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个小时会这么短◎
和季扬告别, 从男生宿舍离开,夏晚提着纸袋朝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这路上,夏晚思绪有些无法集中, 脑海里不断浮现回忆起那天大雨里的细节。
她心里有了好多问题和困惑,甚至有股冲动想直接去问江寂, 但理智告诉她, 不能莽撞。
就在感性和理性的不断拉扯中,夏晚慢慢走到了图书馆, 凉薄的夜色下,男生身高腿长, 气质疏冷, 而他身边站着一位长发飘飘的女生。
夏晚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之前和江寂相过亲的那个女生。
动荡的心思蓦地冷却下来。
夏晚恢复了理智。
*
秦照雪没想到会在图书馆遇到江寂, 距离上次相亲已经过去了一小段时间, 她见江寂一个人在场, 内心有个猜测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江寂在学校一直形单影只, 连个女朋友的影子也没见着。
秦照雪忍不住怀疑上次那个女生根本就不是他女朋友, 是他随便找来帮他当挡箭牌的。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最近学校刮起了一阵“表白校草”的疯狂热潮, 秦照雪全都看在眼里,内心又是嫉妒又是不甘心。
她从大一进校时就对江寂一见钟情, 可是无论她怎么制造偶遇、还是制造同框的机会, 她始终连句话也搭不上。
如果再不主动出击, 也许她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秦照雪鼓起勇气,再次踏出了第一步, “江寂。”
出于礼貌, 男生脚步停了下来, 当看到是秦照雪时, 江寂的眉峰微微蹙了下。
秦照雪见他认出了自己,心里忍不住窃喜,“好巧呀,在图书馆碰到你,你是不是经常会来图书馆啊?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学习啊?”
江寂眉眼冷淡,说出的话更冷,“学习就不必了,我们不同系,学不到一起去。”
被拒绝,也在秦照雪的意料之中,她半真半假地生气道,“大家都是同学,江同学总是这样不近人情,未免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江寂单肩背着书包,闻言,偏了偏头,锋利的下颌线在夜色里一扫而过,声音依旧很淡,“抱歉,我们不熟。”
潜台词:给面子是给熟人的,不熟的,直接甩脸。
就是这么拽。
秦照雪心里泄气,但嘴上还是试探地说道,“你该不会是怕你那个女朋友误会吧?没事啊,你下次可以带你女朋友一起过来啊?”
能不能带得出来,还不一定呢?
秦照雪笃定江寂下一秒会变脸。
但她没想到,男生视线突然定在某一处,冷寂的黑眸瞬间泛起了柔色,唇角也肉眼可见地朝上牵了牵。
江寂没再搭理秦照雪,直接大步离去。
秦照雪看到融在夜色下的纤细身影,女生颜值很高,气质更是出众,即使过了这么久,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夏晚。
是江寂的女朋友!
秦照雪咬住嘴唇,在原地跺跺脚,心里又羞耻又懊恼,最后又不甘地看了一眼,只能带着遗憾走远了。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江寂视线落在她身上,不动声色地用目光描绘女生的脸庞。
夏晚把洗干净的衣服递给他,“你的外套,上次忘记带给你了。”
江寂接过,微微颔首,“麻烦你了。”
“不客气。”夏晚摇摇头,想到刚刚看到的画面,她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刚刚那个女孩…”
江寂怕她误会了什么,连忙打断她解释道,“碰巧遇到,我跟她不熟。”
夏晚眼眸闪了闪,哦了声,这个话题截过,但心里那股闷闷的感觉突然就消散了。
“时间还早,要在这里逛逛吗?”江寂提议道。
夏晚张了张唇,拒绝的话却没说出口,反而点点头道,“好啊。”
垂在身侧的手指捏了捏,夏晚心里生出一些紧张,之前明明有顾虑的,为什么这次,她却拒绝不了?
江寂把她手里季扬给的礼物袋子一起提了过来,绅士体贴地为女生服务。
此时,校道上有不少下了晚课的学生,熙熙攘攘,热闹不凡。
和周遭的热闹比起来,她和江寂之间,安静得好像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夏晚悄悄抬眸朝男生看了一眼,恰时,江寂也侧眸看了过来。
对视的瞬间,夏晚呼吸滞住,心跳控制不住地加速,脸颊竟然隐隐发烫起来。
她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挑起一个话题说道,“你,不是,我,我上次给阿姨挑的礼物,怎么样?她喜欢吗?”
说完这句,夏晚暗暗吐出一口气,刚刚她差点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江寂唇角勾了下,语气轻松地反问,“你猜呢?”
夏晚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她斟酌地开口,“应该是喜欢的吧?”
江寂抬手将单肩背起的书包往上提了提,头小幅度地歪了下,漆黑的深眸透着淡淡柔和,他没让夏晚等太久,公布了答案,“她很喜欢。”
夏晚松了一口气,弯唇笑了笑,“阿姨喜欢就好。”
两人步行在校园里,人群在他们身边不断后退,这时,天空有一滴雨飘了下来。
夏晚看到身边的大学生们像乱作一团的鸟,一下子变得横冲直撞。
雨滴像丝线,绵绵密密地飘了下来。
江寂脱下自己的外套,顶在了夏晚头上。
“走!”
男生将她虚虚揽住,被他的气息包裹,夏晚突然感觉心口变得热热的,如绝地升起的小小火苗,再冷的秋雨似乎也浇不灭那簇在燃烧的生命力。
两人一口气冲出雨幕,跑到距离最近的行政大楼才停下。
夏晚被他保护得很好,身上没有被淋湿,但江寂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半边肩膀都湿透了,额前的黑发被雨淋得半湿半干地耷拉着,有晶莹的雨水顺着他脸颊往下滴落。
夏晚从包里翻出纸巾给他擦干。
江寂甩了甩头发,看着这雨势,判断道,“这雨应该一会儿就会停,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
夏晚点点头,“嗯,好。”
他们站在无人的走廊里,静静等待着,时间仿佛被拉长,两人站的距离有些近,夏晚今天穿着真丝缎面衬衫,薄薄滑腻的面料上,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手臂处传来男生衬衣摩擦过来的温软触感。
她想拉开距离,可不知怎么的,脚步却没挪,任由男生年轻滚烫的体温慢慢传递到自己身上。
许久之后,雨幕终于停歇。
走出这座大楼,夏晚心里突然有些怅然若失,原来一个小时会这么短。
*
昨晚从南城大学回来后,夏晚加班加点把客户的定制复古油画完成了。
她将油画用牛皮纸包好,打车去了翰林别墅的客户家。
送完画出来,夏晚又和从对面走出来的沈惊时不期而遇。
但是偶遇,又不像偶遇,夏晚看到地上被扔了三四个烟头,沈惊时的目光直直望了过来,像是料定她会出现在这里,等候她多时。
夏晚双手插进大衣口袋,招呼也不想打,直接从沈惊时身边走过,态度冷淡到不想再伪装。
“你在恨我?”
在快路过沈惊时身边时,突然响起男人低沉阴郁的声线。
夏晚脚步一顿。
沈惊时走到她面前,嘴角却带着一丝没有温度的笑,“夏晚,你在恨我对不对?你对我,不是没有一点感情,起码,你还在讨厌我?换个角度说,你还是在意我的,对不对?”
夏晚眉头拧起,声音变得无力,“沈惊时,我真的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请你自重,行吗?”
可沈惊时有一套自己的理解方式,他不去听夏晚的冷言冷语,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夏晚,我知道那次对你伤害很大,如果你能给我一次弥补你的机会,我会用心把我们关系修复好。”
“我不想我们之间只剩下冷漠和疏离,夏晚,你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夏晚闭了闭眼,她承认在知道沈惊时不喜欢自己,只是利用她的时候,她情绪很崩溃很愤怒,但独独没有伤心难过。
因为不值得,她的内心世界已经经历过很多无法改变的痛苦,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为一个虚伪的感情而伤心难过了。
沈惊时,这三个字,已经剥夺了她的所有青春。
但现在,绝不可能再剥夺她往后的余生。
“没有,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夏晚态度依旧冷,“沈惊时,如果你还想在我这里留最后那么点脸面的话,就别再纠缠我。”
沈惊时猛地一怔,似乎没想到夏晚会说出这么无情的重话,他整个人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半步。
夏晚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没有任何留恋。
在路边打到车,夏晚揉了揉太阳穴,脸色显出了几分疲惫。
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忙着赶时间,夏晚身体有些吃不消,她喉咙已经开始不舒服,这是她要感冒的迹象。
让司机停在药店门口,夏晚去买了点感冒药。
到了画室,夏晚随便煮了点面吃完,就喝了药睡下。
到了后半夜,夏晚感觉身上温度变高,她头重脚轻地起来,在床头柜翻出体温枪给自己量了下。
39.5,她发烧了。
夏晚从袋子里翻出退烧药,将药片含着清水吞下。
吃了药,夏晚又迷迷糊糊躺下,过了一会儿,她身上变得忽冷忽热,喉咙和呼吸像是被堵着一样,难以入眠。
夏晚裹紧被子,在床上熬了两个小时,感觉身上越来越重,头也疼得厉害。
实在坚持不住,她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拨了梁菲菲的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梁菲菲睡得迷瞪瞪的,含糊不清脾气还爆地问,“谁啊!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夏晚开口,声音沙哑脆弱,“是我,菲菲……”
梁菲菲登时醒了一半,顿时担忧地问道,“晚晚?你怎么了?”
夏晚虚弱地说道,“我发热了,身上有些难受,你能过来接我去医院吗?”
梁菲菲焦急道,“行,我马上过来,你在家等我!”
挂完电话,梁菲菲从床上起来,背后一双大手不满地抱住她,“这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儿?”
梁菲菲拍拍男朋友的手,“我闺蜜有事,我得过去一趟。”
陈越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你不是说你闺蜜有男朋友吗?怎么不让男朋友去?”
梁菲菲穿衣服的动作一顿,对啊,不是有个现成的男朋友吗!
她低头点开微信,直接一通电话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