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憋了一肚子坏水。乔奕面无波澜,直直对上苗莘的目光。
他拿起话筒,抢在苏岑之前开口,直怼苗莘:
“我为什么会不喜欢你?”
“人可是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乔奕指指四周的摄像机:“尤其是这种要公开播放的节目,你随口说一句瞎话,我就会永远被扣上污名。”
乔奕的语气不算和善,苗莘缩缩脖子,后退半步,一副被威胁了的样子。
“小乔老师也是被舆论搞怕了。”苏岑帮乔奕找补:“之前官宣导师的时候就挨了不少骂,现在你又把他往风口浪尖上推。”
“所以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呢?”
苗莘当然不敢把自己知三当三还被乔奕公开打脸的过往说出来,只能说一些引导性很强,适合让观众脑补的话:
“我们之间发生过一些不愉快。”
“我和乔乔都是受害者,但因为存在误会,所以他可能把错算在了我的头上。”
都是受害者。乔奕在心底品着苗莘的茶味发言,冷冷地勾了下嘴角:
迟早再让你吃点教训。
但当务之急是跳过苗莘挖的坑,乔奕假装想起什么似的,哦了一声。
“你是说之前你给我推荐的代购卖假货的事?”他随口杜撰出符合苗莘描述的情景,实际上又无关紧要的事:“确实啦,你也不知道他是个卖假货的,出于好心推荐给我,好在我也只是从那里买过一次。”
“我怎么能怪你呢?”乔奕利用自己的美貌优势,装出无辜又天真的表情:“认不出假货不是你的错嘛,而且那么小的一件事,你竟然念念不忘这么久。”
把自己放在安全位置的同时,他还不忘给苗莘挖坑:“难道你还有其他隐情瞒着我?”
“没有。”苗莘下意识否认。
自己憋了好久才搞出的计划被乔奕轻而易举地躲过,苗莘气得脸颊更红,落在其他人眼里,便成了心虚。
“这个苗莘心眼儿真小啊。”前排几位练习生窃窃私语:“我本来还觉得他跳舞是专业的,以后多和他一起玩,互相请教来着。”
“现在看还是算了吧,指不定哪句话说错了,他就记仇,四处说我不喜欢他。”
“说实话,他跳舞也就,一般般吧?”
“情商好低啊,他怎么通过面试来参加这个节目的啊?这种事也敢往外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聪明着呢,导演组为了制造爆点,肯定要剪出来这一段当宣传噱头,到时候他就有热度了,黑红也是红!”
交谈声一字不落地被导师们和苗莘听到,处于议论中心的人脸涨成猪肝色,完全不见之前出场选座位时说个不停的样子。
“好了。”苏岑回头,向下压了压手掌:“不要说话了。”
“现在公布苗莘的评级结果。”
苏岑瞟了眼苗莘,懒得搞节目效果,利落宣布:
“D等级。”
话音落下,现场瞬间炸开了锅,议论声乱哄哄缠成一团。
D仅仅比最差的E等级好了一点儿,对于舞蹈专业出身的人来说,是巨大的耻辱。
苗莘知道自己不太可能得A等级,但也没料到会沦落到D等级。
尤其是他还处于和司承懿的较量之中,对方拿到的A更增加了他的挫败感。
苗莘仔细观察四位导师脸上的表情,急切地想要从中找出一丝蓄意报复的证据。
可来来回回看了几番,没有任何人露出破绽。
身旁的司承懿已经在鞠躬准备退场,苗莘整个人都因为情绪起伏而发麻,钉在原地不肯动弹。
他颤抖着声音开口:“我,我可以问一下,哪里做得不好吗?”
刚准备抬脚下台的司承懿听见这话,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眼苗莘。
音乐导师是个敢说的耿直性格,率先拿起话筒,对他刚才的声乐表现进行犀利点评:
“既然你不知道自己哪儿不行,那我就直说了。”
“话可能有点难听,但你不满足于D等级,追求进步嘛,所以我说完你别记仇。”
“我的言论不代表我不喜欢你。”
音乐导师的阴阳怪气过于明显,惹得现场发出阵阵低笑。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景泽从气息到音准,把苗莘批得一无是处。
乔奕看着苗莘比吃了苍蝇还难看的表情,内心暗爽。
等到景泽点评结束,他拿起话筒,准备接力。
谁知苏岑强先一步动作,按住他的手腕:
“你自己就是舞蹈专业的学生,所以自我反思一下吧。”
“先说说哪里跳得不好,有总结不到位的地方,再让乔老师补充。”
苗莘没想到苏岑看着与世无争,实际上也是个会坑人的。
他支支吾吾许久,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
一旁的司承懿看不下去,举手示意导师,得到同意后,把苗莘评得狗血淋头。
总结起来大概是四肢像面条一样乱飞,在广场上揪个阿姨来学上半天,都能完胜苗莘。
至此,苗莘完全沦为全场笑柄,一秒也不愿挣扎,灰溜溜地下台。
“总算把他送下去了。”乔奕松了口气,靠在苏岑身上,小声吐槽。
苏岑帮乔奕把矿泉水瓶盖拧开,操心道:“你最好告诉庄行琛今天发生的事。”
“节目组不知道你的背景,很可能通过恶剪的方式,把你和苗莘的恩怨推到大众面前搏热度。”
“再说吧。”乔奕不想麻烦庄行琛,随口糊弄过去。
后面的录制还算顺利,乔奕逐渐找到当导师的状态,在每组练习生结束表演后,从专业角度给出点评。
遇到愿意交流的练习生,他还会亲自上场,手把手地给出指导。
凭借极高的业务水平和与微博怼人极具反差的亲和力,乔奕迅速成为练习生心中的偶像,频频收到各位“小粉丝”的表白,甚至有胆大者直接表示要在结束录制后加微信。
“你们不是已经把手机上交了嘛?”乔奕很会搞节目效果,对导演举手,假装告状:“把要微信的那几个记下来!他们肯定藏手机了!”
苏岑偷笑,眼看现场对乔奕有想法的人太多,还是心软,帮自己的发小暗戳戳宣示主权:
“小乔老师的联系方式可不是那么好拿到的。”
“以后这种话可别乱说,容易有危险。”
第一次录制持续的时间格外漫长,当导演宣布收工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
下一次录制安排在两天后,苏岑在休息室收拾好东西,问乔奕有什么安排。
“先回家休息一下吧,之后去舞团排练。”乔奕看了眼手机,发现庄行琛在晚上十点多发了消息。
【下班告诉我,叫司机来接你。】
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跳到凌晨四点半,乔奕犹豫一下,还是选择不打扰庄行琛。
“你打车回家吧,车费我报销。”他拍拍困到神游的小美:“到家后给我发个消息。”
小美欢呼一声,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出影视基地。
“那我送你一程。”苏岑对乔奕歪了歪头:“刚好顺路。”
两人并排走出影视基地,来到苏岑的保姆车前。
乔奕刚要上车,便被身后滴滴滴的喇叭声吸引注意力。
通过车牌辨识出对方的身份,乔奕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确定附近没有蹲守的粉丝。
苏岑也看到停在路边的黑色迈巴赫,笑道:“看来不用我送你了呢。”
“我还是更希望被你送回家。”乔奕满脸遗憾。
“那我送你上车。”苏岑拍拍乔奕的肩膀,带他走到迈巴赫旁边。
乔奕一想到庄行琛,脑子里就会自动回想起那天在卧室外面听到的喘息,以及昨天早上下车前对方在他嘴角亲的那一下。
虽然早就做过更亲密的事,但一切从庄行琛表白的那刻起,就都变得不一样。
他站在车门前,磨磨蹭蹭不肯动作。
苏岑见乔奕这副样子,主动弯腰,敲敲车窗。
后排车窗缓缓降下,庄行琛放下手机,视线穿过苏岑,落在乔奕身上。
“我把你家小孩儿送回来了。”苏岑打趣道:“看紧点,他现在特别抢手。”
庄行琛的脸色明显凉了一个度,想起小美回复自己的话,恨不得直接把人关在卧室,好好教训一番。
“乔乔。”他开口呼唤乔奕。
苏岑在线助攻,把车门拉开,趁乔奕来不及反抗,直接把人塞进去。
“好好和你家小孩儿聊天,今天录制过程趣事不少。”
庄行琛嗯了一声,示意司机出发,然后升起车内的隔板。
被猝不及防亲嘴角的记忆再次袭来,乔奕记得自己放出的话,扭头看街景,坚决不理庄行琛。
身后传来吱嘎声,几秒种后,香甜的味道扩散开来。
“通宵录制,是不是已经饿了?”一只装着牛奶的保温杯被递到面前。
乔奕确实又饿又困,但还是坚守底线,抵抗诱惑。
如果这次他轻而易举地放下脾气,那之后庄行琛肯定会变本加厉地占他便宜!
他乔奕绝不会被拿捏!
似乎是见他没反应,庄行琛收起保温杯,自言自语:
“放了一夜,应该已经凉了,所以你不喝也没关系。”
什么一夜?乔奕支棱起耳朵,等待庄行琛的后话。
可对方似乎真的放弃和他搭话,许久过去都没有动静。
乔奕忍不住变换坐姿,变成窝靠在座椅里。
庄行琛十分贴心地替他盖上毛毯:“困吗?睡一会儿吧,到家叫你。”
乔奕的好奇心被勾起来,小半张脸埋在毛毯里,眼睛却不肯闭上,不时偷瞄庄行琛。
看到男人眼眶下的乌青,他产生一个大胆的推测。
“庄行琛。”乔奕开口:“你几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