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既然闽越沿海一带契兄弟不足为奇, 自然该有擅长此道的大夫,若是能找到能给男子接生的大夫便最好——此外,还有几味珍贵药材, 需要你去找找。”
顾攸都一一记下,末了忍不住抬眼瞅着皇帝, 带着点戏谑道:“臣有个问题, 想斗胆问一下······”
皇帝嗤道:“在朕跟前, 你就从来都没装过, 要问就问,废什么话?!”
顾攸面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道:“崔淑妃一事,周寺卿可是查清,便是林贵君为了让崔淑妃和顾远山双宿双飞, 才弄出的这么一出戏,这绿帽子都戴头上了,陛下可就这么轻轻揭过了?!”
皇帝冷笑道:“呵,你管的倒挺宽——话说, 你都跟了朕这么多年,朕在乎什么、不在乎什么,你这小子还不清楚?!就崔昭云这丫头,还能给朕戴绿帽?!”
“这满后宫,能给朕戴绿帽的也就一人······”
顾攸故作不解道:“哎呀, 这人是谁呀?不会是林贵君吧?!”
皇帝只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不要仗着你和朕的情谊, 朕就不敢拿你怎么办!”
顾攸忙摆手道:“哈、哈哈, 臣不敢!”
皇帝瞧他的样子倒是敢得很!
皇帝喝了口茶, 掩盖住面上的异样,很快又恢复一派淡定道:“周子远这人, 不该查清的查得一清二楚,该查清的却毫无头绪,真是废物!”
顾攸在一旁无奈笑道:“这我可得周寺卿抱不平了!若周寺卿都是废物,那这满朝文武可都没几个中用的了,那陛下这江山社稷,可还如何得了?”
“再说,周寺卿并非没有查出来,他也是为了陛下和朝堂着想!毕竟,当初邓里这厮,往林贵君身上泼脏水的架势也太拙劣了,是个人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这事和禁军脱不了干系,更别说周子远在现场发现了禁军令牌,还有那黑衣人的功夫了得——”
“左不过那些人,但牵扯的势力太多,哪个不是树大根深,周子远没有证据,自是不敢呈到陛下面前来。”
皇帝冷笑一声:“呵,没想到你和周寺卿倒是惺惺相惜——”
顾攸一阵恶寒,忙摆手避之不及道:“陛下,你可饶了臣吧!就周子远那老狐狸,谁捱着他谁倒霉!臣可不敢和他惺惺相惜!”
又摆出一副正经脸色,转移话题道:“陛下,臣还想问一下,你对林贵君的心意若何?!”
皇帝不耐烦地看着他,示意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拿在别人面前故弄玄虚那套。
顾攸无奈道:“臣忠于陛下,自是要为陛下分忧。若说刚开始,臣还觉得陛下可能只是图林贵君色相、图一时新鲜,但到如今,陛下对林贵君心意,臣心中自也是明了。”
“只是不知,陛下对林贵君心意,是专宠后宫,还是非君不可,一生一世一双人,作长久之计?——”
皇帝带着一丝不屑笑道:“呵,朕身为皇帝,还需要选择?!不管是专宠后宫,还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朕都要,又如何?!”
顾攸:······
他还以为陛下要说什么狠话,结果就这?!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发言?!不仅要专宠,还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试问这满京城、全天下,那些有钱有势的男人,哪个不想三妻四妾、坐乡齐人之福,更别说这天底下最有权势的皇帝?!
就算是先帝,当初如此宠爱幽王的母妃,也不过是宠冠后宫,与一生一世一双人也相去甚远!
他是真没想到皇帝竟有这志向!不过,也应该说,皇帝有这想法,好像也不是很出人意料······
毕竟,别人不知,他可是知道得很清楚,皇帝可是多年的处子之身,即使前些时间开了窍,对林贵君动了心,可也一直按捺着没迈出最后一步,在顾攸看来,这就不是男人能干出来的事!
所以,陛下对林贵君心意,想一生一世一双人,说来也不算太意外——虽然,他自是有些不能理解。
他一本正经道:“陛下对林贵君一片真心,自需作长久计。”
“如今林贵君又怀了龙子,陛下该考虑立后之事了——”
皇帝眼神幽深,他自不是没考虑过这事,但如今顾攸说出来、为他出谋划策,他面上倒颇有兴味道:“爱卿有何妙计?——”
顾攸干笑道:“哈、哈哈,妙计谈不上,臣只是觉着,陛下既然想立林贵君为后,那自然会遭到朝廷诸多大臣和世家大族反对,如今看来,也无外乎三条计策。”
“一乃造名,古往今来,所谓举贤不过声名,若天下人都认为林贵君可堪为后,那些老古板就算再反对,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而这造名自也分为三类,一为林贵君出身,二为林贵君贤才,三为陛下与林贵君的爱情故事。这林贵君祖父林相素有遗恩,无论朝野感念百姓不在少数,陛下近来亦对林相故旧门生多有重用,想来不成问题。”
“至于林贵君贤才,前几次林贵君在春风楼和百戏苑露过几次面,每次都引起无数百姓竞相观望,百姓对林贵君的喜爱自不必言说,只须陛下以林贵君名义再多做些好事,自也不成问题。”
“至于陛下和与林贵君的爱情故事,则更是其中重中之重。陛下不知,百姓最爱这些话本之类的故事了,只要找个厉害的说书人,将陛下和林贵君的爱情故事编得缠绵悱恻、忠贞不渝一点,就像那白娘子与许仙、梁山伯与祝英台,那简直,往后谁要拆散你们,百姓们第一个不答应!”
皇帝:······
他笑道:“朕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可真是一把好手!”
顾攸摆摆手笑道:“好说、好说!陛下莫须客气——”
“这二乃造势嘛,自然便是将支持林贵君为后的人弄得越多越好,将反对林贵君为后的人弄得越少越好。这便越简单了,陛下此前也已将顾家平反并重用,不过有顾家自是不够。”
“此番林贵君帮了崔昭云大忙,崔家兄长自要感念这个恩德,崔宁胸有大才,陛下不妨重用,至于王、邓两家,则是世家翘楚,若陛下能拿捏住,其他世家大族,亦都不在话下。”
“这其三则是造人嘛,多简单,现在林贵君已经怀上了龙子,以后多生几个,皇子公主都是林贵君所出,就算林贵君是男子,这旁人又能说什么呢?——”
皇帝:······
他嗤笑道:“亏朕还费这么多功夫听你磨叽,还以为你能说出个什么,没想到就是花里胡哨包装了一番,其他不过都是些新萍装旧酒,也就一样,想让朕重用崔宁,何必绕这么大个弯子呢?!”
顾攸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笑道:“陛下英明!臣再怎么想的这些法子,陛下自是早都想到了,并已经在林贵君不知道的时候为他铺好了路。陛下实在是一片良苦用心啊!”
“不过,崔宁一事,臣也是为陛下着想,绝对可堪大用!”
皇帝笑道:“既如此,看在你如此推荐的份上,倒也并不妨碍,朕自不会嫌能人贤才太多——”
“不过,至于你说的什么编话本、造声势什么的,朕觉得也不错,这事便交给你了,若是办得好,朕重重有赏,若是办砸了,便自去领罚吧——”
顾攸:······
两人已说了许久,皇帝已经不耐烦想要打发他走,去看林吱吱了。
临走前,顾攸又迟疑道:“陛下,有探子来报,说秋狩之时,有人看到幽王与顾家走得很近——”
皇帝不以为然道:“哪个顾家?”
顾攸:“顾大将军——”
皇帝:“呵,你想说甚?!朕都给顾家平反了,自是不会怀疑。”
顾攸忍不住道:“也不该臣多嘴,但先帝时,顾家便与幽王走得颇近,先帝也一直想要顾家支持幽王······”
皇帝嘲讽道:“顾攸啊顾攸,说你傻呢,你有时候倒显得贼精明,说你精明呢,你有时候又显得有些傻气——”
“用你的脑瓜子好好想想,若是顾家真的答应先帝了,那他们又为何获罪?现在坐在这龙椅上的,还轮得到朕?”
顾攸似是恍然大悟,但还有些迟疑道:“即使如此,但陛下也不可不防——”
皇帝摆摆手道:“得了得了,没你的事了,赶紧退下吧——”
顾攸:······心道果然男人啊男人,都是用完就扔,没几个好的!
却说顾攸离开后,皇帝草草将奏折处理完,便去了梧桐殿。到时,正见到林吱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绣小肚兜,那只又胖又懒的橘猫正趴在一旁给他当手垫——
皇帝过去,将一件披风披在他身上,坐在他身边,将他揽在怀里道:“如今天气都变凉了,还坐在外边作甚,小心着凉——”
林吱吱笑道:“今天天气好,在屋子里闷久了,难得出来透透气——”说着绣了几针,又摸一把胖橘又厚实又柔软的毛。
自打崔淑妃离开后,这胖橘也无人看管了,林吱吱便将他要了过来。初时陛下还不肯,说他如今怀着身子,和这胖猫呆久了不妥——
还是他好说歹说,许下诸多不平等条约,又让孙太医给胖橘好生检查了一番,又再三保证,皇帝才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