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往后,他们家也是在县城薄有产业的人了
满月酒都是晌午开席, 所以过了巳时,就有村里人陆陆续续往村东的温家走了。
村里摆席,都是不拘什么人来的, 只要带了随礼就能坐下吃。
再加上喻商枝在村里的好名声,这一日, 几乎是阖村都来了人。
亏得新宅的院子大,就这也摆得满满当当,从各家各户凑来了快四十张桌子, 到最后板凳不够了, 有些力气大的汉子, 直接去河边捡一块大石头来搁下。
更别提还有让孩子坐在竹筐、木桶上的。
温三伢坐在门口的长条桌上,红纸铺展, 一样样记下哪家来了人,又送了什么礼。
村里人基本都知道温家这个三小子如今在镇上学塾念书,每天坐着桩子家卖豆腐的驴车去上学, 傍晚再回来。
书生袍一穿,倒像个城里的公子哥了。
“就算是看不懂,也能瞧出三伢这笔字是真俊!”
“三伢,你都当小舅舅了,高不高兴?”
三伢一边写字, 一边还要接乡亲们的话茬,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
至于院里的人, 也是没闲着。
眼看时辰差不多,温野菜便抱着裹在襁褓里的年年出来, 在众人面前亮个相。
锦缎的被面里头, 躺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哥儿, 眉心一点红痣, 就好似那冬日雪地里的红果儿,一双眼珠子和葡萄一般圆润水亮。
因是过满月,所以穿了一身红,脖子上挂着银闪闪的小项圈,上面缀着一枚长命锁,就连伸出来的小手上,都有一只小巧精致的银镯。
别人逗他,他并不多么爱笑,可也不过分怕生。
一双小小的眸子里,似乎还是好奇更多。
被杨红儿问起孩子名字时,在一旁的喻商枝笑着答道:“叫做温嘉禾,禾苗的禾。”
《论衡·讲瑞》中有言:嘉禾生於禾中,与禾中异穗,谓之嘉禾。
在古代,更是被视作一种祥瑞。
嘉禾蔚生,可以与麒麟降生,凤凰来仪,黄龙出现,甘露下降等吉兆并列,意为风调雨顺,仓禀丰实。
温野菜自认出身乡野农户,不该忘本。
他与喻商枝商量许久,最终定下了看似朴实,却又饱含祝福的名字。
希望小禾哥儿一辈子不愁吃穿,安安稳稳,顺遂平安。
听见的人都夸道:“好名字,叫着顺口,寓意也好,”
刘大娘更是拉着温野菜的手,把他上下打量一番道:“莫说孩子了,我瞧你也休养得精神多了。你以前也瘦,成日里山上山下,镇上村里的跑,脸上都没二两肉,瞧瞧现在,这脸蛋子都捂白了,下巴也润了,这才有福呢!”
温野菜被刘大娘说得臊红了脸,喻商枝在一旁抿起嘴,扭过头,一看就知道在忍笑。
村户人说话糙,可道理倒是没错。
这妇人或是哥儿生了孩子,要么就是因为劳心劳力,变得面黄憔悴,要么则是身材走样,发胖发福。
而温野菜呢?
不仅还和从前一样是个细高个,与喻商枝登对得很,而今还因为脸上多了点肉,好似整个人都和珍珠似的,镀了一层光。
过去他性子烈,显在面相上,看着便不好相与。
如今俊美的夫君在侧,伶俐的娃娃在怀,笑起来时眉眼都变得温柔。
年年这孩子让人看了个够,没多久就举着小手,扁嘴想哭。
喻商枝熟练地把孩子接过,“你抱了好半天,也累了,我进去哄他睡觉,你在外头招待下大家伙。”
说罢转而又冲众人道:“孩子闹得厉害,我就先失陪了,还望各位叔婶见谅。”
喻商枝来去如风,留下的人都傻了眼。
不知是谁家上来凑热闹的夫郎,张嘴问道:“菜哥儿,平日里,喻郎中也帮着看孩子?”
温野菜听了这话乐道:“我家也没有个老人、妯娌的帮忙搭把手,可不就是我们俩轮着来。”
说罢他就不管面前的人神色各异,扬声招呼道:“大家伙都快别站着了,赶紧入席,今日就当在自己家,吃好喝好!”
这次的满月酒在村里称得上是大操大办,一桌十个菜,有八个都是荤的,此外酒水、干粮都管够。
喝不了酒的,还能喝甜米酿、果子露。
不过要说在温家吃席有什么不好,那就是有些来喻商枝这里看过诊,明令禁止吃大油大荤,或是不准吃酒的人,来到这喻商枝的眼皮子底下,便是想偷吃也没法子。
先前那个来看痛风的老爷子也在其中,他刚让坐在对面的老伙计,趁他家里人没往这边看的时候,想偷一口酒吃,结果一只手突兀地伸过来,将那酒坛子给掩上了。
“老爷子,这酒你今天喝下去,晚上就得疼得睡不着!”
一句话揭了短,这老汉只能悻悻低头。
喻商枝叹口气,想管住这些村里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实在是难于上青天。
他们劳碌了一辈子,年轻时候都是苦着过来的,可不就格外耽于这口腹之欲。
所以有时候,也不能怪他们贪嘴贪杯。
一场大席到了下午才散,村里人个个要么吃得直不起腰,要么喝得走不直道。
幸好年年吃饱了就睡,也没怎么闹腾,喻商枝和温野菜空出手来,和来帮厨的大家一起收拾,又把从各家借来的桌椅板凳和餐具归还。
现在院子里不是泥巴地了,清洗起来也容易。
喻商枝直接把水里混上皂角泼上去,用扫帚来回扫了几遍。
好不容易打扫完,一家四口累得够呛。
中午吃得都不少,这会儿也不饿,就坐在一起,归拢了一下今日来吃席的人们送的东西。
光鸡蛋就有好几十个,白米和白面凑了两大口袋,糖、盐、点心和水酒若干。
还有好几家人出手大方,直接拎来了猪肉,或是宰好的小公鸡或是老母鸡,毛都拔得干干净净。
这些东西在灶房堆成了小山,打眼一看甚是壮观。
满打满算,他们能在村子里留的时间也不长了。
只要在那之前吃能吃完,也就不算辜负大家伙送来东西的心意。
***
过去几个月里,虽要分心照顾着有孕在身,后来又生产坐月子的温野菜,但喻商枝始终都关注着县城之事。
九月初,温野菜临盆前几日,朱童就送来消息,说是古家的事情有了新动向,问喻商枝还要不要他们家的铺面和宅子。
喻商枝为此又跑了一趟县城,头一回见到了古家老太爷。
这才知道,老太爷那个败家儿子,本就是个老来子。
再加上他上头的大哥意外生病去世,父母便把那份遗憾全都转嫁到这小儿子身上,直宠的是无法无天。
如今终于到了这个境地,有朱童这个现如今在县城名声大扬的广聚轩掌柜,从中说合,古家老太爷直言,愿意低价将铺面和宅子转让,换来一笔钱,填死小儿子欠下的窟窿,免得日日利滚利,永远还不完。
“没了这个铺面和宅子,他也就没了指望,不然总觉得还能从这上头抠出钱去!朱老爷、喻郎君,你们尽管放心,等这铺子交割完毕,我们老两口就带着这孽子回老家去,保管以后,是不会有人因此上门找麻烦的。”
老太爷七十岁的年纪,还在为这么个混账儿子奔波,便是喻商枝看了也觉得于心不忍。
可同情归同情,生意归生意。
再三确认古老爷子的决心后,喻商枝才与他谈到价格。
此前朱童就已经透露过,古老爷子考虑到自己家在县城留的烂摊子,早已想好,要把屋宅卖给县城之外的人。
喻商枝就是这难得一见的合适人选,他必定不会放过,因而也就会在价格上做出最大的让步。
就像古家的铺面和宅子,如今若是出售,市价在三千两之上。
而古老爷子开口,就几乎打了个对折,把价格让到了一千八百两。
无论如何,都算是捡了大便宜。
但喻商枝掂量了一下兜里余财,家中的存款,加上七月、八月朱童给出的分利,一千两是凑出来的,多余的几百两,再从朱童这里预支几个月的分利,加上卖澡豆的收入,倒也并不是拿不出来。
只是这一下子变租为买,确实超出计划太多。
到时候家底掏空,没了存粮,心里也会打鼓。
最终双方一番交涉,把价格又往下压了压,变为一千五百两,条件除了定钱之外,余款一次性付清。
算起来,不过是预支三年的租子,却能把整个铺面与宅子买到名下,实在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
喻商枝上一世是有从商经验的人,深谙置办不动产的价值。
哪怕是喻氏这等传统国医行当,在世纪之初,经济开放,有了点家底后,第一反应也是在寸土寸金的都城中买了一栋楼。
这样就算是未来运道不顺,经营不善,起码铺子和宅子都是自己的,不会再有多余的支出,甚或还能像面前的古老爷子一样,折卖了换钱。
此次见面之后,因为喻商枝需要时间凑钱,故而只签字画押,给了五百两定钱。
并与古老爷说定,冬月之前,定会凑够余下的一千两,不然就任由古老爷将铺子与宅子转卖他人。
如今约定时间将至,喻商枝也该履行约定。
满月酒结束的第二天,他就去了县城,再度见到周澜与程明生。
为了凑够银钱,他早早就与这二人一道商量出个法子。
如今收到消息,事情已是成了。
寿安县,长和茶楼。
喻商枝离得最远,来得最晚,一进门,才方和二人见了礼,就被周澜一把拉过,按在了茶桌旁,迫不及待道:“喻兄,你上次出的主意高啊,实在是高!”
喻商枝被他搞得哭笑不得,“周掌柜,您坐下咱再说话。”
程明生忙着冲茶,上等的福鼎白茶,在这北方可不常见,
素日县城里买得起的都不多,也就是他这个茶楼少东家来待客,才用得上这个规格。
在一片茶香袅袅中,三人说的却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内容。
只见程明生从怀中掏出三张银票,分别是一张一千两,两张各五百两。
他把一千两那张推到了喻商枝面前,“一切进展顺利,这边是从任平那老东西的兜里掏出来的钱了,主意是喻兄你出的,合该分大头。”
喻商枝皱眉道:“程大哥,周大哥,这万万不可,我不过是列了个章程,从头到尾,却都是二位哥哥奔忙,喻某何德何能分到千两之数!”
周澜却摆手道:“要不是你,这事就压根成不了。况且你家小哥儿的满月酒我俩也没来得及去,这多出来的银钱,就当是我俩给孩子的红包。”
才多大点孩子,哪里用得上几百两的红包,喻商枝还要再拒绝,程明生却道:“喻兄,你就莫再推辞了。”
说罢含笑看向周澜,“我说你就快让周兄讲讲,这段时间县城发生的事,你再不让他说,他可就要憋死了!”
喻商枝这才注意到从自己进门,周澜就和屁股上长了刺似的,就没坐安稳过。
果然程明生话音刚落,周澜就一拍桌子道:“别的不说,看任平那厮吃瘪,舒坦得我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要多吃二两饭!”
真论起来,这件事还得从头说起。
当初喻商枝听罢古老爷的报价,自是生出了要尽快筹措银钱的想法。
恰好那日程明生也在广聚轩,叫上周澜,三人又聚了一回。
饭桌上,他们两个帮喻商枝出主意,说是可以让喻商枝出一笔本钱,参与他俩铺子里的生意。
原本他们也都是常年把钱押在货上的,账面上的钱时常吃紧。
若喻商枝能出一笔本钱,等于是参与了投资,替他们盘活银钱后,再连本带利地返还便是。
一来一回,一千两倒是不敢说,但挣个七八百两是绰绰有余。
这就是结识人脉的好处,虽说士农工商,商贾最末,可他们既然能承担高额的商税,其背后的原因无外乎是利润高昂。
席间,周澜不免又抱怨了几句仁生堂之事。
原是任平的儿子任欲晓,又在他老子的指点下干了一桩砸人饭碗的事。
“有个岭南药商,搞来一批今年新下来的南药。除了他们,别人也没本事搞到。与我合作的医馆,早就各自定下了货,我连定钱都收了,只等到货。哪成想,任欲晓半路杀出来,强行把这批货扣下了。”
至于为什么任欲晓能扣南药商的客船,一问之下,果然还是彭县令给他撑腰。
“本来这些南商北上,就困难重重,沿路吃拿卡要,能剥了他们一层皮。到了地方,那批衙役揪着其中一个药商路引半路被水打湿,字迹不清的小辫子,说人家伪造路引,借着这个由头,讹了一笔钱不说,货也给扣了。后来这批药商自然是要拿钱消灾,钱不够怎么办?拿货抵呗!”
于是这批南药就这么进了任家的口袋,别人是一点都没捞到。
周澜没挣到钱就算了,还要把收好的定钱退回去,挨个给人家订了药材的道歉,可谓是焦头烂额,简直恨死了任平父子。
程明生摇头叹气,“说起这个,那彭县令即将过寿,恰逢收商税的日子也要到了。听那口风,若是送的寿礼不合他心意,恐怕这商税收几成,就是他碰碰嘴皮子的事。去年我们家给了足足一千两,今年怕是要水涨船高。”
周澜冷笑道:“那彭县令的胃口,早就被任家喂肥了!咱们这些商贾,在人家眼中就是待宰的鸡鸭牛羊。”
喻商枝却留意到了这一点。
“彭县令即将过寿?那不知商户们都会送怎么样的贺礼?”
虽说彭县令喜欢银子,可送礼的时候肯定不能明目张胆地送银子。
这些商户,八成是各有神通。
果然程明生和周澜,当即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有人送所谓家中犬子亲手绘制的贺寿图,其实揭去一层后,是价值千两的名家字画。
有人送所谓今年的新茶,其实茶盒打开,拂去茶叶,里头是一斛珍珠。
至于什么寿桃里藏金条,善本里面夹银票之类的,都已是常见的把戏,不值一提。
听得喻商枝是啧啧称奇。
周澜喝了一口茶,又补充道:“不过那任平,除了送女儿,最爱送的就是古董文玩,言必称是家传的宝贝。但我寻思,他家哪里来那么多家传的宝贝送?怕是库房都要搬空了。”
程明生想起一件事,“说不准是真的要搬空了,前些日子我遇见盈宝轩的楚掌柜,还听他说任平去过他家铺子,打听近来有没有什么好东西,结果他拿出来的,任老二尽数没看上。”
喻商枝手指轻叩桌沿,心思一动。
“我倒有一个法子……说不准,能让任家在给县令大人贺寿这件事上,吃个哑巴亏。”
周澜一听就来了精神,连忙问喻商枝想到了什么主意。
“若是能有办法让任平得罪彭县令,定也能或多或少,驱散掉些他女儿吹的枕头风。”
喻商枝斟酌一番,将心中所想说出了口。
原主当年在秦老郎中去世后,游手好闲了好一阵子,因此结识了不少三教九流,其中有一个老者,是专门仿造古董的。
一手仿冒、做旧的本事,出神入化,非实打实的行家,难辨真伪。
周澜和程明生面面相觑,后者有些难以置信。
“喻兄,你还认识……这般人物呢?”
喻商枝浅咳两嗓,“成亲前有一段时间过得颇为荒唐。”
短短一句话,换来席间两个汉子的理解。
“明白明白,男人么,总是要成家之后才收心。”
喻商枝扯了扯唇角,没再接茬。
三个人都是人精,很快就以喻商枝为首,商讨出个章程来。
简单来说,就是设一个局,诱导任平把假古董买回家,随后再找个机会,在彭县令面前戳穿这个事实。
程明生道:“听闻彭县令也是个谄媚上官的,他收的那些礼,也没剩下多少,全都打点了府城中的官员。”
言下之意,若是收了彭县令礼的上官,发现收到的古董是假的,事情便会更精彩了。
说实话,有这么个县令在,寿安县只会愈发乌烟瘴气。
他若因此下马,那可真算是为民除害了。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得先依照计划,让任家人把假货买走。
面对要给任平和任欲晓下套一事,周澜最是积极,他搓搓手道:“喻小兄弟,你只需带我们去见那卖假古董的老汉,其余的事,你就一概不用管了。”
喻商枝在县城里的人脉,也无非就是眼前的二人。
除了能出个主意,介绍一个人外,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事不宜迟,三个人当即就坐上马车,去了老汉所在的梧桐镇。
花了二百两,就买了一个据说是前前朝时期,出自大内官窑,上绘“万寿连延”图样的梅瓶。
若是真品,能翻十倍,值个两千两。
到了任家手里,再被任平一通吹嘘,估计彭县令那个草包会觉得这玩意值五千两。
如此也就够了。
后面的事喻商枝就一概不知,直到亲生哥儿满月,此事顺利办成,他才抽空来县城。
假梅瓶以两千五百两的高价,卖给了任欲晓。
经手的人是一个外地来的,自称做古董生意的客商,其实就是专业的假货贩子,一张巧嘴能把死人说活。
“任欲晓那蠢货,不光买了咱们下套的假瓶子,还买了好几样别的东西,我估摸着,没一个是真的。”
客商虽然卖假货,但人却厚道。
事成之后,依照约定只拿走了三百两的佣金。
他们这种人四处奔波,哪怕事发,苦主也根本遍寻不着,连告官都没用。
余下两千二百两,零头的二百两归周澜,那日卖假梅瓶,是他掏的钱。
完整的两千两,才是刚坐下时掏出来的三张银票。
这一千两,成功解了喻商枝的用钱之急。
他告别周澜和程明生后,就拿着足额的银票去寻了古老爷。
两人在朱童这个保人的见证下,一道去衙门把铺子、宅院的地契、房契更换姓名。
铺面的地契与房契,都落了喻商枝的大名,等轮到宅院的契书时,喻商枝却道:“劳烦官爷写我夫郎的名字。”
小书吏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多问什么,他们办这种不疼不痒的小差事,也都可以拿个一两钱银子的辛苦费。
只要不有违律例,想写谁的名字,就写谁的名字。
等到四张轻飘飘的契书和一大串钥匙到手,喻商枝心头一块大石也跟着落了地。
从此刻往后,他们家也是在县城薄有产业的人了。
医馆与食肆的筹备,也总算可以提上日程。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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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嘉禾生於禾中,与禾中异穗,谓之嘉禾。”——《论衡·讲瑞》
2、“麒麟降生,凤凰来仪,黄龙出现,嘉禾蔚生,甘露下降。”——《三国演义》
3、本文架空,物价纯属虚构(比心感谢在2023-09-16 11:51:54~2023-09-17 10:33: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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