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沉的天色中,少年青色的道袍是那么鲜明。

  他御着一柄长剑,从风雨中归来,漂亮的眉眼间带着一丝丝的矜骄的得意,即使是被淋成了落汤鸡,也丝毫不影响他的美丽。

  眼尾仿佛氤氲着一层薄薄的红晕,眸光微微湿润,晶莹的雨珠从他睫毛尾端颤悠悠地晃着落下,仿佛一颗剔透的泪珠。

  乌发尾端也有连缀的雨珠,他仿佛是从雨雾中走来的妖精一般,一举一动都勾着江弃的心。

  他的心从未如此剧烈地跳动过,他的理智完全被蓬勃的爱意所吞没。

  他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停滞了。

  直到少年将那迦菩提送入他手中时,江弃望向他的视线变得隐晦而复杂。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沉声问:“为什么,冒雨前来?”

  戎铃枝像小狗一样,甩了甩湿淋淋的头发,一脸奇怪地看向他:“你不是急着解毒吗?”

  他自然不知道江弃心里那些复杂的小九九,心里暗暗嘀咕道:这大魔头怎么回事,往日都是嫌弃他来得慢,今日怎么突然这样宽容?

  但他也没多想,长长地舒了口气,准备离开。

  将那迦菩提亲自交到江弃手中,他与他的约定就算完成了。

  而他这几天劳累非常,又连夜赶路,累得跟狗一样。

  现在只想回去睡觉。

  “那我先走了。”戎铃枝疲惫地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刚要抬脚,突然被江弃拽住了衣服。

  他疑惑转头,正要问什么事的时候,江弃的身体直直砸了过来。

  什么鬼?

  戎铃枝手忙脚乱地接住江弃,拍了拍他的脸,焦急问:“咋了,咋了?”

  系统示意他看江弃的脖子,那里红斑遍布,“他中毒太深了,要赶紧用那迦菩提疗伤。”

  “看来我赶路回来是对的。”少年叹了口气,认命般拖拽着他往山洞里去,“不然大魔王就真噶在这里了。”

  当他把江弃拖进衣柜的时候,看着山洞里简陋的环境,第一次感觉有些心虚。

  摸着鼻子,嘟囔了一句:“好像,让病人住这样的地方确实不太妥当。”

  他扶正江弃,正欲用那迦菩提给他解毒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不会用。

  戎铃枝:“……”

  完蛋了,忘了问罗刹女怎么用这玩意了。

  看着江弃苍白的脸色,少年啧了一声,语调幽幽:“怎么办啊系统,我不会用啊,可是再回去一趟,再回来,他估计坟头草都两米了。”

  幸亏系统这时候起了点作用,它沉思片刻,突然尖叫道:“宿主,等等等,我去翻翻原著片段,说不定可以找到解毒的方法。”

  “你他么的——尿裤兜子里了,你想起来找厕所了?”戎铃枝真的很想狠狠地骂这个不靠谱的系统,但是鉴于现在只有这一种办法……思考了一下,还是江弃的小命重要,便闭嘴让系统专心寻找了。

  少年叹了口气,看着江弃英俊的脸庞,似有感触一般,说了句:“你可真是个倒霉蛋啊。”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系统终于在原著剧情的角落里找到了这那迦菩提的使用方法。

  它大叫道:“宿主,这玩意没什么特别的用法,你把那迦菩提放在他眉心,然后将魔气注入那迦菩提,然后它就会自动给他解毒了。”

  戎铃枝一一照做。

  不久,江弃脖子上的红斑果然消失,戎铃枝扒开他的衣襟,直至确认胸口的红斑全部消失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没噶在这。不然这么多天的努力就白费了。”

  但是,虽然解了毒,可江弃仍然处于昏迷之中。

  戎铃枝又不可能放任他自己呆在这,只能认命地坐在柜子边缘,用手托住下巴,准备守到他睁开眼。

  但他是太累了,不知不觉中就闭上了眼睛,神智模糊起来。

  *

  江弃醒来的时候,便看到少年坐在柜子边,用手撑着下巴,似乎是睡了过去,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

  他用手掩住咳嗽,避免打扰到熟睡中的少年。

  仅仅是这样望着他,目光罕见地柔和起来。

  江弃虽然不清楚戎铃枝到底是如何拿到那迦菩提的,但他知道这一定不简单。

  他忽然想起戎铃枝魔修的身份,想起少年曾经曾经说过帮他拿下戮渊。

  那是不是说明,戎铃枝也想去戮渊?

  而他,如今毒已解除,修为也在逐步恢复,护住戎铃枝已是绰绰有余。

  那句“你要不要,跟我去戮渊”哽在喉头,一时说不出口。

  就在犹豫的瞬间,少年觉察到他醒来的动静,慢吞吞地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问:“江弃,你醒了吗?”

  戎铃枝抬手的动作幅度过大,引得锁骨处的衣裳微微散乱,露出莹白的锁骨,上面有几朵清晰的暧昧吻痕。

  是那日他喝花酒,封眠惩罚他种下的,到如今还未完全消除。

  江弃瞳孔倏地缩起,活生生将那句“跟他走”咽进了肚子里。

  琥珀色的眸子里盛满了受伤与失落,他却只是用浓密睫毛掩住,装作不经意的模样问:“戎铃枝,你有道侣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少年还没察觉到自己锁骨上的吻痕被发觉,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跟踪我?”

  江弃微微无语:“我是个瘸子。”

  他指了指戎铃枝的衣襟。

  少年后知后觉,忙地揽住衣襟,脸颊泛起红晕,“啊,这个,那个,你懂的。”

  没消两秒,羞耻劲下去后,他轻咳两声,骄傲说:“没错,我是有个道侣,就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剑修,封眠。”

  江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如过往一样,因为少年夸张的语言感到无语。

  但没有人知道,他藏在袖中的手快要攥出血了。

  他尽力克制心中的嫉妒,装作平淡的样子,嗤笑一声:“也不知道,他喜欢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