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将军威武【完结番外】>第128章 将军威武128

  乾康九年, 统治锦朝十年有余的昏聩暴君凌承终于为恭王凌武带领的起义军推翻。这位帝王为巩固自己的统治, 竟利用戎狄图门部落,险些将锦朝江山拱手让给外族。

  威武军攻入皇城的当天,据京城还没有来得及去逃难的百姓说:那一天的天象诡异,万里无云的晴空突然响炸雷, 而湛蓝的天空瞬间变成了乌黑色。

  诡异的激雷在京城上空响了十多道,直到皇城之中陡然出现了滔天的火光。

  之后,皇城之中就传出了喜讯——

  暴君凌承已死, 而借机入侵的戎狄也被威武军彻底打退了出去。

  京城百姓很快就陷入了喜悦, 而天下百姓也渐渐直到了——这场牵动了江南、蜀中、中原甚至是北地羽城的战争, 终于结束了。

  那个昏聩无能的暴君,也终于被推翻了。

  无论新帝如何,久违的和平还是让百姓们结结实实地高兴了一场。

  而就在全天下的百姓以为他们的新皇帝会是亲自带军推翻了凌承的那位恭王爷的时候,京城方面却传出了恭王凌武辅佐幼帝登基的消息——

  一时间,天下哗然。

  有担心“主少国疑”的,有说凌武大公无私的, 有说恭王如此选择扑朔迷离其实还想求更多大报复的。

  总之,在筹备新朝的这段时间内, 天下百姓和隐居的士人们是总算找到了谈资, 他们津津乐道着恭王同废太子凌威之间的兄弟亲, 称赞着恭王和江俊的用兵如神。

  却也在揣测着新帝的身份,新帝的新朝廷还有恭王凌武、江俊将何去何从。

  乾康九年六月底,京城方面终于传出了消息准备在七月初一日拥立新帝,并一反新年改元的做法, 直接从七月初一日改元。

  明光殿被烧毁,宣政殿便临时成为了新帝的寝宫。

  当新的一天的阳光洒满整个京城的时候,伴随着静鞭的三下响,身着盘领窄袖大红色蟒袍的吴廉泉捧着小巧但是十分精致的一对金灿灿的玉玺从后宫中匆匆走来。

  他的步子极快,可是却稳健得很;他的身形不算伟岸,却显得那样高大。

  吴廉泉手上捧着的是锦朝皇帝和皇后的合印,自太|祖时期就留下了这样的印式。

  不过多年来也只有文景一朝的“帝后合印”是分别储存在两个宫里的,大多数时候,皇后的印信也是留存在皇帝这里、方便诏命下达。

  金色的阳光从他身后照射出来,将他整个人都镀上了金光。

  自从十余年前他的主子段氏离世而他想法出宫组建千崇阁开始,他便也有这么多年没有踏足皇宫。

  重新踏上前往宣政殿的石板路,吴廉泉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是明显放松的眼角眉梢,却透露出了他心里的喜意。

  大殿上,等候他们的,是已经成列阵的文武大臣。

  文臣首位上,站着的尚书府太傅,终乾康一朝不是在抱病就是站在朝堂上什么都不说的沈歌,而他的身旁,则站着纳言阁大学士舒庆山。

  与他们相对的,在武官的位置上,上官尘、江近天、陈溪等等在此战中出力的武将,全部都按照军功的大小次列在前,而之后,便是玄甲卫、威武军中的将领。

  天下初定,朝堂上处处祥和和平静。

  唯有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和那婴儿身边站着的一个身披**的僧侣,在这个金色的大殿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抱着婴儿的宫人旁边,站着的是恭王凌武。

  而那个僧侣,不少大臣们认出来是报国寺的方丈,却不明白为何恭王会邀请他过来。

  吴廉泉到了,将玉玺奉上后,凌武也终于在千呼万唤中开了口,他看了看殿下的一众宗亲和臣子们,转身接过了玉玺放在小孩旁边,淡淡道:

  “各位一定奇怪本王会邀请报国寺的大师来,还带着一个孩子上朝。诸位,都是跟随本王南征北战多年的,还有不少人是从江南跟着本王一路打上京城的。本王想要问问各位,我们曾经约定的口号是什么?”

  口号?

  天行不义、贼居中原,还我河山、正我明君?

  满座面面相觑,不知道恭王到底想要说什么。

  “各位知道——”恭王凌武在殿上走了几步,抬头看了看殿上的雕梁画栋:“先帝早年立下的太子,是我大哥凌威。然而大哥为奸人所害,一生孤苦,最终没能够继承皇位。本王既然举义起事,为的不是夺得天下、自己坐这个皇位,只是为了正明君、祛除贼逆。”

  大臣们有些奇怪,恭王这话叫他们听不出意思。

  “上天垂怜,我皇兄总归是后继有人,”凌武笑了笑,指着这个孩子道:“这位是我皇兄的遗腹子,皇嫂刚烈,得报国寺主持庇佑,在寺院禅房中诞下此子。”

  “各位若不信,可找大师对证,并可问过皇嫂的父亲——大学士舒大人。”

  凌武说完,就冲那大和尚点了点头,给了舒庆山一个温和笑意。朝臣中当然有那么一两个不服气得,就挑了问题来问,但是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破绽。

  这个孩子,根本就是废太子凌威的骨血。

  “这皇位,本来就该是我大哥的,如今传给他的孩子,也算是实至名归。”凌武说出了他的打算,然后将群臣的怀疑一一给打消:“诸位也不用怀疑这么小的孩子如何治理国家了——本王会为摄政王十年,辅佐幼帝,治理国家。”

  很多群情激昂的臣子原本准备不顾一切地劝解,然而听见了这句话,仿佛是被突然浇了一盆凉水一般,所有的话都被迫吞了下去——

  凌武早已准备好了一切,筹备好了一切,将他们所有的担忧都堵得严丝合缝,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十年,有恭王凌武作为摄政王的十年,就算这个小婴儿长大也是个昏君,到时候锦朝也已经海内升平、天下大治,他们,没有理由拒绝。

  何况,现在的恭王凌武,手握重权,也容不得他们拒绝。

  如此,到底是谁登基成为皇帝就这样定了下来,身穿黄袍的小孩子被抱上了龙椅,接受众人的跪拜。

  而新成为摄政王的凌武,便同众位臣子商议,在“延和”、“昭宁”和“天正”三个年号中选择了“天正”这个饱含寓意的。

  天正元年,新帝凌延威在摄政王凌武的辅佐下,颁布了系列诏命。

  其中就包括大赦天下,减免全国三年的税租,并免去了江南等地一年的税赋。

  虽然百姓们对凌武为何放着唾手可得的皇位不要,偏偏要去做摄政王表示不能理解,可是这几道政令,却确确实实地给天正年开了一个好头。

  很快,天正朝廷就组建了起来。

  任宰相的,不是新帝的外祖父、德高望重的纳言阁大学士舒庆山,也并非是尚书府的太傅沈歌,而是同嘉公主的驸马,那位温润如玉的裴君浩。

  裴相在朝中积威不高,但是却在他大刀阔斧的改革下,慢慢积累了名望,将整个朋党之风肆虐的朝廷改换了人间。

  御史中丞的位置,则由沈歌的叔父回来接任。

  而这位大人接任的当天,也对外、或者说对整个天下宣布了“认祖归宗”重新拾起了自己的姓氏。

  他便是在羽城同江俊一同办过胡百万案子的庄不澈,本命“沈君澈”的那位大人。

  天下人都知道庄不澈是著名的讼师,而由他带领组建的整个御史台,也改变了从前“苦大仇深”的画风,整齐地变成了巧舌如簧、舌灿莲花,将对方说服的状态。

  沈家和段家的子弟,重新在朝堂上,得到了任用。

  而五军都督府,也在上官尘的主持下重新建立,鲁行、耿鑫等人在其中任了职。

  摄政王封赏有功之臣,然则本应成为正二品将军的系鸿轩则早早离开了京城,只让其弟带了一个放着两个小木人的小盒子送给了摄政王凌武。

  没人直到那两个小木人代表着什么,但是系鸿轩放歌纵马江湖,从此在朝堂上消失的事儿,还是被很多好事者谱成了话本,连同他那位早逝的“妻子”一起,在京城茶馆传颂。

  京城禁军的侍卫,也换了一个指挥使。

  此人年龄尚轻但武功卓绝、说一不二,短短三日内就将所有的禁军收管得服服帖帖,成为了京中数一数二的任人物,而且之后这位指挥使上任一个月后就由皇帝亲自赐婚的事儿,也让旁人羡慕。

  据说他是系鸿轩的弟弟,一直跟在摄政王身边做暗卫,所以才有如此身手。

  而他的妻子,则是被皇帝新封了郡主、为同嘉长公主认做义妹的一位侍婢,听说是姓孟,因为不少人都见那位冷面的指挥使,闻言陪着她上街,唤她“孟娘”的小字。

  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除了被关在狱中的前朝“贼逆们”,不是今天这个有冤情上诉,就是明天那个有“陈情”要给摄政王和皇上表。

  刑部,自然也换了一位郎官。

  只是这位郎官上任没几天,就三天两头被一个苗疆懂得巫蛊之术的人拐走。刑部侍郎是整个皇朝最为恐怖的存在,这个小青年看上去文文弱弱、一身绿衫。

  然而手段狠辣一点都不输前朝那位紫隼大人,几乎让牢中的大臣们闻名丧胆。

  不过这位李大人同苗疆那位大祭司的纠缠,很显然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不少曾经在刑部当值的人,会说李大人的狠辣,但更多的,却喜欢提某个月夜那位白衣祭祀骑着独角兽从天而降的故事。

  新帝登基,普天同庆。

  大红色的喜绸几乎扎满了整个京城,京城,正二品辅国大将军的门口,却正有两大串百响的炮仗在放响。

  有个身披黑色长袍的青年斜倚在门口,静静地看着门口围拢了一大群的小孩,雀跃又有些害怕地看着满口点炮仗的几个家丁,还有一个长衫的老仆人。

  他的身体似不大好,英俊的面容透着几分病态的白,可是眉骨清晰、眼眸浩亮,唇线蜿蜒勾勒出一张挺俏诱人的薄唇来。

  他身上的黑色长袍绣着毛边,又是一年夏日里,可他依旧穿得这样畏寒。

  他身后柳树上的蝉鸣声已经低了,毕竟大院废弃了很久,最近几日才修缮出来,重新装潢成了新的“辅国大将军”府。

  柳树后不远,依旧是那一排武器架,只是上头没有摆放多少兵刃,独独摆放了一根长|枪,被擦拭得锃亮。

  百响的鞭炮噼里啪啦作响,在喧闹和孩童们欢喜的拍手声中,青年,却仿佛得到了最深的安宁和平静。

  放鞭炮的老人,笑着走过来:“将军,该回去了,若是王爷回来看见您在这儿吹风,他又要责怪小人了。”

  “您说的哪里话,”青年笑着摆了摆手:“让钟先生您来给我当管家,才是我心里过意不去的呢。”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老朽生来便是给人当管事的,给王爷当也是当,给您当也是当,何况——在您府上,我还更多能看见王爷一些,也算是给王爷当管事吧。”

  “您又笑话我。”

  青年这么说着,脸上却也挂上了十分开怀的笑容,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府中。

  府中的庭院花鸟一切如旧,青年慢行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又复问了一句:“陆大夫送出去了么?”

  钟平摇摇头道:“送是送出去了,可是半路上被一干黑衣人等劫走了。”

  “劫走了?!”

  “是,不过老朽听那小陆公子喊着什么‘小牛’一类,想必,是相熟的人吧。”钟平脸上似笑非笑,饶是从前江俊也想不到他会有如此表情。

  辅国将军府里的人,自然是被柳心莲狠心戳了一刀的江俊。

  在陆陵游这个杏林世家后人的高超医术下,他在鬼门关游历了一遭后,终于成功地错过了新帝登基的大典、系鸿明同孟娘的婚礼和给系鸿轩送行。

  醒来的时候,江俊只觉得恍如隔世,又觉得这才是真实。

  伤口已经结痂,只是伤及内里,又是旧伤的位置上伤上加伤,陆陵游才叫他静养莫吹风为宜,但是实际上,江俊已经到刑部大牢中,探望过一次李吟商了。

  李吟商疯了。

  至少刑部大牢里的人是这么说的。

  但是在江俊带着那坛子东西去探望他之前,江俊是不相信的——骄傲如李吟商、牺牲之惨烈如李吟商,怎会精神崩溃而疯,江俊觉得,他多半是装的。

  所以,他带着凌承的骨灰去探望李吟商,想要一探究竟。

  凌承是自焚而死的,他的骨灰还是被宫人收敛,只是没有葬入皇陵之中。摄政王凌武以皇帝的名义,对外公布了凌承的种种罪行,写下了大罪十五叛逆罪十六等等罪名。

  最终,皇帝的名号被废除,凌承只得封了个违命伯的名号。

  不是侯,而是比侯更低的伯。

  睚眦必报的摄政王,似乎还在嫉恨凌承给凌威封了“晨昏侯”这个侮辱一般的名号的事情。不过不同的是,违命伯的名号,在朝中、百姓间,没有一人反对。

  江俊再次见到李吟商的时候,丰神俊朗的人,已经不再。

  牢狱之中蓬头垢面的男子,已经称不上是一个人,刑部的郎官没有虐待他,都是他自己不吃不喝把自己搞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的。

  “李公子,”江俊忍着牢狱中难闻的酸臭味开了口:“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来了违命伯凌承的……骨灰,我想,你或许需要这个。”

  倒不是李吟商需要,而是如果不给李吟商,整个朝廷京城中,就没有一个宗亲,原为凌承收敛送葬的。

  曾经同他很亲密的那些人,如今都对他避如蛇蝎。

  而唯一愿意与他共患难的,便是目前牢狱中的李吟商和那个在王朝末期被他宠冠后宫的女人——宸贵妃宾氏——在凌承自焚后,从堕星坛上跳下来为凌承陪葬的宾氏。

  李吟商一直浑浑噩噩地对着墙壁在喃喃自语,听见凌承儿子,他的动作顿了顿,再听见骨灰之后,他整个人突然疯了一般冲上来,抢走了江俊手中的坛子。

  “放肆!竟敢对大将军无礼!”

  刑部的侍卫很快冲上来将他踹翻在地,而他抱着的骨灰坛子也瞬间泼出来洒满了整个牢狱,因为李吟商疯了,所以牢狱中到处都是已经长霉的饭菜和泄物。

  白色的骨灰,便直接泼在了污秽之上。

  江俊无奈地摇摇头,示意侍卫退下,李吟商怎么伤得了他。

  “多行不义必自毙,李公子,你如此聪明的人……”江俊还想说什么,可是突然看见理应是的动作,他长着的口,只能说出了一个“你”字。

  同样震惊的,还有旁边的侍卫,他们看向李吟商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厌恶。

  “凌承!凌承——!哈哈哈哈凌承——!”

  李吟商扑了过去,竟然大把大把地抓起了地上散落的骨灰,混合着牢狱中乱七八糟的脏东西一起吃了下去,他吃得那样用力那样夸张,像是十几辈子没有吃过饭一般。

  他一边疯狂地吃着,一边大笑,一边又在流泪,疯疯傻傻,看上去简直已经不是人。

  江俊愣了半晌,终于回神:“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拉住他!”

  人、人怎么可以吃骨灰?!

  侍卫们和狱卒们冲上去,按住李吟商的时候他已经吃了一半,却在被人按住的时候,突然狂呕起来,又吐又笑瞬间将整个牢房弄得更加污秽不堪。

  “这样你就不会离开我了,这样你就——哈哈哈哈永远在我这里了!”

  江俊离开的时候,耳边还是李吟商哭哭笑笑的声音。

  这一次,他是真的相信,李吟商是疯了。

  彻底的,疯了。

  曾经被站在神坛上光耀众生的李吟商,这一次,是真的泯然众人,成了一个疯子。

  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江俊无法评断李吟商对凌承的感情,更没办法去评说凌承和李吟商如此作死的一对有什么值得人辱骂或者评说的地方,他只是觉得不值得,也没有必要。

  毫无原则地替对方牺牲一切的自甘下贱,何苦,又是何必呢?

  在回去的路上,江俊倒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看着天空——老天爷,剧情大佬,你可真是、没长眼。

  从刑部大牢回到辅国大将军府,也用不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那座将军府还是给江近天的,但是江近天已经辞官,坚决不想在京中生活,所以辅国大将军的名号还是给了他,但是他去到了江南,重新隐居起来。

  江俊,被皇帝和摄政王封为了正一品威武将军,享的,更是亲王俸禄。

  至于段无烟、李元杰等人,则早早地请命,在朝廷稳定下来没有几天后,便联合新任的北地羽城白袍将军陈溪,前往已经失去的北地十八州,开始与大戎国开战。

  如今,捷报频传。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已经收复了三个失地,让百姓们重燃了中原锦朝战力的希望。

  正出神间,江俊撞见了宁太妃顾氏的车队。

  宁太妃顾氏与宁王家甚有渊源,但她今次入京,却还带着已经被封为睿亲王的小儿子凌珣上京,新帝登基,他需要给儿子谋一份出路。

  而这份出路,便要从赐婚中寻。

  新的王朝斗争,新的权谋斗争,似乎又要在太平盛世中展开,不过江俊已经不想那么些事情了,太阳渐渐偏西,他需要快些赶回家中去,若是日落了还没到家,只怕又要被某位冷面王爷“惩罚”。

  何况今日,管家钟平早早地就对自己说了——

  明日休沐,某位王爷可能会很早就在家中等候了。所以,江俊快马加鞭,也不允许自己迟到,被那人抓住小辫子——一顿收拾。

  不过,暮色黄昏中,当江俊到家的时候,却发现整个辅国大将军府上,已经被红绸扎满,甚至、已经去江南修养了多日的父亲,也一反常态出现在了门口。

  钟平见他来了,二话不说竟然弄了一朵大红花给他戴上,并道:“将军大喜!”

  大喜???

  江俊懵了,看向父亲的时候,却发现父亲也微微笑着给了他祝福。

  更加诡异的是,当他被钟平、父亲带领着走进大厅的时候,却发现同嘉长公主和驸马裴君浩也在场,甚至是很多不见人影多日的人如新任千崇阁主张千机、接手了鸾凤阁的秦深也出现在了当场。

  “这……”

  江俊差点没有问出“今天是愚人节么你们这样整我”的台词来。

  不过在场每个人的脸上,倒是都透着喜,一个个真心实意地看着江俊说着祝福的话:“江公子,恭喜、恭喜你啊!”

  “恭喜你,同王爷终于算是修成正果了。”

  “江大将军,今日大喜,这个是我们江南特制的虎|鞭酒,算是我们兄弟几个送给您同王爷的贺礼!”

  “……”

  贺礼?

  修成正果?

  

  然而礼乐声也是这个时候响起的,同样黑色素袍胸前带一朵红花的凌武出现在了门口,冲他微微笑着,温柔而宠溺。

  “虎|鞭酒?”凌武摇摇头,啧啧两声:“这礼物可选的不好,你这是咒本王阳痿呢,还是咒大将军肾虚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顿时哄笑成一团,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江俊才突然明白过来凌武在搞“什么事”。

  这是一场婚礼。

  他同凌武的婚礼,在古代,在这个虚无架空的古代社会,凌武给他准备了一场男男的婚礼。不是像系鸿轩那样最终只能迎娶一块牌位的婚礼,也不是像于月楼那样自认女子的称呼。

  凌武给了他一个婚礼,但他们二人都是新郎。

  胸口的红花说明了一切,而满座的宾客和高坐的父亲、同嘉公主说明了一切。

  龙凤花烛也在凌武的授意下,专门定制成了双|龙盘绕的精致蜡烛。

  高堂已在,而洞房花烛。

  怪不得,凌武要他今日早些回来,怪不得,那日礼部尚书怪里怪气地对自己说——今日是个黄道吉日,宜嫁娶。

  “……胡闹。”

  甫一开口,江俊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这样哽咽嘶哑。

  眼角似乎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要夺眶而出,下一个瞬间却被凌武当着众人的面儿温柔地舔去,在江俊彻底红了脸炸毛之前,凌武笑着在他耳边留下了一个缱绻的吻。

  “我们,早该有这么一场婚礼。”

  “……瞎、瞎折腾,”江俊吸了吸鼻子,眨了眨眼睛突然有点怂:“我们这样百姓不会说道什么么?”

  “那百姓说道太|祖和宁王什么了?还是说道文景朝的文太后什么了?”

  “唔……”他倒忘了,这个朝代架空,多的是搞基的“先辈”。

  “还有什么问题?”凌武挑眉看着江俊。

  “我、我聘礼都没下……”

  “江山为聘。”

  “这、这不合规矩?”

  “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凌武一把将江俊扛上喜堂:“本王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应该就是在当初见你的时候,就向你求亲,然后把你抢回家,当个压寨夫人。”

  大伙儿又哄堂大笑,不过其中还伴随着江俊小声的争辩——他才是丈夫。

  无论如何,一场婚礼在较为混乱而喜庆的氛围下完成了典礼。

  还有几个想要闹洞房的人,却被同嘉长公主大马金刀地拦住——说是要给弟弟和弟媳妇儿一个完美的夜晚。

  将军府里热热闹闹,一伙儿人吃酒宴到了凌晨在散下。

  而江俊则在他们的“洞房”内,看着那个龙、龙对烛发愣。凌武刚才说,要他等他一会儿,现在,他却不知道凌武又准备了什么惊喜要给他。

  只盼着,惊喜不要变成惊吓。

  然后,便听见了一声喜婆的祝福,告诉他时辰到了,要掀盖头了。江俊正奇怪何来盖头,却听见房内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走过去一看,陡然笑出了声——

  凌武,那个外人所传不苟言笑十分严肃的凌武,此刻正一身红妆,赫然正是新娘常穿的大红色喜袍,火红色的裙子有着非常大的裙摆,整个如同绽放的玫瑰一般,铺洒在床上。

  而凌武的头上,竟然真的盖着一块漂亮的盖头。

  而凌武的手中,则拿着一个漂亮的箭簇。

  “……”吞了吞唾沫,江俊险些找不到自己沙哑的声音:“你……来真的?”

  “当然是来真的,”凌武的声音同样低沉而沙哑,里头含着说不清的情|欲:“你不一直说我是你的小媳妇儿么?你不——正盼着这一天么我的将军。”

  “你连个喜秤都不给我,我……怎么掀盖头?”

  “当然是用这个。”

  望着凌武手中的箭簇,江俊陡然明白了——他们两人,到底不同于世间男女,但是却又与世间男女一样,需要一个典礼。

  而凌武,让他觉得这一切都完整了,仿佛一个残缺的圆在世界上滚了很久,终于遇上了那个可以补全他的弧。

  箭簇挑开了凌武的盖头,而盖头下面的凌武,不施粉黛,却让江俊心跳加速。

  舔了舔嘴唇,凌武目光灼灼。

  “还满意你看到的么?我的将军。”

  “嗯——!”

  回应他的,是江俊重重的点头,还有无所顾忌的吻,彻底交付的吻,将人直接扑到在床上的吻,还有忍不住的手指、以及磨人的热度。

  不过,很显然,就算是穿了裙子,凌武还是威武的五爷。

  反攻不成反**的江俊,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女装大佬。

  还是那种大红裙子有百褶边的女装大佬。

  躺在床上哭唧唧气喘吁吁根本抬不起一根手指的江俊,心痛异常地看着旁边只差没有抽事后烟的凌武,心里想着的,都是后半辈子只怕要交代在床上了。

  他没想到,天道作祟,让他穿进这本小说成了炮灰后,他能够终于活到了大结局,而且似乎还被剧情认可,成为了重新主宰兴衰成败的主角。

  他的努力,算是感动了神明吧。

  神,听见了他“要活好活持久”的祷告,只是有点理解错误地——给了他一个他一辈子都不敢想的“媳妇儿”。

  看了看旁边躺着的摄政王凌武,天正朝的正一品威武大将军陷入了绝望。

  肤白貌美腰细腿长是没错,可是耐力持久是什么普雷,能把人弄死在床上的体力,这真的是——媳妇儿该有的吗?!

  总而言之,新婚的早晨,被伺候得服服帖帖的将军没能起来。

  新婚的第二日休沐,威武的大将军,还是没能起来。

  直到的第三日、第四日,甚至是十多年过去的早朝上,总是迟到的威武大将军,终于忍无可忍,对着摄政王和已经长大成人的皇上大发脾气。

  而习以为常的大臣们,只觉得这就是将军同王爷的日常。

  习以为常,日以为常。

  不知明日的早朝,威武大将军,是否还会迟到呢——?

  天正朝的宰相大人,已经摸了摸胡须,准备开始新一轮的下注,猜那将军府里的威武。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我迟到了,但是我大结局了啊!还是粗长的大结局呢~

  江俊:我感觉我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艹死的大将军。

  凌武:不会的,你都是主角的,在某些方面肯定天赋异禀。

  江俊:比如?

  凌武:活好活持久?

  江俊:……你还是让我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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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道作祟,让江俊穿成了一本书里的小炮灰。

  而天道,现在有些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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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武:反正我不后悔。

  埃熵:我也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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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完结,还有几个番外。

  可能一天更完,也可能分几天日更完,放心我不跑,不是还有新文的嘛~

  另外耽美新文名字太长我也没办法,如果你们有好的短名字可以告诉我,老规矩选中发红包~

  新文完结前都有效(啧~你可真够表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