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说今天有暴雪, 从早上就开始下,中午雪稍微变小了些,但还是很影响出行, 尤其是街道两侧洒了融雪剂, 路面变得泥泞不堪。
时沐没带伞, 肩头落满了雪,变得湿漉漉的。小心翼翼走回咖啡厅,在门口把脚底的雪跺掉,推门进去,周身重新被热气包裹。
贾备早就从卫生间回来了,没看到她人,还以为她临时有事走了, 但没一会儿又看时沐又从门外进来, 手里还拎着药店的袋子,疑惑地皱了皱眉:“你去哪了?”
“出去买了个东西,”时沐看了看四周,冲之前那个男服务生招了招手, “我跟他去找个人,一会儿回来,你不急吧?”
“我能有什么急的啊, 你先忙吧。”
贾备深知时沐跟他们不一样,忙这忙那的,总不能让人家放着工作不做,光陪自己吃饭吧?可是看她跟那个服务生往楼上走去, 眉心皱出来的沟壑更深。
好端端的跑楼上去干什么?而且, 楼上是干什么的啊?
时沐跟着男服务生上了楼,她也没想到桑柠月这么有钱, 在音大对面买店铺,还顺带连二楼都买下来了。看来她这些年过得不错,根本用不着自己瞎担心。
男生一边上楼,一边介绍着自己,虽然还有点紧张,但相较之前,他已经不畏惧跟时沐交谈了:“时老师,您叫我小李就行,我从开店就在这里工作了。”
时沐嘴角微扬,伸手:“小李你好。”
“诶?您太客气了……”小李赶紧伸手跟她虚虚一握。
天呐!这是什么?这是时沐的手啊!上了保险的手啊!
这双手价值连城,他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一触即分,又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果然,人家的那才叫手,虽说没有传言中那么纤细,但是很有力,自己的这只能叫爪子!
“你们老板很有钱啊,这里的楼盘不便宜吧。”时沐默默把手收回,揣在兜里,看出了他在紧张,便岔开话题。
“柠月姐当初只买了一楼,但是江清的房价太贵了,房租也不便宜,柠月姐看我们每个月发的工资都用来交房租,觉得我们赚不到钱,索性把楼上也买下来给我们当员工宿舍了。”说完,小李像忽然想到什么,“楼上可能有点乱,您别介意。”
“没事。”
时沐心想,桑柠月还是那么老好人,还有功夫关心员工的住宿问题,非亲非故的,那么用心干什么?不知道该说她心善还是说她傻。不过还好,她店里的人看着都还算老实,应该不会对她有非分之想。
可是刚刚的对话让她很不舒服,某些人好像对桑柠月过分关心了。
想到这,时沐抬眸盯着小李,上上下下打量他。
“怎么了?”小李正在开门,回头想请时沐进来,却发现她盯着自己,那目光可不太友善。
他说错什么话了吗?
小李一阵挠头,却看时沐微微一笑:“没事,你多大了?”
“二十四。”
“挺年轻的。”时沐点点头,从他身边挤过去,终结束了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
员工宿舍和她想象中不一样,小李给她打过预防针,但远没有他口中说的那么“乱”,相反还很整洁,装修也简约,是桑柠月的风格。虽然空间不大,但少有的让她感受到了温馨。
员工宿舍和休息室也是分开的,在不同的房间,还是两个相反的方向,时沐站在门口,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
她转身,对小李说:“你先回去工作吧,我跟你们老板谈点事。”
时沐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像是在办公事,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想听到什么自己的八卦,被人在背后议论的感觉很烦。
“没问题,不过柠月姐应该在睡觉,她看着特别累,可以的话您让她多休息一会。”
时沐面露不爽:“我知道。”
废话,当然知道,而且知道的肯定比你更多。
时沐记得她生理期应该是月初,所以昨天摸到她手这么凉,才没往那方面想。不过这么多年过去,经期也不可能这么准了。
桑柠月一到生理期就跟渡劫似的,吃饭没胃口,晚上被阵痛折磨得睡不踏实,短短几天时间肉眼可见的瘦下来,精神不振,看着很让人心疼。而且她身体不太好,生理期手脚冰凉,夏天再热也还是这样,冬天就更难熬。
以前是,现在还是,早知道会这样,她还穿那么少,真是疯了。
小李被她凶巴巴的语气吓到,赶紧脚底抹油开溜了。
他真的是善意的提醒,也知道女生每个月有那么几天。桑柠月平时待他们不薄,就像家人一样,所以自己对她很敬重,想让她多休息,有错吗?时老师还真奇怪,因为这点事就生气了。
时沐站在门口,本应该做足了准备,手都握上了门把手,却犹豫了。
她到底在干什么?
明明不想让桑柠月贴上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远离,再不济,自己主动疏远也行,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听说她难受就急匆匆去药店买了暖贴和布洛芬。
要么进去,把东西放下就走,然后再叮嘱小李不要告诉桑柠月她来过这件事,要是桑柠月问起来,就说是圣诞老人送温暖。嗯,就这么办。
时沐在脑海里给自己列了个单子,计划很周密。
她缓缓压下门把手,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门有些生锈,发出了轻微的声响,时沐不敢再推,从小小的门缝挤了进去,她从没意识到自己身材这么好。
房间不大,也没有放床之类的家具,只有一张办公桌,另一侧放着双人沙发,桑柠月就蜷缩在沙发上,面对着门,睡得很沉。
时沐走过去,把袋子搁在桌上,按她的计划,接下来该悄悄离开。可是目光盯着桑柠月的背影,双脚就像灌了铅,再也挪不动步子。
这样偷偷看着她的背影,像极了从前。
现在的时沐不敢跟她对视,抗拒跟她接触,害怕重蹈覆辙,可光这么偷偷看着她,微弱的满足感就让她心跳加速。
她时常会想,要是她当初忍住非分之想,不去招惹桑柠月,那么她们便不会有交集,就也不会发生之后的种种。至于之后,等时家人找上门的时候,她便可以毫无负担地跟他们走。
之后她也一定会回国,那时如果她单身,桑柠月也还单身,她们会以陌生人的姿态重逢,再重新认识彼此,将对方纳入生活,甚至是很远之后的将来。到了这个年纪,她的能力和梦想完全匹配,笃定了自己会在桑柠月的生活里占有一席之地,也就不会终日惶惶。
时沐一直认为,她在除了爱情以外的任何事上都有绝对的自信,没错,除了爱情。
她喜欢桑柠月,并且暗恋成真,但这并没有给她带来极大的满足感。在一起之后,取而代之的是她内心的极度惶恐。桑柠月就像一缕缥缈的烟,随时都要从她的掌心飘走,她握不住,也寻不到。
可最终变成那缕烟的却是她自己,她消失了七年,也躲了桑柠月七年,杳无音信。
所以到了现在,她会不会理解自己一点?
时沐走过去,目光柔和望着她,投下一片阴影。
桑柠月睡得并不踏实,大概是被生理阵痛折磨得很难受,眉头不展,双臂紧紧环在肚子上,身上盖着毫无作用的羽绒马甲,就这样给自己取暖。
屋子里有空调,温度并没有开太高,对于一个常年手脚冰凉的人来说,效果微乎其微。
忽然,桑柠月动了动身子,发出“嗯”的一声鼻音,放在肚子上的手压得更紧,唇色苍白。
这一声听的时沐耳根子发热,心也软下来。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心硬如铁的人,只是遇刚则刚,可是正遇上桑柠月最脆弱的时候,很容易就激起了保护欲,内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柔软。
“桑柠月。”这个名字她叫起来并不顺口,因为以前她都是喊“柠月”的。
桑柠月的名字很好听,很像夏天品尝到的柠檬果茶的酸甜,又有月光般的温婉。
分手的那几年,时沐不止一次听时靖感叹这个名字,她很不爽,但时靖给她解释:“这姑娘名字听着就善良,也没什么心眼,反正看着就跟你很合适,要是还喜欢,就复合了吧,人心本就挂在情字上,错一两次不丢人。”
时靖对爱情相当的乐观,但她本人有和睦的家庭,大概是不能理解自己对初恋的执念和苦涩,时沐浅浅听了,左耳进右耳出。
她太骄傲了,不允许自己在爱情上犯两次错。
“难受的话起来吃颗药,吃完再睡,好不好?”时沐蹲下去,轻拍她的手背。
时沐自诩自制力够强,没做太失分寸的事,只是把挡在她脸前的头发拨到一边。
她总算能体会到乱世美人为什么惹人爱了。
就像一朵在暴风雨中摇曳的花朵,倔强又不屈,在狭小.逼仄的角落里,却能蓬勃生长。但它又能在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变成娇嫩的小花,冲和煦的阳光展露最美好的笑容。
于是太阳忍不住,在它生长的地方多照耀了一会儿。
桑柠月脑袋发昏,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艰难地回道:“嗯?”
声音很轻,也很软,没有半点威胁,只是双眼紧闭着,似乎不愿意睁开,畏光又畏人。
“给你买了暖贴和布洛芬。”
这个声音是……时沐?
桑柠月有些恍然,就像是好多年前,每次生理期,时沐都会准时给她准备这些,语气温和地哄着她,问她要不要喝点药再睡。
那个时候她会乖乖接受,再跟时沐撒娇让她帮忙揉肚子,这比任何药都管用。
她并不娇气,可是她贪恋时沐给她的那点温柔,就变成了磨人的小猫,往她怀里钻,额头抵着她的肩,声音低低地问她:“我会不会太黏着你了?”
声音轻柔,抚过心尖,时沐心痒难耐,但又把火压下去:“怎么会呢?就这么一个女朋友,宠着有什么不好。”
“那我要是再无理取闹一点呢?”
“嗯?你说说看?”
“我想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这辈子就赖着你,你也不许不耐烦,”桑柠月抬眸,眼底亮晶晶的,“答应我,好不好?”
“答应你,乖。”时沐轻轻吻了她的额头,又用温热的手心贴着她的小腹,不厌其烦地揉着,毫无怨言。
恍惚间,桑柠月觉得自己还是音大的学生。
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她到底有没有和时沐说分手,与时沐重逢后又是怎样的经历,全都记不清了。就好像这几年只是一场噩梦,只要她睁眼,时沐就还在她身边。
只要她伸手,就能触碰到她,只要撒个娇,还能被搂入香软的怀抱。
如果是梦的话,未免太过真实。她害怕了。
桑柠月害怕地睁眼,看到时沐正蹲在她面前。
浅褐色的双眸如当初那般清澈,眼底里映出的全是她的身影。
是梦吧,太好了,只是一场梦。
“这屋里有热水吗?先吃药,再贴暖贴,这样会舒服一点,而且你穿的也太少了,你不疼还谁疼。”时沐唠唠叨叨的,跟最近记忆中的那个人比起来,话多了很多,人也活络起来。
不会用一个接一个的“不需要”禁止她靠近,反倒在关心她。
桑柠月更加确信,她就是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久到差点醒不过来。还好,她在绝望中坚持了下来,找到了出路,现在梦醒了,就不会再痛了。
“小沐……”
“嗯?”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时沐的嘴比脑子反应快,先应了,“干嘛?”
“想你了……”桑柠月有些委屈,眼眶红得像是快要哭出来,紧紧抓着时沐的手,“你走了好久……”
她也说不出一个准确的时间,就是觉得时沐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像个骗子一样,明明答应了她不走的。
时沐愣神,很久没有吭声。
她也想起了那个约定,但她并不认为失约的人是自己。
是桑柠月先赶她走的。
时沐心里一沉,又想到桑柠月现在是半个病号,所以语气没那么生硬:“睡糊涂啦?都分手七年了,还想?”
真是傻的可爱。
七年……
桑柠月愣住,握着她的手脱力,顺着沙发滑落。心脏被狠狠勒紧,渗出了血,淋在荒芜的土地上,很快就消失不见,只剩一片斑驳。
“我……以为我在做梦。”
“心可真大。”时沐犀利地点评,撑着膝盖起身,把桌上的袋子拿过来,塞给她,“一码归一码,这东西确实是给你的。”
桑柠月坐起来,还很虚弱,笑得也很勉强:“我做了什么好事吗?”
“上次你给我面包,我不想欠你人情。”
上次,也就是滑雪那次,她带了面包给时沐,她吃了,也是第一次接受了她的好意。
桑柠月看着怀里的暖贴,又因为刚刚发生的一切,原本的喜悦被冲淡,只觉得自己太矫情:“刚刚我睡糊涂了,都是瞎说的……我没资格怪你。”
“我可以当没听见。”
“谢谢……”桑柠月从没这么累过,生理期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对时沐复杂的感情。
回不去了。
她再怎么祈求,也只是痴心妄想,眼前的一切都是已经发生的,她和时沐早就分手了,现在的关系差到连朋友都做不成。
“你吃饭了吗?”
“我跟贾备一起的,他在楼下等我。”时沐把门拉开,咯吱咯吱的声响让她牙疼,“我就是给你送个东西,走了。”
“对了。”时沐又忽然停下。
桑柠月抬头,眼中有些许期待:“怎么了?”
“你为什么骗我?”时沐想起今天早上的访谈,好奇心被压下去好多次,面对她的时候,探究的欲望再也止不住,“你明明会滑雪,那天在雪场又说自己不会,不会只是为了让我教你这么简单吧?”
桑柠月不说话,只是傻愣愣望着她,但眼底闪过一丝慌张。
她越沉默,时沐就越笃定。她现在倒是不生气,也气不起来,如果换位思考,她想追桑柠月,这种幼稚的把戏她也会用一用。
现在的桑柠月太好猜了,一举一动都能被预料,重逢之后已经很少给她一种深沉的错觉了,想到这,时沐甚至有些小得意。
起码在感情方面,她已经不用被桑柠月牵着鼻子走,能按照自己的计划一点点推进。
“还真是?你做白日梦也有个度。”她不吭声,时沐就自说自话,“以后别这样了,分手又不是绝交,你使使小聪明就把我追回去了,哪有那么好的事?况且就算重新在一起了,你也一点都不了解我。”
“所以我要多了解你,我知道了。”
真是年纪越大脸皮也越来越厚。时沐摇摇头,第一次对她无奈地笑了:“行了,你先休息吧,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时沐,你今天开心吗?”桑柠月的问题莫名其妙,时沐皱了皱眉。
她开心吗?只是平常的一天,在这一天她前任生理期,她个不争气地又屁颠屁颠去送药盒暖贴,还目睹了前任的睡颜,短暂地心动了一刹那,除此之外,她还知道了前任为了接近她用的小把戏,内心小小嘲笑了她一番。
可是不开心的话,她现在应该是一个人蹲在漆黑的房间里自怨自艾,像是见不得光的老鼠,不可能在阳光下招摇过市,所以她觉得自己是开心的。
时沐点了点头,桑柠月便露出舒心的笑容:“以后要天天开心。好啦,你快去吃饭吧,我会听你的话,好好休息的。”
莫名其妙……时沐心底犯嘀咕,突然问她开不开心有什么用?说的好像自己开心她也跟着开心似的。这种别扭的感觉持续了很久,她不愿意多待,醒了的桑柠月远没有她睡着的时候可爱。
时沐出去,还贴心地帮她关上了门。
门合上的瞬间,桑柠月颓然地缩在沙发里,缓缓把腿收上去,抱着膝盖,把脸埋下去。二楼的房间只有这个背光,屋子里光线不佳,阴影将她吞没。
眼角的泪啪嗒一声砸在塑料袋上,她没管,偏了偏脸,把泪擦在袖子上,肩头微弱起伏,哭的不声不响。
如果醒来就会心痛,还不如不把她叫醒。
楼下,时沐回到了座位上,看着一大桌子菜,绿色又健康,花样也很多,看着就很有食欲。她冲贾备抱歉地笑笑:“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等我这么久,这顿饭我来请吧。”
“不用,反正菜刚上来。你干什么去了?”
“公事。”
“哦,懂懂懂。”贾备当然不懂,这片区域都是学校开发的地皮,二楼都是图上学方便的租户,有学生有家长,哪有什么公事能办,难道她上去私会情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但是他哪敢刨根问底地问,时沐一个不高兴走了,再认为他是个打探别人私事的人,见不见他都两说,他不敢用这个赌。他现在跟时沐唯一的话题就是挽禾,所以要好好利用这个点,拉近关系。
贾备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先吃着,我慢慢给你讲挽禾的事,你出去这么久,肯定很好奇她的事。”
时沐是真饿了,没推脱,拿起筷子开动。
贾备是程挽禾的辅导员,挽禾学习和生活上有任何问题都会跟他直接交流。他是个好老师,对学生很了解,随着他的讲述,时沐的脑海里被封死的回忆一点点流出来。
她十六岁那年住进了姑姑家,也是在那个时候见到了这个她名义上的妹妹。程挽禾比她小很多,性格也和她有着天壤之别,总表现得特别成熟,从小到大没怎么让父母操过心,也同样没让身在国外的她多担心,学业,社交,样样都经营的很好。
没能及时发现她的不对劲,时沐觉得自己是个不称职的长辈。虽说这边有挽禾的父母在,但他们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他们对挽禾起不到任何帮助,甚至还在不断给她压力。
或许就是他们,成了压垮挽禾的最后一根稻草。
挽禾在她毕业多年后也进入了音大学习,只不过选择的专业并不是钢琴。她和桑柠月一样,都是小提琴手,只是再没有人能有桑柠月那样的天赋,挽禾总是把她当成目标,这让刚分手的时沐很不爽,经常揪着这个念叨她。
现在想想,时沐觉得过去她错的太多,起码应该做到尊重挽禾的偶像,不在她面前说桑柠月的坏话,可她小气起来什么都不管。
挽禾总是会无奈地摊手:“好啦好啦,我知道啦,要么你也去拉小提琴,我的偶像就变成你了。”
时沐:“我才不!”
她跟桑柠月以前会换乐器玩,只不过小提琴实在难上手,拉得不对劲就像锯木头,时沐自己都听不下去,但还是在桑柠月一声声“还不错”中迷失了自己。
时沐兴冲冲地拿练习了一个下午的小星星拉给费玉琛听,结果那家伙笑得停不下来:“大姐,你要笑死谁,一个拉拉拉琴这么拉。”
自那之后,她再也不信桑柠月的鬼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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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我在挽禾身上没看到过你的影子,但是她和桑柠月很像,都是很有韧性的人,喜欢一件事,就会做到极致。”
贾备的话让她从回忆中短暂地脱离,时沐指尖摩挲着咖啡杯,听到了熟悉的乐声。
店里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她弹奏的巴赫的“恰空”,也是她出的第一张钢琴曲专辑中的第一曲,她稍做过改编,所以很容易就能听出来。
“你要天天开心。”
桑柠月的话又在脑海中响起,时沐嘴角漾起不易被察觉的微笑,压低了视线,摆弄着手里的千纸鹤。
我一个人,怎么开心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