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苏正珏大学毕业当天就带回来了一个男孩子,并且扬言要和他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父亲基本上已经不问家事,骂了句荒谬之后也就随他去了,作为家族的兄长,苏正歆被迫做好准备,在他们携手回来的当天一切礼数都做足。
穿上一件得体的西装,苏正歆便在大厅等候着这对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情侣。
他百无聊赖的望着落地窗,不久之后司机的车驶入庭院,他定定的看着苏正珏先下了车,然后殷勤的去开了另一边的车门。
这倒是稀奇,他竟也会照顾人。
而后,一双修长又白皙的手便搭在了苏正珏手上。
在苏正歆看到黄郁的那一瞬间,几乎是立刻就可以明白他幼儿园开始就爱勾搭姑娘的二弟,为何会为一个男人收心了。
即使是隔着比较远的距离,苏正歆仍是可以看到黄郁精巧的五官和恰到好处的身形。
美得无可挑剔。
他很乖巧,明明看起来也有些紧张,但面上却强装着,一副冷冰冰想热闹又热闹不起来的模样。
“小郁是阿珏的同学吗?”
苏正歆主动问道。
“我们不同专业,但是在同一个宿舍。”
黄郁还没有发话说正确就先帮他回答了。
苏正歆笑了,笑没说话,招呼着他们吃菜。
父亲和小妈倒也没什么要说的,用过餐后,父亲也冷哼一声就走了。
从此之后黄郁就算是苏家的一份子了。
但在准备办婚礼的时候,老爷子也是嫌有些丢人,来了句:“同性恋还办什么婚礼?”
便把这个想法堵了回去。
苏正歆也由此多了一个无名无份的弟媳。
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偶尔他们还会一起准备早餐。
渐渐的,苏正歆也发现黄郁算是一个外表冷漠,但情绪非常稳定的人。
他也曾在闲聊的时候问过黄郁为何要如此?
黄郁只是笑了笑,说:“我好像从小就不知道要怎么和别人相处。”
“好吧。”
听说这世上有些人天生就是“社恐”,他们并非冷漠,只是想用伪装来掩饰自己,对待社交的无措。
“在福利院的时候我就挺不合群的,其实已经习惯了。”
苏正歆皱眉:“福利院?”
黄郁点点头,仿若无事地说:“对啊,在福利院长大的,或许是正珏怕你们看不起我,就没说。”
他笑了笑,脸上没有半点难过。
“大哥,你上次说婆婆纳好看,这次的地被就换成这个吧。”
黄郁爱好种花,将花园捯饬得很好,苏正歆每次下班闻到花香都会心情愉悦,然后过来帮忙。
除去不太幸福的过去,在苏正歆看来,现在的黄郁过着一种近乎“诗化”的生活。
苏正歆笑着接过种子,注意到他脑后扎起的一个小揪。
“小郁开始留头发了?”
“啊,对。阿珏说想看我留长发,好看。”
明明短发也很好看。
苏正歆想,但终究还是没有把它说出口。
被问起为什么答应时,黄郁也只是说前几天和苏正珏闹了点小矛盾。
留长发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苏正歆皱眉,问:“他对你不好吗?”
“不是,阿珏对我挺好的。留长发也不是什么过分要求,就随他吧。”
不是!
苏正歆在心里翻腾,这明明是一个很过分的要求。
他要让你变得不再像你自己!
“诶,大哥,你脚下那个空隙撒种了没有?”
黄郁出声打断了他心里的挣扎,苏正歆回过神来尴尬一笑。
“现在撒。”
黄郁没有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动,还在埋头撒着他的种子。
微长的发丝在黄昏之下散发着光,苏正歆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眼前突然展现一幅画面。
是黄郁曾经画的某座山川下湖海边,只是画中凭空出现了两个身形,踏过花团锦簇,日升月落中开怀而笑,在每一次呼吸交缠中聆听山川湖海的心跳。
他们牵着手诉说爱意,不是心疼催生的情,也不是同情转化成的爱。
是日渐相处中萌生的,带有欲望和占有的情感。
苏正歆忽然有点窒息。
他想带着黄郁私奔,到这样一个地方。
与禁忌情欲一起渐长的,还有黄郁留的长发。
头发日渐变长的黄郁身上散发着一种柔和的气息,他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不再像初来时那么冷冰冰。
甚至在第一次见到看起来不太好惹的苏正翎时,也能保持一种浅浅的笑意。
这是黄郁的进步,也是苏正歆的进步。
因为他总是告诉黄郁,要在苏家立足,要想让生活变得更好,就不要袒露出太多个人的情绪。
所以黄郁在改变,苏正歆也是。
他发现,在这个“养成式”的过程中,他好像真的对黄郁产生了不一样的想法。
真正有意无意的把黄郁这个人,培养成自己心里面的那个影子。
他和二弟也没什么两样,他也在把黄郁矫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苏正歆无法正视自己心里的这种怪异感觉,他克制着自己。
直到那一天,他听到两夫妻打闹的时候,说要生一个孩子。
这太荒谬了。
他的二弟把黄郁当做一个女人,还要让他生孩子!
一个男人,生什么孩子?!
他几乎是怒不可遏,马上就要去制止苏正珏的诡异发言,但却在靠近阳光房时止住了脚步。
苏正歆明白自己完全没有身份去阻止他们的讨论。
那只是一个“大哥”。
于是他走了,离开了这个充满甜腻气息的花园。
再后来,苏正歆在醉酒的苏正翎口中听到了二弟在外面养女人的消息,目的还是为了生一个孩子。
这更加的令人无法理解。
他正要要思考事情的合理性时,苏正翎又嘟囔了一句。
“迟早都是我的。”
呵。
苏正歆笑了。
很奇怪,他们竟然都喜欢黄郁。
这样离经叛道的禁忌之恋或许是他们苏家人血液里面流传的卑劣基因。
怎么改,也改不掉。
那一天的苏正歆似乎也不太清醒了。
他把苏正翎弄上床之后,拨打了个电话。
既然有人不珍惜宝物,那便让他来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