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重生后我泡了前夫的白月光>第52章 小闷葫芦

  唐演讶异谢寅怎么就突然开窍,他将谢寅上下打量了一番:“行啊,去哪儿?”

  “我带你去。”

  说罢,也不等唐演应答,谢寅便就主动朝着唐演伸出手。

  唐演尚还不明白谢寅的意思,只盯着谢寅张手的动作疑惑地偏了偏脑袋,然而下一秒,谢寅便就拽住唐演的手腕。

  唐演只觉得自己身体悬空片刻,紧接着下一秒,伴随着谢寅的咳嗽声,他的视线便就落在了地面上——他又被谢寅给扛了起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唐演忙挣扎起来,一年前他被谢寅扛上肩膀那是出自于无奈,且那个时候他在查家营养不良,个头不大,哪怕谢寅扛着他也称不上伤脸面,可自从他进京以来,身形便也在唐家人的喂养下好不容易与周边同龄人持平,现在要还是让谢寅扛着——不是让谢寅把他看扁了吗?

  “带我去就带我去,放我下来,我会自己走。”唐演蹬了蹬腿。

  本以为按照谢寅那个性格,很快便就会将自己给放下来,然而出乎唐演预料的是,谢寅抬起手,随着“啪”一声,唐演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我带你过去,你只需好好待着就是。”谢寅说:“我身体不好,要是稍后翻墙过院的你挣扎,我很容易就把你摔下去了。”

  谢寅这一巴掌用得力气不小,即便前世唐演没少在查家挨过打,可今生今世他回来为止都是精细养着,受过最重的伤也就是当时在查家给自己手腕的一刀。

  现在骤然被人打了屁股,唐演整个人都难以言喻,羞愤欲死。

  他倒不是什么姑娘家的羞耻心,而是觉得自己一个男子被谢寅这么对待,实在是难堪。

  活脱脱就是养鹰的人终被鹰鸟啄了眼睛。

  可谢寅却没有要放下来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唐演听错,他在挣扎之间仿佛是听见了谢寅的轻笑声。

  “小时候我要是不听话看,我的爹和娘就是这样扛着我走。”谢寅说着已经扛着唐演往外翻:“要是还不听话,他们就会揍我屁股了。”

  威胁!

  赤裸裸地威胁!

  唐演气得简直说不出话。

  别看谢寅这厮表现出来的不善言辞的样子,实际上真到了这时候,唐演还真没办法反抗。

  若是唐演是女子还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偏偏唐演的性别就钉死了他这唯一的退路,且唐演也不能说是完全抗拒,至多——算是打情骂俏的情趣与小把戏。

  然而就在越上围墙的前一刻,唐演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清清淡淡的回应:“……想了。”

  后知后觉谢寅是在回答自己方才那个调戏人的问题,对方声音充满磁性,又带有些许的郑重意味,要多撩人便就有多撩人。

  唐演别无他法,只能是瘫在谢寅肩头,心里不断腹诽:阴沟里翻船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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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猜到谢寅这“开窍”多少都是有点猫腻在,可真正被谢寅扛进几个先生都在的厢房时,唐演还是没能绷住。

  “给你介绍一下,内阁学士李大人,前太子宾客刘大人,前太子詹事廖大人以及当朝御史王大人。”

  谢寅将唐演放下,一一为其介绍完后,房中倒还有一人躺在床榻的阴影里瞧不见相貌。

  顺着唐演的视线,谢寅便主动上前对着躺着的那人鞠了一躬:“老师。”

  这句“老师”瞬间便就唤醒了唐演的记忆,他刚来白鹿书院的时候,正是床榻上这名男子所引领,当时对方与吴晗青起了冲突,自己似乎还在对方那里刷过不少的存在感,后面唐演才知道对方是秋菊院中的领班先生。

  不过唐演知道这消息没太久,便就换了谢寅过来。

  彼时倒还没什么感觉,现在细想起来,谢寅曾经给先太子做过伴读,他的老师正就是先太子甚至是当今小皇帝的老师。

  且刚才谢寅所介绍的人中,王御史他自然是知晓,而剩下的几位有两位是与先太子有关。

  这些有身份地位的人齐聚一堂,那么那名内阁学士的李大人自然也就是他们的阵营之中。

  “拜见各位老师。”唐演先是嗔怪地瞪了眼谢寅,再转身依礼作揖:“不知道各位老师找学生何事?”

  优先开口的是内阁学士李大人,他指着桌面上摆放着试卷:“这份策论,是你自己写的?”

  唐演这才注意到桌上摆着那份卷子,粗略扫过,唐演便就认出来了那就是他白日时候写得策论卷,对这几位要找自己的原因在心底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回先生,是学生写的不错。”

  得到这回答,那几名大人皆是面面相觑,然而那名李大人却是眉头一皱,再是猛地拍了桌板发出了闷响。

  “混账!”李大人破口大骂:“你一个京都人士,怎么能写出这等底层百姓之苦?明白是抄袭而来!如今都已站在我们几位老师面前了,你还不说实话!?”

  唐演被他这一拍桌弄得糊涂,且也有些不满,自古文人最不耻便就是抄袭,要真的这么一顶帽子盖在脑袋上,胆子小点的怕是要直接吓破胆。

  在场之人对唐演来说都是德高望重之辈,可倒也没有见到一人站出来替自己说话,这让唐演不免抬眸看向了谢寅。

  谢寅却对唐演微微颔首,做了个口型:“别怕。”

  安抚之意已经格外明了,唐演本也不是太害怕,只是莫须有地被扣了一个帽子而有些许不满。

  但既然谢寅都这么说了,唐演便也不好发作,可言语里面难免还是带了些不满。

  “回禀先生,学生并不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士,在今年进书院读书之前,学生也才刚刚回到京都一月而已。”

  唐演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去,那李大人便就先拂了一下袖,“别说这些虚的,我知道你是唐家的庶子,从小就被送到了镇子里,但你是唐家的庶子,有了唐家的帮衬,你在镇子里,难道还能见到那些缺衣少食之人吗?”

  唐演感觉面前这黑块头的李大人简直就是过来找茬的,心中对他倒越发不喜,不过见在场几位先生都未发作,连带王御史都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才按捺下自己的不满继续回答。

  “我在镇子里面的时候。”唐演停顿了下,才继续说:“没有唐家的帮衬。”

  “当初我被送往镇子里,也算是过了几年的好日子,不过可惜的是,后面几年我母亲病重,将照顾的事情安排给了我的姑母,结果姑母野心颇大,想要让我在镇子里面憎恨我的父母亲,故意克扣我的吃穿用度,在我读书的时候刻意叫人栽赃诬陷我考试作弊一事使得我无书可读。”

  “被书院的先生退学以后,我便就长时郁郁寡欢,再加上吃不饱穿不暖,为了维持生活,我不得不放下面子去市集为人写信作画赚取银两过活,在安河镇里,我挨过骂,挨过打,被赶去柴房居住,寒冬三月,我有时需要天不亮便就去结冰的河面凿窟摸鱼去集市卖,不然等待天亮,当时的查家小公子就会将我如同下人一般对待又打又骂。”

  “然而,往往我到的时候,便就已经有穷苦的百姓在结冰的河面上开洞摸鱼,当时地方知府贪污眼中,许多底层百姓没有得到自己应该得到的待遇,本应该分给农户的田地被地主与官府扣下,他们租不起田地,又不能整年荒废,没有办法,只能另寻出路。”

  “一是冬日摸鱼卖给酒楼,可冬日天黑寒冷,常会有人不慎踩在不结实的冰块上被河水冲走,往往这样的人都会顺水而下,连尸体都找不到。”

  “二是酷暑时攀山寻草药贩卖,而附近山丘虽说并无山贼,可地势崎岖且物种繁多,若是不小心,那就是粉身碎骨或者尸首分离的下场。”

  “而在安河镇中,我也没少见过其他地域因山贼被逼无奈逃难而来的人,也不是没有见过想要奋起反抗的人民被官府惨无人道地杀害,我写得是百姓,是万民百家,我嘲得是拥有通天权势却不为国为民,只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逍遥快活的人!”

  在唐演这慷慨激昂的陈词结尾,唐演才放低了声音,平静对李大人说:“我见过、我听过、我经历过,故而我写。”

  房中一片寂静。

  不知道情况的唐演疑惑地抬眸看向谢寅,却发现谢寅也紧皱着眉头,双眼似乎是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唐演低头,有些尴尬地将手往袖子里面拢了拢。

  “好一个我见过听过经历过!”最终先开口的是那位先太子宾客刘大人。

  他显然是个豪爽之人,只见刘大人仰头拍掌,满脸都是兴奋与喜悦之情:“我本以为唐严致有二子便就已是天大福分!看这三子,却也不遑多让啊!”

  他说得是三子,而非庶子,说明他是打心眼里便已认同了唐演,“李烨知,你个老小子,方才那样刁难这小毛孩子,现在可以确认对方一笔一划皆出自真心,还不快同他致歉?”

  被唤为李烨知的便就是最先对着唐演发难的李大人,他本身就人高马大,再加上刚才跟唐演唱得是红脸的角色,现在大抵一时半会儿还没有调整过来。

  只见他抚着自己的胡须,涨红了一张脸,好半晌才对唐演挤出了一句:“对不住。”

  唐演亦鞠躬回敬。

  见如此,房间里面的氛围也在瞬间活泛了起来,其中刘大人与廖大人显然是旧相识,两人拿着唐演的试卷交谈点评,而李大人则在其中偶尔插嘴,不过他们几人都压低了声音,明显是不想要唐演听。

  唐演见状:“各位先生,我在此各位应当说话不方便,可否借你们的学生一用?”

  他这里说得学生自然就是指谢寅。

  刘大人本身就喜欢极了唐演,小老头眼睛在谢寅与唐演之间来回转悠了下,再是拍掌哈哈大笑,“这小闷葫芦竟然还有人愿意同他结交,你们去吧,不过切莫走远,稍后还有事要叫你们来的。”

  唐演领着谢寅往外走,结果到底在刘大人喊谢寅“小闷葫芦”的时候没忍住,发出了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