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夫郎赘婿又在硬饭软吃【完结】>第六十四章 二更合一

  愿得年年,常见中秋月

  大街上人来人往, 很快有人注意到一个冷清的街角,有个在当街画画的书生。

  而他作画的对象,竟是一家四口。

  “这是做什么呢?”有人驻足询问。

  “我刚打听了, 说是画全家福。”旁边的人背着手接茬。

  “全家福是个什么东西?”

  “谁知道呢,看这意思, 大概就是把全家画在一张纸上。”

  书生执着笔,心里有点忐忑。

  他对自己的丹青技巧是有自信的,但到底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作过画, 稳了半天, 落笔的时候才不至手抖。

  进入状态以后, 不多时那股拘谨劲儿就没了,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再落笔, 手上的动作愈发的行云流水。

  温野菜第一次坐下被人看着画画,背挺得笔直。

  有些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他总觉得是在点评自己的容貌。

  但是无所谓, 他又不靠这张脸吃饭,喻商枝喜欢就够了。

  过了一会儿,被喻商枝小心提醒说可以小幅度地动一动,温野菜方开口道:“怎么突然想起找人给咱们画画了?这个全家福……是你老家的传统么?”

  因为温二妞和温三伢还在,温野菜用了个比较隐晦的说法, 但喻商枝自是能听懂。

  “算是,每一年都留下一张全家福, 日后回忆时翻看,便是一份纪念。”

  喻商枝自己虽擅书法, 却不擅丹青, 简单的山水花鸟是会画的, 人物远远不行。

  这个时代又没有照相机, 他珍惜与温家人相处的点滴,见了书画摊子后便临时起意,通过这个方式留下张“影”。

  不说他和他的阿野会随着时光的更迭老去,就说二妞和三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绝对一年一个样子。

  唯一的问题便是人像难绘,还有着色等事,无法速成,所以今日只是让书生起个稿子,回头再慢慢细化。

  但不得不说这么大的工程,这书生琢磨半天才颤颤巍巍张口要了八钱银子,还一脸怕喻商枝嫌贵的表情。

  等到喻商枝应下这个价格,他喜不自胜,还转头说那兔子灯就算是送的,不要钱了。

  书生埋头勾勒,基本过路人都要上前瞄一眼,发现他是在画人像后,都觉得很是稀罕。

  大多人对人像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年贴的门神,或者是书坊卖的话本子插图上面。

  温家四口这一坐就是半个时辰,等到书生说“好了”时,温二妞觉得自己屁股都要坐成两瓣了。

  兄妹三人哪里入过画纸,都好奇地走过去看。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喻商枝看的是门道,他们看的则是自己被画成了什么样。

  纸上淡墨成笔,神韵兼备。

  喻商枝微微睁大眸子,他倒是有点小看了这书生的水准。

  这样一幅画才要八钱,和白送没什么区别。

  不过所谓穷书生就是如此,读书花费甚巨,往往又不是农耕,能拿出来赚钱的本事只有书画一道。

  镇上识货的人少,价格喊高了更是卖不出去,底线约莫就是把笔墨钱赚回来,再额外添一点就算好的。

  “郎君,这画我需得拿回家上色,不知贵宅在镇中何处,到时我作好画后,定尽快送上门去。”

  喻商枝这才知晓书生误会了,他浅笑道:“在下并非凉溪镇上的人,而是住在下头的村落里。你不必去送,我与夫郎隔三差五就会来镇上做点小生意,到时找你来取便是,你常在这里摆摊?”

  书生很是意外,但仍旧很快点头。

  “正是,小生日日在此处摆摊。”

  “你大约几日能画完?”喻商枝又问。

  书生忖了忖道:“至多三日就够。”

  喻商枝颔首,转而同温野菜商量两句便说:“那三日之后我们来取,到时把另一半的银钱付给你。对了,阁下尊姓?”

  书生一愣,转而拱手道:“小生卢晓。”

  拿了卢晓送的兔子灯,温家四人再度没入人流。

  一上午游了观音寺,又逛了庙会,坐下让人画了好半天,吃的那些豆腐也消化完了。

  “前面有卖油炸糕的,我去排队。”

  喻商枝嗅到空气里传来的菜油味道,又见从那处走来的人手里有捧着油炸糕的,便知不远处定有卖的。

  他还记着温野菜和温二妞都爱吃这个,不过太油腻,温三伢肠胃不结实,不好吃太多。

  于是去排队买了三个,都是白糖馅。

  温野菜和温二妞一人一个,他和温三伢分了半个。

  好吃的东西有的是,犯不着让这么口东西占满肚子。

  果然走出去几米,手里又多了份驴打滚。

  甜糯的东西招姐儿、哥儿们的喜欢,就是吃起来不太体面。

  风一吹上面的黄豆粉就乱飞,温野菜拿竹签插起一块,送到喻商枝的嘴边。

  喻商枝张嘴含下,糯米粘牙,嚼了半天才咽下去。

  再侧头看温野菜,嘴里炫了不小的一块,腮帮子鼓鼓的,像个仓鼠。

  喻商枝克制住往上戳一下的冲动,四处打量一圈,找了一家摊子买了一竹筒温温的米酿。

  米酿不是米酒,而是有些粘稠的米汤,里面放了桂花,喝起来香甜。

  “慢点吃,别噎着。”

  一个竹筒在兄妹三个的手里传了一圈,好歹把噎嗓子的驴打滚咽了下去。

  喻商枝想到晚上还要吃月饼,少不得再搭些点心,便说今日这一路往后不能再买甜的零嘴了。

  温二妞偷摸冲着温野菜吐吐舌头。

  谁不知道这甜的零嘴,就数大哥最爱吃了。

  温野菜送了她一个脑瓜崩。

  快到晌午时,依着先前的打算,一家人去了朱家食肆。

  他们在镇上认识的人有限,今日过节既来了,也该和朱掌柜走动一番。

  何况还有上一回金叶子的事情在前。

  喻商枝在那之后想了好几日,总算想出个回礼的法子,正好借着仲秋的由头给出去。

  熟悉的小二正在店门口迎来送往,见了喻商枝和温野菜,一脸笑模样。

  “给郎君、夫郎问好,楼上雅间还空着,小的领几位过去。”

  喻商枝询问朱童在不在店中,小二应道:“掌柜的这会儿在后厨,小的去通报一声,让他一会儿去雅间见郎君。”

  是以过了半晌朱童便上了楼,两边一番见礼寒暄,喻商枝知他今日忙碌,没有多卖关子,当即就从袖中掏出了写好的菜谱。

  朱家是开食肆的,没有什么比菜谱更适合当做回礼。

  而喻商枝博闻强识,理论满分,给出的菜谱自也是精挑细选的好东西。

  足以让一间小小的食肆更上一层楼。

  譬如秋风已起,天气一天天地凉下来,他便建议朱童做火锅。

  纸上有火锅的锅子样式,又写明了吃法、几味锅底和调料的制法。

  说实话喻商枝并没有实践过,但他相信朱童手下的大厨有这个本事复原。

  朱童这个掌柜也不是吃素的,很快看出这菜谱的价值。

  “火锅……这名字从未听闻。”

  可是想到寒冬腊月里冷得人缩脖子冻手,看见这么两个字,怕是是个人都想尝一尝。

  他握着手中薄纸,百感交集。

  这样的秘方要么是家族传承,要么是偶然从有缘人手中得之,无论怎么看都该秘不示人,哪怕出手也要卖个好价。

  喻商枝是有本事的,不只是一个普通的草医郎中,他若想拿这菜谱去开个食肆,怕是也能干出名堂。

  可对方转手给了自己做人情,想也知道是为了那几片藏在食盒里的金叶子。

  但几片金叶子,实在比不上这菜谱的重量。

  当下朱童感念至深,心里头生出个念头,只是还需要考量,所以未曾多言。

  他差人给温家人上了一桌仲秋席面,还有桂花糕和桂花酒。

  正午没有月亮可赏,这顿饭纯是难得进城,打个牙祭。

  桌上依旧有那道辣炒鸡杂,这回喻商枝没有动筷,只有温野菜和温二妞吃得风卷残云。

  因是过节,喻商枝便也陪着温野菜喝了点桂花酒,酒很淡,喝得人唇齿生香。

  放下酒盅,他复而提筷,给自家夫郎和二妞三伢一人夹了一块清蒸鱼。

  等到酒足饭饱,喻商枝把菜金搁在了桌角。

  本想再和朱童打个招呼就走,没成想又被请进了后堂。

  一顿饭的工夫,朱童已经起草出一张字据,上头写明自己从喻商枝这里得到的菜谱,借此所得算在一起,往后每一季度给喻商枝抽二分的利。

  喻商枝皱起眉头,“朱掌柜,您着实不必这么做。”

  朱童却为其斟满热茶,随后道:“你我也非初次相见,论咱俩的年岁,怕是都称得上忘年交。上回你知我为何赠礼,这回我也知你为何有此回礼。这人情一来一去,多了也令人厌烦。依我说,这菜谱就当你参与了食肆的经营,与你分利,合情合理。”

  见喻商枝似在犹豫,朱童又道:“你若不答应,小老儿我心中有愧,又该想着该怎么回报这送上门的菜谱了。”

  这句话着实戳中了喻商枝的痛处,他前世为人情来往平添许多烦闷,这一世实在不想重蹈覆辙。

  喻商枝有所松动,朱童便把字据推到他面前。

  但喻商枝却道:“谢过掌柜的好意,但二分利太多,一分即可。此外,如今这菜谱只是菜谱,还未见真章,不如等掌柜的复原出这道菜式,真的有所盈利后再商讨。”

  朱童看向喻商枝,见他一副不会再更改想法的模样,只好妥协道:“也罢,这字据我回头重写一份。我预备着立冬后就在食肆的菜单上添这道火锅,你到时可一定得在上头签字画押。”

  喻商枝拱了拱手,“既如此,往后掌柜的就是我们温家的财神爷了。”

  朱童这个老油条,已经可以预见未来自家食肆财源滚滚的场面,发自内心地笑言:“哪里哪里,喻郎中才是敝店的财神爷!”

  从朱家食肆离开,朱童万万不可能让他们空着手。

  月饼和糕点满满当当塞了两大盒,外加两坛桂花酒,直接让喻商枝和温野菜省了一份钱。

  “这么看就差月光纸了,去取牛车的路上看见了就买两张。”

  仲秋的月光纸就像过年的年画,书坊就有卖的。

  到了地方,果然有好些人在挑选月光纸。

  他们上前瞧了瞧,见一共有三个花样,就一样拿了一张。

  因为这些图画都是用刻好的木头模子印刷出来,难免会掺进几张不完整的,喻商枝细细地检查一番,确定没问题后,温野菜才付了钱。

  温二妞离书坊远远的,自从开始学认字之后,她看见书就头晕。

  但温三伢看起来很想进去逛,她只好把小弟往喻商枝怀里一推。

  “喻大哥,你要不要带着三伢逛书坊?”

  喻商枝低头看他,“听这意思,你是想跟着你大哥去别的地方?”

  温二妞转身拉住温野菜的袖子,“大哥,我想去那边的首饰铺子……行不行呀?”

  夫夫二人因此兵分两路,喻商枝牵着温三伢的手去逛书坊,温野菜被温二妞推着进首饰铺子,两人无奈地交换了个眼神,各自去了。

  再见面时手里都多了东西。

  喻商枝给温三伢买了本新书,自己也挑了本医药册子。

  温二妞买了两根木簪子,自己一根,孔麦芽一根。

  而温野菜手里则是个小小的布包,没有打开。

  喻商枝左等右等,也没见温野菜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他想了想,故意问道:“这会儿不能看?”

  温二妞显然被下了封口令,闭紧嘴巴摆弄簪子,温野菜把布包揣进怀里,神神秘秘道:“晚上再看。”

  一路赶着牛车回村,到家后不久,温野菜就开始风风火火准备晚食、

  温二妞和温三伢去后院喂牲口,喻商枝给几个水槽里都添了水又剁了猪食,做完后才背上药箱,提了几块月饼和桂花糕去孔家。

  孔麦芽看起来也在做饭,院落上面炊烟袅袅。

  “师父,你来了。”

  见来的人是喻商枝,孔麦芽赶紧上前开门。

  喻商枝进屋,顺便把手里的东西递上去。

  “几块月饼和糕点,今天过节,拿着应个景。”

  孔麦芽把油纸包抱紧,没有推辞。

  “谢谢师父。”

  喻商枝笑了笑,又道:“二妞也给你买了个小礼物,不过非要自己给你,我也就没带来。行了,你去忙做饭,我给你爹瞧瞧就走。”

  说罢也不禁感慨,这个月圆之夜,孔家确实清冷一些。

  孔意靠坐在床头,正摆弄一个小小的花灯。

  喻商枝进来时他拥着被子,努力抬了抬头。

  “喻郎中,大过节的,又劳烦您过来了。”

  喻商枝坐下,打开药箱,拿出脉枕,声调朗然,“都是我该做的。”

  孔意惭愧地笑了笑,伸出手腕让喻商枝诊脉。

  自从孔意的手指恢复了灵活,他的情况就稳定下来了。

  喻商枝如今依旧每隔一段时间给他施以针灸,汤药也没断下。

  想恢复地更好是不太可能,但保持现状也并不容易。

  瘫痪在床的人长期缺少活动,再加上昔日未经治愈的暗伤,都是埋在身体里的隐雷。

  “没什么大碍。”

  他说罢收手,余光看见孔意似乎轻轻吐出一口气。

  谁能想到这个曾经想绝食自裁的汉子,今时今日会揪心于自己的复诊结果。

  喻商枝转而看向那个花灯,“这是在扎花灯?”

  孔意怔了怔,旋即苦笑道:“是了,这不是手上能做点事,就磨了些竹子,想给麦芽扎个花灯玩。只是纸蒙上了,却不敢拿笔。”

  他这双手现在能编草鞋,能扎花灯,但拿笔会抖得厉害。

  但凡一个墨点洇上去,花灯也就白做了。

  喻商枝看了那灯两眼,突然起了兴致,“我来吧。”

  孔麦芽在灶房烧饭,压根不知自己的师父和亲爹在屋里忙活什么。

  等到送走喻商枝,她端着一盘月饼和糕点进屋时,方见到桌上多了一个小小的花灯。

  上面画了一幅简笔勾勒的捣药玉兔,另外三面提了一首诗

  。

  孔意开口道:“这是你师父为你写的。”

  因孔家只有父女二人,喻商枝避开了那些团圆之语。

  “阴晴圆缺都休说,且喜人间好时节。好时节,愿得年年,常见中秋月……”

  这些字都不难,孔麦芽十分流畅地读了下来。

  读到最后她蓦地看向孔意,似乎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

  而孔意又何尝不知。

  他看向长久半掩着的窗户,对自家闺女道:“一会儿把窗户全支开吧,咱们爷俩今年也应个景,一同看看中秋月。”

  八月十五,家家都在赏月。

  仲秋之夜是个好天气,月明如盘,清辉如水,银光满地。

  这会儿入了秋,天还不冷,风也干干的,秋收过去,秋播完成就进入农闲,是一年里最舒服的时候。

  各户把桌凳支在院子里,和七月半一样,先祭祀祖宗,奉上贡品和月光纸,一边赏月,一边落座开吃。

  温家的桌上菜色丰富,正中的硬菜是温野菜炖的一锅红烧肉,还从自家稻田里捞了一条稻花鱼,做成了糖醋鱼块。

  稻花鱼还没长太大,不到捕上来卖的时候,但自家吃是够了,多余的几条连带包的糕点拿出去送了礼,关照过自家的村长家、许鹏家和胡大树家各送了一份。

  朱掌柜给的月饼和糕点自是很拿得出手,搞的收东西的几人颇为窘迫,一时不知该拿什么回礼。

  到头来在乡下还是白面、鸡蛋和肉这些东西最金贵,于是出去送礼的温野菜和温二妞回来时,手里又多了好几样吃食。

  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温野菜最后开了桂花酒。

  白日在朱家食肆不好多喝,到了正式过节的晚上可就能敞开了尝了。

  就连温二妞都煞有介事地倒了一杯,嘬了一口,一脸回味无穷的模样。

  喻商枝心道这兄妹俩着实太像,都爱吃辣椒,还是小酒鬼。

  玉魄当空,喻商枝提议家里人碰个杯。

  温三伢不能喝酒,就给他弄了些蜂蜜水。

  四只酒杯在空中相碰,喻商枝念出留在孔家花灯上的那句词。

  好时节,愿得年年,常见中秋月。

  足够直白,足够浅显,足够吉祥。

  温野菜好似把这句词牢牢地记住了,直到酒过三巡还挂在嘴边喃喃。

  喻商枝见也喝了好几杯,但只是双颊微微酡红的温二妞,不得不意识到好像自己夫郎的酒量比温二妞这个半大姐儿还差。

  “阿野,你可还醒着?”

  他把手放在温野菜的眼前挥了挥,孰料被一把握住。

  “我醒着呢,咱们还没吃月饼。”

  温野菜喝醉了以后模样有点不聪明,看得喻商枝心头酥软。

  “咱们先烧月光纸,再吃月饼。”

  他把温野菜扶起来坐直,又去供桌上撤下月光纸,以灯火点燃,丢进铜盆。

  月饼也到了几人的手里,喻商枝洗了手一一掰开,自己吃五仁的,把豆沙和莲蓉的给其余三个。

  按理说温野菜也该爱吃甜味的,今晚却偏偏要抢他嘴里这一口。

  喻商枝没办法,只好把自己咬了一口的月饼转了转,将另一侧对着温野菜。

  然而喝醉的人不按常理出牌,一定要扭过头,印上喻商枝咬过的地方。

  依照喻商枝的口味,朱家食肆的五仁月饼做的挺不错,甜度适中,口感丰富。

  温野菜似乎不太喜欢,他皱着眉,嚼吧嚼吧还是咽了下去。

  喻商枝含着笑,又掰了一块莲蓉的喂他。

  “这个和刚才的,哪一个好吃?”

  温野菜乖乖答道:“这个好吃。”

  喻商枝莞尔,把剩下的也喂他吃了。

  吃完月饼,这个仲秋也就过得差不多了。

  五脏庙没被亏待,每个人脸上都有一种平和的餍足。

  收了桌椅碗筷,喻商枝把温野菜送回屋,想了想没去煮解酒汤。

  桂花酒温和,不至于宿醉,温野菜现在也不想吐,只是有点飘飘然。

  躺在床上缓了两刻钟,酒劲也就渐渐过去了。

  喻商枝从屋外端着热水进来时,见到的就是温野菜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起来。

  “我的外衣呢!”

  喻商枝知他惦记那个首饰铺买的布包,便示意外衣就放在衣箱的盖子上。

  温野菜踩着布鞋走过去,把东西摸出来藏在手心。

  喻商枝凑过去,手里拿着打湿的帕子,替温野菜擦脸。

  “能给我看了?”

  热热的布巾扫过脸庞,水汽蒸干后温野菜愈发清醒了。

  他让喻商枝伸出手,又将自己的手掌翻过来贴了上去。

  喻商枝觉得掌心里多了个东西。

  待温野菜把手掌拿走,那里果然多了一对银制的指环。

  哪怕早已有所预料,喻商枝的目光仍然闪了闪。

  “你去买了这个?”

  温野菜把指环拿起来,先给喻商枝戴上。

  由于先前听喻商枝说这个要戴在无名指,他可是趁喻商枝睡觉的时候,特地用棉线测了尺寸,这会儿一看,果然刚刚好。

  “你不是说在你老家,这是成亲时做相公的要送给媳妇的?你是入赘我家的,那这个合该我来买。首饰铺子没有现成的,不过有个老银匠在,说这个不难,可以现做。”

  原本就常有拿了旧首饰来熔了做新样子的,打两个指环对于老匠人来说花不了多长时间。

  喻商枝看向温野菜,觉得天上的月光似乎也有一点落入了对方的眸子。

  片刻后他垂眸,结果另一枚指环,仔细地帮温野菜戴好。

  温野菜举起手,左看右看,仿佛看不够。

  上回喻商枝送的那个银镯子,温野菜宝贝得很,除了成亲摆酒那天之外,就一直收在匣子里不舍得拿出来戴。

  后来听喻商枝说银子的东西不能总放着,久而久之会发黑,便隔三差五拿出来擦一擦。

  但指环就不一样了,小小的一个,他和喻商枝平日里做事都能戴着。

  两人挨得近,好似还能闻到彼此身上桂花酒香甜的味道。

  温野菜的耳垂,上面有一个小小的耳洞。

  喻商枝忍不住偏头凑过去,吻住了那处。

  灯还未熄,这是第一次屋里还亮堂堂的时候他们就滚到了床上。

  温野菜的手有些慌乱地搭上了喻商枝的后背,很快又垂到一旁,与另一只手十指相握。

  指环叠在一起,莹莹闪光,好似屋里的月亮。

  作者有话说:

  最近总是熬夜,第二天就写得比较慢,恶性循环了T T

  明天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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