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临近期中考,学校总是会发一堆卷子,李绍洁癖很严重,不喜欢卷子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所以包里总装着订书器。
楚嘉煜借来订书器,坐在段清让坐位上替对方分类,排序,装订。
班主任拿着U盘进来,敲黑板。
“学校组织研学,行程七天,目的地是S市,时间是四天后。”
讲台下面同学们坐不住了,纷纷鼓掌,欢呼。
“安静!”
班主任把U盘插|入大屏幕中,说:“这里有S市的宣传视频,和我们具体的行程,大家看看,想去的今天放学前到我这里拿登记表,费用是3000元一人。”
“管不住自己的就别去了啊,我们和市一中组队去,你们别给学校丢人。”
“放心吧老师,不会的!!我们很乖!”
班主任叹气,“但愿如此。”
楚嘉煜回到自己坐位,李绍凑过来眨眨眼:“去吗?我攒了好多零花钱,我们一起去。”
楚嘉煜摇头:“不了。”
“啊,为什么啊,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李绍很失望,“我就跟你关系好,不想跟其他人一起。”
“你好肉麻啊。”
“本来就是,我跟他们都是点头之交,只有跟你,是琴瑟和鸣。”
坐在他们前面的陈千雪回头,幽幽道:“不然你们结婚吧。”
李绍:“我才不呢,他心里有别人,我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陈千雪:“你可以当三。”
李绍认真地看着楚嘉煜,“我觉得我才是老公,他是老婆。”
陈千雪翻白眼:“又不是没有男小三。”
李绍叹气:“可是他正房是段清让啊,我比不过。”
陈千雪点头:“那确实,你放弃吧。”
李绍:“……”
楚嘉煜抓狂:“你们能不能正常点啊啊啊。”
陈千雪拉下脸:“正常不了,要不楚哥,你收我为二房吧。”
楚嘉煜:“啊???”
陈千雪一脸憧憬:“这样我就可以悄悄勾引大房了。”
楚嘉煜:“…………”
李绍反驳:“你这不行,以后我楚哥洗头都遭楼下骂——因为水是绿色的哈哈哈哈哈。”
陈千雪:“哈哈哈哈哈哈。”
楚嘉煜:“。”
“你不是喜欢段清让吗,”楚嘉煜痛苦道,“这么说你心里真的不会痛吗?”
陈千雪笑着:“我就这样,看见一个合眼缘的就表白,失败就失败,成功就处,随时准备分手迎接下一位。”
“而且你们俩真的超有CP感啊,那天在KTV,段清让说给你掀盖头,真的啧啧啧。”
“楚哥你没发现吗?段清让是真的只对你一人好,甚至是只搭理你一人。”
楚嘉煜:“哪有,他还给你们讲题呢。”
陈千雪耸肩:“那确实,可我就是感觉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周身气质都不一样了。”
.
楚嘉煜趴在桌子上,看大屏幕上的宣传片。
大城市真的很繁华。
楼都比这边高一节。
夜晚街道仍是灯火通明,不像这里,晚上路灯都不亮,伸手不见五指。
可他注定一辈子都不能定居在那里。
烂的和他成绩一样的人生,有什么可憧憬的,过一天是一天。
不受外界刺激,自然也不会艳羡别人。
开心最重要。
楚嘉煜心里这样想,却还是在数学课上悄悄听了二十分钟的课,下午自习课有一搭没一搭写完一张英语卷子。
后来一对答案,发现只有三十分。
楚嘉煜:“……”
南哥那边发信息说不着急还钱,让他好好学习,考上本科申请资助可以免去学费。
楚嘉煜看着他可怜的分数,陷入了沉默。
有种无从下手的美感。
李绍瞥见,说:“这个我还真帮不上忙,不然你去找段清让?”
楚嘉煜嘴硬道:“谁需要帮忙了。”
李绍:“谁需要谁知道咯。”
楚嘉煜:“……”
下午放学很自然走出校门,到家门口才想起他其实应该留在学校上晚自习。
“……”
这该死的肌肉记忆。
现在回学校容易被抓,楚嘉煜只好回家。
爷爷正坐在板凳上吃馒头榨菜,楚嘉煜看得心疼,又跑到外面买了一碗牛肉面。
爷爷骂他浪费钱,他也没在意,回房间默默啃泡面去了。
收到段清让的信息:
—楚哥,我下飞机了
—昨晚你接完电话好像心情不是很好,发生了什么吗?
楚嘉煜边吸溜泡面边回:
—没什么,就是诈骗电话。
妲己:
—李绍告诉我你想学英语
—楚哥,我建议你先把书后单词背好
楚嘉煜一口泡面卡在嗓子眼。
李绍,你个叛徒!!!
楚嘉煜:
—哦。
妲己:
—从必修第一册开始
楚嘉煜一脸屈辱,拿出崭新的英语书,开始啃单词。
第一单元非常简单,十个单词八个认识,楚嘉煜背完后信心大增,奋斗了两个小时,等到第四单元,楚嘉煜发现十个单词八个不认识。
“……”
啊。
好难。
外面天已黑透,楚嘉煜盯着纱窗上的小虫愣神,时不时用笔尖戳一下虫子,后者在纱窗上起起落落。
叮。
妲己:背完了吗
楚嘉煜心想背不背完不就一句话的事,我骗你你又不知道。
他坦然自若回复:背完了!
妲己:检查一下
【对方发起视频通话】
楚嘉煜:“…………”
楚嘉煜光速收拾好桌面,把英语书立在镜头外。
接听通话。
“嗯?”
段清让的声音传来,低沉好听的男声,像贴着耳朵灌入,楚嘉煜心脏漏跳一拍。
段清让那边窸窸窣窣一阵,镜头由黑逐渐转为明亮。
“稍等,拿一下书。”
说完,微微俯身,黑色浴袍下的锁骨若隐若现,楚嘉煜隔着屏幕似乎都感受到了体温的热度。
他默默移开眼睛:“哦,你怎么出去还带书啊。”
段清让轻笑道:“在这里上过学,很多课本都没带走。”
“拿好了。”
段清让开了后置摄像头,楚嘉煜只能看见对方的笔记本电脑。
楚嘉煜:“那……开始考?”
“嗯,开始吧。”
楚嘉煜悄悄看了眼立在他面前的书,松了口气——还好镜头里自己心虚的表情不明显。
“等等。”段清让说,“把手机立在侧面。”
楚嘉煜僵住:“……”
段清让耐心地解释道:“防止楚哥作弊,做无用功很浪费时间。”
楚嘉煜心在泣血——我真的谢谢你。
考单词的过程惊天动地,楚嘉煜拿出了自己十二分的演技,遇见不会的单词就在纸上写ABCD,全程面无表情,自信从容。
好不容易考完,楚嘉煜揉了揉自己酸痛的手指,微笑着说:“考完了,我挂了哈。”
“都写上了?”
“差不多,有几个不会。”
段清让:“三十秒之内把单词拍照发给我,不然再考一遍。”
楚嘉煜的笑意紧急刹车。
段清让试探道:“楚哥应该不会骗我吧。”
楚嘉煜:“……”
彻底考完单词已是晚上十点,楚嘉煜游魂一样收拾收拾准备去看网吧,再次收到段清让的消息。
—楚哥,明天考必修二,记得背
楚嘉煜:“……”
有点想拒绝。
但还是拉不下大哥的脸。
痛苦。
·
段清让发完信息,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懒懒散散靠在沙发上。
小刘从外面进来,拎了许多外卖。
小刘把外卖摆在段清让面前的桌子上,弯着腰说:“少爷,您舅舅在外面等,如果您不想见他,就让酒店保安把他赶出去。”
段清让晃动酒杯,血色液体摇曳,他淡声:“赶出去吧,进来多脏啊。”
小刘颔首:“好的。”
小刘摆完外卖就准备离开,开门的刹那一个人影突然冲了进来——
中年男子双眼布满血丝,进门跪下拉着小刘的裤腿,声音颤抖地喊:“原谅我,段清让你原谅我,我求你救救我……我真的不能坐牢……”
小刘厌恶地把人踹开,中年男子装在鞋柜上,闷哼一声,蜷缩成一团。
继而拨打电话:“你们酒店怎么回事,连个人都看不住!”
那边疯狂道歉,并承诺马上上来。
挂断电话,小刘看向段清让:“对不起少爷,我马上带他出去。”
段清让视线轻飘飘落在手机屏幕上,一句话都没说。
男人捂住脸,声音不断从指缝中溢出:“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
小刘皱眉,上前扯着男人的衣领把人拖了出去。
叮。
看见发信人的姓名,段清让立即拿起手机。
楚嘉煜发来信息:
—哦哦哦哦哦知道了,真没看出来你还有灭绝师太的潜质
—家里那边还好吗?
—他们要动手你就还手,信我,这种人都是欺软怕硬。
段清让缓慢打字。
—楚哥,我打不过,怎么办
楚嘉煜那边消失了三分钟,才回复: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就是他们打你的时候,你就打自己,边打边骂自己。
—我一般这样,对方就会觉得我是傻逼,就不打我了。
—不过这招非必要时不要用哈
段清让:
—嗯,谢谢楚哥
楚嘉煜秒回:
—小段你不会信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这招我瞎说的,最好还是报警!
段清让:
—我没信,楚哥的话我不会轻易相信的
楚嘉煜:
—……
—你去死吧,我不要你了
这几条消息出现在段清让双眸里时,仿若冰雪初融般,冰封在眼底的情绪产生波动,随即少年的眼弯了弯,对着手机露出个发自内心的漂亮笑容。
楚嘉煜,是一颗治不开心药。
仅属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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