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真的不敢相信, 这么蠢的脑子竟然会是他们王家的女儿!这么歹毒又下作的主意,还是听别人指使的,自己就没长脑子吗?!给别人当刀使了还给委屈上了?!真是又蠢又毒到家了!
果然生母如何简直是遗祸三代!当初她父亲为了能让自己这个儿子袭封爵位, 简直是费尽心机啊,哪知道她这庶弟简直与他这蠢女儿如出一辙!
就这又蠢又毒的脑子, 还能传三代, 呵, 可真是好笑——
但王太后对王娇可没什么多余的爱心和教诲之意, 当然,她也不屑于对付一个没什么脑子的小辈,只不过是在她和王家利益范围内,限制这个蠢货犯蠢给她带来麻烦罢了。
她冷冷道:“凭着哀家和王家的存在, 这次本来该给你封个妃位,可你自己不争气,凡事不知道多用用脑子,竟然作出如此之事!这林吱吱再如何也不过是个男子, 又下不出蛋来,能碍着你什么事?!连自己的敌人是谁都弄不清楚!”
“这次若非大理寺顾及哀家和王家,并未攀扯到你身上,要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好好地在这和哀家说话?!”
“非得让你长点记性不可!给哀家回去, 好好呆在你的毓芳殿,禁足一月不准出来!日日给哀家在佛前抄经念佛, 好好养养性子!”
王贵人呆呆地看着她的太后姑母, 讷讷不敢置信道:“姑、姑母?——”
太后都未多看她一眼, 压根也不想再应她。
一旁李嬷嬷劝道:“贵人呐,太后娘娘也是为了你好, 你还是先回去按照太后娘娘的要求做吧——”
王贵人平日就算再张扬跋扈,但是王太后在她心目中的威严还是甚重,王太后的身份位置也一直是她所向往的,就算王太后对她说再如何严厉的话,她心中也不敢生出半点怨怼之心。
就算她再蠢,她也清楚,王太后是她在后宫中最大的倚仗,她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她这太后姑母。
李嬷嬷劝她后,她那脑子难得清醒了几分,安安分分告退,回了自己的毓芳殿。说来,凭她一个贵人位份,在后宫中却有自己独立的毓芳殿,已经是倚仗王太后和王家超出的待遇了。
本来妃位已经唾手可得,却活生生给自己作没了,王贵人真是气得快吐血!她将这一切都归因于林吱吱!若非林吱吱,她怎么可能落到如今境地?!怎么可能错过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王贵人对林吱吱的厌恶和憎恨,真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现在她知道,眼下自己最该做的还是平息她太后姑母的怒火,还是先乖乖按照她太后姑母说的做。
王贵人走后,王太后一下一下按着自己抽疼的太阳穴,只觉自己要被这蠢货气得脑仁疼。
李嬷嬷接过她手上的活,替她按起太阳穴来。不得不说,李嬷嬷跟在王太后身边数十年,对她身上的病灶无一不清楚,这按摩头顶穴位的功夫也是炉火纯青,很快便让王太后放松下来。
这时,李嬷嬷忍不住问道:“太后,您怎么会答应陛下封林吱吱为贵君呢?——”
王太后微眯着眼,淡淡道:“哀家本以为这林吱吱除了有几分姿色外,不过是个和他爹一样的蠢货,没想到这小家伙倒是通透得很。”
“到底林相和顾大将军当初对哀家和陛下有恩,哀家也不至于非要为难一个男侍。就算被封为贵君又如何,到底是个男子,也生不出皇子来——”
“而且,你以为哀家反对,陛下就会听哀家的吗?!陛下早已不是当初的陛下了——”
李嬷嬷还是有些不解,问道:“那上次,太后您老人家又为何因林贵君出宫一事想要教训他,结果和陛下闹得不愉快?——”
王太后淡淡道:“哀家虽然不至于和个男侍真正计较,但是自然也不能让他坏了宫中规矩,该教训的自然也要教训。”
李嬷嬷:······
虽然她还不是很理解,但不妨她奉承道:“太后娘娘英明——”
······
却说林吱吱被封为了贵君,天子命人将梧桐殿重新修缮了一番,又拨了许多宫人,至此梧桐殿便算是林吱吱正式的宫殿了。不过,林吱吱平日还是被要求住在紫宸殿,他这梧桐殿也不过是当个摆设而已。
而且他如今成了这后宫中位份最高的后妃,按道理来说后宫宫务也该由他掌管了。可这掌管后宫宫务,都是一应琐事杂事,少不了和那些后妃打交道,再加上贾德妃性子低调,近来管理宫务也紧紧有条,便未再变动。
对林吱吱来说,被封为贵君,实际的好处就是,月银变多了,位份变高了,在宫中的自由度自然也会变大,到宫外行事自也要方便许多。
毕竟,贵君相当于贵妃,而贵妃品秩相当于一品国公,更难得的是,林吱吱这个贵君,能自由出入皇宫,那可是贵妃难以比拟的。
但不管如何,皇帝此举,还是颇令林吱吱有些意外——
即使近来两人已经互明了心意,相处得与一般恋人也越发无甚区别,但是林吱吱一直觉得,他和陛下之间的感情,一直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罢了,与其他人无关,与朝堂、与世家势力博弈更加无关,与所谓权势财富和身份也无关。
但是,这个人是皇帝,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一念之间便可让人享有无尽的荣华富贵、也可以让人一无所有跌落云端,他们两人之间的喜欢,好像并不能像他所以为的那般只和两个人有关。
他觉得心里有点落不到实处,不敢过多想,也不敢过多将自己放进去,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赌徒般,不自觉进入了一场豪赌中,捏着手里那点为数不多的砝码,小心翼翼地想给自己博条安稳的生路。
只是,这场赌局中,他实在太过平凡而渺小,他对手的筹码实在是太过丰厚,让他不禁有些惴惴不安,有些惶恐忐忑,可以说一时热血上头,或者说绞尽脑汁,他想出了个自己能对赌局的对手付出的筹码。
这天,当两人又亲得难舍难分,皇帝又强自想要按捺下去离开时,林吱吱没像以前一样随了皇帝的意,而是轻轻拉住皇帝的胸前敞开的龙袍衣襟,像只柔弱无骨的小猫咪一般,轻轻又往前凑了凑,轻轻靠在了皇帝的怀里,轻声问道:“陛下,你为什么又要走呢?——”
皇帝不禁浑身一僵,心里暗道这小妖精,总是最能装出一副他最喜欢的样子!即使他身下已经如燃烧待爆发的岩浆,即使他浑身已如烈火烹烤一般,但他还是像受惊的大猫一般,轻轻捏住了这小妖精还想往他怀里靠的后颈,声音有些喑哑道:“小妖精,你想干什么?——”
林吱吱:······
他怎么变成小妖精了?!但眼下这个问题明显不太重要,他声音带着些不自觉的娇媚道:“我是陛下的人,眼下这样子,陛下难道不想吗?——”
皇帝捉住林吱吱又不老实的手,脸上神色却越发不好看起来:“你把这当成什么?当成交易吗?!”
“你有把朕当成什么?!”
林吱吱:······
他不明白这人怎么会这么想?!既然互明了心意,而且不管明里暗里这人都为他做了这么多,而且他本来便是皇帝的男侍,两个喜欢的人,而且身份和关系再顺理成章不过了,发生点什么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但显然皇帝不这么想!
他振振有词道:“朕并不是这么随便的人!也不是这么卑鄙的人!”
“朕想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朕自己想做的,而并非想要从你这里获得什么回报——”
“朕喜欢你,想要你,但这不是一件随意的事,而是一件严肃的事情。”
“朕希望你能整个人的所有都愿意托付于朕,而朕也能够担当和值得你的托付,如果做不到便对自己的yu望不加以扼制,朕又何谈成为一个男人?!更遑论成为这天子?!”
“即使在寻常百姓家,男女之婚姻大事,不莫也如此吗?!如果没有交付所有的觉悟和承诺永远的决心,如何能轻易相许?!”
林吱吱:······
他简直觉得如坠云端!不明白这人怎么扯了这么多?!他好像能明白一点这人的想法,但又不是完全明白——
依照这人意思,男女婚姻和以身相许都是很严肃、很郑重的事情,这人大概是察觉到自己的有所保留,或者对自己能否做到他该做的有所怀疑,所以认为他们两个还没到这一步——
但、但······这人每天抱着自己啃来啃去,不说他都浑身燥热难耐,这人明显也没好到哪去啊!既然他觉得该像圣人言发乎情、止乎礼,那就别整天动不动便抱着他亲啊!
亲就算了,还动不动便衣襟大敞、胸肌大露,就连那腹肌和清晰的人鱼线都隐隐约约,都这地步了,裤子都准备脱了,结果转眼和人说自己很纯情,自己对待这件事情很严肃!
这、这,这不是玩他吗?!换谁谁信?!换谁谁不上火?!
林吱吱大概也是摸准皇帝现在的脾性,也就是所谓的恃宠而骄,敢对着陛下发脾气了,直接将皇帝一推,胡乱穿好自己的衣服,气鼓鼓地便回了自己的梧桐殿——
这还是这么长时日以来,他再次回到梧桐殿。只不过,两个人都有点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