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不知道是因为祀天石那块造孽的石头的缘故,还是因为赵应天真的天赋异禀进步神速。从赵应天穿越来到东岛、遇见宁一霜,被这位漂亮的鸟人先生逼着跳舞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赵应天也顺理成章地学会了宁一霜教给他的最简单的舞蹈——《拓枝舞》。

  站在山崖边上冷眼看着赵应天跳得像模像样的宁一霜,似乎不太明白为何本来只有他和赵应天两个人的教跳舞环节,忽然冒出来了猼訑这只讨厌的羊和鸑鷟这颗五百多年都不愿意破壳的蛋。

  “嘿嘿,我跳的怎么样?”赵应天抹了一把脸,冲着宁一霜的方向挥舞双臂大声问。

  “还行。”

  “棒!极!了!!”

  “咚、咚、咚咚咚!咚!”

  一鸟一羊一蛋给出了赵应天不同的回答,然后赵应天就看见宁一霜脸色霜寒地狠狠给了猼訑和球球一羊一蛋分别一记眼刀。

  猼訑根本不在意,转过头去对着赵应天献殷勤,“我说恩人,跳舞累了吧,我知道山上有很好吃的果子,还有丰富的水源,我带你过去吧?”

  赵应天一听乐了,可是还是有些犹豫地看了宁一霜一眼,宁一霜冷哼一声,没有说什么。猼訑却来劲了:

  “我说雪凰,这么多年来你找的人没有一个有我恩人这么牛逼的,你必须要待他好一点。仔细你惹他不高兴、不乐意复活你的相好的,我看你怎么办!”

  ——“牛逼”这个词是猼訑现学现卖从赵应天口中学来的。

  猼訑这只羊老大的年纪,心性却像小孩一样不消停。可是宁一霜作为一只活了三千五百年的老鸟,一样不是省油的玩意儿。

  “哼——猼訑我看你是年纪大了记性太差,你莫要忘记了你的恩人的性命是我救的,我是你恩人的救命恩人,你既然要报恩,是不是也该好好报答我一下,嗯?”

  话音最末那句“嗯”凌冽娇俏,赵应天在心里吐了吐舌头,为猼訑默默地点上一根蜡烛——如果说一百多年前的宁一霜善良温润好骗,那么一百多年后的宁一霜腹黑毒舌又妖孽,以往种种禁欲阴冷寡言的态度都是他丫装的。

  猼訑被宁一霜这句话憋得直哼哼,气得瞬间变成了羚羊的形态暴躁地将悬崖边的土地刨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新坑。

  看了看山崖上的一百零八坑,其中五十四个是球球激动兴奋的时候砸出来的,剩余的全部都是博蛋羊先生用他的蹄子刨出来的。

  赵应天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步,以策自己的安全距离: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宁一霜不是好惹的凤凰。

  看了看日头渐渐偏西,宁一霜走到赵应天身边对他说,“今日就到这里吧?”

  “好啊好啊,”赵应天点头,如今他进步神速,宁一霜也对他好言好语,赵应天当然心情舒坦笑意盎然,“今儿还是去我那里吃饭?”

  宁一霜脸上有些尴尬,看了一眼旁边还在刨土的猼訑羚羊君,终于苦大仇深、深明大义、义不容辞地点了点头,答应了赵应天的要求。

  “噢耶!”赵应天背过身去悄悄地冲着球球比了个V字手,然后兴高采烈地跳上猼訑羊先生的背,口中喊着“得儿——驾——”下山去了。

  自从宁一霜受伤、赵应天又阴差阳错救下了七角羚羊猼訑之后,带赵应天上下这座高山的任务就交给了七角羚羊,而宁一霜自己往返于梧桐树和山崖之间也很轻松。

  球球自己飞来飞去也乐得自在,所以当这一人一羊、一鸟一蛋重新齐聚在赵应天的小书屋前,球球安安稳稳自己找到它的小窝团起来,猼訑蜷缩在火堆旁边装死的时候:

  宁一霜只能无可奈何地扶住自己的额头,甚至不惜捂上眼睛、面色红润而尴尬地不看赵应天拿出来的那些练实——

  天知道为了这些练实火凤围着他问了他三遍“一霜你是不是怀上了?”

  在火凤甚至所有凰族人的世界观里,只有怀上小宝宝的凤凰才会食粮暴增、行为反常。实在是不好意思将赵应天供出来,宁一霜只能面容沉静、牵扯嘴角作高深莫测状,让火凤和族人们抱着脑袋猜来猜去。

  看着冉冉升起的火堆,宁一霜有些感慨,若是当年——他能够平静地接受杨万里的提议,说不定守在这里等候的人……

  苦笑着摇摇头,宁一霜收起了那些关于杨万里的回忆。毕竟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是赵应天,虽然这个人类疯疯癫癫,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但是赵应天所说句句在理。

  活下去的希望,宁一霜隐隐约约有些期待。

  只是那个时候的宁一霜,还没有把这种建立在他人身上的期待分清——分清他到底期待的是有赵应天的未来,还是通过赵应天能够复活杨万里的可能性。

  等了约莫好半天时间,靠在树干上的宁一霜觉得有些不妥地看向赵应天的方向——平日里赵应天准备一个晚饭不用那么长时间,可是为何今日却一去不回、折腾了这许久。

  “你在做什么?”宁一霜发现赵应天将一个圆圆的罐子往土坑里面埋,他有些奇怪,所以不由自主地朝着赵应天走了过去。

  赵应天哼哼两声,好不容易将罐子埋好了,神神秘秘地告诉宁一霜:

  “嘿嘿嘿嘿,这可是好东西!特别好的东西!”

  或许是赵应天那一瞬间的神情让宁一霜想起了那个三千年来总喜欢捉弄自己的大祭司秋,仿佛心电感应、灵窍一动,宁一霜脱口而出一个字:

  “酒?”

  “你知道?”赵应天大笑,一摸脸将自己脸上糊了一脸泥,“对对对,就是酒,我试着酿酿看,要是不成啊,我就倒了再试试。要是成了,诶嘿嘿——再过几个月的月圆之夜,我请你喝酒!”

  月圆之夜?

  宁一霜皱了皱眉,原来又是一年要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你怎么就是立FLAG根本停不下来呢?

  赵应天:卧槽你不要告诉我这个也是个FLAG!!!

  埃熵:请允许我做一个悲伤的表情。

  赵应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坑我!!!!

  、兄弟你家暴?

  赵应天忙忙碌碌弄好了他的晚饭,逼着宁一霜和他一起坐在火堆旁边聊天。赵应天透过重重火堆看着宁一霜的脸,眼前这位漂亮的鸟人先生依旧很漂亮,满脸的忧伤有的时候更多的是一种苦恼。

  漂亮的鸟人先生有些措手不及,他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赵应天弯起眼睛笑得十分开心,撕下一块烤好的鱼肉吃得十分开心——这只漂亮的鸟人先生就是一个纸老虎,初遇的时候凶神恶煞,其实根本拿他没辙。

  坐在火堆对面的宁一霜,看见赵应天的笑容,不可遏制地抖了两抖。

  天知道赵应天脸上的表情多么诡异恐怖,一双眼睛闪着绿光、脸上带着淫-荡的笑意,当然在宁一霜这只鸟的世界观里面并不知道什么叫做“淫-荡的笑意”,宁一霜所理解的这个表情就和那些野兽看见了自己期许已久的猎物一般。

  宁一霜再一次搜寻秋和杨万里给他留下来的各种关于人类的字句,他确定面前这个性格有些古怪的人类并没有一种想要将他拆吃入腹的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