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响,牧之诗看了眼备注接起。
“路哥。”少年轻唤电话那头的人,音调一贯上扬,带着明显的笑意。
“嗯。”
车窗外阳光明媚,天空是通透的湖蓝色,路旁的桃树零零星星开着浅粉色的小花,煞是好看——是云阳的四月中旬。
路予南收回视线,“你现在在宠物医院吗?”
“嗯,怎么了?”
“来门口接我,小寿星。”四月中旬——四月十八号,也是牧之诗的生日。
电话那头的牧之诗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电话那边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路哥。”
电话里的声音和现实重合,路予南抬头,与少年的笑撞了个满怀。
少年笑着向他招手,与一旁的桃花相映衬,灿若骄阳。“人面桃花相映红”——路予南脑海里忽然忆起这句诗。
一千多年前的崔护对那位桃花姑娘一见钟情,结局却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而今天,他对他的少年钟情至深,眼前是桃花笑春风,人面醉春风。
他是幸运的,他清楚的知道。
“你怎么现在来了?”牧之诗瞅了眼手机屏幕,挂断了还在通话中的电话,“不是还早吗?”
“太想见你了,就早来了。” 清冷的声线说着温柔的情话,“生日快乐,我的小寿星。”
“嗯。”牧之诗被他的一记直球取悦到了,再次回赠以微笑,“我还要给那群猫狗们喂食,进来聊。”
牧之诗领着他,重新回到了救护站。
给最后一只猫倒完食,牧之诗顺手抱起一堆在他脚边蹭的猫中的一只。牧之诗挠着小猫的下巴,怀里的小猫发出舒服的“喵呜”声。
“这里的猫好像都挺黏你的。”路予南看着沉迷逗猫的牧之诗评价道。
“还行吧,也不是全部。”牧之诗忽然想起那只对他爱搭不理的女王,随口问道,“对了,女王怎么样了?”
“胖了。”路予南用手机打开家里客厅的监控递给他看。
画面里女王从沙发上跳下来,慢悠悠地在客厅巡视着自己的领地,蓬松的尾巴一摇一摇的。
牧之诗嫌弃地看了一眼女王的小粗腿,“这胖了不止一圈吧,让它少吃点。”
“好。”路予南顺着他答应。
牧之诗盯着路予南的手机又看了一会儿。视频里客厅的装修风格整体偏中式,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柜子上摆着一些瓷器。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寻常人家。
“路哥,你家看上去挺有钱啊。”牧之诗只是随口一说。
“我父母是做生意的。”
“什么生意?”
“南腾科技。”
路予南语气淡淡,牧之诗却瞳孔震惊,难以置信。
他母亲丁女士所在的律师事务所主要给一些大公司打官司,因此他对这家公司也算是有所耳闻。
“所以我是一不小心傍上个富二代!?”牧之诗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女王那只小坏猫谁都不理,见到你就蹭,原来是嗅到了金钱的味道。拜金猫!”
路予南不知是被牧之诗震惊的表情,还是被他的话逗笑了,像逗猫一样捏了捏他的后颈。
“那你要不要考虑讨好一下你的富二代男朋友?”路予南用开玩笑的口吻和他打趣。
“那我今天还是寿星,你要不要讨好一下我?”牧之诗扬起头冲他挑了个眉。
“那确实应该讨好一下。”路予南低头在牧之诗的唇上烙下一吻。
“开心吗,小寿星?”
牧之诗冷不防被亲了一口,耳根泛红,撇过头不去看他。
“害羞了,嗯?”路予南却不依不饶,故意凑近他的耳边开口,他怀里的小黑猫轻声叫唤,使气氛更加暧昧不清。
牧之诗还是偏过头,没有理他,耳根却又红了一个度。
不经撩的小傻子。
路予南也不敢欺负太过,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就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现在去等公交吧。”路予南想起来他们的约会计划,提醒他。
牧之诗淡淡“嗯”了一声,耳根子还是滚烫的。
“路哥,我忽然觉得你好像有点坏。”等到他们站在公交站台上吹了会儿风,牧之诗才又慢吞吞地开口。
“可能吧。”路予南并不否认,对牧之诗他确实存有一些坏心思——想欺负他,但也想好好宠着他,由着他撒娇。
恋爱使人变得矛盾。
一辆公交车在站台停下,他们挤上了公交。
公交车上人潮拥挤,他们扶着扶杆,路予南担心公交车的颠簸,另一只手在牧之诗后腰处虚护着他,像是把他圈在怀里一样。
公交车上吵吵嚷嚷的,两位老婆婆唠着家长里短,幼小婴儿窝在母亲的怀里酣睡,上班族打电话聊着工作,好奇的小姑娘指着窗外的新奇事物询问……人间百态都浓缩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流露着生活的平淡真实。
从前的路予南不喜欢热闹,现在他却对这种生活化的场景生出莫名的好感。他想起昨天晚上牧之诗给他发的消息。
-我们明天坐公交去吧!在学校的象牙塔里待的太久了,偶尔感受一下人间烟火气也不错。
思及此处,路予南不禁哑然失笑——他的小寿星还真的是有点与众不同。
“路哥,听歌吗?”牧之诗递过一只耳机给他。
“嗯。”
是一首旋律舒缓的日语歌,慵懒的女声从耳机传来,短短的耳机线让他们不得不靠的更近。
这种感觉很奇妙。与世界纷纷扰扰相隔开来,待在喧哗嘈杂的人群中,只和喜欢的人分享同一首歌。路予南虽然听不懂日语,但心情也随着歌曲悠扬起伏。
牧之诗透过人群盯着窗外的风景,光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跟着歌曲哼着调子,在歌曲快要结尾时出声唱了一段。
虽然戴着耳机,但另一只耳朵却一直注意着牧之诗的动静。路予南第一次听他说日语,可能是语种的原因,他觉得他刚才唱的那句软软的,和牧之诗平时说话的语调不同。
“什么意思?”路予南贴近他的没戴耳机的那边耳朵询问。
牧之诗回过头,略带疑惑的“嗯?”了声。
“你刚刚唱的那句?”路予南凭着记忆在他耳边又重新唱了一遍。
牧之诗总是由他的声音不由自主联想到海浪。涌起的海浪将沙滩的沙子卷入海洋,露出沙下埋藏的贝壳类生物,每次潮起潮落都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生まれ変わったとしても 出会い方が最悪でも また仆は君に恋するんだよ”
牧之诗又重新将这句唱了一遍,热爱动漫的二次元大多都自学过一段时间日语,翻译这句歌词对他来说并不算太难。
不过这句歌词是一句赤裸裸的表白,脸皮薄的牧之诗不太好意思让别人听到,他凑到路予南的耳边小声开口,告诉了他答案。
“即便来生变换,即便用最糟的方式相遇,我依然会爱上你。”
虽然是歌词,但从某种方面来讲也算是直白的示爱。连表个白都要结巴半天的牧之诗直接对他说“我依然会爱上你”也太令人害羞。
牧之诗说完就侧过头去假装看窗外的风景,但耳朵总是不争气暴露他的小心思。
路予南的手顺着扶杆往下,轻轻覆上他的手,交叠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