年脸上这点儿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的印记重多了。

  景年震惊地小鱼干都掉了:“什么夫夫……”

  赵羽茜一脸疑惑: “你跟宗廷啊,你们不是一对吗?”

  这些年廷部族的很多兽人都习惯了组成家庭一起生活,尤其是年轻一代的兽人,越来越多的选择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伴侣。

  这个伴侣,不拘性别年龄,只要两人互相喜欢,就可以互相结为伴侣,彼此扶持,共同生活。

  部族里有很多跟同性结为伴侣的兽人,景年惊讶的是: “我和哥哥,我们……老师你怎么会这么想?”

  赵羽茜逐渐反应过来,比他还震惊: “你们不是伴侣吗?”

  景年成年也有几年了,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经常不小心撞见两人如何亲密相处,互相舔毛这都不算什么了,像这样暖昧位置印着对方的牙印,再说是兄弟关系,就不礼貌了吧?

  别家兄弟别说把脖颈这种位置让兄弟咬了,能心平气和相处就不错了,兽人兄弟可能会互相打个架活动一下身心,见血都是小事,哪有这样的?!

  这还是她看见的,没看见的时候,不知道这俩多腻歪呢。

  赵羽茜可还记得,景年还是个幼患的时候,就不肯让他哥跟别的兽人过交配季,说长大了给他哥哥当伴侣。

  现在他是长大了,好像……好像也实现了自己曾经的诺言,但做都做了,不承认是怎么回事?

  赵羽茜不理解,她看着景年的眼神,像看一个渣男,人家阿廷什么都给你了,连个名份都不给他吗?

  虽然说他们兽人的律法不制裁这种渣感情和肉体的行为,但是……但是她的乖乖小徒弟啊!怎么长大变渣了呢。

  等等,难道是……是跟她学的?赵羽茜突然心虚。

  景年放下小鱼干,又捡起来,塞进嘴里咬得粉碎,缓了一会,不知道想到什么,一张脸涨得通红

  “可是我和哥哥都没有举行仪式。”

  人家别的兽人伴侣,都是举行了仪式才确定关系的。

  赵羽茜翻了个不优雅的白眼,扯着嘴角假笑:“是阿廷不想吗?”景年让她意外的回答问懵了,下意识回: “我不知道。”赵羽茜的假笑消失了,这不对啊,怎么年患的语气,不像是他不乐意……真是宗廷不愿意?!

  赵羽茜倏地一下站起来,她年患渣别人,她顶多阴阳调笑几句,别人渣她患……赵羽茜四下环顾,景年脑子还晕乎乎的,呆呆地问: “老师你找什么?”

  赵羽茜:“我刀呢?”

  宗廷被赵羽茜提着刀找上门,质问他为什么跟年患在一起了,又不愿意给他一个伴侣仪式的时候,表情像在做梦。

  每个字他都听得懂,组合到一起,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压抑得太久开始幻听了。

  等他跟匆匆追上来的景年对上眼,视线交错,景年红着脸眼神躲闪,宗廷心头蓦地一震,一股喜悦充满全身,让他几乎颤栗。

  景年这个表情,难道是……

  景年不敢看被冤枉的宗廷,拉着赵羽茜连声解释: “不是这样的,老师你误会了……”

  赵羽茜还在气头上,她这些年身居高位,也算修身养性,脾性包容了,但这可是她一手养大的患崽,谁也不能欺负他!

  “我误会什么了?”赵羽茜恶狠狠瞪了宗廷一眼,要不是这些年宗廷还算洁身自好,她手里的刀已经派上用场了。

  她一把拉过景年,语速飞快:“你想跟宗廷举行伴侣仪式是不是?他不愿意是不是?”

  景年眼睛瞪得溜圆,他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不是……我……”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