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真的想过,如果他能过得很好,那么我也可以做到一辈子都不去打扰。远远的祝福就已经足够。但事实是,他并不幸福。——【来自乔苏木的日记】”
林青樾今天一天都很忙。
乔苏木说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帮忙,却没有跟他说究竟是什么事情。
只说要早些出发,于是他一大早便出了门。
车开了好几个小时,这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一路上他都昏昏欲睡,等到了目的地人才终于清醒了过来。
那是个很漂亮的小镇,有小桥流水和青砖长廊,像极了江南的水乡。
池塘里开满了大片大片的荷花,碧绿和粉白相间,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让他无端想起了已经阔别许久的家乡,确实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
自打父母离世之后,那里便成了伤心地。
何况早也没了什么亲朋故旧,的确没有回去的理由。
可再见到这样的场景,依旧会想起许多过去的事情。
待他回过神时,眼中已经不自觉落下了一滴泪。
他伸手去擦,却听乔苏木说了一句:“对不起,是不是我让你不高兴了?”
他并不知道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单纯的想让自己开心罢了。
林青樾摇了摇头,又略微笑了一下:“和你没有关系,我只是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他没再继续往下说,而是伸手指了指远处的荷花:“很漂亮。”
乔苏木顺着他的话问:“你会划船吗?”
林青樾点了点头,他就真去问附近的渔民租了一条船过来。
是那种有些老旧的乌篷小船,船身略微掉了些漆,踏上去的时候像是在拍一部民国的老电影。
上船的时候摇摇晃晃,他伸手去试,发现这门手艺居然还没有被自己遗忘。
不过乔苏木也没真打算让他划船。
他接过林青樾手中的船桨,很平稳的江船驶到了池塘中间。
他们就这样踏入了荷叶与荷花的深处,与喧嚣的世界隔了一道浅浅的屏障。
乔苏木放下了船桨,同他一起坐在了船头。
林青樾随手摘了一片荷叶下来,他将那片荷叶举过头顶,透过碧绿的缝隙,能看到蓝蓝的天。
就这样躺下来,在绿意盎然间盯着蓝天和白云,已经是一件足够惬意的事了。
荷叶上的露珠滚落,滴在了他的眼皮上。
乔苏木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他忍不住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笔,随手画了一幅小像出来。
那是一副线条有些粗略的素描,但他依旧很想把此刻记录下来。
记录在纸笔之间,也记录在心上。
笔落下的最后一刻,眼前突然多了一只素白的手。
林青樾的声音很轻:“我可以做第1个欣赏的人吗?”
那片荷叶还盖在他的脸上, 他只是听到了纸笔沙沙作响,却不知道对方究竟在画些什么。
他以为乔苏木在画眼前的景色。
却不知在对方心中,最美的景色就在身边。
“只是打了个草稿。”乔苏木将那张纸塞进了自己的口袋:“等画完之后,会第1个给你看的。”
“好。”
他们在这里待了很久,直到日头大的有些难以忍受,这才重新回到了岸上。
林青樾有些饿了,他居然难得的有胃口。
两人在镇上吃过了午饭,又重新回到了原先呆过的地方。
这一次,乔苏木选了不远处的一个亭子。
这是个观景的好地方,他将画板支了起来,又调了个合适的角度:“要不要试一试?”
林青樾本来以为他是要自己作画的,他却将画笔递到了自己面前:“我不会这个……”
印象中上一次画画还是很多年前的事儿,甚至可以追溯到孩童时期的涂鸦。
他并不是一个有绘画天赋的人,于是便下意识选择了拒绝。
在乔苏木的声音中满是鼓励:“画画其实很简单,只要将自己心里想的东西画出来就好了。”
或许是他眼中的期待感太足,林青樾接过了那只画笔。
他坐在画板前,却不知该如何下笔。
“想画点什么?”
林青樾在脑海中冒出了那一大片荷叶,透露着浓浓的绿意,是属于夏天的生机勃勃。
“画一片荷叶吧。”
乔苏木的手落在了画笔的上段,他站在一侧,像是一位耐心的老师,带着另一个人的手一笔一画的涂鸦。
那是一片很大的荷叶,铺满了整张纸。
连带是滚滚的露珠和清晰的脉络,看上去生动又自然。
没有荷花也没有莲蓬,只有这一片荷叶而已。
他勾勒完最后一笔,松开了一直抓着画笔的那只手。
“这不是画的很好吗?”
林青樾并没有太将这句夸奖当真:“我好像没出什么力。”
但乔苏木却摇了摇头:“它是按照你内心的想法创造出来的,我只是帮了一点小忙罢了。”
“我能够教给你绘画的技巧,但却不能左右你内心的想法。”
“我们应该多听一听内心的声音。”
他好像在说绘画这件事情,又好像在说别的事。
但林青樾只是沉默不语,不知道将他的话听进去了多少。
这里是能将许多烦恼抛在脑后的伊甸园,可在太阳落山之后,他们终归是要回去的。
“我们该回去了。”
该离开这个充满美好的地方,回归到现实世界中去。
但乔苏木没有动:“还有一件事。”
“那才是我们今天的最后一站。”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不能将他带走,至少要为他创造一些美好的东西。
这人世间的苦难或许太多,但他是值得的。
夜幕终于降临,天空中挂了几朵云。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只有几颗零散的星星挂在夜空中。
池塘边是大片的草地,聒噪的蝉鸣声此起彼伏,萤火虫在空中飞舞,像是散落在人间的星星。
“等我一下。”
乔苏木留下了这句话,然后便不见了踪影。
林青樾依旧留在原地等他。
他很安静的站在那里,目光不知道落在了什么地方。
有风拂过面庞,吹乱了他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