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邓贤妃说的这话不好听, 林吱吱反倒安下心来,这才是邓贤妃该说的话,此前什么一口一个妹妹, 那般姿态和说话,一看就让他毛骨悚然——
但这也不代表他听了这些话就能当没听到一般。他只是笑笑道:“贤妃姐姐说的是, 如今陛下每夜都要来梧桐殿歇息, 我便惫懒了些, 对自个疏于了打理, 的确属实不该。”
“像虞家妹妹这般,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时刻做好陛下临幸的准备,倒也是极好的, 就算陛下不来,那也是尽到了自己的本分——”
邓贤妃:······
虞美人:······
一众后妃都忍不住拿眼神打量虞美人,平常没怎么发觉,今日仔细一瞧, 这虞美人果然打扮得格外出众,就连那气色,都是白里透红、自带一股子娇羞,和她们好像看着都有些不同。
其他后妃和宫人可能还没什么多的想法,顶多在心里夸句虞美人天生丽质, 可这话落在邓贤妃和王贵人耳里,便不是那么回事了。
邓贤妃倒还好, 面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但王贵人可就没这番心性了, 斜着看了虞美人几眼,面上没什么好神色道:“妹妹本来就生得这般好看了, 每日还这般精心打扮,倒是让我们这些人都如何是好——”
虞美人面上也有些难看,但微微低头颔首掩饰住了,心中却是鄙夷不已,觉得就王娇这等蠢货,若不是还有积分利用价值,她用得着这般委曲求全?!
但眼下她最憎恨厌恶的还是林吱吱,想着这人方才也是祸水东引,便语气幽幽道:“林贵君说的哪里话,就算妹妹这般打扮,每日也不过顾影自怜,就算望穿秋水,陛下也是不会多看我们一眼的,哪像林贵君,日日得承皇恩,哪是我们可比的——”
虞美人轻飘飘几句话,又将火引子丢到林吱吱身上,王贵人也瞬间醒过神来,心道对哦,就算虞美人打扮得再漂亮又如何,如今陛下只独宠林吱吱这小贱人,还是林吱吱这小贱人要更令人厌恶才是!
林吱吱确不禁一阵恶寒,不知道今日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怎么平白收了这许多“妹妹”?!可这些“妹妹”们他可都消受不起!一个个如蛇蝎般只想着如何害他,谁想要谁拿去便是!
他还没作声,邓贤妃在一边接过话道:“妹妹何必妄自菲薄,这男子女子嘛,本来就是不一样——”
“男子便该读书考取功名,为陛下为朝堂为社稷百姓效力,或者习得一身好武艺,上阵杀敌保家卫国;而我们女子,便该相夫教子,让这后宅安安生生,好让他们男子无后顾之忧。”
“所以女为悦己者容,本来便是天经地义之事,妹妹倒不必神伤,倒是像有些男子,不做自己该做的事,反倒像女子一样,以男儿之身承宠,倒真是枉生为男子!”
林吱吱:······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这邓贤妃便好一番拉虎皮、扯大旗,说什么男子该如何、女子该如何,又借此对他好一番嘲讽。呵,男子该如何,女子又该如何,他又该如何,其实谁张嘴闭嘴就能决定的?!
他不禁摸了摸肚子,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道:“哎,贤妃娘娘说得也是有道理,陛下夜夜到我这来,伺候陛下本该是我的福分,不过的确是有些累的,毕竟陛下龙精虎猛——”
“还是贤妃娘娘自在,每日晚上都十分清静,一个人睡多自在,哪像我哦······”
“不过,陛下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就算是学成文武艺,谁还不是都卖与帝王家呢?!就算我是男子之身,能伺候陛下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若是谁觉得丢人,倒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呢,是敢质疑陛下的所作所为吗?——”
邓贤妃:······
她脸色一时青一时白,还没接上话,便看着林吱吱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慢悠悠地走了。
旁边也不知是哪个胆大的小宫女说了句,“哎呀,林贵君这走路的模样,还真像是怀了身子的女子呢——”
旁边有应和的,“哎,你别说,还真像哎——前段时间还听人说,说林贵君恶心反胃、嗜睡、嗜酸,这段时间才稍微好些,别说,这些症状还真很像呢?!”
也有不屑一顾的道:“嗨,你们说啥呢,林贵君明明是男子,怎么可能怀里身子呢?!说什么笑话呢?!”
邓贤妃听到众人窃窃私语,不禁陷入沉思,末了才呵斥道:“一个个皮都痒了?!竟敢在背后议论主子们的是非?!想要被拖去挨板子吗?!”
宫人们慌忙跪下来求饶,各个噤若寒蝉。
邓贤妃瞧也未瞧一眼,也袅袅娜娜走了。众人也都一哄而散。
······
钟粹宫内,邓贤妃斜靠在美人榻上,以手撑额,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后伺候的大宫女翎羽匆匆忙忙进来,附到邓贤妃耳边道:“娘娘,据梧桐殿的宫人说,孙太医近来日日都要往梧桐殿请平安脉,日日都要煎许多药材送与林贵君服用,奴婢便找人要了这个方子,请娘娘过目。”
邓贤妃将翎羽递过来的纸条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川断、杜仲、菟丝子、苎麻根、党参、黄芪、白术、白芍”之类······
翎羽又在一边道:“奴婢找人问了一番,说这川断、杜仲、菟丝子、苎麻根具有补肾安胎疗效,党参、黄芪、白术、白芍具有益气养血安胎疗效,都是给孕妇用的。”
“更特别的是,里面还有一味药材黄芩,是清热安胎的,大多妇人身子寒凉,是用不上的,但男子一般要比女子身子热得许多。”
邓贤妃瞳孔震烁,不禁惊讶地看着翎羽——
翎羽继续道:“还听梧桐殿的小宫人说,此前陛下的确是生林贵君的气,折腾了林贵君一个来月,都不怎么和林贵君说话,后来林贵君反胃恶心欲呕吐,找了孙太医来看,然后陛下便突然和林贵君和好了,还对林贵君比以前更好上百倍千倍!”
邓贤妃一脸惊疑道:“照你这般说,这林吱吱十之八九都是怀子了?!”
“可、可他不是一个男子吗?!”
翎羽面露疑色道:“虽然林吱吱的的确确是男子,但是奴婢以前也是听说过,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不是没有过男子怀子的事——”
“而且,更重要的是,若是林贵君真的怀子了,那往后,他在这宫中的地位就更无人可撼动了!”
邓贤妃目露狠光道:“你说的是,我们便当他是怀子了,给他送份大礼,若是没怀子,对谁都没什么大碍,但若是怀子了,也是早点铲除隐患······”
“当然,这事还得做得隐蔽些,不可自己沾了手,还得借刀杀人才是——”
说着让翎羽凑过来,两人如此如此说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