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澜起得格外早,比定的闹钟早了整整半个小时。
起身洗漱刷牙似乎也比平时快很多,他觉得只是一瞬间就完成了所有准备。
穿戴整齐之后就不知道该干嘛了,打开手里看的全是顾青宇有没有给他发信息,或者看看时间。
其他的什么也看不下去。
就像是小学时他刚上一年级,去报道时是进到一个陌生环境,面对新同学、老师时紧张却又忍不住兴奋,害怕却又忍不住期待。
夏星澜大学刚刚毕业,还为来得及接触社会,就被绑了。
然后与于萧重逢同居,再然后遇到顾青宇,最后他拥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
虽然经历曲折离奇,但也好歹踏出了步入社会的第一步。
不知等了多久,或许也只有几分钟。
七点半,顾青宇的消息弹窗总算出现在屏幕顶部。
老板:早安。
老板:起床了吗?
夏星澜立马点进去敲字回复:早!起了。
顾青宇大概也没想到到他会回复得那么迅速,甚至还没有放下手机消息就弹了过来。
老板:八点去接你。
夏星澜连忙回复:好。
平时不会赖床的于萧今早房门一直到夏星澜出门都没有打开。
他只好用微信告诉于萧他要出门了。
顾青宇已换好一身正装,笔直飒爽,鼻梁上架着的银色方框眼镜更显气质。
看上去就是年少有为的成功人士,实际上也还真是。
轿车已停在楼下,不是什么大牌车,但车身干净整洁,迎着晨曦能反射出人的身影。
夏星澜钻进车内系上安全带,立刻就能嗅到一股淡淡茉莉花香。
顾青宇在前面开车,倒像是给他打工的。
车只开了几分钟,最后缓缓停下。
夏星澜马上开口问:“到了吗?”
顾青宇笑答:“没有,我们到这边吃个早餐,你早上还没吃吧?”
夏星澜才意识到早餐这个问题:“净想第一天报道的事了,都没想到吃早餐。”
顾青宇被他反应过来后有些呆恼的模样逗笑:“就当给我的新助手接风,请你吃顿早餐如何?”
夏星澜:“谢谢老板。”
吃过一顿早餐,接下来也就不再那么紧张了。
进入装修中规中矩的公司内部,一直到顾青宇的办公室。
按照他的要求,自己的工作只是在他身边,满足他的需求,买买咖啡,跑个腿送个文件什么的。
似乎就像电视剧里普通秘书该做的。
顾青宇给他简单介绍了工作内容。
递给他一份待会会议要用的资料,要他打印出十三来供成员使用。
夏星澜对这并不手生,大学期间干这行也干熟练了,虽然顾青宇已经跟他讲明了打印机就在员工办公处。
但出来后却不见踪影,只有几十双若有若无的眼睛把他全身上下扫了个遍。
纷纷议论是不是新来的员工,却没有人上前跟他打招呼。
夏星澜有些急了,他担心会议之前资料还没能打印出来,正想着找人问问,声音朗朗从身后传来。
“在找打印机吗?”
夏星澜转身去看,来人是生得一脸正气,看上去年约三十的男子。
“嗯,对,青宇哥……不是,顾总让我打印点资料。”
他那感受到对方的眼光如火般在他身上扫荡。
男子挂上笑容:“打印机已经搬到这边来了,我带你去。”
夏星澜松了口气,感激的说:“谢谢你。”
跟着男子来到一处办公位上,打印机就在旁边。
因为在角落,有些隐秘。
怪不得夏星澜没有看到。
等待打印的时间,男子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叫林春年,一直当这边的经理,你看着那么年轻,大学刚毕业吗?”
夏星澜:“对。”
林经理笑道,“刚到公司呀,你也知道基础员工的工资少得可怜呀,跟我交交朋友,我愿意帮帮你,那肯定直接飞升呀。”
一只手搭上夏星澜的肩,要说搭还是不合适,该说是摸上来的。
夏星澜依旧笑着:“即使你不帮助我,我很也乐意跟你交朋友。”
林经理拍拍他的肩膀,却不直接放手,而是从肩膀一路滑到背部,并且还在继续下滑。
夏星澜觉得有些痒便躲开了,虽然林经理是进入公司之前认识的第一个人,但如此触摸让他感到很不自在。
碰巧十三份资料也打印好了。
“有点痒,那我先走啦,拜拜。”
林春年的脸上莫名其妙地有些红晕,他眯着眼,美滋滋的看着细腰的小羊羔走远了。
他一直喜欢男人,出去pi ao的也都是男人。
公司竟来了这等年轻好身材,还有一张可爱的脸蛋的优品,他自然惦记着不想放过,只是见一眼他就觉得非要得到不可。
正痴迷着,脚上的皮鞋被扫把撞了一下。
见只是公司的清洁工,刚刚还和善的脸瞬间垮了,“啧,能不能看路啊?没长眼吗?!”
清洁工戴着帽子口罩,露出一双眼睛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清洁工一般都不怎么敢说话,林经理就当那两下点头是道歉,不再追究了,抬起脚走人。
会议室内,夏星澜一一把资料摆在十三张椅子的桌前。
尤其认真,每沓资料都端端正正对准椅背。
后续人员陆续到齐。
他们个个板着脸,面无表情,现场气氛有些严肃。
“星澜,你帮我到茶水间冲杯咖啡,放在办公室,我待会喝,你不用进来了。”
顾青宇面带笑容。
夏星澜回之以笑:“明白了。”
没想到顾青宇喝的咖啡是冲泡的,他还以为要像电视剧那样跑腿。
“又遇见你了。”熟悉的男声响起。
夏星澜侧头:“林经理,真巧。”
林经理进来,满脸笑意,缓缓合上背后的毛玻璃门,悄悄动手锁上。
“是啊,好巧。”
夏星澜冲完咖啡,转身就看见林春年守在门口,径直过去也没给自己让路。
他只好出声提醒:“林经理,让一下。”
林经理咧着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目光毫不掩饰地游离在对方身上:“你让我抱一抱我就让开。”
夏星澜的眉头开始皱起来了,不悦道,“我还和你不太熟,我要出去。”
林经理解开西装扣子,壮大的腰身也随之显现。
他似要把人逼上绝路般慢慢靠近夏星澜。
“不抱啊?那亲一个。”
夏星澜胃中一阵翻腾,不仅是生理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他被惊得步步后退,直到背面撞上物体才迫不得已停下。
此时他的声音有些发抖:“别开玩笑了林经理,我要出去了……”
林经理的嘴咧得更开了,咽下口口水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他面色红得像是喝醉了酒,搓搓手掌。
“你这张漂亮的小脸哟,嘿嘿……让我摸摸……”
夏星澜怎么也不会想到,报道第一天竟会遇上这种荒唐事。
被骚扰就算了,对方还是男人,还是比他大那么多岁的男人。
他如同一小白兔被人轻而易举提起的可怜表情,眼眶不觉湿润了,仿佛下一秒忍不住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他提高音量:“我真的要出去了!”
林经理也卸下伪装,脸上的表情猥琐得惹人恶心。
说出的话更如同下水道里的垃圾,让人觉得肮脏:“我会对你的好的,我让你当副经理都行啊!你就跟了我。”
夏星澜见对方没有放自己走的意思,且他极度接受不了这种事,下意识将手中的咖啡泼出去,正中对方门面。
他转恐惧为怒气:“别再靠近我了!你说的事情我不会考虑!”
林经理像是毫无感觉,他想得到夏星澜的心已经疯狂占据他的大脑,受了刺激般扑上前。
夏星澜的神情惊恐,心想也豁出去跟他拼了。
按着防护的本能,他推开林经理,就想跑向门口,短短几步路的距离此时如同长城。
在这瞬秒内,他想的只有两个字:于萧。
这个能百分百给他安全感的男人,顿时浮现在他的脑海,并且祈求他出现。
林经理粗壮的腰身也不是吃素的,只是在瞬间就稳住了身子,并且快速出手向夏星澜抓去。
就在手即将碰到对方之际。
毛玻璃“咔嚓”裂开,随后整个炸裂。
玻璃碎片碎得极小,如同冬日雪花,斑驳出光影,在空中飞扬。
夏星澜还未反应过来,一道力度抓住他的手臂,他被扯去时感觉重心不稳,预感自己要摔倒时,却被那力量很是轻松般带着稳住了身子。
林经理则被故锋利的玻璃碎片刺伤了脸,细小一些的直接插.进他的肉中。
瞬间林经理的嗷叫便响起来,同时捂住自己的脸,倒在地上。
等他的手拿开时,脸上已经冒出鲜血,快速、大颗的低落在地上,然后散开,变成一摊。
他还未能抬起头,只是微微扬起。
空气中闪过一道光亮。
随即林经理的喊叫又响彻了整个茶水间。
他浑身像得了病般颤抖不停,眼睛追随着痛处,一把小刀插进他的手背,贯穿了整个手掌。
血液染红了刀身,源源不断地冒出。
看到这番景象林经理又是忍不住大叫一声。
这次他总算抬起头,看到了凶手。
那人身穿清洁工的工装,只是已经脱下外套,露出黑色的贴身长袖。
背光而站的他让人看不清样子,唯有一对冰寒刺骨的眼神牢牢锁着跪坐在地上的人。
没有丝毫畏惧和担忧,只有要灼烧死人的怒意和寒冬中的冰刺在他眼眶里复杂地呈现。
林经理只是对视上一眼,说不清来由的恐惧感席卷而上,几秒钟后就将他彻底吞噬。
他脸上的惊恐仿佛站着的不是人,是夜里凶残暴虐的怪物。
“你是刚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