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心里不禁暗自琢磨一番, 良久道:“既如此,派人给林贵君那边送点补身子的东西过去吧——嗯,哀家这里好像还有一只百年老参, 也命人送过去吧。”
李嬷嬷领命,又不禁有些疑惑道:“太后娘娘, 您老人家也信了林贵君是真的怀孩子了?!不、不过, 就算真怀了, 您不觉得怪异吗?——”
王太后笑道:“有什么好怪异的?!这天底下之事, 骇人听闻的多了,妖魔往往在人心而非其他。你我身在后宫这么多年,见过的黑心事难道还少?!男子怀子又算什么呢?!生出一只狸猫的也不是没有呢——”
李嬷嬷笑道:“太后娘娘说得极是。这么看来,男子生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生了孩子,是男的生的,还是女的生的,又有什么重要呢?——”
“话说回来, 我们陛下如今都这般年纪了,能有个皇子公主,还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王太后眼里也终于有了点笑意,不禁笑道:“的确也是。这偌大的皇宫,的确也太冷清了些......”
“人呐, 大概年纪大了,便最喜欢热闹, 也最喜欢小娃娃了。”
李嬷嬷哄道:“太后娘娘说的哪里话, 您还年轻得很呢, 哪里年纪大了?!就算和那些十多二十岁的小姑娘比,也不遑多让呢——”
王太后被李嬷嬷一番话总算哄得心情舒畅了些, 道:“就你嘴甜——”
李嬷嬷一张老脸都笑出了褶子道:“奴婢哪是嘴甜呢,不过实话实说吧了......”
“不过,奴婢觉得,太后娘娘您对林贵君,还的确是与旁人不一般呢......”
王太后眼里露出些异样神色,也不知是怀念或是其他,末了也只是摆摆手道:“有什么不一般,不过与皇帝的其他宫妃也无甚区别罢了......”
王太后明显不想多说的模样,李嬷嬷也识趣地没再多问,只是又转了话头道:“太后娘娘,那王贵人一事,您有何打算?——”
王太后不禁冷哼一声道:“打算?!呵,就王娇做的那些事,如今还能留下一条小命,已经是皇帝格外开恩了。”
“刘氏自己不省事,王辕那厮又是个没主见的,哀家便想瞧瞧,他们还能做出什么蠢事来......”
“若是真没长脑子,不想要他们那脑袋了,哀家也是让他们如愿了。”
李嬷嬷听出王太后话里的意思,不禁浑身一激灵,嘴唇哆嗦了几下,想开口劝两句,可王太后一路如何走来,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王太后最在意什么,最厌恶什么,她心里也很是清楚,她虽然想劝安国公到底是王太后弟弟,但是又知道,这最厌恶的人,往往也不是那些不相干的人......
她以前便是王家的家奴,打小便跟在王太后身边,后来又跟着入了宫。她心里惦记着以前老安国公恩德,总是想多劝王太后两句,可事情发展到如今境地,她很清楚已不是她一个奴婢能够置喙的。
和王家相比,她还是更忠于王太后.......
......
林吱吱收到王太后送来的补身子的药材和百年老参时,还一脸懵逼,忍不住问道:“陛下,你说太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这王贵人都被送进水月庵当尼姑去了,又不是什么好事,怎太后娘娘还给我送补品呢?!”
“这王贵人不是王太后亲侄女吗?......”
皇帝却是不怎么在意道:“这些也不值当甚,至于母后如何作想,何必在意?!”
林吱吱:......
这可是王太后,他能不在意?!而且还是在发生这档子事后,他都怀疑自己不是把王贵人和虞美人送进水月庵,而是给了她们什么天大的好去处,才让王太后这般青眼。
他想来想去,忍不住问道:“太后娘娘是知道我怀了孩子吗?——”
皇帝:“经昨晚一闹,即使朕命人不准说出去,但母后那大概也是得了消息。”
林吱吱又不禁浑身一紧,觉得更不对劲了,道:“那、那太后娘娘不会觉得男子怀子奇怪吗?......”
皇帝只是抬眼瞅了瞅他,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他脑门道:“想这么多做什么?还不够你脑袋瓜疼的吗?——”
林吱吱也心大,想想也是,反正想也想不明白,他还不如该咋咋地。
这皇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这宫闱秘闻,向来是京城百姓最热衷于探听的。因而没多久,满京城都知道了,这王贵人和虞美人,因想加害林贵君,被皇帝送去了水月庵当尼姑。
本来皇帝直接想赐两位宫妃一条白绫,但林贵君人美心善,还是对两位宫妃网开一面,留她们一条性命。不过得让王贵人和虞美人两家,每年出一千两的赎命银,捐到京城各地的善堂。
京城老百姓都是最朴素价值观,做坏事了就要受到惩罚,对想加害自己的人还能抱有仁慈,还想着那些善堂里的孤寡老幼,自是心善,再加上此前林吱吱积攒的好名声,都是对林贵君一片夸赞之声。
等到林吱吱再出宫时,不禁更加茫然了,觉得自己没做什么事,怎么满京城都是对他的歌功颂德呢?他甚至都感受到一点名不副实的惶恐。
不过,因此而来的,系统里的能量值也是“噌噌噌”地往上涨,他和肚子小崽子的性命又有了更多保障,倒是令他开心不已。
这日,春风楼像往日一般热闹,四楼的贵宾间里,博山炉里染着袅袅檀香,山水屏风后面的美人榻上,半倚着一身着紫色蟒纹锦衣的美人公子,一双无情却似多情桃花眼,左眼角下一粒泪痣更平添一丝妩媚,鼻若悬胆、唇若琼脂,正是那风靡京城、京城四大公子之一的幽王······
只是幽王此时的脸色说不上好看,眉头紧锁,面上若风雨欲来,眼里带着压抑的暗火,声音喑哑道:“你们消息可属实?!”
身旁一黑衣男子半跪在地上,微低着头,面上无甚表情一脸冷肃道:“回王爷,这消息从王家传出,说当初幽妃之死,确是太后手笔。”
“只、只是,当年之事时隔已久,人证、物证俱已不在,实在难以查证······”
幽王不禁捏紧了手中的瓷杯,直生生将手中瓷杯捏碎,手指鲜血汨汨流出,都毫无所觉。
黑衣人余光瞥见,不禁心中一颤,面上却还是装作没有丝毫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