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笙早已经提前看透她的意图,将手机高举过头顶。
在对方伸手来扑抢时,直接一个侧身闪开。偏偏对方好似也提前预判到了他的动作,一个侧身倒,直接整个人挂在季月笙身上!
“卧槽!季神,你!”
季月笙听到有人惊呼,下意识偏头看过去,就见何旭明正瞪大眼睛捂着嘴看着他。
他旁边还站着另一个人。
云岱睁着那双清凌凌的眼睛,面无表情,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季月笙下意识一慌,如梦初醒地意识到自己这个姿势,和石兰贴在一起有多暧昧,慌张地推开对方。
石兰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何旭明看热闹,笑道:“季神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
季月笙懒得和他扯皮,刚想和云岱解释,就见对方已经转身走了。
已经错过了解释的时机,季月笙握着手机,怅然若失。
*
云岱手插在衣服兜里,戴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早已停播,没有任何曼妙的音乐,但他依旧无知无觉,没有调整播放的意思。
他的脸是相当温润和煦的相貌,偏偏有一双偏狭长的眼,平白增添了不可亲近。不笑的时候,仿佛冒着寒气,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多亏这双眼,哪怕有着惊人的容貌,大部分人都会惊摄于他冷然的气质,不敢轻易接近,少了很多外人的攀谈搭讪。
跟着追上来的何旭明吓得瑟瑟发抖,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不是已经查出来乱传同人文的是石兰么……就这样什么也不做?”
听到对方的发问,云岱淡淡看他一眼,沉默片刻,才道:“之后再说。”
刚刚就是在找石兰,找到了却什么都不做匆匆离开,未免太过奇怪了。
何旭明毫不怀疑云岱之所以离开,是受到季月笙的影响。
他忍不住说道:“就算石兰疑似被季……月笙护着,但也没必要怕他们,这么大的事,大不了让校董会那边知道。”
上次云岱惩治了锦山,他可不笨,知道对方靠山相当硬。
在这所学校,只要靠山够硬,惩治一个石兰估计也什么问题。
云岱脚步微顿,何旭明差点刹不住车撞上去,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他抬头,就见云岱神情冷淡,像是霜染玄都花,一双桃花眼泛着冷意。
“季月笙和石兰没有关系,这件事你不要再参与进来了。”
何旭明错愕,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他还想再追问,但云岱已经走远了。
*
落日西陲,金乌西走,霞光漫天。距离下课已经过去一小时,校园显得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寥落几个影子被拉得极长。
一道高耸外墙,将英伦风的学园与大街隔开。
靠在外墙的人点了一根烟,视线却死死盯着从学校出来的学生。
这个时间点是学生落单的高峰期,是最好下手的黄金时间。
那人看着从学校出来的学生,像是在挑选货物的一般,评价挑选他们的外貌和价值。
他不喜欢女孩,玩起来没意思,故而只挑长得好看的男生,不会轻易被弄废掉。
不要女孩,选择范围会狭窄很多,好看的男生更难找。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长了青春痘,或者有粗糙的晒斑,他眼光挑剔,都看不上眼。
他将烟头怼墙上掐灭,想着今天或许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正要兴致缺缺收回视线,就见一个男生孤零零从校门走出来。
他眼神一顿,手因为紧张兴奋而颤抖。
他找到了完美的猎物。
*
云岱原本想回宿舍,但不知怎么回事,脑子一抽又折回校门口,果不其然季月笙和石兰已经不在了。
他从校门口走出来,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不知道要去哪,所幸一通电话拯救了他。
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人,眼神微沉,随手接起,“喂,哥哥?”
对面轻笑一声,“云岱?”
云岱一秒钟听出来这不是云凛的声音,回忆了一下,他问道:“陆先生?”
电话对面传来爽朗的笑声,云岱听到对面似乎有两人在对话,只是因为时空限制不是很清晰。
“阿凛,我就说你弟弟能听出来吧。”
“陆重明,你别乱来。”
“愿赌服输,这一次听我的,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
云岱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终于听到听筒这边有声音传来。
这次的声音清浅了许多,一听就是云凛的声音。
“你应该见过我大学的同学陆重明了吧,我和他很久没见了,准备今天约一顿饭,他说你答应了他吃一趟晚饭……今晚你来么?”
他的语气没有强迫的意味,仿佛只要云岱拒绝,就会毫不留情地向陆重明拒绝邀约。
毫不保留的偏袒让云岱心下一暖,虽然他不喜欢聚会,但他才和云凛修复好关系,并且云凛似乎还和陆重明打了什么赌,如果不去,云凛应该会难做。
他不想让云凛难做,索性道:“我会去的,告诉我时间地点吧。”
电话对面的声音有些失真,但云岱还是能听出云凛的犹豫,“你真的要来么?”
云岱勾了勾唇角,算是应声。
原以为只是普通的饭局,但得到了哥哥给的地址,他沉默一瞬。
饭店的名字为什么叫“夜色”?
听着好不正经,真的不是酒吧或者夜总会的名字么?
在坐上出租车时,云岱一直在怀疑,直到真的站在“夜色”的外面,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再三和云凛确认细节后,他才终于相信:真的是夜总会。
沉着脸走进去,看到穿着白衬衫黑色马甲的服务生,没有想象中的群魔乱舞,他松了一口气。
服务生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请问有预约么?”
云岱掏出手机,看了一下云凛发的消息,才道:“请带我去V304包厢。”
服务生点头,笑着伸手指引,“好的,请跟我来。”
因为家教严格,宋伊从不允许他乱跑,这是他第一次来夜总会这种地方,难免感到新奇。
看着满堂灯壁辉煌,云岱生出几分兴味。
跟着服务生上了三楼,对方将他带到一个包厢门前,点头道:“客人,这里是SVIP包间,没有服务需求我不能轻易进去。”
云岱听懂他的意思,“你走吧,我自己进去。”
服务生走后,云岱随意推开包厢的门。
包厢隔音效果相当好,门外完全什么都听不见,一推门进去就听到相当嘈杂的声音,十几个人举着酒杯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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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开门声,众人下意识转头看向门口。
灯光昏暗,哪怕这样云岱还是一眼锁定了人群中闷头喝酒的季月笙。
所有人都带着好奇与探究的目光向他望来,只有季月笙没有看过来,完全屏蔽外界,自顾自喝着酒。
昏暗暧昧的灯光洒在季月笙冷白的皮肤上,好像雪似的,轻易就会融化。
雪泡在酒精里,被酒气熏染,比起平时温柔轻浮的假象,多了几分真实。
云岱没想到才在校门口分别不久,居然又在这种地方见到了。
他立马反应过来应该是搞错包厢了,正要退出去,就听见有人大声道:“谁点的?”
这种地方可以点侍应生是心照不宣的事,除了最后一步,和他们做什么都行。
喊的那人笑道:“眼光还怪好,长得挺好看。”
“长得还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拜托,几百年前的搭讪台词还能拿出来说?”
“不是,我是真觉得他有些眼熟。”
有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还待在门口干什么,快进来。”
所有人都嘿嘿一笑,唯有季月笙无知无觉,只是低着头喝酒。
云岱眼神一凛,换做平时肯定理都不想理会这群纨绔子弟,就这样推门走出去。
但看着那个不停喝酒,仿佛要把自己喝醉死的人,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将门合上,款款走来,“我不是侍应生。”
听到熟悉的声音,已经喝得微醺的季月笙猛地抬起头,“云岱!”
对方冷笑,“还有意识,怎么不喝死你?”
旁边的人见状,大概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嘛,原来是季哥的朋友。”
“季哥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来喝一个?”一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男生站起来,举起桌上的杯子递过来,眼神透出暧昧。
云岱直接无视,直白了当问季月笙:“喝成这样,明天还要不要上课?”
被云岱无视男生心头火气,借题发挥道:“这位朋友,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我们季哥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云岱冷笑一声,“杀马特。”
“你!”
他正要动手,下意识看了眼季月笙,见对方眼神不善,只能讪讪收回手。
季月笙警告完对方,继续看云岱,语气有些可怜道:“你是在关心我么?”
“你在说什么鬼话?”云岱就差把“自作多情”几个字刻在脑门上,“我只是不想你明天醉醺醺的上课,太臭,受不了。”
季月笙知道对方面冷心软,嘴角微勾,“其实我也可以明天不去上课,绝对不会打扰到你。”
云岱眼睛微张,“你敢。”
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季哥,你们不要再打情骂俏了!”
“对啊,狗粮吃不下了。”
云岱只当这些话是耳旁风,当没听见,季月笙原本郁闷的心情得以缓解,大着胆子将云岱拉过来坐在他身边。
云岱略微别扭地坐过去,就听见对方在他边说话,气息极近,继续扫在了他的耳廓旁,“你来做什么……寻我?”
云岱不答,只是反问道:“你在这里又是干什么?”
其实不用季月笙说他也知道,荒废学业和狐朋狗友吃喝玩乐,甚至还要玩男侍应生,将其他的东西全部抛在一边去了。
他冷笑一声,没有察觉到自己语气的不满,“你之前对我说,你要将失去的荣耀拿回来,就是这样做的?”
原本犹豫着要不要把“借酒消愁”这件事情说出来的季月笙,听到他这么说下意识一慌。
他以为对方还在为下午的事情生气,匆忙解释,“我和石兰没什么交集,下午和她见面也是因为……”
在对方冷淡的视线下,他的音量渐渐小了,后半截话只能藏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云岱面无表情道:“你还真是个笨蛋。”
他当然知道季月笙和石兰没什么关系,下午看到石兰死死贴住季月笙,明显就是碰瓷。
他又不是什么古早狗血言情剧的女主,看到男主和别的女人贴贴,就误以为两人有什么见不得人关系。
他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当然不会误会。
他从头到尾都没生过季月笙的气。
只是在看到季月笙和石兰在一起的画面时,对心底产生的古怪情绪感到恐慌。
明明和对方只是有些交集的关系,却会为此心神动摇。
与其说是因为厌恶季月笙,不如说是厌恶这种感觉,所以云岱默不作声远离。
今晚在夜总会见到季月笙,这种感觉再次袭上来,就像是一道怎么也解不开的数学题,让他不爽至极。
原以为和季月笙交谈后会弄明白这种感觉,哪知和对方说完话,这种情绪更甚。
焦躁,不安,不爽,各种负面情绪叠加在一起。刚刚不知道谁抽了烟,淡淡的烟味飘在包间中,让他更想作呕。
他起身,想离开这里。
只是没彻底走,因为他才刚刚行动,就被人为拦截了。
季月笙拉住了他的手。
他站立着,季月笙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拉着他的衬衫衣袖。
或许是因为季月笙喝多了,意识已经有一些不清醒。
云岱能清楚感受到,季月笙的手指不听话地在他的手腕游走,偶尔轻轻摩擦云岱的手腕,偶尔又玩.弄他长袖衬衫上的白玉扣子。
云岱有些难以忍受道:“你还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对方或许真的已经半醉半醒,平日黑沉沉的眼在灯光下,竟透出一股如稚子般的天真与不谙世事,“你在生我的气么?”
云岱语塞,不知道怎么答,只能道:“你想多了。”
“你就是在生我的气,”季月笙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把拦腰抱住他,“你就是在生气。”
云岱浑身一僵,根本不敢有所动作。
季月笙将头埋在他的肩膀处,声音有些闷闷的,“对不起。”
云岱不知怎么,心头一松,郁气一扫而空。
他还是问道:“你喝醉了么?”
季月笙没有回答,将头更深地嵌在对方肩膀之上,“你……以后还会陪我拔牙么?”
季月笙头发有些长,毛茸茸的头擦过云岱的脖子,脖颈有些发痒
,甚至隐隐有些发红。
云岱心头一软,浑然未觉对方越界的触碰,只是回想季月笙刚才问的话。
片刻后,他回答道:“当然会。”
*
陆重明不知第多少次看向手表,“已经快九点了,你弟弟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云凛轻笑,抿了一口清酒,“你也知道那是我弟弟?我都没担心,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陆重明听懂他话语中的警告,得体地笑道:“只是在你口中听了太多遍他的名字,难免产生好奇。”
云凛好笑道:“这么说来还怪我咯?”
“知道就好,炫弟狂魔,”陆重明也端起一杯酒,“上次在学校见过他一面,很优秀,确实很值得炫耀。”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想起那个在电梯和他对峙的古装男生。
他轻笑一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云凛摆手,“估计是课业繁忙,再过一会儿就来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云岱推门而入。
云凛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云岱主动走过来坐到云凛旁边,“抱歉,来晚了。”
云凛摇头,“没事,路上有遇到什么意外么?”
“路上倒是没遇到,”云岱自动隐瞒了走错包间遇到季月笙的事,只道:“只是哥哥你把房号给错了,所以去楼下让服务员查询了一下。”
云凛闻言打开手机,一看发送的短信,才发现自己确实是把V305号错发成了V304号。
陆重明看着云凛略显窘迫的表情,主动出面化解尴尬,“原来是你的问题,既然是成年人,就要有成年人的担当,快自罚三杯。”
云凛没理会他,只对云岱道:“现在已经很晚了,还没吃饭吧?”
云岱点头,就听见对方说:“那我们现在就去吃。”
他有些惊讶,云凛看出他的疑问,只道:“楼上是一家西餐厅,可以点菜,味道还不错。”
云岱怕楼上吃饭又遇见季月笙,毕竟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和他的孽缘特别深。
刚刚才见过面,还答应了拔牙的事,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要是很快又见面,对面正好又酒醒了,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尴尬场面。
不过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楼上的西餐厅除了零星几对情侣,并没有其他客人。
但云岱并没有很开心,反倒觉得有几分寂寞。
云凛看出他的心不在焉,询问道:“是不喜欢吃西餐么?”
云岱摇头,“没有,哥哥你点餐吧。”
云凛再三询问道:“如果不喜欢吃西餐,我们也可以离开去别的地方吃中餐的。”
对方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打开菜单,表示自己能接受。
热气腾腾的牛排端上来,云岱机械地用刀叉切割,耳朵听着云凛陆重明从大学校园生活聊到商业秘辛,时不时附和两句,其余时间都安静地吃饭。
陆重明聊着聊着,突然问道:“云岱有喜欢的人么?”
云岱神色淡淡地摇头。
陆重明笑道:“是么?我还以为这个年纪的男生,至少也会有过一两个憧憬对象。”
云岱动作一顿,没有回话,反倒是出云凛轻飘飘看陆重明一眼,“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高中就早恋?”
私人闲聊,气氛似乎也轻松下来,陆重明没再端架子,像是回到大学宿舍一般,轻松回怼回去,“乌鸦别笑猪黑,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在接收到云凛的死亡视线,陆重明轻笑一声,闭上嘴巴啜饮一口红酒。
云岱有些好奇,轻声道:“哥哥高中也谈过恋爱。”
云凛语气含糊道:“也不算。”
知道云凛不想提起,云岱没有多问,继续吃盘子里的东西。
陆重明不动声色地看着云岱,又看向旁边的云凛,心下感叹不愧是一家人。
虽说两人相貌没有几分相似,但吃饭的动作仪态几乎一样,背脊都挺得笔直,用刀叉轻轻切割食物,尽量不发出一丁点声响,慢条斯理地咀嚼食物,优雅得像在看“西方贵族”吃播,赏心悦目。
陆重明笑道:“云凛,你这副样子我看了四年,都还是没看腻。”
虽然知道对方说得是什么意思,云凛还是不禁感到恶寒,“吃饭就吃饭,不要说这么恶心的话。”
陆重明已经习惯对方的毒舌,轻笑道:“放心,我可不喜欢你这款,否则大学四年我会忍着不下手?”
话是对云凛说的,视线却忍不住看向云岱。
云岱动作一顿。
哪怕知道这位陆先生可能喜欢男生,但听到对方简单直白地自爆性向,还是感到几分猝不及防,还有一丝淡淡的危机感。
云凛再次警告道:“陆重明,你别太过分,兔子都不吃窝边草。”
陆重明吃完饭,优雅地用餐巾纸擦拭嘴角,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我不是兔子。”
云凛语塞,就见陆重明突然爽朗一笑,“逗你真的太好玩了。”
云凛:“……”
陆重明笑完,才轻松道:“我承认,对你弟弟一见钟情。”
云岱现在万分懊悔来吃这顿饭。
这种场景他真的应付不来。
他下意识看向自家哥哥,就见云凛面色黑如锅底,活像自己家的大白菜要被猪拱了。
云岱意识到或许应该做些回应,却不知怎么开口,就听见陆重明略显遗憾道:“不过他已经有别人了,我可不好插足进去。”
云凛惊讶地瞪大眼睛,下意识想问云岱,但还是忍住了,准备之后再谈,只是反问陆重明,“那你特意用赌局将我弟弟骗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陆重明手抵着唇,眼睫微弯,轻笑道:“因为……好玩,你不觉得你老母鸡护崽的样子很有趣么?”
云凛:“……你这个腹黑男。”
“彼此彼此。”
聚餐结束,陆重明先一步打车走人,云岱刚想乘车回学校,果不其然被云凛叫住了。
“陆重明说你有主了是什么意思,有喜欢的人了?”
并非质询的严厉语气,只是温和地关切。
云岱听到对方的问题,脑海里下意识想到季月笙。
现在已经接近十一点了,那家伙应该回去了吧?
“没回答我的问题,在发呆?”云凛轻笑,眼睛微弯,“看来是了。”
云岱刚想反驳,就听见云凛又道:“铁树开花,难得。”
含在口中的问题转了个弯,云岱脱口而出另一个问题,“你不告诉爸妈么?”
如果他真的谈恋爱了,肯定会被爸妈严厉阻止,更夸张得可能直接将他送出国去。
虽然云岱不可能在高中谈恋爱,但是想到出国的可能,还是不由得有些紧张。
云凛双手插兜,顶着月色向前走去,夜风吹起他的头发,多了几分凌乱潇洒。
云岱听见走在前面的他说道:“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也懂得分寸,不用我和爸妈多操心。”
*
季月笙嘴上说着不来上课,但等云岱来的时候,发现人已经在座位上坐着了。
只是明显还是有些宿醉后遗症,闭着眼睛趴在课桌上假寐。
云岱将包放在课桌盒里。
昨晚太晚回去,已经宵禁回不去学校,只能回本家休息了一晚。
习惯了宿舍的床,家里的床怎么也睡不安稳,或许还受云凛那番话的刺激,他难得失眠了。
云岱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季月笙,见对方同样没有休息好,得到了一丝慰藉。
今早格外嘈杂,还没上早课,就听见有人小声道:“听说石兰好像要转学了。”
“真的么?那个小妖女终于要走了?”
“估计是得罪了谁吧。”
“是谁这么厉害,简直为民除害。”
“还能是谁,能动小妖女的不就那么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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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岱听到,若有思索地看向还在睡的季月笙。
上课的预备铃想起,季月笙悠悠转醒。慢腾腾地戴上眼镜,才发现云岱正好看着自己,两人来了一个对视。
他突然很恨自己喝酒为什么不属于会断片的类型,一对上云岱的视线,昨天的回忆便涌了上来。
脸皮厚如他,面对昨晚类似于撒娇一样的行径,也还是想尿遁去厕所面壁半小时,再滚回来好好面对。
真的是太羞耻了。
他想说些什么,但云岱已经将头偏了过去,从课桌里掏出语文课本开始温习。
一翻开语文书,一个信封从里面掉出来。
应该是有人在他不在的时候塞的,他拿起来想塞回课桌,但误看到信封封面,面色一沉。
他原本猜测大概是情书,但看到封面他又不确定了。虽然以前也收到过奇奇怪怪的情书,但这一封与其说是像情书,不如说更像威胁信。
雪白的信封表面印着一个血手印,上面没有指纹的痕迹,大概是用颜料之类的画上去的。
他沉着脸将信封拆开,信纸并非普通的白色信纸,而是深黑色纸。
黑色信纸上面没有很多内容,只有寥寥几排字。不是手写的,更像是从书或者报纸找出来的字,单独剪切下来粘贴上去。
字体有大有小,排版也歪歪扭扭的,看着有些滑稽,但云岱看着上面的内容,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在黑暗中看着你。]
[你好美。]
[想舔.舐你的全身。]
云岱不知道该怀着什么样的心对待这封信,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慌得六神无主也不至于。
他没有贸然将这个事情告知给他人,而是看这人下一步动作。
之后几天,他连续不断地受到恐吓信,里面的话语越来越长,也越来越变态。
对方像一只蛰伏在潮湿洞穴的毒蛇,用黑暗作替身符,隐匿行迹,只是睁着可怖的眼,吐着残毒的蛇信子,随时准备袭击,给猎物致命一击。
连续收到恐吓信,云岱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连带着心情也有几分郁猝。
一直默默关注云岱的季月笙,自然知道对方这几天心情都有些不好,但碍于夜总会那天的事情不好意思过问。
直到云岱因为精神不济差点晕倒,季月笙实在忍不住问道:“是发生了什么吗?你最近几天学习很不在状态。”
因为连续几天没休息好,云岱脸色比平日还要更苍白,像是脆弱的白纸,仿佛风一吹就会被撕裂。
他原想说没什么事,但看着季月笙那双关切担心的眼。他垂下,将课桌里收到的几封恐吓信都给对方看。
季月笙接过信,一一拆开阅读,看里面写的东西,他的表情越来越沉,仿佛风雨欲来。
他将信纸塞回信封,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后面几天我会尽量跟着你,不让你落单。”
这是要保护他的意思。
云岱下意识想拒绝,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轻轻点头道:“谢谢。”
这几天季月笙几乎和云岱形影不离,就连上厕所也要跟着,相当尽职尽责。
然而这几天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甚至也没有再受到恐吓信。
云岱这几天被季月笙死死跟着,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到渐渐习惯。
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让云岱有些烦恼,终于,他忍不住对季月笙道:“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你不用再保护我。”
季月笙蹙眉,反问道:“你确定?”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放弃了,反而更像是在等待机会,现在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但云岱很坚决,“谢谢你的帮助,不过真的不用了。”
关心则乱,季月笙见他这样放任的态度,忍不住道:“你就是毫无自觉,所以才会被人盯上。”
对方的语气不由得让云岱想起之前在度假村的争吵,他心生不愉,“你觉得这是我的错?”
他心下冷笑,要是季月笙敢说一个“是”字,他一定让对方好看。
可惜他没有让季月笙“好看”的机会,对方摇头道:“不,是你根本不知道你有多吸引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注意到了你。”
他睁着那双黑沉沉的眼,深邃神秘,像是夜晚出现的漩涡,要将人吸进去,溺毙在其中。
“你不知道有多少像我一样的人站在下面,盯着站在上面诱人的你,等着将你……”
不由想到信上面写的东西,季月笙没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云岱听得有些不好意思,皱眉打断他,“难道你也想像那个变.态一样……”
要是这样,他第一个报.警将季月笙抓起来。
季月笙摇头,推了推鼻梁间的金丝眼镜,义正词严道:“当然不会,虽然曾经有那个想法,但是我会采用更加正当的手段。”
所以他还真想过?
云岱的心情有点复杂。
周五所有住校生都可以返家,云岱同样也要回家。
今天云凛公司有事,忙得脚不沾地,没有时间来接他。
他准备搭个出租车回去。
虽然之前说不让季月笙继续充当保镖,但对方还是不放心,跟着他一起等车。
只是还没等到车,就先遇到了不法分子。
季月笙看着从外墙走过来,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几个杀马特,不由得面色微凝。
对方手里都拿着铁棍之类的武器,面色凶恶,看着不好对付。
杀马特的目标明显是他们,逡巡了他们两眼,狞笑道:“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季月笙没理会他,只对云岱说:“你先走。”
云岱犹豫,“那你……”
季月笙笑容轻松,“没事,我能应付。”
他可是充当了保镖的人,怎么能不保驾护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云岱想来一下,听话地先一步离开。
杀马特们没有人去追,为首那人笑嘻嘻道:“你同伴就这么抛下你走了?”
季月笙无所谓地笑笑,随手将书包扔地上,“打.劫我一个人也够你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足够。”
杀马特哈哈一笑,“你小子还挺幽默的,既然这么识相,那就值钱的东西全部交出来。我打听过了,协和中学的学生非富即贵,你想必有不少钱吧。”
“那也得你有命花才行。”季月笙推了推眼镜框,冷笑一声。
“油盐不进,”杀马特头子狞笑,面上的那条刀疤看着更狰狞了,“兄弟们,给他一点颜色尝尝。”
他话音刚落,季月笙直接动手,先人一步袭击上去。
他故意挑的一个手拿棍棒的人,一招擒拿术直接让对方缴械。
被制衡的那人疼得嗷嗷叫,“年轻人,偷袭!你不讲武德!”
季月笙将对方的木棍夺过来,再一脚将手下这人踹倒在地。
拎着手里的木棒,他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笑得如沐春风,“现在,形势逆转。”
杀马特头子一愣,看向同样怔愣在旁的两个人。他收回心神,发狠道:“兄弟们,给我上,狠狠干他丫的!”
……
两分钟后,季月笙踩着叠在地上的三个人,“就这?”
战斗力也太弱了,甚至不如那天度假村遇到的花衬衫轻浮男。
三个杀马特躺在地上嘤嘤啜泣,“大哥,放过我们,我们错了!”
季月笙又踩了一脚,压得三人嗷嗷叫。
他贴脸嘲讽道:“你们这样的,也出来当混混打.劫别人?”
三人赶紧告饶解释道:“大哥!我们也是第一次打.劫,业务不熟练……我们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有个男人给了我们五百块,让我们打.劫你们!”
他说话颠三倒四的,季月笙瞳孔微缩,顿时明白上当了。
他收回脚,匆忙朝着云岱离开的方向追去。
虽然季月笙让云岱跑远点,但他还不至于如此没人性,只是躲在外墙后面,掏出电话准备报警。
手颤抖地按下“110”,还没来得及拨出去,口鼻突然被白色帕子捂住。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骤然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手机掉落在地上,屏幕摔开一道裂痕。
*
云岱再次醒过来,发现周围很暗,自己坐在一把木质椅子上,手脚没有被绳子绑住,却动弹不得。
他想可能是迷药的副作用,身体没有什么力气。
白炽光灯突然亮起,照亮黑暗的环境。
骤然的明亮有些晃眼睛,云岱有些不适应地睁开眼。
这一睁眼,才发现眼前居然有人蹲在他面前,不眨眼地望着他。
这人和他几乎近在咫尺,离得相当近,云岱甚至能听到他呼吸的声音。
想到刚才在黑暗中,或许对方就是这样蹲在他眼前,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人脸上戴着黑色的口罩,露出上半张脸。明明是很清秀的眉眼,却总有一股化不开的阴郁和猥琐。
对方的眼球略微有些突出,黑沉得有些过分,不由得让云岱联想到了蛇这种动物。
面对这种境况,云岱难免害怕惶恐,但面上还是保持镇静,试图与对方谈判,“我想要什么?”
对方不答。
云岱硬着头皮道:“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我手机里还有很大一笔存款,如果你需要,我现在就可以转给你。”
对方还是不答,只是像观察艺术品一样,痴痴地望着他。
见对方的反应,云岱心下一沉。
绑架人,无非是求财求色害命、
如果是求财,那是最安全的,他还有斡旋的余地。
但现在明显是求其他的。
想到在学校收到的恐吓信,他沉声道:“那些信是你送的?”
口罩男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
“我给你吃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