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皎赶到旧事酒吧的时候,黄子靳红着眼眶,哭得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脾气很凶,谁敢搭讪她,她骂人家十八辈祖宗。
郑皎穿过人堆,坐到了黄子靳身旁的高脚椅上,那家伙看她一眼,像没看见似的,继续喝。
“怎么了?”,郑皎叫了调酒师,要了杯柠檬水,刚端到手上,黄子靳不说话夺了过去,硬生往郑皎手里塞了一杯冰冻蓝色玛格丽特,颜色纯净,像蓝天,像大海,郑皎没拒绝,抬手轻轻抿了一口。
清冽入喉,泛着微微的苦意,冰凉传肠过,腹部有冷意。
“黄全义去纠缠徐向婉,你知道徐向婉说什么?她说她喜欢女生,她喜欢我,黄全义气疯了,停了我所有的卡,也不让我回家”,黄子靳终于张开了口,眼眶还是红的,说话慢悠悠。
郑皎没说话,静等下文。
“如果她是真喜欢我那还好,可问题就是,她是故意的,这样她既可以摆脱黄全义,又能让我们父女生嫌隙,我被她摆了一道”,黄子靳目露哀伤,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
郑皎没什么表情,无情戳穿了现实,“你们父女嫌隙生的还不够多吗?”
黄子靳一愣,点了点头,有些颓丧地说了句“也对”。
“我今天晚上只能住你那儿了”,黄子靳可怜兮兮,知道郑皎不可能让她露宿街头。
郑皎点了点头,“不过……”,她仰头又抿了一口就,这才继续说:“我只能让你住一个月”。
“为什么?”,黄子靳不明白,她不知道她大概多久能度过危机。
“我想等许沅答应我以后,带她到我那里住段时间,为了让她放心,得让她来了解我现在的生活”。
黄子靳撇了撇嘴,有点酸,郑皎势在必得的样子还真是讨厌啊。
郑皎还有另一番苦心,她转头,有些严肃地看着黄子靳,说道:“黄子靳,其实这次,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机会?从哪看出来的机会”,黄子靳不明所以,显然看不明白。
郑皎笑而不语,手刚不自控地伸到衣领想解一个扣子透透气,似是想到什么顿了一下又收回去了。
黄子靳定睛一看,大大咧咧地说道:“好家伙,你系那么严实干嘛?怎么几天不见成老干部了”,说罢还要伸手去帮郑皎解,被郑皎按着肩头强行又给摁回去了。
“不必了,我们还是说你的事吧”,郑皎不让她乱动作,赶紧说道:“第一,这是一个你摆脱黄全义的机会,我之前说的话不知道你有没有放在心上,你爸的钱终究是你爸的,他要是铁了心想给外人,你怎么拦都拦不住,趁现在你还没完全废掉,还有机会,第二,我问你,你究竟对徐向婉是什么样的感情?玩一玩,还是……”。
黄子靳也正了正色,“徐向婉……我是真心喜欢她的,郑皎”,黄子靳耷拉着脑袋。
“刚知道这件事,我最失落的不是别的,而是她并不是喜欢我,只是利用我而已,徐向婉……诶呀,我也不知道了”。
郑皎默然,当局者迷,她这旁观者也有点迷,快说出口的建议被堵了回去,还是不要祸害人家徐向婉了。
郑皎浅酌了一杯,黄子靳喝的东倒西歪,回家又撒酒疯,郑皎叫了代驾来,等回到家身心俱疲。
没有下一次了,黄子靳。
许沅终究是不能像郑皎说得那样早早睡觉,坐在沙发上,薄被拦腰盖着,侧着身子和方妍通着话。
“许沅,你想好了吗?以我对你的了解程度,你要是真陷进去了,万一……”,方妍这个“万一”拉的很长,“万一再得不到好结局,那你大概后面的半辈子都不会快乐了”。
许沅怔住,一只手紧紧圈住膝盖,“是啊”,恍若有一声长长的叹息,许沅撩起头发,抬头看到黑着的电视大屏里的自己,轻声说道:“那我大概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快乐起来了”。
“可是郑皎那玩意儿你真的能把控的住吗?”,方妍声音陡然拔高,破坏了刚才的悲伤氛围,“我真担心人家勾勾手指你就跟着走了”。
许沅唇角一弯,露出一抹笑意,为了让方妍放心似的,温温柔柔说着:“不会~”。
“鬼才信!”,方妍小声回击。
明明郑皎还没有勾勾手指,她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那网上那个老哥怎么办?你们已经聊了好久了,突然这么一下子,他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吧”,方妍有些担心,老实讲,很久以前她以为许沅就要妥协了,妥协于时间,妥协于父母,妥协于根本难以得到的爱。
许沅在网上发布了形婚的讯息,千挑万全,才选了这么一个。
现在,因为郑皎的出现,事情发生了好大一个转弯,方妍不知道许沅这样和郑皎下去,故事又会有怎样的发展,光是想到许沅她妈妈秦琳那张固执严肃的脸,她就心里犯怵。
什么样的母亲,会让独生的女儿七年都进不了家门一步,何况,晋婷那个不择手段的人似乎还贼心不死。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许沅似乎也联想了许多,声音里没了笑意,两人谈着谈着都有些沉重。
郑皎早上给黄子靳买了早餐放了备用钥匙,临走前,还给黄子靳丢了张卡,小行李箱里装了几套换洗的衣服,这才去上班。
她打算好了借着这个名正言顺的机会住进许沅家,虽然她已经和住进许沅家没区别了。
想到这,就又一阵的高兴。
郑皎到了瑞康制药就高兴不起来了,她好像……被针对了,庆霖祝交给了她超乎寻常的工作,赵纤的幸灾乐祸,郑皎不用想就感受得到。
不知道招谁惹谁了,偏要在自己追许沅的紧要关头上给自己下绊子,郑皎中午放空的时候一个晃神,惊觉自己的追求是不是过于隐晦,没有浪漫,也没有鲜花,鬼使神差在某外卖上点了一捧玫瑰。
应该没关系吧,其他人又不知道是我,许沅应该……不会生气吧。
为表诚意,她趁着午饭时间开车跑了趟花店,为表诚意,郑皎一字一字斟酌着写了贺卡,被店员忽悠着定了一个月的。
一个月的!郑皎坐在车上想想都窒息,自己怕不是疯了!郑皎忽然有点害怕见到许沅,她还是第一次给别人买花。
「郑皎,你是变态吧,衣柜里这个遍布吻痕的白T是怎么回事?」
大中午黄子靳突然发来消息,郑皎看了一拍脑袋,大意了。
许沅下午见过客户回来的时候,前台告诉她有一捧玫瑰送她。
“扔了吧”,她几乎没带犹豫,便迈步离开了。
几分钟后,前台第一次见到一向做事干净利落的许总监会转头杀个回马枪,花已经在送往垃圾桶的路上了,又因为许总监的去而复返而被救下了。
在前台错愕的眼神中,和同事的注目礼下,许总监收下了她在职经历里的第一捧玫瑰花,同事们为以往的所有玫瑰而伤心。
广告业四美之一为一个姓“郑”的人折腰啦,其性别不详,八卦群里一方主张郑某为女子,一方主张郑某为男子,主张男子的那部分人认为:许总监喜欢女生只是借口,不想惹烂桃花罢了。
对此,许总监没有澄清,只是在知道每天都有玫瑰相送后,时不时早上上班的时候顺手去前台认领。
郑皎没想到自己真没机会见许沅,一连出了两次短差,八天再没见过许沅。
再见到,却是在警察局。
这是没有预料到的事,郑皎就那么突兀、毫无准备的和晋婷见面了,二人在机场碰到,很是默契地到机场餐厅坐了下来。
两人都有些话要说。
“郑皎,好久不见”。
时隔多年,两人倒了个个,如今郑皎长发飘飘,而晋婷剪了短发,原本要当医生的人现在搞着金融。
在郑皎看来,这张脸怎么看,怎么面目可憎,她不想给好脸色,却还是回了对方一句“好久不见”。
“其实我很想打你一顿”,郑皎忍了忍没忍住。
那边晋婷一身浅蓝色西装穿的人模人样,耸了耸肩,回道:“你以为我不想吗?”
郑皎两手交叉没说话,直直盯着晋婷,仿佛要把这人盯出一个洞,两人间的空气有些凝重,一个不让一个,服务员看出端倪,都不敢近前。
郑皎忽地笑了,站起身来,含笑说道:“我应该直接回去见许沅的,而不是和你在这浪费时间”。
晋婷的眼神冷了几分,冷哼一声,“你在得意什么,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得意?”,郑皎觉得可笑,“我只恨自己明白的晚了一点,让你平白伤害了她几年!”
“郑皎,你是她?许沅在我身下婉转……”,晋婷的无耻话没说完,就被郑皎喝住了。
“晋婷,我奉劝你把狗嘴里的屎吐干净了再说话!”
狐狸眼里是凛人的视线,郑皎的话掷地有声。
“晋婷,你要是能继承晋家的家产,我郑皎名字倒着写!”
“你!”,这算是戳到了晋婷的软肋了,她努力奔波这么多年,不就是为这个吗?同父异母的哥哥虎视眈眈,要扫她们母女出门,一分钱都不给留,父亲坐山观虎斗,实则把自己当做磨刀石。
她恨他们,包括眼前这个生活优渥的郑皎,包括那个冷静自持的许沅。
许沅的不幸是她唯一的宽慰。
眼下,这两个人居然又要走到一起了,这让她怒火中烧,不幸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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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改来改去,有些不舒服(挠头)
如果我写拉了,请评论区指出,作者虚心听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