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刚结束,有人欢喜,有人悲,有人濒临崩溃。然而云阳一中的孩子们还没细细品味此次期中考,一个重磅消息接踵而至——家长会。
“别愁眉苦脸,打起精神啊,同学们。” 家长会前一个小时,老杨站在讲台上指挥着大局,“值日的同学把教室扫一下,等会家长要来。”
老杨一条一条对着流程,“我们班还差几个人去校门口接家长,有没有帅哥美女自愿去啊?”
于是乎,各个不要脸的“帅哥”踊跃举手。
“上课回答问题都没见你们一个个这么积极。”老杨数了一下人数,“还差一个人,还有谁去吗?”
“算我一个呗,杨总。”牧之诗写完家长会上的发言稿,熟练地转了个笔。
“行吧,待会儿还发言,弄完早点回来。”
“收到,杨总。”说完牧之诗就一溜烟儿跑了。
路予南回头看了眼少年遛走的身影,又看着旁边空着的位子,微不可察地轻叹了口气。
“你家孩子考的怎么样?我家闺女这次……”
“我家那个别提了……”
云阳一中校门口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可悲的是这种热闹却是建立在学生的酸楚上的。
“东栋教学楼二楼,然后左拐……”
牧之诗虽然说是来凑数的,但也不能完全纯凑个热闹。
“请问一下,高二重点A班怎么走?”
“西栋教学楼三楼,第二个就……”牧之诗听到女人温雅的声音转身,却在看到女人的一瞬愣住了。
那是一个极优雅的女人,黑白配色的职业装,简单又不失大气,嘴角的浅笑温和却显露着精明能干,琥珀色的眸子陌生却又熟悉。
高二重点A班,那只可能是……
“阿姨,您是路哥的家长吧?”牧之诗向来自来熟,下到一两岁小孩,上到老头老太太,都能聊得起来。
女人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温和的神色,“路哥?你是说我们家小南吧。你和小南关系很好吧?”
“算是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牧之诗,路哥同桌 。”牧之诗看了一眼校门口几乎没多少家长了,干脆亲自给路夫人带路。
“牧之诗这个名字,我好像听小南提起过。”常年和商场上的老狐狸们周旋,路夫人习惯性客气接话。
不过,这个名字,好像真的听小南提起过……
“是吗?那我还真是荣幸。”牧之诗不好意思挠头。
俩人就这么一路闲聊着走到了高二重点A班教室。
“牧之诗,你又去哪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声音,与路夫人交谈的牧之诗卡住了话。
牧之诗看到自己老妈讨好的姿势过于熟练,“这不是去接我们美丽的丁女士了吗?可惜人太多了,掩盖了我们丁女士的魅力。”
“你就长了张嘴,就你会贫。”牧之诗这些花言巧语显然骗不了丁女士,毕竟是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儿子。
“我怎么就是贫了,对丁女士的每一句夸赞,我都是真心的,好吧?”
路夫人看着这对互相打趣的母子,不免心情酸涩。
她自己知道,她和小南之间总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客气礼貌,却不像是母子。
谁又不想做这个世间最普通的父母,偶尔可以和自己的孩子打趣。
“妈。”听到牧之诗声音的路予南从教室里出来,却意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你不是出差还有几天才回来吗?”
往常这种情况都是家里的司机给他开家长会的。
“生意谈完了,就提前回来了。”路夫人又恢复了以往温和的笑,但又马上被苦涩取代,“这是妈妈第一次给你开家长会吧 。”
路予南开口想说些什么,但开口的一瞬间却又犹豫了,只是淡淡留下一句“家长会快开始了,进教室吧。”
路予南和牧之诗发完言就离开了教室,教室里只余下班主任和家长,学生都回到寝室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路哥,你说,一个小时,老杨能和家长聊点啥?”收拾完行李的牧之诗摊在床上,跟路予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学习成绩,近期表现等等吧。你还担心这个?”路予南回答他,手中的笔还在做着英语试卷。
“我就是替顾方成担心一下。”牧之诗望着天花板,“他妈对他学习还挺上心的。”
路予南的笔顿了一下,然后又假装若无其事继续写题,但心里却忍不住泛起酸来。
暗恋连吃醋都找不到合理的理由。
像是想到了什么,牧之诗翻了个身,看着路予南,“路哥,你确定真的不去国外留学了?”
“嗯,不去了。留在国内挺好的。”
这样就可以留在你身边了,请原谅吧,我的私心。
“哦,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家长会应该开完了,我下楼看看。”牧之诗跳下床,伸了个懒腰。
如果可以的话,我应该能稍微帮路哥个小忙吧。
牧之诗本来想去教室找路夫人聊聊,但没想到刚下楼就碰到了路夫人。
“阿姨,”牧之诗打招呼,“可以和您聊聊吗?”
路夫人看着气喘吁吁跑下楼的少年,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同意了。
“你想和我聊什么?”
“阿姨,您是有送路哥出国留学的打算吗?”
路夫人内心诧异,但她脸上的表情还是平静的。
想不到小南连这件事都告诉他了。
“嗯,怎么了?”
“我希望您能尊重路哥的选择,路哥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我恳请您可以听听路哥真实的想法。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真正开心,但每个孩子也不希望父母失望,对吧?”
牧之诗误会了,他误会了路予南烦恼的真正理由。他以为是因为出国留学的事,但却没想过是因为他自己。但即使如此,他仍然会傻傻地为他了他的开心付出自己一点点的努力。
十七岁的少年,纯粹干净,一腔热血,无所畏惧。
路夫人盯着少年认真郑重的神色,嘴角勾起,给了少年一个笑回应。一个真正的笑,并不是那种为了应付世俗的杂务而排练了无数遍的笑。
“你叫牧之诗,对吧?”
“呃哦,对,是牧之诗。”牧之诗一时间没跟上路夫人的脑回路。
已是深秋,公寓楼旁边枫叶红了满树,风轻轻一吹就落下一场温柔缱绻的红雨,如身着嫁衣的少女起舞,挥舞着红绫,翩翩而飞。
“谢谢你照顾小南。”