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顾七一直守在姜以顷的身边，直至深夜，困了也只是趴在床边小憩。
迷迷糊糊中，顾七听见姜以顷的声音，抬起头，正好看到姜以顷一副痛苦的表情，像是被困在噩梦里。
他站起身在姜以顷的耳边轻声呼唤：“以顷，你醒醒，只是噩梦，别怕。”
姜以顷嘴里不知道在念着什么，不管顾七怎么安慰，他的表情越来越痛苦，甚至像诈尸一样坐起身。
姜以顷猛地睁开眼，惊慌失措地环顾四周，看到身侧站着顾七时，他脸上的恐慌情绪一下子就得到安抚。
他毫不犹豫地扑入顾七的怀抱，紧紧地抱着顾七的腰身。
抱住顾七的那一刻，姜以顷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心，仿佛只有顾七才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顾七轻轻地拍打他的后背，安抚道：“没事，有我在，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缓了半个多小时，顾七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
“很晚了，先休息。”
姜以顷缩在顾七的怀里摇头，似乎不愿再独自一人躺下。
“我陪你，或者，我给你唱首歌，我最近新创作了一首歌，名字叫《黎明》。”
顾七陪姜以顷一块儿躺在病床上，他让姜以顷枕着自己的手臂，一边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一边在他耳边清唱：
晨曦穿透云层照耀你我
海风越过帆船托你的思念经过
金色阳光撒满大地
我们在同一片海洋呼吸
银色耀眼的你
我看见星星在你的未来冉冉升起
风有时停
天有时阴
可黎明不会缺席
别再为未来迷惘
象征胜利的黎明总是比别人晚一些
……
顾七好不容易将姜以顷哄睡着，一道开门声瞬间让睡眠较轻的姜以顷再次睁眼。
沈正青推门进来看到的第一眼，就是顾七搂着姜以顷一块儿躺在病床上的画面。
自己的男朋友跟自己的好兄弟躺在一起，这样的画面，怎么能让人不多想？
沈正青把果篮放到茶几上，脸色十分难看，走到床边瞥一眼姜以顷，随后看着顾七问：“照顾病人需要照顾到床上？”
顾七想起身，可姜以顷紧紧地抱着他，死活不让他离开。
沈正青看着姜以顷的手，他的手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放在顾七的腰上。
沈正青语气里带着醋味，对姜以顷说：“顾七是我的男朋友，你这样当着我的面猥亵我的男友，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不要以为你现在是个病人，就可以为所欲为。”
姜以顷完全无视沈正青的话，继续抱着顾七，甚至当着沈正青的面往顾七的怀里缩。
“七。”
顾七明显看到沈正青的脸色变得铁青，似乎醋得不轻。
“青，医生说他精神状况不太好，你别跟他怄气。”
沈正青蹙眉，“什么意思？”
顾七轻轻地拍打姜以顷的后背，温柔地安抚道：“我跟沈正青出去谈点儿事，你在这里等我几分钟，我很快就会回来，不会走。”
姜以顷不肯放手，顾七安抚他好一会儿才乖乖地松开手。
顾七跟沈正青走出病房，他们在走廊上谈起姜以顷的事情。
沈正青听完顾七所说的，刚才的醋意一下子就被压下去。
“PTSD？”
顾七点点头，“自从救他出来，他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哪怕是一个字，也没有对我提过。”
沈正青思考一番，道：“可让你一个人照顾他，你的身体哪里吃得消？你自己也有工作要忙，不如请护工帮忙，然后让护工跟他母亲轮流照顾他。”
“嗯，也行，不过再等两天吧，这两天就先由我照顾，他除了我，看到医生都是保持警惕的状态，我想等他的状况好点儿再换人。”
“听你的，但是你不要勉强自己，真抗不了就换人。”
“好。”
……
顾七买饭回来看到姜以顷在拿笔画画，因为担心他的伤势，立即放下餐盒走过去夺过他手中的铅笔。
“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拿笔画画，你的手刚做完手术，还在恢复期，不用那么着急拿笔。”
姜以顷看着白纸上的胡乱涂鸦，望着顾七艰难地开口问：“你觉得我以后还能画画么？”
姜以顷从被救到现在，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
顾七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当然可以。”顾七肯定地回答：“你现在的掌骨还在恢复期，医生说大概一两个月才能恢复如初，这两个月内你可以当做假期，先不管那些工作或者绘画之类的事情，你就静心的养好手，想去旅游的话，我可以陪你一块儿去。”
“恢复如初？”姜以顷抬起自己的右手，看着缠在手上的纱布，神情低落，“永远都不会恢复了。”
“别气馁，只要你听医生的话，到时候认真做康复训练，拿筷子或者灵活地运用都是没问题的。”
姜以顷又不说话了，顾七也不勉强他，笑着喂他吃饭。
他一边喂，一边说：“你发生这样的意外，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如果你不是开着我的车，被人误会你是我，也不会出现被绑架、被卖进黑矿等一系列的问题，这件事，完完全全都是我的错。”
姜以顷望着他摇头，“这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你也不要责怪自己。”
“在你手完全康复之前，我会照顾你，虽然不能时时刻刻地照顾，但我会尽心照顾你到康复为止。”
晚上，又到了洗澡的时间。
顾七本来想帮姜以顷洗，可他却拒绝了。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行吧，但实在不行，你可以喊我，我就在这里不离开。”
“嗯，谢谢。”
顾七望着姜以顷的背影，总觉得现在的姜以顷跟以前的他完全不一样了，没有往日的活力，像失去灵魂的躯壳。
看来手受伤对他来说打击很大，他一个画家，若是以后再也不能执笔绘画，这简直跟散尽修为一样，换做是他顾七，都未必能如此平静应对。
姜以顷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顾七耐心地帮他吹头发。
几乎每晚都是这样，姜以顷坐着，顾七站在身后拿着吹风机。
姜以顷听着耳边呼呼的吹风机声音，仿佛什么烦恼都被顾七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