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府后山,裴皓立于崖前,死盯着面前的众人。

  大燕太子束鸿义,世子束轩,陶立慎,一切想要他死的人都在,还有他的好皇兄。

  哈哈…值了,值了,有这么多人陪葬,黄泉路上,他不会孤单。

  片刻后,他的视线扫过地上那具早已冰冷的尸体,心下不忍。

  国师…自小时候起,对他最好的一个人。

  就这样死了?当初他们所谋之事,都失败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颜景,都是因为这个人。

  要不是没有裴烨尊宠他母妃,小时候他便不会被扼制,进了冷宫。

  他以为他死了,死的透透的,可谁想他又活了,竟然活的好好的。

  而且反过来对付他,对付晋国。

  一个连自己国家都要灭的人,真的是和自己一样啊。

  裴皓疯笑着:“颜景啊颜景,你藏的可真深,要不是国师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我是到死都不知道你的身份啊…。”

  “纵观你的一生,呵…我可真是半点比不上。

  四周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裴皓退了一步,阴鸷的笑道:“我的好皇兄…真是好久不见啊。”

  颜景向前几步,接过兵士手里的飞矛,指向裴皓:“你与北蛮合谋,授大燕皇室内乱,引楚国皇子卖国,更让晋国百姓遭殃,是你…玩火自焚。”

  话落,飞矛射向裴皓右肩,夜色照耀下,泛起了火花。

  裴皓吃痛一声,身子向前倒去,他抬眼,死盯着颜景,快速将箭拔出,忍着巨痛,愤恨道:“一个连自己国家都要亡的人,你凭什么在这装好人?”

  “颜景…你可记得你姓裴,你可记得你是裴烨的儿子,是你,是你杀父灭国,是你弑杀手足,是你…”

  裴皓被忽然射来的飞矛,激的向后倒去,身上的灼热感传来,他忍着痛翻了无数次,才侥幸退散。

  他撑着身子,望向对他出手的那个人:“大燕世子?呵…怎的?我的三皇兄都承认了,你倒是护的挺起劲,可无论你怎么抹杀我,他…所做之事皆为真。”

  束轩立于颜景身前,一字一句道:“晋帝裴烨…连你自己都恨之入骨,他死是他咎由自取,裴皓你…不是很开心吗?”

  开心?是啊,听到他死的那一刻,他真的是开怀大笑,他死了,终于死了。

  那个宠魅女人,听信谗言之人,误国误子,该死…

  束轩又道:“是你妄想毁我大燕,裴皓,记着,杀你的人是我,是我束轩,束朝阳。”

  这一次,他要自己来,亲手灭杀上一世的仇人。

  束轩回身,对颜景笑道:“我派影月一直盯着宣王,自裴皓出现时,我只有一个想法,这个人,必须死,这个人,必须由我亲自杀,因为他,是我大燕的仇人。”

  你与他…终归是手足,如今多人在身,我不想你被人染指半分。

  束轩说完,抬手,指向裴皓:“送你一份大礼…”

  这大礼,便是飞矛在身,燃身碎心。

  ……

  迷离之际,裴皓似在感叹,感叹他这一生坎坷。

  五年多的谋划,终归是梦破魂碎,他败了…

  可他是裴皓,是当初那个不受宠的冷宫弃子,是当初那个任人践踏的九皇子,他…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月色下,无数道光影交错,他身上的灼热感越来越强。

  裴皓侧身,望着束轩身后的颜景,很是艳羡,从小到大,没人这么护过他。

  颜景啊颜景,是你坏了我所谋大事,你不该有这么好的结局。

  束轩死盯着裴皓那双眼,与他对视那一眼,他心下百转千回,几乎是本能胜过一切。

  他嘶吼着将颜景推的越来越远。

  “有火药…快走…”

  果然,因这一声,四周慌乱,所有人的视线穿过裴皓似火的身体,而他右手之下,正是泛滥涟漪的火绳,迅速起燃。

  一瞬间,陶立慎扯着束鸿义离开。

  “轩儿…不…”

  “……”

  中京城内,因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而引起百姓骚动,纷纷探出身子查看。

  因宣王府比山而建,落在林中,此时此刻,无论从任何视角望过去,都能看到南山上的一片火势,凶猛冲天,吞噬黑暗。

  皇城下,更是敲钟长鸣,蒋重立即派三支小队前往宣王府,自己疾速向永乐帝呈禀。

  而文王府,束哲南瘫软在地,眼神空洞,呢喃道:“怎么会这样?那些火药不是被运出去了吗?为何会出现在宣王府?”

  “为什么?束炜德,你到底在做什么?”

  良久之后,束哲南一步一步膝行至院前,向着皇城的方向叩首,痛哭道:“父皇,儿臣知错,儿臣知错啊…”

  此刻,厅内寂静无声,没有人给他回应。

  而另一边,被颜景早早忽悠出府的束昌鹤正和耿敬辉在月下畅饮,也被这一声激的失慌。

  两人还没来的及互问,一人冲进来道:“将军,王爷不好了,宣王府出事了…”

  宣王府?两人对视后,立刻冲了出去,刚才这一响动,没那么简单。

  果然,等出了门口,才看到宣王府后山火光一片。

  瞬时,耿敬辉下令,带人前去相助,而束昌鹤亦是紧随其后。

  宣王束炜德,虽然一直平庸憨厚,又因为文王一事被牵连幽禁在府,此时,亦不能出事啊。

  可是等到了宣王府后,束昌鹤被气的要提刀斩了束炜德,要不是耿敬辉拦着,他束炜德早就见了阎王了。

  一个时辰后,宫内,束昌远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直到蒋重冲了进来,他才驻足,急声道:“到底怎么回事?太子了?”

  他只知道太子带人围了文王府是因为裴皓现身,却不知宣王府的响动和火光自何而来,只能让蒋重去查。

  而蒋重的脸色煞白,解释道:“圣上,晋国九皇子裴皓出现在宣王府后山,太子带兵前去捉拿,却不料被那贼人,点燃火药,陶…”

  火药二字足以让束昌远心惊,他上前打断了蒋重:“太子怎么样?”

  蒋重更是不敢耽搁:“太子受了伤,现如今已送到东宫。”

  什么?束昌远闻言更是疾速抬脚,向东宫走去。

  “曹侍,叫太医院的所有人给朕马上,立刻,来东宫。”

  “是…”

  东宫外,太子妃和束昌远焦急的在外等待,直到萧泽林出来,众人上前。

  萧泽林不敢耽搁,说道:“禀圣上,太子被陶将军护在身后,只腹部轻伤,现已无碍。”

  束昌鹤显然松了一口气:“无碍就好…无碍就好。”

  随后转身道:“陶将军怎么样?”

  蒋重回道:“陶将军伤势过重,已被靖王和耿将军安置。”

  什么?

  “快,萧泽林你带太医院的人速去。”

  萧泽林应后,急忙离开,却听束昌远道:“既然靖王在的话,蒋重,你速去一趟,让靖王亲自押着宣王来见朕,朕倒要看看朕的这小儿子到底要如何?”

  见蒋重不吱声,丧着脸,斥道:“还不快去…”

  为此,蒋重只好跪地,回道:“圣上,世子殿下受了伤,靖王随身照料,怕是…怕是…”

  靖王那样子,不杀宣王已经不错了,怎还敢叫人押着人来。

  束昌远怒道:“逆子…逆子,他到底做了什么?”

  萧泽林还未走远,听闻世子受伤,脚下的步伐更是急促了些。

  而蒋重脸色凝重,道:“宣王府后山,火药甚多,造成五十人身亡,二十余人重伤,三十人轻伤,宣王府整个也被烧毁,而且…而且…”

  “还有什么?说…”

  蒋重叩首在地,道:“楚国良将颜景,为救世子,已…已被毁尽,不见…不见尸身。”

  什么?束昌远瞬间向后倒去,幸亏曹侍手快,将人扶稳。

  半晌,束昌远颤道:“你亲自去,将他和文王押进宫。”

  蒋重起身离开了…

  这一次,文王和宣王怕是活不长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