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镜上蒙着一层浅白雾气, 站在姜舒意背后的男人轮廓在镜中若隐若现。
吹风机拿下来了,韩时却站着没动,双手撑在洗漱台上, 感觉像把她圈在怀中。
湿润额头轻轻抵在她头顶, 无须言语已极致撩人。
头顶潮气浸润, 像一桶滚油浇在微弱火苗上,霎时炸裂燃烧。
现在只需转身就能尝到极品男人味。
挣扎一番, 姜舒意小声问:“遵从理智还是欲望?”
“遵从你的心。”独特冷嗓低沉微哑。
“没有女人能抵挡你的诱惑。”这句话是宁苏说的, 当时听到不以为然, 现在亲身体会魔力不得不信。
两句话委婉地告诉韩时身体因气氛而兴奋,感觉到了没有感情也能结合, 你能否接受。
答案是否定的, 韩时从不需要性.爱施舍, 生理需求远远达不到他自设的满足标准。
他后退, 双手离开洗漱台。
紧绷身体卸力松弛,姜舒意暗暗松了口气。
韩时仰头,手指将湿发往后捋,浓沉黑眸逐渐恢复平静色调:“有人说我是男人中的异类,你觉得呢?”
“我也是女人中的异类,说这话的人没有超然自控力,人一旦被原始欲望驱使很难成功。。”姜舒意伸指划开镜面雾气,条状抹痕显出背后男人微抬的下颌。
“桃色陷阱太多?”他言语时喉结轻微滑动。
姜舒意摇摇头没答,转身从他手里拿过吹风机, 插上电源:“我继续做你的Tony。”
浴室外, 李雪妍静声观察情况。
他俩在浴室待太久了, 会不会……
吹风机噪声响起,李雪妍叹气, 到底是想多了。
吹干头发,姜舒意和韩时进卧室,殷红床品很醒目。
“我妈妈说鸿运吉祥。”她解释。
韩时连夸赞都与众不同,他说:“中国红是信念的颜色。”
她弯了眉眼,取下自己的睡衣,说:“我去洗漱。”
“去吧。”韩时坐在床上,目光落在一排奖状和众多奖杯上。
等姜舒意离开,他站起来走进细看。
泛黄奖状是初高中时期拔尖的证明,奖杯从大学到工作,见证她的努力。
小小卧室承载着女孩青春成长,一本翻开的笔记本写着日记,笔迹稚嫩带着小情绪。
[无法接受男生和同性恋没有必然关系,她们又开始胡说八道烦死了,但我不会因此自卑。老师鼓励我无畏向前,我不能在无聊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未来会证明她们的思想有多幼稚可笑。]
[今天收到一封匿名情书,同桌说是隔壁班简岳送的,不认识这人我还是给他回了封信。放学后一个高大男生在校门口堵我,说我假清高,很多女生追他,他都没同意,看上我是我的荣幸。我只说了一句话,他就暴跳如雷。告诉他有病趁早就医有错吗?他看起来急需治疗,他该感谢我。]
[加入摄影社我发现了自己的天赋,过生日爸爸送我一部超贵的徕卡M9,我高兴哭了。现在我还不能驾驭它,预感将来会一直用它。谢谢爸爸妈妈,我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父母,爱你们。]
[高三压力大,好久没写日记了,提笔不知道写什么,那就祝我顺利考上理想大学。]
……
韩时听到脚步声,回到原来的位置。
姜舒意穿着小熊睡衣,可爱减龄。
她在父母家才会这样穿,因为母亲喜欢她显露女儿态。
“你明天什么时候回去?”她坐在床沿,撩拨头发,散吹风留下的热气。
“上午。”韩时脱鞋上床,靠在床头,看着她说,“你不和我一起参加宴会吗?”
“我去干什么?”姜舒意歪头道。
“你是我妻子。”
哦,对。盛大婚礼引人瞩目,已婚男士独自参加宴会,无聊的人又有八卦探讨。
“午宴还是晚宴?”她问道。
“从午宴开始,到晚宴结束。”韩时说,“邀请方是我父母的朋友,也住在奥北观澜,他女儿过生日开Party庆祝。请柬在客厅茶几上,你没看见吗?”
看来的那封请柬果然是路瑶带来的。
姜舒意摇摇头,说:“那我们明天早点走,妆发造型很费时间。”
既要与韩时同往就不能给他丢脸,又要和婆婆见面了。
高级社交场合,没有明争只有暗斗。身为小韩夫人,需端雅得体。
韩时点点头,身体下移平躺着。
姜舒意撩开被子,睡在他右侧,免得不小心碰到他左臂的伤。
韩时抬了抬自己的肩,说:“这里可以让你靠。”
“我睡觉时有怪癖吗?”姜舒意紧张起来,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
“你癖好不少,但不能用怪字定义,是精神放松的表现。我希望你放松点,我的朋友。”
姜舒意被他的话逗笑:“朋友,你是懂幽默的。”
“来吧,朋友,别辜负我的好意。”韩时再次邀请。
姜舒意挪动身体靠在他肩上,身体被男香熏得发软。
“晚安,朋友。”身心放松,她合上双眼。
翌日清晨,两人吃完母亲做的早餐,收拾行李回市里。
路上,韩时问姜舒意想去哪里做妆造。
姜舒意说:“回家我自己做,你也可以给意见。”
韩时:“相信我的审美吗?”
“当然。”毋庸置疑。
“好。”韩时揉小雪糕的头,心情很愉悦。
豪车抵达小白楼,两人走过花园,同时对肉丝说“我回来了”,又彼此相视一笑。
放下行李箱,韩时直接上楼给姜舒意挑选礼服。
细节可见他行事利落不拖沓。
姜舒意给他泡了杯咖啡才上楼。
回程路上他说上次的手磨咖啡不错,她听了便记住。
衣帽间门开着她走进去,面对琳琅满目的华服,自己挑得话会肯定有选择困难症。但韩时没有,不管她参不参加,他已经想好哪套合适。毕竟大部分衣服是他买的。
他取了一套深釉红透视长纱裙,外搭宫廷巴洛克风格同色系中长廓形薄呢大衣,黑色阔边腰封分出纱裙层次感与大衣红黑排扣完美映衬。
这套衣服小细节很多,譬如大衣的分叉灯笼袖用红纱相连,令纤细手臂若隐若现。圆领高度在脖颈二分之一处,营造飒爽干练感。长纱裙膝盖部位一圈古法蕾丝边,配以网格黑丝袜,再加一顶黑色宽檐硬质平顶帽,拿捏权御气质。
这是优雅性感与女权结合的设计。
姜舒意穿好站在镜子前,帽檐阴影遮着她眉眼,不苟言笑时就差把“姐就是女王”写在脸上。
她很满意,却也发现问题,对韩时说:“会不会太张扬?没想到你会选红色。”
“我选的是信念色。”韩时走到她身边,“既是信念,何惧张扬。”
他欣赏片刻,转身去选饰品,亲自把SERPENTI珐琅镶钻螺旋手镯戴在她手腕上。
蛇头闪烁魅惑光芒,鳞片骨节呈现灵蛇游走之态,图腾传说展现女性闪耀之美。
不同文化赋予蛇不同意义,神秘与邪恶,美丽与欲望,危险与诱惑。犹如一面多棱镜,映射出内心最深层的想法。
身上这套华服有多款首饰可以搭配,韩时却选了这件灵蛇手镯,姜舒意自然要动脑去想今天的生日宴到底隐藏什么暗流,让优雅内敛的他在选择服装饰品上突显攻击性。
她思索期间,韩时去换衣服。
国内男士参加宴会的着装无外乎西服,他穿着质感上乘的青果领黑西服走出来,姜舒意毫不意外。
他对镜系领结,姜舒意建议打领带。然后去挑领带,领夹和袖扣,亲自帮他整理。
韩时垂眸看着在自己身上细致忙碌的女人,她就算选择性失忆,动作步调仍与当年一样。
两人收拾好出门,姜舒意忽然回转上楼,很快又下来。
“忘了什么东西?”韩时问道。
姜舒意举起左手,无名指上蓝钻婚戒闪闪发光。
韩时声音带笑:“这枚戒指很漂亮,不便宜吧?”
姜舒意反转手掌,似在欣赏:“朋友送的,看着就贵,我估价约在两三千万欧元区间。”
“你对珠宝很在行。”韩时轻握青葱指尖,拇指从蓝钻表面划过,“两三千万对你那位朋友来说不算事,礼物既然收下了,就别让它孤零零躺在盒子里。”
“那位朋友还送了我一枚玻璃戒指,也漂亮。”
“换着戴,不纠结。”
绅士幽默令出行气氛变得轻松,但车子进入奥北观澜别墅区后,冷沉严肃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富人的社交看似丰富,其实被框在有限范围内,无论场所有多华丽;气质有多高贵;觥筹交错有多热闹,交谈笑容下冷漠本质并未改变。
姜舒意转头看韩时。
他察觉视线转脸微微抬眉,似乎在问她有什么话要说。
她摇摇头,了解一个人不是靠问问题,是用眼睛去发现。
别墅区太大,独门独户庄园式建筑冷冷矗立在行车道周边,有人在自己家草坪上打高尔夫;有人打网球;更有甚者在给皮毛光亮的名贵真宝马梳理鬃毛。
车子七弯八拐,透过车窗姜舒意领略到金钱成为符号后,生活有多随心所欲。
行驶十来分钟,终于达到目的地。
私人停车场已经停了不少令人开眼界的豪车,如果有人坐直升机来,她也不会感到意外。
下车后,姜舒意挽着韩时手臂,进入这栋和韩公馆风格不一样的英伦复古建筑。
外看古朴庄严,入内繁复瑰丽。
很多富商有皇室崇拜心理,有条件就把家里搞得金碧辉煌。
宽阔门厅里,不少平时见不着面只出现在财经新闻里的大佬,三五成群正在交谈,随行来的女士在另一个区域或站或坐着聊天。
她和韩时进来立刻聚集众人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